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和的被窩裡,雷貝烈長臂攬著她纖細的身子,讓她的背靠在寬闊的胸前,大掌柔撫著她的長髮。
天就要亮了,再過沒多久,他們又要分離了。
「謝謝你為我過生日。」郁馨湘滿心感動。
「別這麼說,討你歡心,是我的義務和責任。」他真情告白:「Tulip,我想要跟你永遠在一起。沒見面的時候,我每天都好想你。我想,你不要做領隊,跟我到荷蘭,讓我養你吧!放心,生活絕對不成問題的。」
「我有自己的工作,才不想白吃白喝別人的呢!而且我又不是你的誰,怎麼能讓你養?」她嘟起嘴巴,故意質疑他。
「你是我的妻子,我養你是應該的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這男人竟然在床上求婚!郁馨湘噘起紅唇,他說得簡單,但怎麼可能?她還有玉美阿姨要照顧呢!
「我還沒想過要結婚,況且這世界我都還沒玩夠呢!」她又找理由。
「如果你嫁給我,我可以帶你全世界玩透透,你可以完全放心依靠我,沒問題的!」他深情地許下承諾,認真看著她,不容她逃避。
「我、我們雖然……有了肉體關係。」被他火熱的視線直視著,她羞紅了臉。「可是,實際上,我們還沒有那麼瞭解彼此,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養得起我,結婚是大事,可、可不是遊戲……」
「你來我家跟我一起生活一陣子,就會知道我養不養得起你!我有十足的信心,你會愛上跟我一起生活的日子。」她想要什麼,他都可以滿足她,只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下來外,就算她想去外太空旅行,他也願意花錢陪她一起去!
「別鬧了啦!」她忍不住輕喊,破壞他營造的浪漫氣氛。「總之這件事一點都不急,我現在的首要之務是服務好我的團員,做個最稱職的領隊!」
「好啦!我明白。」他歎息,看來,她壓根兒不把他的求婚當真。「Tulip,你什麼時候回台灣?」
「這一團是十天的行程,我還要在這兒待幾天,預計台灣時間四月二十日下午才會回到桃園機場。」
「那我留在這裡等你,再跟你一起回台灣,你多放幾天假,跟我去度假。」他期待的說。
「你有那麼多時間嗎?這樣會不會影響你工作?」她關心地問。
「放心,我每天都很認真工作,特別排出時間放假,就為了跟你在一起,你可不要放我鴿子,那樣我會難過的。」他故意裝可憐。
「好∼∼」拉長尾音,她會心一笑。「你有幾天假就陪你幾天。」
「謝謝。」他吻向她的朱唇,鋼鐵般的男性長臂鉗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溫熱的舌尖親密、渴望的跟她糾纏不清。
直到她全身無力的靠著他,虛軟的倚偎在他的懷中,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她主動回吻他。
他因情慾而變得緊繃堅硬,原本打算慢條斯理的愛她,誰知她的挑逗令他無比興奮,忍不住狂肆的展開侵略,讓她在他身下顫抖、失控,那銷魂的模樣令人為之瘋狂。
她髮絲微亂,小臉脹得通紅,嬌媚的身軀隨著他猛烈的動作劇烈扭動,嬌喘吁吁地呼喚他的名字……
「你這隻小野貓!我——不行了——」
他猛然達到高潮,好一會兒後,他緩緩吻著她的臉頰,她像只滿足的小野貓,發出一聲咕噥,閉上眼膩著他,品味著他帶給她的歡愉。
看著她疲倦的小臉,他暗暗在心底發誓,遲早有一天會讓她答應當他的新娘。
他要計劃一個本世紀最浪漫的求婚方式,買一塊地,在上面種滿鬱金香,然後在鬱金香花海中跟她求婚……
兩人都累壞了,他攬著她,兩人沉沉睡去。
一小時後,鬧鐘響起,她被驚醒,幾乎爬不起來,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下床梳洗。
快速整裝之後,她準備出發和團員會合,想了想,又留下一張紙條,清楚寫明了接下來在加拿大的旅遊行程和飯店地址。
雷貝烈累壞了,根本沒被吵醒,繼續呼呼大睡。
班機終於抵達台灣,郁馨湘在飛機上把報告都打好了,在機場等待團員一一通關入境告別後,她立刻衝回公司回報,不巧學長不在,她只好把報告放在桌上,接著就跟秘書請三天事假,無事一身輕地離開公司。
應國揚回辦公室後看到桌上的報告,正高興郁馨湘已經回公司時,秘書此時卻告知,她接連請了三天事假。
該不是家裡出了什麼狀況吧?他立即擔心地打她手機,哪知她手機關機,完全連絡不到人。
他滿懷疑惑地放下電話,陷入了沉思。
她平時從不請假的,如果是家裡有困難,她一定會告訴他,會這麼反常請事假,是有什麼特殊的事嗎?
難道是因為「他」?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異國男朋友」?
