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太危險了!』
對自己直覺相當信賴的寒星隨搖搖頭,並不贊成這樣的提議。
『唯有這樣了,如今我們身邊太多敵人,時間卻容不得我們再拖下去!』
宇文凌烈也不讓步,天亮之前他一定要回到房間,絕不能讓人發現他與寒星隨的會面。
沉默著,並不做出回應,寒星隨還在衡量得失間,宇文凌烈突然一腳踢開床褥,五指成抓就向房門撲去,剛靠近木門,突然木門無聲的打開了,去勢極快的宇文凌烈一時收勢不及,眼看就要撲出門外,寒星隨見狀拋出長衫,布衣一裹宇文凌烈另一手腕,就把他扯了回來。
「什麼人?別在那裝神弄鬼!」厲喝著,宇文凌烈解開纏手的衣裳,借由已經漸漸泛白的天,看清了站在門外的人。
「元尚罄?」寒星隨也有些驚訝,怎麼他會出現在自己門前,而且憑他一介書生,竟能無聲無息?
「還有我!」
隨之步進來的人一身戎裝,相貌端正,行走時虎虎生威,讓人不由心生一句讚歎,只是看著來人,宇文凌烈是怎麼也擠不了聲來。
好一會,看著一手制住元尚罄,一手掩上房門的男子,宇文凌烈才喚出來者身份:「孟副將!你怎麼到將軍府來了?」
孟倉德笑笑,看著如臨大敵的宇文凌烈,嘴輕輕地撇了撇:「我來拜祭將軍,順便查一查,為甚將軍會突然患病去逝?而且就在監檢史到來之際。」
意有所指的話,完全與之前在校場時不同的氣勢,在在讓宇文凌烈吃驚不已,後退半步抵上寒星隨的胸膛,宇文凌烈側頭看著也是一臉凝重的寒星隨,敏感地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你到底是誰?」寒星隨看著手上所繫的鎖鏈正發出若隱若現的光芒,似乎在歡迎著同伴的到來,稍稍拉退宇文凌烈,寒星隨斜眼望著仍舊把元尚罄當擋箭牌的人,心裡暗自衡量自己出手能否毫髮無傷地救回元尚罄,只是那太過貼近的距離,怎麼估量都無法拿準。
孟倉德看到他們後退,一手捏著元尚罄逼著他走前了幾步,又拉近了四人的距離,在看到宇文凌烈那警戒的神情後臉上更是歡愉,似乎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個勁的樂不開支。
「在邊城的時候就常聽人說江南的風光,以及武林上的熱鬧。卻沒想到,終有一日,我能見到『血嘯狂凌』的模樣,還在我手下裝得公子哥兒那樣,差點就把我給騙過去了。」
看著沉默的兩人,孟倉德突然用力一捏元尚罄的咽喉換來他一聲慘叫,果真宇文凌烈與寒星隨立刻厲眼瞪向他,換得兩人注意,孟倉德才又開聲:「如果不是你的到來,這將軍之位遲早是我的,三軍盡在我麾下,我會領軍殺平邊外諸多夷蠻,換我流芳百世的美名。明明真將軍已經在我的指使下逃離將軍府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明明就只差一步,我安排的人就會宣告我會是下任主帥,為何你要在此時來破壞!你可知道做為一個軍士,他就應該揮鞭沙場,而不該在這偏遠的邊城裡浪費一輩子。將軍他因私心辜負了多少將士們的心願,任由我們在這裡浪費無數時光,這樣對得住我們麼?」
回視著宇文凌烈責備怪罪的眼光,孟倉德大聲地說著,手越來越用勁。寒星隨看到元尚罄那已經變青的臉色時,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神情不由更加冷凝起來。
「放了他!如若傷了他,對你沒甚好處!」
「我不止要傷了他,我還要殺了他!」孟倉德一陣得意:「他不是王爺派來的人,他身上沒有王爺的令符,王爺曾說過,凡是沒有令符者,皆是敵人。一個敵人,我更不能留他在我這邊生事!如今看來正好,此人在你們之間地位不低,有這人在手,你們更會動彈不得,也省得我費事。」說完還囂張地搖搖已經將近暈厥的元尚罄。
『他真的很重要嗎?』宇文凌烈用眼神示意,他很想不顧元尚罄的性命,一舉擒獲孟倉德,居然看走眼他已經淪為鎮國公的爪牙,實在是一次失誤。
「我答應保住他的性命並為他爺爺報仇!」寒星隨輕啟薄唇,把答案告訴宇文凌烈。
「那樣更好!想要他活命,就立刻自斷經脈吧!」聽到寒星隨的回答,孟倉德一陣大笑,真是天助他也,由他偷偷潛入將軍府驗出『將軍屍體』是假,到擒住半夜遊蕩的元尚罄,然後沿著令符的共鳴找著這間房間,一切都順利極了,再說有元尚罄在他手裡,即使他武功打不過『血嘯狂凌』,也不怕他不就範。到時他便立下一大功,鎮國公必定會重重提拔他的!說不定到時不止將軍,還能封王封爵!
