在小亭旁有個朱欄小橋橫架在小池塘上,池塘裡儘是一朵朵粉白或粉紅的荷花,夜晚的酷熱在這席清涼景色中棄甲投降,再也不敢囂張。
而陣陣幽幽淡淡的荷香隨風飄揚,屋中、小廊,甚至是小涼亭中,到處都是一派的淺香飄蕩。
這個風景如畫、宛若仙境的地方,不沾一絲塵俗風氣,只可惜沒有笑聲點綴,倒顯得有些淒涼。
「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一個孤單的聲音輕輕喃念著,他孤獨的語聲飄散在風中,期望風能帶去他滿懷的無奈,但是風飄依舊,而他的愁緒也是依舊。
洪雪蘿緩步走上了涼亭,那涼亭中是一襲落拓的白衣,身心俱疲的他斟酒自飲,神情是永難磨滅的淒苦。
她知道他是在說司馬情挑,文君當壚,交甫遇仙,江妃解佩,這些千古佳話何嘗有好的下場,只有醉倒夢鄉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忘憂,否則一再清醒的人,只有倍嘗無止無盡的淒涼苦楚跟痛苦煎熬,直到他醉,直到他死,否則這些痛苦折磨永遠也無法停止。
洪雪蘿拭去眼角的傷心之淚,明日,照百里皓月的推算,明日近午,君向陽一行人就會到達這裡,然後她就會跟著他們走,再然後就只剩他一人,深受著所有痛苦的折磨,直到有一天他承受不了,他也許會醉,也許會死……好擺脫這一切。
她腳步走得更快,走到了百里皓月身邊,她輕拍他的肩,「皓月哥,不要再喝了,你醉了。」
百里皓月迷濛著醉眼抬頭一望,他的神情由迷茫轉變為又驚又喜,「婉兒,妳來見我了……」
「是的,我來見你了,皓月哥,不要再喝了。」洪雪蘿深知他醉得厲害,不讓他再喝的惟一之計,只有裝成唐婉兒,從這兩日的相處中,她知道他對唐婉兒是言聽計從,只有順著唐婉兒的話做,從來也沒有對唐婉兒的心意稍有違背。
她的手被百里皓月緊緊捉住,他捉得那麼牢,令她無法掙脫,而她也不想掙脫,因為有時她真的會產生一種奇怪的錯覺,彷彿她就是百里皓月口中的唐婉兒,那個嬌柔多病、柔情似水的唐婉兒。
「你放開我,皓月哥,你捉痛我了。」
百里皓月的手勁放輕了,但是他仍捉緊著她,他狂喊著:「不,婉兒,我一放手,妳就走掉了,我不是故意要捉痛妳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又要走了,妳今晚不會走吧?」
他的眼神、語氣都在尋求著她的保證,洪雪蘿柔柔的坐在他身邊的位子上,「我坐在你身邊,你不會走的。」
「不,讓我抱著你,讓我感覺到你是真正的存在。」他手一拉,將洪雪蘿拉到他懷裡去,洪雪蘿掙扎著要起來,她怎麼能坐在一個男子的懷裡,但是百里皓月雙手銬緊她的腰身,不讓她離開他的懷中。
「不要動,婉兒。」百里皓月的頭低垂,下巴靠在洪雪蘿的額上,語氣充滿著難以言喻的感情,「妳還記不記得那一夜,月色也是這麼亮,我也是這樣抱著妳,我問妳要什麼,妳說妳想要天上的星星,要我幫妳摘一顆下來……」
「妳說就算天上的月亮,只要我喜歡,妳也會為我摘下來。」洪雪蘿莫名其妙的順著他的話而說出這幾句話,某一段記憶在她的腦海迴旋,雖然記憶模糊,但是那仍是一段記憶,她一時之間驚呆了。
百里皓月低笑著,「然後妳就說我滿身酒味妳受不了。」
「是的,然後是你……」洪雪蘿停住口,眼神看著百里皓月的臉向她接近,然後是他柔情萬千碰觸她的唇,深情的吻著她,他的吻中有酒味,跟那一夜一樣,她閉上了眼,但是腦海裡卻清晰浮現一段影像,那是更年輕的百里皓月,他的臉上沒有疤,是世間難見的美少年,而他的身上只有獨屬年少氣狂的狂傲,還有獨屬於她的萬縷情絲。
「我像現在一樣的吻了妳,那是我第一次吻妳,妳整張臉都漲紅了,就跟現在一樣的紅。」他的拇指碰觸著那一團的酡紅,拾不得放手,「那讓我好心動,我說做我的妻子吧,妳眼淚就潸潸的流了下來,然後妳就再也不說話。」
百里皓月的表情由剛才的談笑風生變得哀淒悲傷,「妳為什麼不說話,婉兒,為什麼妳說我只是妳的皓月哥而已,為什麼妳才見君向陽一面,妳就對他一見鍾情,為什麼?」他心碎的低語,要求著她的回答,「妳真的愛君向陽嗎,」
洪雪蘿顫抖了,此時此刻她就好似是唐婉兒一般,她的腦海中只浮現,那年少輕狂的百里皓月為了替她求醫,不再狂不再傲,甘願答應那古怪神醫的條件自斷一臂,甘願跪在皚皚白雪中三日三夜,忍受著大雪寒風的侵襲。