內心的醋意泉湧而出,如果可能,他真想見見對方……
一離開公司,郁馨湘就關掉手機。
她特別為雷貝烈請三天假,很珍惜這幾天的度假時光,有再重要的事,都三天後再說。
之前雷貝烈看到旅遊雜誌上面介紹花蓮的美景,在花東縱谷有無數的花田,因此郁馨湘就安排了三天的花蓮之旅。
他們搭車沿著台九線欣賞滿山遍野的油菜花,鮮艷的色彩連成一大片,彷彿是一張織工精細的花毯,一陣風吹過,就像滾起的浪花,引起不少遊客驚呼,兩人甚至興奮地在花田正中央親吻、拍照。
接下來還有很多行程,他們相伴著到馬太鞍部落走原野迷宮、瑞穗牧場嘗鮮奶、瑞穗溫泉泡湯、海洋公園遊覽,幾乎花東地區所有勝地都留下了他們甜蜜的回憶……
雖然才短短三天,但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彌補過去相隔千萬里的寂寞日子。
最後一天行程結束後,他堅持親自送她回台南。
到台南時,看看手錶時間還夠,郁馨湘心思一轉,決定帶他去一個地方。
她一臉神秘,他也沒多問,就跟著她走。
她帶他來到一家地處偏僻的療養院,到櫃檯登記後,由看護帶著他們進入。
木屋建造的療養院位於一個面山臨海的海岸邊,不時聽得見浪濤聲和海鷗啾啾的叫聲,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聲音了,室內顯得死氣沉沉,因為裡頭都是一群穿著白色病服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面無表情。
今天天氣不錯,花兒綻放,賞心悅目,不少病患在院子裡的草坪上散步。
「這裡是……」雷貝烈敏感地問。
「我阿姨住的地方。」郁馨湘老實地說:「我不想隱瞞你任何事,在加拿大你向我求婚,我不能答應,其實是因為……我有一個破碎的家庭,我不想造成你的負擔。」
「什麼意思?」他不懂。
「我的家世很複雜。」她再也不避諱,一五一十的把內心的秘密告訴他……
「……所以,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是由阿公阿媽帶大的,而玉美阿姨是唯一關心我的人,但如今卻變成這樣……」她撇過頭,有些無奈。「我們家這麼不正常,一直讓我很自卑。既然,我們關係這麼親密了,我不想再對你隱瞞我家的情況。」
「所以,你很在意這一點,認為我會因此而不喜歡你嗎?」他聽懂了,犀利地問。
她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所以,你拒絕我的求婚,是因為你認為你的感情也會被背叛,你不配擁有幸福,你的命運會跟他們一樣?!」知道了她的想法,他反而一肚子火。「Tulip,你被那該死的中國宿命論給捆綁住了!你是你,你家人的不幸關你什麼事?你是你,你自己的幸福該由自己掌握、自己爭取、自己追求——」
大概是文化的不同,他無法理解她為何因此而苦,在他的觀念裡,只有勇敢追求,沒有害怕退縮,遑論是將家庭的問題視為沉重的包袱、拒絕幸福的理由,更是不可思議。
「我……」她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的話深深震撼了她。
「我不會給你太大的壓力,但你一定要知道,我這輩子非你不娶!」他堅定地看著她,意志很堅決。「可能是我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才讓你對我們的感情沒信心,沒關係,我們一步步慢慢來,我希望你可以找時間來荷蘭找我,我們可以好好瞭解彼此的國家、彼此的文化。」
看他意外的認真,她猶豫了,這時,坐著輪椅的阿姨被推至她身邊。
「阿姨,我是湘湘,我來看你了,你好嗎?」她隨即蹲下來,親切的問候,心疼地摸著阿姨被綁住的手。
剛回國時,她有打電話來關心阿姨的病情,醫生說她近來狀況越來越不好,甚至出現暴力傾向,前幾天還跟其他病人發生衝突,所以現在被隔離起來,偶爾出來散步,也要把手固定住,就怕阿姨會突然失控又打人。
阿姨眼神渙散,一臉迷惘、呆滯地看著她。「你是誰啊?」
「湘湘啊!你最疼的湘湘。」阿姨常常這樣,有時還認得人,有時候卻又認不得了。
「湘湘?」阿姨又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花兒『香香』,我想起來了,鬱金香……你送我的那株鬱金香沒有枯死吧?」她的記憶仍停留在過去,時好時壞,有時甚至完全混在一起。
「阿姨——」郁馨湘眼底泛著淚光。「鬱金香很好,鬱金香還在——」
其實那把鬱金香早枯死了。她忍不住撲倒在阿姨的大腿上,嗚咽哭了起來。
誰知,阿姨彷彿又認出她來了。
「湘湘,不要哭,阿姨很好,阿姨什麼都知道。」阿姨撫摸她的秀髮。
「阿姨,我希望你趕緊好起來,我們恢復從前一起住、照顧彼此的日子。」馨湘淚眼乞求。
「好啊!好,好……」但不一會兒,阿姨又古怪地看著她,生氣地說:「不要,你是誰啊!我幹麼跟你住?」
雷貝烈默默把一切看在眼底。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貼近她的生活,看她哭泣,他也很心疼,好想幫她分擔肩上的重擔。
真愛是力量的來源。
雖然他也要面對繼承家業的責任,以及父親希望他娶市長千金的不合理要求,但他從沒有屈服過,面對困難,他只懂得勇往直前,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
異國戀情荊棘重重,可是,他不會放棄的,他的心裡只有她——她是他永遠的「鬱金香」!
他深信幸福是自己爭取來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