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學校事先封鎖消息的關係,並沒有多少學生知道那件事,不過為了徹底遮蓋那件事帶來的陰影,也為了幫冬運會造勢,校方決定在今天下午拍攝冬運會馬拉松熱門選手高暉的練習畫面,並邀請了不少媒體到場採訪。
雖然並不贊同校方這種過於炒作的做法,但作為學生會長的李然和體育部長的慕丹汐還是不得不到場的,還好高暉的練習本身就是不可錯過的精彩場面,就當是為他加油好了。
高暉正在做熱身運動,身旁的閃光燈已經在閃個不停了。
因為是陰天,所以那些閃光燈刺得人眼只想流淚,丹汐站在一邊也被波及,實在是再也忍受不了,拋下李南一個人坐到了看台上,雖然看台上那些尖叫的女孩子也並不多能讓人輕鬆,不過塞上耳機後總算改善不少。
但是一聽耳機,沒了外界干擾,心反而又煩起來。當然都是慕言南的關係。這兩天兩人就處於冷戰的狀態。慕言南堅持要用時空轉移術來幫黎斯蕤,丹汐則堅決不同意,鬧來鬧去處於爆發的臨界點,誰也不理誰了。
不是不想幫黎斯蕤,說實話,得知黎斯蕤靈魂被縛的痛苦後挺為這個純真可愛的男孩心疼的,但是丹汐不希望言南涉險,雖然這個哥哥有時候是挺可惡的,但是丹汐從不敢想像言南迷失在時空縫隙從自己身邊消失這樣的後果。這幾天一直在想兩全的辦法,可以不讓言南涉險,也能解開斯蕤的痛苦,但是還沒什麼進展,真是頭痛!
黎斯蕤站在足球場外看見丹汐緊皺著眉坐在看台上,心裡的負罪感又沉重了一層。都是因為自己,天使哥哥才會和丹汐吵架的,雖然天使哥哥一直笑著對自己說沒關係一切他會搞定,但是斯蕤也很清楚要解開自己心底的謎並不是容易的事,現在兩兄妹的關係這麼僵,說到底,自己是罪魁禍首。自己的事情,憑什麼要讓別人為此擔心呢。言南和丹汐,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斯蕤很確定,他們倆對於自己是特別而珍貴的,所以,即使日後一直要忍受內心缺失的痛苦,那也無所謂,只希望他們不要捲入自己的痛苦中。
這樣想著,斯蕤決定過去和丹汐說清楚,不管怎麼樣,希望能做些什麼讓他們倆和好。
偷偷看看跑道,那個什麼長跑明星高暉正在準備,周圍圍了一群的記者。雖然對於跑步有著難以言喻的恐懼感,不過斯蕤咬了咬牙,還是朝看台走去。
周圍一陣騷動。
丹汐扯下耳機,怎麼回事,高暉這麼快就開始跑了嗎?正在東張西望的時候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周圍的女生發出巨大的抽氣聲,「啊……怎麼可以!黎斯蕤難道喜歡上了體育部長慕丹汐?!」
終於明白過來是什麼情況,原來是麻煩人物二號,黎斯蕤來了。
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當初遇見他的時候一車的女孩子對他放電,而現在到學校還一個月不到,已經擁有了一幫瘋狂粉絲團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很討厭跑步的嗎?待會高暉可是就要跑了啊。」丹汐有些意外,因為記得斯蕤對於跑步是十分抗拒的。這個就算遲到也絕不加快走路速度的傢伙,如今來他最討厭的跑道幹嗎?