「你想得太美了!」疑在遠處的聲音突然近在耳旁,孟倉德還沒來得及反應,人便被狠狠地摔將出去,雖然手迅速地做出反應,可是一聲骨碎聲後,手已經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隨著感覺到身體被狠狠撞在牆上的痛楚外,手端傳來的刺骨疼意,也讓孟倉德這個久戰沙場的老將冒出一額冷汗。
由自己躺下的角度看來,宇文凌烈與那銀髮男人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那打傷自己的又會是誰?孟倉德辛苦地轉過頭去,只見一身紫衣的俊雅男子扶住了似要窒息的元尚罄,手輕輕地拍著元尚罄的背為他順氣,那臉上的溫柔和善,怎麼看也不似是打傷自己的人……
「……你……凌冀,你……」認出那個就是被自己列為無害的凌冀,孟倉德不由有些看走眼的悔歎,宇文凌烈雖然極力掩藏自己的實力,但自己仍舊能識破,卻沒想到這個怎麼看也瞧不出半分厲害的凌冀,竟也有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力,甚至比宇文凌烈來得更厲害。
「我不叫凌冀!」冷冷地回答著,對於孟倉德那種挾人要脅的小人行徑,璨冀非常厭惡,實在沒想到,堂堂一個大將,竟如此沒有風度,這軍裡的用人,看來需要徹底的根查一番了。
「你不是凌冀?」愕然了一下,『血嘯狂凌』凌文用的是真名,可為甚這個男子卻要用假名呢?孟倉德不由直了直被摔得生疼的腰骨,一邊暗暗調整力量。
「我是璨冀!碧龍朝的新主璨冀!」一字一句的說著,昭示著自己的尊貴身份,即使一手扶著元尚罄,可那氣量依舊無損。
「你就是二皇子?真意想不到啊!」聽到璨冀的自報家門,孟倉德詭異地笑了,臉上全無半點驚恐,只有滿薄的得意。「難怪常言道『得來全不費功夫』,我還以為『血嘯狂凌』他們把你藏得很隱密,卻沒想到你竟然大搖大擺出現在我面前,你可知道你項上人頭能讓多少人陞官發財?」
「放肆!」厲聲一喝,璨冀雙目銳利如劍,緊緊盯著孟倉德那利慾熏心的臉,「見到朕仍舊口出狂言,我看你已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哼,一個落難的皇子也敢自封帝王?若皇帝這麼好當,我孟倉德也……」
還沒說完,聞得『啪啪啪』幾聲,臉頰一陣疼痛,口裡全是鹽腥的血味。孟倉德伸伸因被打而咬破的舌頭,一臉憤恨地看著已經蹲在他眼前的男子。
「你倒是挺愛逞能。你可知道,辱蔑皇上,犯的是株連九族的重罪!」一拳捶向孟倉德的胸膛,宇文凌烈咬牙切齒說道,方纔的三巴掌,他可說是用盡了全力,竟敢在他面前抵毀璨冀,真不要命了!
