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暗龍總部所有的人都屏息住氣,慢慢地向會議室靠攏。失蹤了一年零四個月又十三天的四大高幹之一暗龍之風——聶曉楓又去而復返。然而,暗龍是否能就此恢復往日的平靜和井然有序呢?龍首追尋逃妻的事在道上傳得沸沸揚揚,怕也不能視作過眼雲煙吧。尤其是聶高於的身份會不會有所改變,一躍成為暗龍主母呢?唔,好想知道!大家盯著這扇由他們精心設計的合金大門,不止一次想破門而人。可恨哪,幹嗎設計的這麼好呀,現在想偷聽都聽不到!
會議室內「啪」大垛的資料砸在聶曉楓的面前。
「聶,」盂擇禹拍拍她的肩膀,「你的份。」
「喔。」偷眼看看板著臉的凌宇,聶曉楓乖順地點頭。
「嘿嘿,楓楓!」赫雷皮笑肉不笑,「外面的生活很辛苦吧,瞧你,都瘦多了。」
「謝謝關心,不辛苦。」這時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乖一點比較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待在家裡替你操勞的赫大哥可辛苦死了。」啊,這一年多來,他少約了多少會?少泡了多少妞?更別提最後還弄來一隻狗給他養!
「呃,赫大哥受累了,你們替我在『夜』PUB代的班。替風部多做的工,我會補上的。」聶曉楓認命地說。
「廢話,這都是你應該的!就沒有一點補償嗎?」赫雷乘火打劫。
「以後無論赫大哥想喝什麼酒,我聶曉楓都有義務替大哥找酒凋好。」聶曉楓高聲和著。沒辦法,百年難得一次,自己理虧呀。
「好了。赫雷,現在最重要的是曉楓回來了。」老好人擎冠傑適時地出來說話了,「曉楓,歡迎回來。你錯過了我和蘋果的婚禮,不過賀禮一定要補上。」
「自然,自然。」想不到擎冠傑已經如願以償了。
「對了,蘋果最近迷上了烹飪,聽說你回來了,直說要給你接風洗塵呢。」
「改天吧,改天吧。」聶曉楓連連推托。她想起遙遠的一次野炊,蘋果興高采烈地送給她一些「黑炭」,還鄭重地請她品嚐。結果只有冠傑一個人吃到拉肚子。別人根本沒有試一試的勇氣,「那一定很特別!」她幾乎是同情地望著冠傑。
「好了,曉。」凌宇終於發話了,「沒什麼時間讓你休息了。下個月香港要由你坐鎮,你必須盡快上手讓長老們放心。」
「我一個人?」這可是前所未有。
「福田美生的事得有個了斷,我帶赫雷他們去日本。怎麼,有問題嗎?」她不會又想找時機逃跑吧?「你最好乖乖地待在香港。」凌宇眼一瞇,幾乎是在命令她。
「當然,我會好好做的。」抿一抿唇,避開凌宇凌厲的目光,「我該出去和大家打個招呼了。」
「去吧,好好安撫一下你風堂的手下。」凌宇終於肯暫時放人了。
「我會的。」聶曉楓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門邊。
「喂,你們在這幹嗎?」一開門,聶曉楓就逮著一屋子偷聽的。一時間,會議室門口又是尖叫,又是雜亂的腳步聲。有人撞翻椅子,有人打破水杯,忙著四散逃竄。哎,看來全世界渾水摸魚的員工都很怕被老闆抓包哩。
「原來我們的內部已經腐化成這種樣子,難怪福田組不把我們看在眼裡。」凌宇跟著出來,冷冽的目光迅速地掃視了一圈。
在場的所有人不禁低下了頭,揣度著將來他們的龍首和聶高幹會怎麼樣呢?