這些他都不曾對她說,但是那老神醫被他感動,也不要他斷臂就隨著他下山,來看岌岌病危的她,他不曾對她說過這過程的一字一句,他總是怕她擔心、怕她哭,但是她又怎麼會不曉得他愛她之深,甚至連命也不在乎。
「再告訴我一遍,我要清楚的聽妳說一遍,妳真的愛君向陽嗎?」
她怎麼會愛君向陽,卻不愛這個為她付出一切的皓月哥?從小她就只有他,他也只有她,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誰也不能沒有誰,誰也不能失去誰。
「我……」她哭了出來,她知道她很快就會死了,這是她天生出娘胎就有的病,連那老神醫都無法挽救,她再活也沒有多久,她一死,皓月哥愛她這麼深,她前腳一走,他一定後腳就跟著來。
「每次我問妳是否真愛君向陽,妳總是哭著求我不要再問了,妳說妳對不起我。」百里皓月寥落的低語,「妳卻不知道當我聽到妳愛的是君向陽時,我是多麼的心碎跟痛苦。」
她知道,但是她無可柰何,她要他活下去,她從羅袖中伸出纖細白晰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觸摸著他左頰上那道猙獰的疤,一顆顆傷心的淚水滾滾滴落,
這道疤是他親手在她的病床前劃下的,他明明知道她只愛君向陽,卻因她說她不要他忘了她,她怕他在她死後看了別的好姑娘就忘了她,他就二話不說的毀了自己的左臉,然後對她說只要他變醜了,這世間再也沒有女人會看他一眼,他還要割自己的右臉,她哭喊著,求他不要做,他才住了手。
「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說要你永遠記得我,我不該說你長得這樣好看,我怕別的姑娘會愛上你,然後你就會忘了我,是我毀了你的臉,都是我……」洪雪蘿深情盈盈的眼波泛出了淚水,她提起了身子,抱住了百里皓月的頸項,紅唇已憐惜輕吻著他的疤痕,點點淚痕也滑落到百里皓月的面頰上。
那濕透的淚蘊藏了多少情絲纏綿,是累積多年的柔情無限,悔恨的輕煙籠罩了她的眉眼,在一片闃靜的黑夜中,是她無法自制的飲聲哭泣。
百里皓月手上的力氣加緊了幾分,那暖玉溫香抱了滿懷,「不要哭,婉兒,妳要讓我心碎了。」他掃開洪雪蘿淚濕的髮梢,輕語的哄著她,手也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皓月哥,我的心裡從來都沒有別人,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我不愛君公子,從來也沒愛過他,我愛的只有妳,真的只有你,我要做你妻子,我要陪著你一生一世,直到你嫌棄我,不要我為止。」
百里皓月為她擦淚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聲音顫抖著問:「妳說什麼?婉兒。」
「我愛妳,皓月哥,我今夜就做你的妻子。」洪雪蘿拉下他的手靠在頰邊,「我答應你,皓月哥,我要做你的妻子,讓我做你的妻子,今夜。」
百里皓月將她緊緊的抱滿懷,吻遍了她嬌紅面頰的每一處,他站起來,牢牢的將她抱緊,疾步的越過了長廊,開了房門,走向床鋪,一路上是洪雪蘿親吻著他的頰邊。
他放下了她,讓她安穩的靠在被上,他又再一次的熱吻她,那吻中有他無數相思成真的喜悅,洪雪蘿暉陶陶的沉醉在他那雖然熱情如火卻又不失柔情千萬的撫觸之中。
殘燭,映照著一室的熱情,月兒悄悄的滑落,只留下滿天待明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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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皓月的眼光中是難以描繪的恨意,洪雪蘿驚呆了,她手捲著被子,被他瞪得垂下了頭,心中惶恐不安了起來,她當然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她好似發瘋一般的把自己當成了唐婉兒,然後要求他跟她結成夫妻。