斯蕤根本就沒敢再看跑道一眼,因為一看心就禁不住顫抖。很想趕緊離開,不過想到此行的目的,還是堅持留了下來。
「丹汐,我們談一下,好嗎?」
「嗯?什麼事?」平時笑瞇瞇的陽光男孩臉上居然帶了一絲懇求的意味。該不會是慕言南的說客吧?「那個時空轉移的話免談,總之我死也不做——」丹汐狠狠心將話說得很絕,就怕黎斯蕤待會兒會楚楚可憐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別的男孩子臉上的話絕對是噁心至極,但是一到黎斯蕤臉上,就比可愛的女孩子還要具有致命的殺傷力,黎斯蕤一擺那樣的表情,估計自己就會舉白旗,上次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是這樣,在參觀跑道的時候是這樣,在體育館半夜驚魂的時候又是這樣,這次事關重大,可冒不起這個險,所以乾脆就來最硬的好了,即使有點不近人情。
黎斯蕤搖搖頭,「不是的。我是希望你和言南哥哥都不要插手我的事了,我會自己解決的。」
「咦?」
「所以你們別再因為我的事鬧不愉快了。」說完轉身就想走,跑道上的動靜越來越大,斯蕤的恐懼感也越來越強,感覺就像有事要發生一樣,於是本能地想逃。
丹汐突然說不出的難過,黎斯蕤,斯蕤,其實是很可憐的孩子呢,表面上是讓人溫暖舒服的人,事實上有著不為人知難以言說的痛苦的謎。可他又是這麼善良,不想別人因此為他難過,下意識地就拉住了斯蕤的手,「不要走,我可以幫你的。」這時候跑道上傳來尖叫,嘈雜的人群變得混亂不堪。
丹汐只聽見李然焦急地大喊:「快叫醫生!快!」
足球場上所有人矚目的焦點,高暉,雙手按住胸口,痛苦地倒在跑道上掙扎。
丹汐暗叫一聲不好,正想趕過去,手被人用力地掙開,接著一條人影就從自己的身側飛奔而出。
心口像是被人用力地打了一拳,沉痛得甚至無法呼吸。
當斯蕤看見高暉捂著胸口倒下的一瞬間,覺得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個倒下的人,成為越來越放大的畫面。心底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強烈,「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突然出現的少年緊緊地抱住高暉失去意識的身體,臉色慘白得甚至超過了他懷中緊閉雙眼的高暉。
慕言南趕到醫院的時候丹汐軟軟地靠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疲憊的表情讓言南差點想要現形擁抱她。坐在旁邊的李然指指自己,言南心領神會,感激地一笑,進入到李然的身體中。
「怎麼回事?怎麼會一下子暈倒兩個呢?」事情發生得未免太蹊蹺了。言南覺得絕對有什麼東西搞鬼。
「暫時還不知道,高暉是被邪物所害,但是斯蕤,我想你說得對,他靈魂被縛,肯定與跑步有著解不開的聯繫,你沒有看見他今天的反常,我甚至用了咒語都壓不住他。」丹汐現在想想都後怕,如果不是用最後的縛魂咒壓住了斯蕤當時瘋狂躁動的靈魂,那麼斯蕤自縛的那一部分靈魂可能就會被那些躁動的部分吞噬得一絲不剩,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言南舒了口氣,還好還好,丹汐做到了,「那邪物呢?」
「讓它給跑了,在我忙著壓制斯蕤的時候。還是上次那東西,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目的,今晚我慕丹汐非把它給滅了!」想到那東西囂張的行徑,丹汐的鬥志馬上高揚起來。
「好!我也去!」言南習慣性地搔亂李然花了半天造就的完美髮型,恢復痞痞的笑容。
那東西今晚有得受了,得罪了這一對惹不起的兄妹,李然幸災樂禍地想,不過,又看了眼洗手間鏡子中凌亂不堪的頭髮,他氣得咬牙切齒,在這之前,一定要先讓慕言南那兔崽子先吃點虧啊!
又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深冬的校園,一片肅殺的氣氛。
一個女孩和一個天使穿梭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渾身透出懾人的氣勢,感覺就像是中世紀吸血鬼傳說中的驅魔人。
膽子小的靈力弱的不明物體都躲在角落裡瑟縮著不敢出來,唯獨一個身體顏色比黑夜還要濃郁的人形物體,氣定神閒地飄蕩在足球場的跑道附近,彷彿就是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靠!真是夠襆!」慕言南不由得佩服起這怨靈的勇氣。它還不知道丹汐真正生起氣來有多可怕,記得幾年前有個女鬼纏他纏得太凶,偏激地認為丹汐是她得到自己的絆腳石,企圖弄死丹汐,但是陰力打偏把丹汐養的最寵愛的小烏龜打死了,結果憤怒的丹汐把她打得連灰都沒剩下。這次這位會有多「幸運」呢?