再次回到風堂,目的仍然是她美麗的家園。沒有因為主人的不在,而疏於打掃。中心大廳裡,機器仍在有條不紊地運作,二樓信息室裡,她的屬下們仍然有著樂觀,詼諧的工作態度。看到她的出現,他們興奮地圍攏過來,用著各自的關心方式表達著。大家嬉笑了一番後,總算體貼地放她上樓休息了。
步入三樓,這是她的個人空間。一切照舊,乾淨清新,好像她只是出去了一小會。熟悉的位置,還放著她的零食,居然還是近期的。是乖巧的屬下拍的馬屁嗎?還是凌宇……哎,別妄想了!垂頭喪氣地推開臥室門,打開衣櫥,聶曉楓意外地發現了幾件男式的衣服。打開浴室,居然很光明正大地放著刮鬍水之類的用品,這是?聶曉楓愣了會.這是什麼意思?是誰如此霸道地侵入她的領地。難道?她心頭一動,飛快地衝下樓去。
「玲玲,我不在的時候,誰住樓上?」太過分了。
「是,龍首吧。」陳玲玲想了想,「每星期龍首都要來住幾天的。」
「老大!」
「對啊。」有什麼不妥嗎?聶高幹不在的時候,龍首常常來處理風堂的事務。再說,聶高幹和龍首不是……咦,聶高幹,你臉色不大好,要不要休息一下?」真不知道一向會玩會活的聶高幹在外面是怎麼照顧自己的。人瘦了一大圈呢!
「不,沒事。」聶曉楓勉強一笑,是啊,他是來處理幫務的,跟我沒什麼關係。」哎呀!」她猛然大叫一聲!
「怎麼啦?怎麼啦?」陳玲玲跟著緊張起來!
「玲玲,別動!」聶曉楓捧起她的臉專注地看著,順帶左搓搓,右揉揉。嘻,現成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我臉上有髒東西嗎?」陳玲玲要去摸,「到底怎麼了嘛!」陳玲玲都快哭出來了,聶高幹的表情好認真。
「別碰。」聶曉楓大喝一聲,嚇得她動都不敢動。
「玲玲,」好一會兒,她總算發話了,「你,好像長胖了。」
「——」陳玲玲終於被她氣得差點都哭出來了!「你!滾上去睡覺啦!」沒良心!沒良心!聶高幹一年多流連在外,害她多做多少工作不提,還時時為她擔心!最可怕的是,足足掉了三公斤肉,可把她男朋友心疼死了。可聶高幹一回來,居然就說她長胖了,她眼睛糊住了嗎?哇!真是越想越委屈!
「哈哈哈!」大笑著躲過陳玲玲的河東獅吼,聶曉楓迅速地竄到樓上,關起門來,一個背越翻過沙發靠壁,把自己摔在長沙發上,獨自笑個夠。根本就什麼都沒變嘛,她還是暗龍之風!凌宇還是老大!她現在還要獨當一面。真是的,純粹庸人自擾。可是,如果那次在洛杉磯,她乖乖地哪都不去,乖乖地跟凌宇回香港,事情該是怎樣的另一種局面呀……這是一個月明之夜,她現在的位置正對著那扇落地窗,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月亮垂下來,掛在窗口。落地窗外是一叢翠生生的芭蕉和籐花,擋住了半個月亮。剩下的一半,大而模糊。銀色的,有著綠的光稜,淺水灣的月色,幽幽的,寧靜的,安詳得令人無力抗拒。她想起在倫敦的那夜,凌宇將她急匆匆地從陽台上抱下來。他說,那樣做會令他害怕呢。可是月亮,還是近看的美呀。她坐起來,信步走到落地窗前,盤腿坐下,手抵著窗戶,想……「你在做什麼?」
背後冒出巨大的陰影,聶曉楓詫異地抬頭:「老大?」她惶惶地任凌宇拉起來,拖坐在沙發上。
「這麼晚了,還不睡?」她到底在想什麼?
「呃,剛回來,睡不著。那個……」她想問他那些衣服什麼時候拿走,又怕……「我來取我的一些日用品。」騙人!那些小東西,扔掉就可以了。不過是想看見她。
「喔,衣服,刮鬍水,我知道。你拿吧。」真是的,老大本來就要拿走地嘛!
「曉,耳環。」凌宇掏出從邵雲煙那拿回的耳環,遞給她。
「我的耳洞都快消失了。」摸摸空無一物的耳朵,他不幫她戴上了嗎?
