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著俊容,緊抿著唇瓣,難掩的熾熱怒氣,羽環炘連抬頭看一下杜子昂都不曾。
「喂,你好歹、多少、至少也施捨一下良心的看我一下行不行?」他的態度真的有些小小的刺傷了他善良、無辜又可愛的心了。
唉,好哀怨哦,記得自己應該還頗得人家疼的,可是身旁這個人雖說是如他所願的真的「施捨」了他一眼,可是他那一眼卻是白眼球多於黑眼珠的三分之二,俗名就叫做「瞪」耶。
「羽──」生平沒當過小媳婦,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像不像咧?
身旁佳人怒騰騰的仍舊是送過一記白眼。
唔……看樣子是不像喔。自討了個沒趣,在暗歎了口氣後倏抻手一拉羽環炘,將他就近的拉向離自己最近的客房裡。
絲毫未料到杜子昂會突有此舉的羽環炘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硬是被拉了進去,可待門一合上,回過神的他立即甩開杜子昂的手,獨自跺著重重不滿的腳步到窗戶邊,瞪視著戶外,一副餘怒未平的模樣。
「還在生氣?」一面問,一面倒著茶潤喉,又得像趕死隊似的追人,又得不停的開口慰留,沒渴死還真是算他福大命大了。
「………」
「唉……其實啊,我是覺得你有可能是誤會龍的意思了。」用腳尖勾開椅子,一屁股的坐了上去,同時一面還狀似勞累的捶著雙腿。
「?」誤會?不可否認的,原本還怒氣衝天的不滿因杜子昂的話而稍稍降溫了。
「你想一想,以你跟在龍身邊也有一段不算少的日子來說,難道你還不瞭解龍的個性嗎?若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他豈是那種會輕言放棄的人?」
「………」眨了眨眼,羽環炘轉過了身,終於以「正常」的眼光看向笑盈盈的杜子昂。
而這改變讓杜子昂笑得更加happy了。「難道你不覺得龍他這次妥協得太過容易了?你不覺得他似乎是另有打算所以才會答應齊穎湖所提出的離婚嗎?」
聞言,猛然地睜大雙眸,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瞭解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的移步走向杜子昂,學著他坐到椅上,倒茶,然後喝。
「怎麼?你大少爺終於甘願了?」難得看他將情緒表現得如此分明,不趁機好好的「虧」他一筆怎對得起自己?
「是啊,托你之福嘛。」氣消,理智就來了,聰敏如他又怎會聽不出對面那個笑容如狼的杜子昂語中的調侃之意?漾起一抹慣常的迷人笑靨,神若自若的一句擋回。
「呵呵,哪裡,哪裡,是你過獎了。」
「沒有!沒有!是你太客氣了。」依樣畫葫蘆誰不會呢?羽環炘笑得愈加迷人的呷了口茶,嗯──人心情好感受就是不一樣,就算喝的是白開水都會覺得甜。
「失禮,失禮!我可是沒有做個什麼有用之貢獻,要有我怎麼和你客氣呢。」
「呵呵……就說是你太過自謙了嘛,剛才還勞煩大醫師你得移樽就教的委屈自己來忍受當出氣桶,怎說自己沒有什麼貢獻呢?」
「那哪會委屈呢,人嘛,為朋友兩肋插刀也是在所不辭的。」
「是極!是極!你說得真是對極了,但不知大醫師你是玩夠了沒有啊?」自知兩人的對話著實是即無趣又沒什麼建設性,與其要在這兒繼續廢話下去,還倒不如去找龍哥研討該如何玩漢斯那隻老狐狸還要來得有意義。
「呵!呵!呵!夠了,夠了,謝謝配合,下回請早。」
「喂……你還沒恢復啊?」不由得皺起眉頭,這種交談方式還是太累人了。
「恢復了,恢復了……呵……」唔──一下子要改還真有點難耶。
「杜.子.昂!!」語調輕柔柔,表情更加甜美動人,但就是讓人有種風雨欲來之姿。
「行了,行了,不玩了,真的一玩了。」還是乖一點好了,若真又再度氣惹惱他將他氣跑,那可就真的不好玩了。
嘖!那麼快恢復幹嘛咧?
「你說什麼?」咕咕噥噥的,準沒好話!
「啊?什麼?我有說什麼嗎?」眨眨眼,好無辜哦。
「…沒有,請問我們可以去找龍哥了嗎?」
「咦?啊?可以啊!自然是可以啊,怎麼你不去嗎?」忙不迭的點頭站立,反聲催促羽環炘。
這個人──沒救了!