「我喝醉了,是妳……」百里皓月眼裡是無數的恨意,「是妳昨夜冒充了婉兒,跟我同床共寢,妳這奸險女子,妳別妄想我會負上一點責任,我聽那班人說了,妳本來就跟個男人在一起,原本就不是什麼好姑娘家,是妳利用了跟婉兒想似的容貌來勾引我,設下了這個圈套,我不會中計的。」
「我……」我沒有,但是洪雪蘿說不出這一句話,若是她是百里皓月,只怕罵出來的話會比他更難聽百倍,昨夜他的確醉了,醉得把她當成了唐婉兒,但是他並沒有強迫她,是她自己要求要跟他結成夫妻,就算他今天醒來會把她想成是個壞女人也不過。
洪雪蘿看著他充恨意的眼神,黯然的想著,也許她真的是個壞女人,她愛上了他,卻知道除了唐婉兒之外,他不會看任何女人一眼,所以昨晚她才會冒充唐婉兒,讓他跟她有肌膚之親,但是昨夜那些腦海裡有關百里皓月的一切,她望著他那雙充滿恨意的黑眸,突然覺得那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這個眼神代表著他從此以後就會恨她入骨。
百里皓月赤裸裸的下了床,洪雪蘿別過臉,臉色紅了起來,她想到有關昨夜他們之間親密的細節,她害羞的小聲道:「我幫你穿衣服好嗎?」
百里皓月回頭惡狠狠的瞪著她,洪雪蘿被他一嚇,再也不敢說話,他的聲音比十二月的寒風更冷冽,「妳不要以為跟我有一夜之歡,就可以跟我有什麼,妳只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妓女,我再也不要看見妳,昨夜被你碰過的衣服器具,我要全部拿出去一把火燒了,就連妳,最好在今天消失。」百里皓月的這一段話充分表現出對她不齒的嫌惡。
百里皓月繼續道,表情只有更冷,「不要以為妳像婉兒,我就會對妳特別不一樣,妳給我穿好衣服後,就滾出我住的地方,我不要再看見妳。」說完後,他從衣櫃裡拿出另一套白衫,急急的穿好了之後,像是厭惡跟她同處一室似的,他疾步的走了出去。
洪雪蘿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她是怎麼搞的,竟然哭成這個樣子,她跟這個男人不過是認識了幾天而已,等到一個月後,她可能連他叫什麼名子都叫不出來了,況且他現在這麼討厭她,她還在為他而哭,這不是太傻了嗎?
她穿起衣衫,在床鋪間遺留著落紅,她撇開眼神不看那血漬,撿起了那繡有百里皓月的白巾,她瞪著白巾哭了出來,她說謊,她永遠也忘不了他,忘不了這個名叫百里皓月的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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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來做什麼,我說過我再也不要見妳,滾。」
洪雪蘿捏緊手中白色的汗巾,她想要物歸原主,想不到背著她的百里皓月仍然是用著輕蔑不屑的口氣跟她說話,她整個神情落寞了起來,「我……」
「妳滾,我不想跟一個放浪無恥的女人說話,君向陽等會兒就會來了,妳沒時間死賴在這裡了。」
洪雪蘿垂下了頭,知道在他的心目中,誰也不能跟唐婉兒相比,唐婉兒是他最愛的人,縱然她跟唐婉兒面猊相似,但是在他心中唐婉兒是無價珍寶,而她只是不值一哂的野草,昨晚抱了她,一定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錯誤,他此時可能正悔恨不已。
想到這裡,洪雪蘿心中是一片的淒涼,她握緊手裡的白巾,忽然不願還給他,她知道他恨她,但是這條手巾一定是他的隨身之物,她可以在她寂寞時、想他時,拿起這條手巾偷偷想著他。
洪雪蘿將手巾藏進了自己身上,看著他孤獨的背影,雖然知道他連看她一眼都不屑,但是她仍忍不住朝他走近了幾步,直到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她低語道:「多謝你救了我,我要走了,皓月……公子。」她硬生生的將「哥」截住,改成了「公子」。