孟倉德被這重重一拳打翻,已是滿口鮮血的他才勉強撐起就被一隻素手緊緊捏住喉嚨:「你身上的『心魔』放在哪了?」
「什……什麼心魔?」勉強發出聲響,孟倉德被那突然靠近的容顏嚇住,一時間根本想不出男子所問的是什麼東西。
寒星隨揚揚手中鎖鏈,把它顯露在孟倉德眼前:「這東西你不陌生吧?你不是憑著與此的共鳴,才摸到這房裡的嗎?」
「……令符……?」遲疑地看著與令符質地無異的鎖鏈,孟倉德下意識按了按腰間,抬頭注視著眼前這名白髮滿頭一身空靈的男子,「你是,難不成你是王爺的……」
「你可知道為何你這夜竟能如此輕易侵入將軍府?」
笑笑不語,寒星隨自孟倉德腰間輕輕抽出一塊漆黑令牌,這塊令牌與宇文凌烈平日所見略有不同,比一般令符還要寬大的牌身纏著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紅線直繞至頂端,不時閃過的磷光在寒星隨把手中鎖鏈靠近時更形燦爛,宇文凌烈不由看了一眼璨冀,若是要淨化這塊東西,璨冀不知該流多少血才行!璨冀搖搖頭示意無妨,且看寒星隨到底要幹嘛。兩人又一同轉頭看向已站了起來的寒星隨。
「由鎮國公發放在外的『心魔』,怕是以這塊凝聚最多魔氣!」一把清脆的女聲響起,窗外不知何時已有幾人駐立,除卻發聲的月洛外,正牌的焦晉霄將軍與其管家也一併站在外,焦晉霄看著這個曾是自己得力干將的孟倉德,心裡又酸又澀,『名利』二字能讓多少人心生異變,即使是往日同甘共苦的兄弟,也會為了這二字,設下一切陷阱,讓自己差點不明不白地死於異鄉。
「你……你們……」就算再傻也明白自己這次的行動其實是別人掌控之下,孟倉德掙扎著,顧不得心口那刺骨的痛楚,提氣猛擊一掌,卻是朝著璨冀與元尚罄所站方向襲去。
宇文凌烈冷哼一聲,橫手一擋,險險抓住了孟倉德的招勢,哪知孟倉德一張口,滿口鮮血直噴得自己一頭一臉,稍一分神,手掌一緩已被人掙開,孟倉德直撲至璨冀面前,左手由懷裡抽出一把防身匕首,鋒利的刀刃直直刺向璨冀心口。
「小心!」焦晉霄急撲卻仍舊差璨冀一大截距離,他不由失聲驚叫了起來。
寒星隨看著手中令符,略一沉吟,手指五道勁力齊發,令符便如箭般疾射向孟倉德,同時宇文凌烈也顧不得臉上紅腥,手上一扯腰帶,軟布立似靈蛇向孟倉德持刀手腕纏去……
「……凌烈莫慌!」一聲平穩的安撫由璨冀口中逸出,看到那駭人的利器已近至胸前時,他手一沉,把身邊的元尚罄一轉帶過,人也稍退兩步,閃過了來勢兇猛的匕首;就在他背上抵住牆壁已無法再後退閃過第二招時,璨冀突然放開抓住元尚罄的手,紫衣袍下的長腿瞄準時機狠狠往上一踢,防不勝防地了孟倉德雖躲過了寒星隨與宇文凌烈襲來的『暗器』,卻沒有料到璨冀會選在這時反擊,手腕虎口被腿尖正正踢中,一時竟疼得連匕首也抓不牢,任其掉落地面。
握住疼處,孟倉德還沒來得及再思奇招,頭髮突然被人猛力一扯,隨即整個身子被丟出了窗外撞上堅硬的泥土,一把出鞘寶劍指住喉下,頭暈眼花的他是怎麼也無法再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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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過衣袍,梳理了一下,宇文凌烈與寒星隨齊齊步出大廳,這時焦晉霄已把孟倉德押下關好,焦明秀也把將軍府重新收拾了一下,種種『將軍的祭奠』撤了下來,還大廳一片清明。
看著坐在大廳上位,與璨冀輕聲商議事情的月洛,宇文凌烈不悅地開聲:「月洛,你是否該解釋一下今早的事情。」
聞聲回頭的月洛看到一臉怒氣的宇文凌烈,她挑挑眉,指指下位:「先坐下吧。有什麼事情不懂的,我自會解說明白。一夜未睡,經歷一場惡戰的你似乎精神還蠻好的嘛!」
被月洛戳中軟肋,看到璨冀好奇地以眼神問他一夜未睡跑去幹嘛,宇文凌烈不由臉上一紅,悻悻然地坐到了寒星隨的身旁,在看到寒星隨依舊平靜無波的臉色時,他不由恨恨地捏了一下那捧起茶杯的素白手掌,昨夜的事,他分明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佯咳了幾聲,把宇文凌烈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月洛看著也被請到大廳坐下的元尚罄,她關心問道:「元公子,家裡可還安好?」
瞄了一眼這只有一面之緣的月洛,元尚罄勉強點點頭:「除了被當今皇上當人質囚於京中外,家人尚算安好。」
「元府的人被當了人質?」略感迷惑地詢問道,宇文凌烈皺了皺眉,他竟沒有收到這一線報,難道,他的手下真的出現了內鬼?