跟在杜子昂身後,羽環炘不得不如此想。
「夫人,這是我家鄉自製的薄餅,不會很甜的,你帶在路上餓了的話可以填填肚子。」
「夫人,這是我去買的幸運石,人家說這種石頭真的會為人帶來好運,我希望它真的能為夫人帶來運氣。」
「夫人,這是我的一份心意,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可是以後也不知道再見面是何時,夫人就請將它收下當做是個紀念吧。」
有些愕然又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眼前不停的塞東給他的男男女女,齊穎玥有些接應不暇的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他不過是要回龍宅,怎麼他們卻好像今日一別後就不再見面似的?
目前的他並非是待在龍家的豪宅裡,而是讓龍慕樊給帶到了龍家的另一別墅來了,一面是因為子昂說他必須安靜的好好休養一陣子,一面是因為蜜娜莎不肯乖乖的療傷。
在那次的槍擊中蜜娜莎腳也被流彈所傷,可是她非但不肯乖乖的接受治療,反而還執拗的硬是要下床照顧他,為免她傷勢加重,所以龍慕樊就決定先讓他遠離密娜莎視線一陣子。
而最後的一個理由是,根據子昂所說,羽環炘和龍慕樊已決心對上漢斯.盧布朗,為了防止槍擊綁架事件再度上演,所以他便來到了這兒了。
只是讓他感到疑惑的是,穎湖這幾天不知是在忙些什麼?自從他被帶來這兒之後,她來找他的次數少得不超過三次,反倒是──他和龍慕樊的相處時間變得更多、更長了。
還有子昂,他幾乎是每日都跑來向他報到,一來是為了觀察他身體復原的狀況,一面也是陪他聊天、解悶。
說真的,對於子昂他真的覺得對他很感激,他是除了蘇大哥和穎湖夫妻倆之外,第一個對他伸出友誼之手的人,而且他總是不厭其煩的開導他、誘導他,逐漸開啟那顆被他封閉多年的心房,讓他也開始懂得去愛人,若非沒有他,相信至今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對龍慕樊的感情竟已在不知覺間由恐懼轉變成愛戀了。
再見穎湖是在二天前,那時她順道帶了個消息來給他,說他終於可以回去了,所以再稍待一會穎湖和高晨就要來接他了,也因此現在他正在接受在這將近兩個禮拜內一直在照顧他的工友、女傭們的送行。
「穎玥你準備好了嗎?」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杜子昂臉上掛著淺淺笑容的倚在門邊。
「子昂?」有些訝異於他的出現,昨天他離開之時並未向他提起他會再過來。「你怎麼來了?」
「我來送你上車順道找龍。」今天是穎玥要回台灣的日子,那傢伙雖然仍是一副嚇死人的酷樣,以他對龍的認知,那傢伙此刻的感受鐵定不好受,只是──他就真的有些不明白穎玥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他明明也是愛著龍的不是嗎?但為何他現在可以這般的冷靜?彷彿對離婚的事一點也不在意似的,就連即將分離的此刻也不見他臉上有任何感傷之色。
找龍慕樊?這他可以理解,畢竟子昂是龍慕樊的好友兼兄弟,有話和他說也是在所難免,但是送他一程──穎玥再怎麼遲鈍也不免要感到奇怪了。
「我只是要回家,有須要這麼隆重嗎?」
「隆重?會嗎?就算我們只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可至少還感情還培養的不錯,說是朋友也不為過,這朋友要回家,來送他一程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嘛。」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只不過是要回家而已,你們這樣讓我覺得好像……好像此後再也見不到面似的。」終於將梗在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是沒那麼嚴重啦,你──」猛然地,似是想到了什麼,使得杜子昂話語頓挫,好半響才半帶試探的問:「穎玥是誰……告訴你要回家的?」
「穎湖啊。」
齊穎湖?「她只告訴你可以回家了?」
「嗯。」
「而你以為現在是要回龍宅去?」看穎玥的反應和回答,杜子昂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穎玥為何在此時還能如此冷靜的原因了。
「難道不是嗎?」看著子昂皺起的眉頭和身旁一干也是一臉愕然的龍家僕人,齊穎玥再傻也能明顯的查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穎玥,你──」
「小哥,你準備好了嗎?」齊穎湖突來的闖入截斷了杜子昂到了嘴邊的話,那聲音大得頗有種刻意掩蓋杜子昂聲音的嫌疑。
「穎湖……」想問,他要回的是哪一個家──
「唉呀,已經準備好了啊,那我們出發吧。」刻意,躲開了穎玥的疑問,眼角也不忘的瞪了多事的杜子昂一眼。