百里皓月不曾回頭看她,他的背影仍然是冷冷的嫌惡,洪雪蘿淒愴的轉過了身子,她踏著心碎的腳步走回來時路,在屋外等著君向陽一行人的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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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奶奶的,要是雪蘿不在那個什麼百里皓月的家裡面,我就絕不饒你,聽到了嗎?君向陽。」燕子大吼大叫。
君向陽走近了她一步,要指給她看前面那個人就是洪雪蘿時,想不到他進一步,燕子就倒退三步,活像他有瘟疫似的,「你別過來,君向陽,咱們還是離遠一點,聽到了沒有?」
這情形已經持續了兩、三天,自從岩石上那一夜開始,燕子就避他如蛇蠍,君向陽一開始還以為她害羞,但是一連兩、三天,她一副對他又皺眉又搖頭的樣子,這絕不是害羞所致,而是對他特別有所排拒。
燕子也沒多注意君向陽,反正在她的心中,只有洪雪蘿最重要,她眼一轉看到了洪雪蘿,她衝上前去就是對洪雪蘿摸頭捉手,「妳有沒有怎樣?雪蘿,那一群兔崽子沒對妳怎樣吧?該死的小王爺,要是我在杭州城,我鐵定要讓他好看,讓他知道我燕子絕不是一塊任人揉捏的軟泥土。」
洪雪蘿淡淡一笑,笑容卻有些慘淡,「我很好,幸虧百里公子救了我,要不然後果真難想像。」
君向陽問道:「皓月呢?」心中奇怪了半天,不該是這樣的,百里皓月怎會讓洪雪蘿離開他的視野,她是這麼像唐婉兒,照理說,最低限度他也應該會出來看著洪雪蘿離去才對。
洪雪蘿低下了眼,「他昨夜喝醉了,這會兒還在休息。」她怎能告訴他們昨夜發生的事,那是她心中的秘密,她的神色苦澀了起來,也許百里皓月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君向陽看她神色陰鬱,知曉事情可能不會太單純,他頹然一歎,情之一字,本就不能勉強,也許落花有意,流水卻是無情,他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他能做的就只是這些了。
一陣風起,風中夾帶著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洪雪蘿抬起頭來,看著這荷花小築的清雅建築,她想自己會記得這荷花的香味,每次一聞到這個香味,她就會想到她曾在這裡失落了她的心,愛上了一個一身白衣的公子,他曾用一夜的熱情愛過她,讓她一生中再也難忘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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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急忙關上了房門,洪雪蘿淒寂消瘦的面孔回頭看著她,「怎麼了,燕子,這麼匆匆忙忙的,不像是妳。」
燕子趕忙坐在她的身邊,「雪蘿,妳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是不是阿福還是君向陽對妳怎麼了?還是那班小王爺的狗腿…………」
「沒有,妳別瞎猜,我很好,君公子跟阿福對我很好,小王爺那一班人也沒對我怎樣。」
洪雪蘿一張臉帶著淡淡的笑靨,但是看在燕子的眼裡,她全身仍是散發出一片淒寂,而且這幾日來,她消瘦了不少,好似有什麼心結擱在心裡面,再也解不開。
「雪蘿,我想過了,如果妳不開心,我們就走吧,反正那一千兩銀子多的是人願意捐給我,再說,沒兩天就要到君向陽的家裡了,真要走,我們就得趁現在快走。」燕子說道。
「可是若妳真的是君家的故人之女,到君公子的家裡面去,剛好可以問清妳的身世,妳就可以知道妳是否是宮臙脂了。」
燕子聳了個肩,「妳知道我自小就是孤兒,就算知道我是宮臙脂那又如何,反正據君向陽的查訪,宮家死得沒人了,只剩下我一個,那我還不是跟以前的孤單一人的燕子沒兩樣。」她皺起了眉頭,「其實我最困擾的是君向陽那傢伙,當初看他一身的細皮嫩肉,我就覺得他像是『相公』一樣,現在更確定了。」
洪雪蘿失笑,「怎麼會呢?君公子一表人才,沿路上不知有多少的姑娘家在偷瞧著他,他怎麼會喜歡男人,而不喜歡女人呢?」