「過來。」凌宇歎了一口氣,拉她到近前,「會有點痛。」
「你要幫我?」聶曉楓又驚又喜。
「這個,本來就該是龍首幫你戴上的。」搓揉著她的耳垂,看見它變得殷紅,他拿起耳環,精準地穿了過去。
「唔!」聶曉楓哽咽了一聲。
「行了。」輕輕拭去點點的血跡,凌宇推開一步.滿意地看見那條小銀龍又在她耳邊生輝了,「很好看。」夾好她的短髮,凌宇淡淡地讚美她。
「這個是標記,是我在暗龍的標記。」聶曉楓撫著那個冰涼涼的小東西,像是在承諾。
「這一次,你會好好守護它嗎?」可否也一併守護他的心。
「我會的。」
「我也該走了。」凌宇決定還是離開好了。
「嗯,龍首,再見!」
「曉,我不在香港的時候,」凌宇豁然轉過身來,扣住她的手,「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知道,我會的。」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想一想吧。」不再對她做任何要求,只希望她給自己和他都留一點機會。
「我會的。」她要想想到底能為凌宇做點什麼。
「把頭髮留長。」這最後一句話,是貼著聶曉楓額頭說的。他想看她長髮飄飄的樣子,想看她行雲流水的動作中,輕輕擺動的大辮子,想看她跳舞時,舞動的黑色精靈,想看她的頭髮柔順地握在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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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的轟響,在頭頂鼓動著,騷動的聲浪撥弄著頭髮飄舞。
瞇著眼,遙望飛機消失在天際。聶曉楓側過頭,迎上雲煙柔美的臉龐。澤禹雖然捨不得雲煙,但更不要她處在一丁點可能的危險之中。另一邊,江萍萍起勁地向根本看不見的飛機揮手。
「我美麗的小姐們,現在讓我來護送你們回家吧。」聶曉楓一副紳士派頭地曲起手臂,桀傲地站在她的面前。
「瀟!」懷孕的雲煙依然美得驚人,她燦然一笑,優雅地搭上聶曉楓的胳膊,「那,我們母子就全靠你了。」
「我也要,我也要。」江萍萍乾脆掛在高個子的聶曉楓身上!
「請。」
「楓四少,去我家,我煮……」江萍萍嘰嘰喳喳地說著。
三個人笑鬧著,款款離開了機場。
擎冠傑家中「來來來,喝喝看我新做的水果茶。」好客的江萍萍在聶曉楓的堅持下,只得放棄大宴賓客的計劃,改以下午茶待客。
「瀟,他們有危險嗎?」雲煙終於不放心地問。
「這個,理論上是有的。」可是對凌宇他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楓四少,你少嚇唬美麗的雲煙姐姐了。冠傑每次出任務,從來都沒出過事,害我想當個體貼入微的妻子都不行。」江萍萍是個純粹的樂天派!
「你呀,難道非要你老公滿身是傷回來才高興哪!」
「可是……」雲煙悠悠地道.孕婦都是多愁善感地嘛!
「可是!」
「每次都是澤站在我面前,替我擋住一切。我能為他做什麼呢?」
「這個我知道。」萍萍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地舉手,「冠傑說,只要我在他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那是因為只要你不給他惹禍,他就謝天謝地了。」聶曉楓打趣地說,其實心裡因為這話,有了一絲震動。待在那,什麼都不做就好了嗎?
「才不是呢。」江萍萍漲紅了臉,她才不是惹禍精!
「其實,萍萍說的也對。」雲煙像是茅塞頓開。
「怎麼說?」她的米蟲論哪裡對了?
「首先,他愛你,所以才喜歡你的陪伴。看見你,他原來生氣的,就不氣了,他原來煩惱的,就不煩了。所以他就會越快樂,做事情就越有動力……」
「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江萍萍連連點頭,聽雲煙姐姐一席話,讓她感覺到自己好偉大呀,原來她在冠傑心中這麼重要呀。
「瀟,你和凌宇不也是這樣子嗎?」最愛的人是最好的左右手,永遠可以互相依賴支持。
「我和龍首?」他們才不是那種情形呢,只不過一男一女,工作夥伴,後來又發生了——他們,還沒有走到愛情那一步吧。也許永遠都走不到了,因為她是一個說謊家,小騙子!只會玩過家家的小女孩。
「楓四少,你和龍首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嘛!」冠傑說,一男一女應該是可以互補的。可這兩個聰明人湊在一起談戀愛,肯定好複雜!
「我們?」他們沒有在談戀愛,他們只是在躲貓貓,藏到最後誰也找不到誰!