言南吐吐舌頭,著實不敢想像。
顯然這怨靈一點都沒有這樣的覺悟,杵在跑道上礙人眼也就算了,看見言南丹汐兩人靠近,居然直接就飄了過來。
它一靠近,周圍的溫度驟降,雖然以天使之身是感覺不到溫度變化的,不過從地上急著逃命的小動物就可以看出,這東西的法力絕對不可小覷。
「臭丫頭,你果然來了。」黑影率先開口,陰陽怪氣的聲音讓言南翅膀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丹汐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冷冷地開口:「我說過要將你送回地獄。當然不會食言。」
「是嗎?就憑你和這長翅膀的?」黑影輕蔑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慕言南。
天使大人跳腳,靠,這還是第一次在鬼這裡受到這樣的待遇!想他慕言南是鬼見鬼愛,花見花開的無敵魅力天使,居然敢這麼輕視他!也忘了這是在什麼場合,忍不住擺了個更帥的Pose。
慕丹汐恨不得在解決怨靈之前先把慕言南給解決了,搞不懂這哥哥是什麼思維,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自戀到讓人想扁的程度,「發情之前先給我好好看清楚好吧?這東西是男的!」
「耶?原來是男的嗎?」言南無趣地道,「難怪敢用那種眼神看我,還以為我的魅力下降了呢。」
「你!給我滾一邊涼快去!」忍無可忍,手裡的驅魔劍直指言南的鼻子。
言南一捂鼻子,嚇得飛出好遠,「行行行,您忙,您忙!」
死丫頭,敢拿劍指著哥哥,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當然這只敢在心裡罵罵,一看丹汐冷若冰霜的神色,什麼火氣也不敢冒出來,乾脆坐到一邊看打架好了。
黑影看著這奇怪的一人一天使吵來吵去,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由惱羞成怒,怪叫一聲就朝丹汐撲過去。
丹汐只是腳步一變,人已經在怨靈後面,身形未定,舉劍就刺。
慕言南閒閒地打了個呵欠,呼,這麼快就要結束了嗎?真是沒勁。
就在劍身刺入黑影身體的一剎那,黑暗中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險險地收住,不過並沒有收回,劍身一橫,架在黑影的項處,「慕言南!你搞什麼鬼?!」丹汐朝言南翻了個白眼,這個只會在關鍵時刻添亂的傢伙!
「不是我不是我!」言南急忙擺手否認,指指不遠處。
高暉坐在輪椅上,眼睛緊盯著丹汐他們,神色焦急。
李然一面在後面推著,一面苦著臉解釋:「別怪我!是高暉他逼我來的……」
這時候驅魔劍下的怨靈突然瘋狂地掙扎起來,不顧鋒利的劍鋒在它的脖子上割出一道大大的傷口,黑氣就像是突破堤壩的洪水,洶湧而出。丹汐手下一顫,被怨靈脫離控制,向著輪椅上的高暉猛衝而去。
原來這東西是衝著高暉來的!丹汐靈光一閃,手裡的劍飛出的動作已經慢了一步,眼看高暉就要被怨靈直接撲倒。
這時言南一躍而起擋在高暉身前,被怨靈緊緊抱住。一黑一白,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力,下一瞬,飛出的驅魔劍把兩人牢牢地定在地上。
光芒和黑氣帶著巨大的氣流將周圍的草木塵屑捲成龍捲風漩渦般的形狀,好半天,丹汐他們才看清地上的情況。
慕言南的翅膀差點被生生割斷,疼得臉色發白直抽冷氣,怨靈則被劍穿胸而過,全身原本濃郁的黑氣如今褪去一大半,露出了它人類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