這一瞪可也證明了杜子昂的猜測並沒有錯,齊穎湖誤導了他,讓他錯以為自己要回龍宅而非是台灣!可是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眼看穎玥即將被他拉出門,杜子昂不慌不忙的上前一站,正巧擋住了他們的出路,迎向滿臉不悅的齊穎湖,淡然一笑道:「不介意我和你聊聊吧?」
「非常介意!」齊穎湖語氣不善的一句擋回,心底暗自討厭著他的精明和多事。雖然在這兒一直是他在關心小哥,可是目前出來阻礙他的卻也是他。
面對齊穎湖毫不保留的惡劣態度,杜子昂好風度的以一記淡笑帶過,「這我深感抱歉造成你的不愉快了,不過請你原諒,我也很堅持的想和你聊一聊,或者你想就當著眾人的面和我聊聊,我也是不會介意的。」
「你──」齊穎湖不禁為之氣結。
「有沒有人說過,你實在是雞婆得讓人很討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齊穎湖還是妥協了。
「有,你啊。」聳了聳肩而笑,同時還朝著她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那模樣只氣得齊穎湖臉上青白陣陣。
「小哥你先到車上等我,我會馬上趕去。」忍著滿腔怒火,齊穎湖邊說邊將穎玥往門外推。
深深的凝視著自己妹妹,齊穎玥有滿腹的疑惑想問,可話卻在到了嘴邊時又吞了回去,他應該相信穎湖是不會害他的不是嗎?他又何必問呢?可是……她為什麼要躲開他的眼光?
「我先下去等你。」微微的一笑,收拾起方才眾家僕送給他的小禮物轉身朝房門口而去,乾脆的舉止讓以為他會質問什麼的穎湖反而愕然。
「小哥……」才叫出聲就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巴掌一下,她…幹嘛叫住小哥?
「嗯?」回首,心中卻是有絲期待。
望著那對她百分百信賴的容顏,在剎那間,齊穎湖真的險些要吐出所有實情來,可是在一想到起初的決心,她終於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會馬上下去的。」
「嗯。」怔了怔,爾後又化為一抹笑,點點頭後再度轉身走去。
同時,杜子昂也將房內其餘的家僕打發離去,之後才對著依舊對著門口發呆的齊穎湖道:「你明明也不感到好受不是嗎?」
欺騙是一把殺人不眨眼的雙面利刃,在傷了他人的同時也會刺得自己傷痕纍纍,尤其是面對一個對自己毫無保留信任的親人,這傷是不見血卻是最沉痛的最難癒合的。
聲音喚回了齊穎湖的理智,話卻也引起了她心底角落的不安,有絲慌張的扳起臉強聲道:「少說廢話,有什麼想說的你快點說!」
「為什麼沒將實情告訴穎玥?」不是逼問,也不是質問,卻讓明知他會問什麼的穎湖芳心依然猛烈的一記狂跳,他直接的讓人難以招架。
「什麼實情?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願認輸的死瞪著他,不知道的是那顯得有些狼狽的神色出賣了自己此刻的脆弱。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再繼續裝傻下去嗎?或者,你真要我當著穎玥的面再問你一次?」
「你……」黛臉一變,一旦他濟出小哥這張王牌,她就一點勝算都無了。「我並沒有想要隱瞞小哥的意思,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向他說明事情原由。」
「時機?你認為你的時機是在什麼時候?穎玥是一個會思考會觀察的成年人,他不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一旦到了機埸他不會感到奇怪嗎?他不會問嗎?難道你沒有想過,當穎玥知道了事實真像後,他會有什麼反應?」而以他的身子能承受得起這乍然來到的噩耗嗎?
「反應?你以為小哥他會有什麼反應?回自己的家本來就是很理所當然的事,那是他出生的地方!」就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齊穎湖有種因被說中心事而惱羞成怒的反駁。
「怎麼不說是關了他半輩子的地方?」
「你──」彷彿一把劍狠狠的刺入,齊穎湖一時語塞。
「你到底想說什麼?提出離婚的人是龍慕樊,簽字的人也是他龍慕樊,他都沒說什麼了,你又憑哪一點來為他出頭?」
「就憑我是穎玥的主治醫生所以我很為他擔心,穎湖,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加考慮一下穎玥的心情,聽聽他的意見,不要一昧的自認為自己的做法是為他好,他才是那個能做下決定的人不是嗎?」
「下決定?下什麼決定?這本來就是一埸可笑的婚姻,不要說龍慕樊和小哥之間的這場婚姻不具有法律效應,就拿小哥和龍慕樊同為男人來說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結果可言,你以為小哥有什麼決定可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