「說說嘛,那個,」江萍萍的圓眼睛滴溜溜地轉,「龍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肉麻的話?」
「肉麻?」不,他的話詭異難猜,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設好的陷阱。
「怎麼會沒有呢?起碼得有句,我愛你,吧!」
我愛你!聶曉楓一怔。真的缺少這句話哎!無論凌宇說過多少動人的話,怎麼就差這一句呢?他沒說過。
「瀟。」雲煙叫了聲心事重重的聶曉楓。
「雲煙,萍萍,不陪你們了,我得趕回風堂去處理事情。」聶曉楓倉促地起身,不顧萍萍熱切地挽留,匆匆走出冠傑的家。
不是想好了,不再奢望了嗎?這兒是香港,不是倫敦!你是有責任心的聶曉楓,暗龍之風!不是任性的紀瀟!如果真想為凌老大做些什麼,業績上見真章吧!她如此告誡自己,飛車回到風堂。
「各位!」「嘩」地推開大門,聶曉楓信心十足地看著她的部下,「你們不覺得風堂沉默太久了嗎?」
「聶高幹,要怎麼做?快說啦!」眾人摩拳擦掌,等著她的吩咐。
「這次,」神秘的眼神,耐人尋味的笑容,「我們要……」
很快地,大廳裡響起一片爭論聲,計算機嗡鳴聲。聶曉楓坐在她的主控機前,什麼情啊,愛的,全扔到了一邊,聚精會神地編排著多元的程序。
一星期後風堂「烏拉!」歡呼聲響成一片。「砰!」不知是哪個傢伙,居然已經開起香檳了,噴出的泡沫濺得到處都是,自然又引來笑罵聲一片!
整整一星期,聶曉楓領著風堂的人,把暗龍全球保全——監測——定位——攻守四大系統,統統脫胎換骨。將情報效率提升百分之三十,信息量翻了一番。雖然大家現在都疲憊不堪,但看見新程序良好運行的局面,真是很有成就感!
「喝酒!喝酒!」有人受了香檳的刺激,叫囂著。
「哎,又要我大出血呀!」不消說,他們就是衝著聶曉楓的藏酒來的!
「聶頭!」
「得了,小盧,你帶人下去拿吧。」看著大家渴望的眼神,她無話可說,。喂,記得給我留點。」忍痛將酒庫鑰匙交給黑心屬下,心都在滴血呀!
「來,為了我們的成功!Cheers!」大家開始瘋狂地飲酒,開玩笑,聶高幹的私藏名不虛傳,都是世界級的名酒。現在逮到機會,怎能不開懷大飲!啊,人間極品呀!
整個酒會上,就數聶曉楓最高興,她嘴不停,手不停,不但一杯杯地灌酒,還忙著耍弄調酒特技,情緒高亢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把醉醺醺的眾人都打發走了,她還是沒有倒下。搖晃著昏沉沉的腦袋,她低頭去看那滿地亂滾的酒瓶。這下世界級的名酒沒有了,只剩世界級的名酒酒瓶了。不過,值得!
她蹲在地上,把酒瓶都收起來,但怎麼也抓不住,扇動著沉重的眼簾,聶曉楓依著沙發,癱睡在地板上。
夢中,有白雲。聶曉楓覺得自己飄起來了,浮在軟軟的棉絮上,浮在凌宇懷中。淡淡的煙草味,純男性化的氣息溫柔地吞噬著她。好美,好香的夢,原來她已經思念凌宇到了如此地步。
別,什麼東西在搔她?哈!好癢!含著笑,聶曉楓睡飽醒來。
哇!好大的一張二狗臉!聶曉楓驚得彈坐起來,那只白色的長毛狗跟著大力撲上,險些把她撲下床去,千鈞一髮時刻,一雙有力的手抱住了她。
「老大?」聶曉楓費力地轉過頭去,對上凌宇深邃的眼睛。
「看來它還想再害你『失憶』一次。」打電話回來沒人接,凌宇只好過來看一下,沒想到她居然在地上睡著了。
「再一次?」聶曉楓愣了下,然後回頭瞄瞄那只對她異常熱情的杜賓犬,「你是說,它是我上回撿來的那隻小狗?」難怪它的撞擊很有力量!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凌宇笑笑,還是捨不得放開她。這不,一下飛機就急著趕過來了。
「哇!它舔我!」聶曉楓大叫,小可憐居然變得這麼熱情,令她慘遭狗吻!