燕子搖了個手,一副妳可不曉得的嘴臉,「妳就不知道了,這傢伙愈來愈不像話,妳被小王爺的爪牙帶走的那一晚,我正在玩水,他就莫名其妙的吻我,吻得跟個什麼似的,我可是男人,又沒有個癖好。」她自顧自的敲了個頭,滿面不解的疑雲,「可也奇怪了,我竟然提不起什麼力氣拒絕他,開什麼玩笑,要是別人敢對我摟上一摟,抱上一抱,我不把他揍得叫娘叫爹的,那我就不叫燕子。可是他不只吻了我一次,而我卻像個傻子一般的任他吻,任他抱,這真是奇怪透頂。」
洪雪蘿吃了一驚,「君公子真的這樣對妳?」
「哪還有假的,還有更誇張的。」燕子捉著她的手就強調道:「我晚上不是跟他睡在一起嗎?」
洪雪蘿忙點頭,「妳跟我說過了,妳說妳睡裡面,君公子睡外面,兩個人是井水不犯河水。」洪雪蘿那時還慶幸君公子是正人君子,但是回頭一想,這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吃燕子的豆腐呢?燕子不比一般姑娘家,她看過的場面多,再加上杭州城裡人人對她必恭必敬,人家要是摸她一下,她不把那個人揍扁才怪,哪還有客氣的。
「是啊,原本他也乖乖的,我們兩人各睡各的,但是那一夜之後,連睡覺時他都要雙手摟著我,你他奶奶的,被他這麼一摟一抱的,我全身就是不對勁,要他離我遠一點,他還笑著問我是不是害羞,我他奶奶的,他臉上的賊笑就是標明很久沒被人扁過了。」
瞧燕子說得口沬潢飛,洪雪蘿臉一紅,她心裡已知曉燕子是在講什麼,不過她在意的是君向陽不知有沒有佔過燕子便宜,「他還有對妳做什麼嗎?」
燕子偏頭看洪雪蘿,臉上仍是那副大惑不解的苦惱,似乎君向陽帶給了她一籮筐的煩惱,不過她心中明暸洪雪蘿在問她什麼,於是她照實說了,「妳是說他有沒有鑽到我的褲子裡,放心,沒有啦,他這樣又摟又抱的,就讓我全身難受了起來,哪會讓他脫我衣服,我叫他滾遠一點,要不然我就閹了他,他倒也是聽話,不敢再對我怎樣,不過每天早上一起來,我都睡在他的懷裡,還睡得又甜又香,這真是莫名其妙。」
燕子的臉因苦惱而皺成一團,她詢問著洪雪蘿,「雪蘿,妳是知道我的個性,別說是男人抱我一下,就是女人抱我一下我也會受不了,要不然在妓院裡那麼多姑娘,每個人都搶著要服待我,我也從來都不甩,更別說是那些『相公』了,但是這個君向陽一抱著我,我就臉紅心跳的,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人捉到,妳看是不是那個君向陽向我施了什麼邪法?」
燕子心中煩惱了許久,用什麼方式都不能詮釋她跟君向陽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最後她只有歸諸於君向陽向她下了什麼要命的邪法。
洪雪蘿明白了她的苦惱,洪雪蘿反握住她的手,鄭重的道:「燕子,妳是一個姑娘家,妳不是男人,雖然妳從小到大都穿著男裝,但是妳是千真萬確的姑娘家。」
「哈,雪蘿,妳逗我笑了。」
洪雪蘿搖搖頭,眼睛更認真的瞪著燕子,燕子滿臉的嘻笑瞬時壽終正寢,洪雪蘿接著說:「燕子,妳在妓院那麼久,男的跟女的身體差別在哪裡,難道妳不知道嗎?妳是知道的,但是妳總是不去在意,但是妳現在再詳細的想想看,君向陽是男的,而妳是女的,對不對?」
燕子的臉色陰晴不定,「雪蘿,但是這關我跟君向陽什麼事,我現在在告訴妳,君向陽向我使了邪法,我才會對他……」
「那是因為妳喜歡君向陽,所以心愛的人抱著妳,妳就會覺得心跳得好厲害,臉上一直發燙,全身都不對勁,雖然全身不對勁,卻希望被他抱得愈緊愈好,最好是他永遠都不要放開妳,所以妳沒有推開君向陽,任他對妳又親又抱的。」
「我……」燕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的神色驚惶不安,「雪蘿,我不知道妳說的對不對,我要想一下。」
洪雪蘿知道燕子一時間也無法接受這個重大的衝擊,況且君向陽對燕子是否是真心的,也要一段時間的觀察,燕子對她這麼好,她也絕不能讓燕子吃虧,「那妳暫時不要到君公子的房裡睡了,從今天開始,妳到我的房裡跟我一道睡,反正君公子的家再兩天就到了,我們不妨到君公子的家知道妳的身世之後,不論妳是不是宮臙脂,到時我們要回杭州城,就回杭州城裡去,否則都來到這裡了,我們又回去,這樣妳的身世永遠都是個謎了,妳說這樣好不好?」
燕子沒有意見,看來她還在煩惱君向陽這件事,「妳怎麼說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