「沒錯!」狠狠地瞪了這夙敵一眼,元尚罄咬咬牙,按下看到他與寒星隨同坐一處的怒氣,這宇文凌烈什麼都要與自己搶,竟連寒星隨也不例外!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的組織出現了問題。」月洛捧杯輕啖了一口清茶,清了清嗓子才又開聲,「元丞相逝於二月前,那時你們也是剛離了京城沒多久,我與星隨進去了一趟丞相府,當時老丞相已經顯出一些不妥。只是我也是失策,沒想到鎮國公他們竟敢下手殺害丞相,而不是用『心魔』把他化為自方助力。那『心魔』是用來對付元尚罄的。」
寒星隨沉默著,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仍舊錮在手上的鎖鏈,元尚罄看著他,怎麼也摸不透這人在想些什麼。
「老丞相被人殺害在寒星隨窗前,還造成星隨殺害他的假象。沒料到老丞相相當謹慎,他把當年記載他認識寒星隨與我的過程及他為璨冀聯絡到的大臣名單藏於一隱蔽處,雖然星隨初時被元家誤認為殺害老丞相的兇手,但在那份藏書被元尚罄找出後,元府自是明白兇手到底是誰人支使。所以星隨與元尚罄假扮了一場戲,由元尚罄為星隨收集他所需要的『心魔』,星隨則保護他逃出京城並幫助他為老丞相報仇。」
三言兩語的話無法打發心細如髮的宇文凌烈,看著璨冀那明瞭的眼神,這分明就是還有事瞞著自己,他重哼一聲,斂起臉色不作言語,果然看到璨冀慌張了起來。
「還是細細說予凌烈知道吧。」璨冀急忙安撫起宇文凌烈,詢問月洛見其無反對之意,便細細道了起來。
「當今朝野,論起學識,除凌烈你之外,便是元府的小公子最令人賞識。皇兄手上無良材,他也明白底下的官員多是迫於他的威逼才勉強為官,如果想鎮住各位大臣,那就要找一個能讓大家賞臉的人來當輔助大臣。元老丞相不在皇兄之選,他需要的是聲威與一個傀儡,而不是真正的有識之士。所以,他把目標放到了元小公子身上。他在宴會上氣病了元老丞相,又乘機把元老丞相貶出京城,無非就是要打壓元氏一族,然後再施恩給元小公子,那自是事半功倍,元小公子如若不是已知真相,怕是真會對皇兄忠誠有嘉吧。」
元尚罄點點頭,承認璨冀的猜測,當時自己的功利心如此重,真有份高職擺放眼前,他哪有不接之理。
「只是他們怕沒想到,我竟夜訪元府,把元老丞相治好了,而元老丞相更是替我聯絡諸多有志的大臣。這下子,皇兄算是怕極元老丞相的影響力了,如若不除去元老丞相,他日我搬師回朝,他定會下位。只是,這『心魔』,我倒是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我覺得不如請當事人之一的寒公子解釋一下吧。」
看看手上仍舊玩著鎖鏈的人,璨冀就想把解答的角色轉予他手。
寒星隨聽到璨冀的話,又看看身旁仍舊一臉等著回答的宇文凌烈,他側頭思索一會,便開聲了:「那日在溪邊,我不是與你相遇了麼?當時雖然不識你是誰,但我拾到了你遺落了一些東西。」
「我?」宇文凌烈有些愣然,他遺落什麼了?