「沒關係,她是母的。」凌宇悻悻然,公狗的話,他就拖出去宰了,也好替曉冬令進補。
「看來是我眼拙了,」聶曉楓深深感歎,「我還以為它只是博美犬呢。」原來自己的眼光如此獨到。
「給它起名字吧。」
「它還沒有名字嗎?」她和凌宇在倫敦逗留了那麼長時間。
「你的狗當然你來起名字。」
「哪它之前是誰在養?」
「赫雷。據說他天天把它關在籠子裡。」
「八成關瘋了,才這麼興奮。」聶曉楓承蒙狗兒厚愛,真有點吃不消了。
「嗯,你想叫它什麼呢?」抱著聶曉楓,凌宇轉了個角度,依坐在床頭,讓大家都舒舒服服地靠在床上。狗兒依依不捨地跟著,霸在聶曉楓身上,就是不肯起來。
「娜娜,好嗎?」她不自覺地詢問凌宇。
「好啊,就娜娜!」凌宇根本心不在焉,長臂環過聶曉楓的纖腰。軟玉溫香在懷,他才不管那只肥狗叫什麼呢!
「喂,你叫人還是叫狗!」聶曉楓受不了地嚷嚷,渾然不覺她的聲音中有著明顯地撒嬌意味。
「不是在叫你的狗嗎?」他有一絲錯覺,這是倫敦的午後,他和曉親暱地相擁。原來他要的就是這般的平靜溫和,沒有爭吵,沒有鬥智。你一句,我一句,從心底湧出的溫和話語,真情的流露。
也許,在那時,當她十二歲的時候,幫他擋下一槍,當她小小的身子癱軟在他懷中,他的心中湧起-種強烈的佔有慾和絕望!如果她那時再沒有醒來,那麼,如今的暗龍在他的領導下,就是一潭死水,永遠墨守成規,有的是無盡的影子部隊和黑暗。
也許,在那時,在那個炎炎夏日,當她坐在樓梯上向他微笑時,當她向風一樣旋到他面前時,當她毫不猶豫地叫出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就注定成為那個捕捉風的人。然而他太自信了,以為自己足以建立一片天空,讓曉生存。但他沒有看見曉的脆弱,曉的孤獨,沒有抓住風的情緒。他自以為的藍天,不過是個牢籠,不但不能讓曉高飛,反而讓她受到了傷害……「老大。」
「嗯?」收回思緒,凌宇凝神注視眼前的人兒,她是能幹聰慧的曉,是狡猾任性的紀瀟,這兩者並不矛盾呀。為何他們要苦苦掙扎這麼久呢?
「你幫我弄開娜娜好不好?」被一人一狗夾在中間,感覺好奇怪。
「不好。」凌宇答得乾脆,他抱著正順手呢。
「舉手之勞嘛。」
「沒空。」凌宇將曉楓得更緊,明示著他的手現在很忙!
「你……」聶曉楓羞赧的發現凌宇的手正在她身上摸索。
她不安地扭動,卻四面受困:「你不要太過分嘛,放手,我們談談!」她已經照凌宇說的.想好了,也擺正位置了。
「終於肯面對了?」凌宇並不放手。
「我才沒逃避過。」她只是需要時間。
「那你會一聲不響地跑出去一年?」而且一點回來的意思都沒有!凌宇的聲音中有埋怨的意味。
「我只是想重新開始。」
「在拋棄一切後?」凌宇厲聲指責,包括他!
「我不會忘記的,我無法抹煞聶曉楓的存在!」
「那是誰說她失憶了?」
「我——」她當時只是怕面對他的怒氣。
「當你在倫敦悠閒度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大家在天涯梅角地找你廣尤其是他!「當你在跟邵雲煙嬉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裡才是你依靠的地方!」凌字緊緊地將聶曉楓樓在自己懷裡,將她的瞼貼著自己的心房。
「可是……」
「再來看看你所謂的重新開始吧。人人以為你是在照顧邵雲煙,其實呢,你不過是被那種母性所吸引。大家以為你很喜歡計算機,所以依然做程序設計一層長才,其實呢,你自己清楚!那對你來說,那不過是些小把戲!」
「不是……」
「不是?你連照顧自己都不會。頭髮剪了,人瘦了,當我終於找到你時,你居然為了一隻小狗出車禍。」想起來他就有氣,「娜娜!一邊去。」他一把抓開娜娜,將聶曉楓的身子扳正,對上他的眼睛,「說呀,你這不是逃避是什麼!」
「話都給你說盡了,我還說什麼。!」聶曉楓氣得口不擇言,要掙開凌宇,又擺脫不了他的鉗制,索性瞪大眼睛回吼,「你呢?你就會躲在背後盯著我、試探我、挑撥我、用曖昧的態度迷惑我。如果,如果不是你跟著我,我母親,我母親的事怎麼會鬧成那樣?」不由得悲從中來,聶曉楓的淚濕了臉龐。
「曉,不要哭!不要哭!」凌宇著了慌,連忙輕輕地吻去她的淚珠。
忍著淚,聶曉楓秀氣的下巴抽搐著:「你一心叫我回來,不就是因為我在暗龍中比較另類好玩嗎?不就是我還有些本事嗎?我乖乖做暗龍之風好了,你看。」她別過臉來,「耳環,我再也不會拿下來了。」她不是已經拿出誠意了嗎?他沒有看見新的系統嗎?!
「曉,我承認我喜歡能幹的聶曉楓,但我也喜歡自在快樂的曉呀。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當成可以依賴信任的人,最親密的人。懂嗎?」
「才不要呢!依賴會使人失去獨立性,依賴會讓人變得軟弱,最親密的人反而會傷害彼此。」父母的爭吵,母親的叮嚀,讓她變得不敢輕易相信。
「曉,忘記雲姨的話,忘記聶叔和她的糾葛。那是他們上一代的事。跟我們毫無關係,何況那還是個錯誤的範例。看看你四周,澤禹和雲煙、冠傑和蘋果,那些才是正確的!」他不要再讓那些噩夢左右他的曉。他希望她能夠坦誠地面對未來。
「我們的情況跟他們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她到底在彆扭什麼?
「你又不……」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你只是在關心你的下屬。」雖然這樣也說不通。
「關心下屬?」凌宇倒抽一口氣,難道他到目前為止的不懈努力,都敗在了這句關心下屬上?「關心下屬我會關心到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嗎?」他氣惱地吻著聶曉楓的眉眼,脖頸,然後長久地霸佔了她的櫻唇。直到聶曉楓喘不過氣來,凌宇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
「這是關心下屬的表現嗎?」激情未退,凌宇緊緊逼上。
「別以為什麼事都能用吻來打混!」
「有人關心屬下,會關心到床上去嗎?「凌宇氣惱地低吼,如果他不是當事人,他真不敢相信他們曾在一起過。
「你,你提上床的事做什麼?」聶曉楓羞得滿臉通紅。她,她當時不過是意亂情迷,況且還半醉半醒!
「曉。」他變得無力了,「你不是個比蘋果還要遲鈍的人吧?」
「我,當然不是。」不是對蘋果有偏見,但凌宇這樣說簡直侮辱她的智能!
「那你為什麼總是看不透我的心呢?」
「我又不是透視眼!」他的話已經很難猜了,何況猜心。
「我們之間,跟暗龍無關,跟聶叔雲姨更無關。單純的,作為男和女,你對我很重要。也許別人也會對暗龍龍首的我如此忠誠,也許別人也會勇敢地替我擋子彈,出生人死,但這都不重要。只有你,能激起我的感覺,能喚醒我的愛憐。這世上只有你,惟一的一個曉,你明白嗎?」將手插入她的發中,凌宇明白地說出他的心意。
「你是說——」她好像看見了他心的一角了。
「我愛你!」繞了半天,凌宇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咦?」凌宇真的說了,綿綿的情話,還滔滔不絕呢。
「當你出現在我生命的第一天起,我就覺得你是不一樣的,你會給我的生活帶來變數,而我,順應了這種變量。接近你,瞭解你,喜歡你,愛你。」
「——」怎麼辦?臉好燙,心好熱,「我,對你重要嗎?」她想在凌宇心中留有一席之地呀。
「很重要!」
「像雲煙對於孟大哥一樣重要?」
「比那還重要!」她不僅是他的紅粉知己。
「想蘋果之於冠傑那樣重要?」
「比那還重要!」她也不只是他的青梅竹馬呀。
「我不要做那種只坐在那裡就能鼓勵別人的花瓶。」她不要做江萍萍那種沒知識的小女人,那絕對不是她要的幸福。
「我喜歡看你工作時神采飛揚的樣子。」
「我不會變成雲煙那種溫柔似水的女人。」
「我也不期待!」那樣的聶曉楓他都無法想像。
「我……」曉已經無法說出成句的話了。
凌宇更想要她全然的信任:「對我坦誠,曉!」
「我,其實我也……愛你。」最初的幻想,到相處時的敬畏,再後來的曖昧情結,她對凌宇的眷戀已經變得越來越深。
「不夠!」這不公平。
「當,當然。」眼睛轉呀轉,不自覺地流露出女兒嬌態。
「說清楚點。」凌宇驟起眉頭。
「你什麼時候變得像女人那樣婆婆媽媽了!」她掛念那句話還情有可原。他一個大男人,少聽一句會掉塊肉嗎?