「那是一份名單跟一張皇宮的秘道圖。」
「啊?」終於想起那日遇見寒星隨前他幹了些什麼的宇文凌烈不由一陣臉紅,與寒星隨相遇太過興奮,居然連自己當時殺了兩個黑衣人奪取的東西都忘光了,只有那『心魔』令牌帶了回去。
「我拾到時並不知這是何物,只想,或許憑這兩樣東西便可知道你的身份。於是我帶了這兩份東西去找月洛,當然,月洛對這些東西自是一清二楚。所以她當機立斷,讓我去元府歸還這些東西,同時也住在元府保護元老丞相,只可惜,我們進元府之時,府內已有『心魔』跡象,而後,元尚罄也證明,元丞相確已被『心魔』侵蝕,心緒大變。」
簡扼地說明了一下,寒星隨看向情緒開始波動起來的元尚罄:「原本只是想收了『心魔』,卻沒料到有人竟挾持元丞相藏在我窗下,我一時不慎錯傷了丞相,而後那人更是惡毒地殺害丞相意圖嫁禍於我。幸好,這位元公子聰穎,在外人面前他佯裝悲憤,把我當殺人兇手下令禁錮,暗地卻偷偷查找真相。結果發現,在不知不覺間,整個元府竟人人佩戴『心魔』,幾乎所有人都淪為新王傀儡……」
說罷,寒星隨揚揚手中鎖鏈:「月洛曾表示過,只要有了『心魔』的能量,我很快就能想起失去的過往。我便自這些人身上取下『心魔』,為他們解除了『心魔』之力,同時把『心魔』煉成鎖鏈,好隨身攜帶,只可惜目前上等的『心魔』只有控制元丞相的那塊,其他的只是些零碎,沒有太大的作用,於是在新王授意元尚罄來邊城當監檢使時,月洛便提議,我可一邊保護他一邊攝取沿途上被新王等人派散出來的『心魔』,而她則提前來到邊城,看看新王為何派遣監檢使到此!」
原來這便是月洛為何出現在此的原由,宇文凌烈冷靜地聽著,在心裡不斷拼湊著事情的經過,好一會,他才猛然抬頭,似有些驚訝地看著月洛,一臉不可置信。
月洛點點頭,眼神示意宇文凌烈禁聲,她步下椅子站至焦晉霄面前:「我一來便發現邊城看似平和,實際卻波濤暗湧危機四伏,幸好有明秀姑娘的幫忙,才把一頭亂線剪開。朝裡的大皇子早認為邊城經他一番佈置已在掌控之下,名義上派元尚罄來監檢,實際,他是利用元尚罄來引出各路人馬。元丞相生前曾經聯絡不少有志之士,如今元丞相突然逝世,與元丞相交情深厚或是有所約定的人,誓必會對元尚罄多加看護,弄不著真正支持璨冀的官員名單並不打緊,只要把這些曾經對元尚罄表示過關懷的官員全部抓起,再慢慢嚴陣挎問,總有一兩個會口吐真言的。然後順籐摸瓜,那些人自然逃無可逃了。」
「可為何皇兄會答應把元公子把寒公子也帶在身邊呢?外裡,寒星隨是個殺人重犯,內裡,寒星隨絕對能保護元公子,或許會對他們造成威脅。」璨冀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點,換作是他,寒星隨這樣敏感的人物,怎麼可以輕易放他離去!
「那是我堅持要帶寒公子來的。『殺死爺爺的兇犯』是誰,我並沒有呈報朝廷,我只是上報了,有兇犯潛入元府行兇,請新皇查找兇手。如果皇上是幕後主謀,他定會知道他的手下移禍寒公子,只要他說出寒公子是兇手,我就能肯定,爺爺便是他指使殺的!」說得咬牙切齒,元尚罄略略提高了聲調,「只是新皇一臉無辜,只答應盡快查探此案,同時也為了表彰爺爺為朝廷三代效力,於是派我做了這個有名無實的監檢使!」
想到那時心裡的忐忑,元尚罄悄歎了一聲。短短兩三月間,風雲突變,在獲准上朝並在朝上聽封時,他當真是又恨又怕。怕新皇真是殺害自己爺爺的幕後主謀,又恨新皇不肯正視自己能力,把自己派遣到這偏遠的邊城來,如若不是寒星隨說會陪同自己一齊前往,他又哪能如此甘心!只是……
看了看仍在玩弄鎖鏈的寒星隨,元尚罄有些不明白,為何他要自己到達邊城後,到處宣稱他是殺害爺爺的兇手呢?難道,只是為了引出那個『孟倉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