「我婆媽?」凌宇苦笑,這才是她的害羞本性嗎?「要知道,是你欠我一個承諾,你應該……」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慢慢瞭解你的,現在……」聶曉楓將雙臂搭上凌宇的脖子,「討論別的事情……」朱唇輕輕地映上凌宇的臉。
一對男女吻地渾然忘我,全然不顧腳邊的娜娜。在春風浮動的季節裡,孤獨地抽泣著……尾聲婚禮現場很抱歉,這好像不是本書主角的婚禮,而是他們的好友孟澤禹和邵雲煙在喜得貴子後補辦的婚禮。一時間,各路人馬齊宋道賀。當孟澤禹等人在前庭忙著招呼客人時,聶曉楓居然閒閒地坐在後面的化妝室裡,跟雲煙聊天。沒辦法,美其名曰保護新娘的人身安全。
「瀟,你真的不做我的伴娘了嗎?」雲煙一邊任化妝師替她撲粉,一邊不忘抓緊時間在最後關頭勸說聶曉楓。
「如果是伴郎的話,我就考慮。」聶曉楓只顧埋頭吃水果,「雲煙,你不覺得這件裙子太素了點嗎?」雖然雲煙天生麗質,但作為新娘,應該穿得更華美些。
「不會呀。做伴娘裝剛剛好。」雲煙毫無心機地說,根本沒注意到旁邊的化妝師差點擠壞了眼睛。
「這位仁兄,你眼睛不酸嗎?」聶曉楓眼尖地看到了。她該不是又被算計了吧?不行!「我去看看他們前面弄好了沒有,這半會還不讓人來叫。」她最好趕快走人。
「聶高幹。」化妝師急忙喚住她,不行啊,新娘怎麼能這樣子走出去呢!
「嗯?」拉開門的聶曉楓回首一看,卻忽略了門外的人影。
「龍首。」化妝師畢恭畢敬地呼喚門口的人。
「老大?」不待聶曉楓回頭,一記手刀,使她陷入了黑暗中。
嘩嘩嘩!聶曉楓在眾人的鼓掌聲中醒來,發現自己身著一件下擺大得誇張的白色婚紗,依在黑色禮服上。抬眼望去,是凌宇的無敵俊容!
「老大,怎麼回事?」她很生氣!她平身最恨別人敲她的頭!
「曉,來跟我說,我願意。」
「這是……」
「說了你就明白了。」凌宇堅持,他就知道,曉剛剛醒來的時候,是很糊塗的。
「好吧,我願意,但是……」
哇!歡呼聲響成一片,蓋過了聶曉楓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好了,各位,」凌宇擺了個噤聲的手勢,立刻雅雀無聲,「錄音存證了嗎?」凌宇轉身問一旁的工作人員。
「存了!」
「各位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如雷鳴般的回答,差點震破聶曉楓的耳膜,他們到底請了多少人?
「聶曉楓小姐自願嫁給凌宇為妻:暗龍的追捕逃妻之事到此落幕,這樣的交待希望大家滿意。」凌宇完全自說自話,「現在,新郎要吻新娘了。大家請自便。」隨即迅速地給她一個深吻,讓大家樂得拚命鼓掌,也暫時吻掉了她的疑問。
「你!」聶曉楓氣死了!她的婚禮!居然是她的婚禮!
「曉,我也是為我們好嘛。」凌宇笑得心滿意足。
「我……」她還沒有好好體驗代嫁新娘的感覺,她還沒有整頓好為人妻子的心情,她還沒有好好享受戀愛的感覺,就這樣……「你也沒有損失呀,白賺了一個好老公,不是嗎?」
「可是,我自己的婚禮,我居然都沒有參與感!」
「新娘方面的事宜不都是你來打理的嗎?」
「我沒有走上紅地毯的感覺!」
「是我一直抱著你的,這不更有意思嗎?」
「我根本沒有看見我的婚禮!」鳴,從頭到尾,她都一團霧水。
「沒關係,我們有全程攝像,你將來想看多少遍就看多少遍。」
「可是。」
「沒有可是。」一把拉下動來動去的曉,他決定還足以吻來封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