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比李大財準備的新房還不如哩!真奇怪,李大財好像沒有慕容清風有錢,家裡的僕人也沒有他多,真是想不到慕容清風竟然會住這麼破爛的地方。
是因為慕容清風很節儉嗎!所以才故意把房間佈置得這麼簡樸。韋蓮兒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肚子有點餓了,自從婉婉對她發了一頓脾氣,把她帶進這個房間之後,口氣惡劣地叫她不能亂走,就離開了,留她一個人在房間裡,從中午坐到晚上,坐到她屁股都酸了,還沒有人來叫她吃飯。
她什麼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餓肚子,因為她認為沒有吃飯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就不能做事,不能做事就沒錢賺,最後也就等於死路一條。
「混蛋,想餓死我嗎?」韋蓮兒覺得自己已經等得夠久了,她站了起來,忍不住滿肚子怒火地喃喃自語,「叫我坐在這裡,存心餓死我?你當我是弱女子就好欺負嗎?」
韋蓮兒不理會婉婉叫她不能亂走的忠告,想直接打開房門出去找東西吃,但是那門任她左扳右扳,就是扳不開;她抓狂地用腳去踢,但也只踢得自己腳痛,門卻動也不動。
「搞什麼?把我鎖起來?怎麼跟慕容清風說的不一樣,這混蛋竟然騙我?」韋蓮兒慌了起來,氣極地連連咒罵慕容清風。
她大聲地叫喚,可門外好像也沒有人理會她,韋蓮兒心性強悍無比,她又是越挫越勇型,腦子裡已開始轉著逃出去的方法。
她想拉開窗子,沒想到連窗子也鎖了起來,韋蓮兒怒罵:「好啊,慕容清風,你把我當犯人關起來,你這個混蛋,別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本姑娘要是今天走不出這道門,我就跟著你姓!」
邊罵邊踹門窗,但依舊無法撼動分毫,她火起來,看著桌上的油燈,突然有個妙計,於是抓起油燈燒窗戶,她邊燒邊叫:「本姑娘跟你耗上了,慕容清風,除非你要天龍堡燒了個乾乾淨淨,否則你勢必得放我出去才行。」
窗戶是木頭做的,房間裡的擺設也大都是木製品,所以火勢一燒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韋蓮兒是個做事顧前不顧後的人,她完全沒有想到,若是沒有人來撲滅火勢,第一個死的人恐怕就是她自己。
火延燒起來,燒得十分猛烈,外面傳來陣陣鑼鼓聲,焦亂的人聲喊著失火啦,韋蓮兒坐在床頭,心裡頭卜通亂跳,因為火離她十分近,且有越燒越烈的趨勢,她已經退無可退,只好放聲尖叫。
慕容清風一回堡便從中午忙到晚上,因為公務太多,所以他也忙得忘了吃飯,連帶的唐沁也捨命陪君子,鉅細靡遺地報告著這幾個月堡內的大小事。
唐沁受不了問,他忍不住道:「饒了我吧,我已經把每一個文件的情況都說了個清清楚楚,拜託,放我出去吃飯吧!」
慕容清風指著賬冊:「還不夠清楚,這為什麼放出了千兩銀子?」
唐沁看了一眼:「喔,這是因為對方忽然抬高價碼,若沒多一千兩銀子就不肯賣;不過雖然多了一千兩,他卻願意負責運貨事宜,我們少了運費,還是划算。」
慕容清風點了頭,再處理下一份文件。
唐沁坐在窗邊,忽然聽到外面鑼鼓聲鼓噪,他道:「咦?發生了什麼事嗎?」
慕容清風皺了一下眉頭,心想該不會起火了吧?!「是失火嗎?但是天龍堡怎麼可能會失火?」
婉婉慌張地跑了進來,她聲音微顫:「主人,發生火災了!」
看她急得臉色蒼白,他極力安撫著她,心中倒也不急,因為自小時他家被人放火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他便對火特別的注意,天龍堡一律以不容易起火的建材為主。
「不必緊張,火應該很快就會撲滅的,再說天龍堡的建材十分特別,應該不會有大礙才是。」
婉婉跪了下來,她身子微微地顫抖:「是舊院那邊著火。」
「那更不會有事,舊院沒有住人,頂多是僕傭犯了錯,關在那裡罷了,這些天沒有僕傭被關吧?」她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是沒有,但——但是——」
慕容清風見狀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你怎麼了?說話這麼吞吞吐吐,又冷汗直冒,既然那裡沒有住人,料想只是一些房舍的損失而已,你為什麼那麼緊張?」
婉婉知道再也瞞不住,她顫抖著聲音,幾近嚎哭起來:「我一時氣憤,把韋蓮兒關到那裡去了。」慕容清風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神色嚴厲無比。「你說什麼?!」
婉婉哭喪著臉:「我把她鎖起來,想不到裡面失火了。」
慕容清風連忙趕到舊院,沒有再多說責備的話,但是他不悅地表情顯而易見。
他很快地到達舊院,見到火勢延燒得十分猛烈,只怕韋蓮兒命在旦夕。
和唐沁隨後趕至的婉婉雖未受責備,但她看著一片火海,心中已懊悔不已。
唐沁歎了口氣:「婉妹妹,你還真是亂來啊!」
見主人生氣,婉婉的心情已經夠糟了,被這麼數落,她怒道:「不要你管,你這個惡人,我什麼事都不要你管。」
唐沁抿緊唇瓣,逕自丟了手帕給她:「你擦擦眼淚吧,哭得真難看。」
婉婉拿起手帕甩到他面前,怒道:「你滾開,不要你假同情,其實你很高興主人對我發脾氣,對不對?」
他面無表情地道:「對啊,我是高興,你哭得越慘,被慕容清風罵得越凶,我越是開心,誰叫你心心唸唸的都是慕容清風。」
聽到這些話,更是火上加油,她捉起東西就要擲向唐沁,然而他卻動也不動。
「世間上的男人又不是只有慕容清風,你就是死心眼,想不開。」
「我寧願嫁給這裡的下人,也不要嫁給你,不管你跟我求親求多少次,我不要嫁你,永遠也不要嫁你,你只會欺負我。」
他冷道:「我欺負你又怎麼樣?你當時又沒有拒絕,況且只不過吻了一下嘴,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婉婉邊哭邊怒道:「我被你嚇傻了,怎麼拒絕?你明明是佔我便宜,仗著主人相信你你就對我亂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唐沁的表情很難看,但是仍然試圖微笑:「反正他不喜歡你,這是鐵定的事實,你再怎麼哭哭啼啼,他永遠也不會娶你,你的白日夢越快清醒越好。」
他的話徹底激怒了婉婉,她心情已經壞到了極點,又被他這麼一說,氣得沒了理智,站起來對唐沁一巴掌狠狠地摑過去。
婉婉打了人之後,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事地看著手掌。
唐沁臉頰上清楚印著掌印,他冷聲冷語地道:「你就一輩子去愛慕容清風吧,我再也不會向你求親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愛我的女人多得是,你就等著看慕容清風娶別人吧,我再也不會回頭看你一眼了。」說完,他立刻轉身就走。
婉婉又驚又怒,對他的背影大叫:「你給我回來,唐沁,給我回來!」
往日的唐沁或許會回頭,但現下他似乎真的鐵了心了,理也不理婉婉的呼喚,逕自離開。
婉婉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一向愛糾纏她的唐沁,竟然會對她甩也不甩,雖然這如她所願,但她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湧上心頭。
慕容清風趕到舊院的時候,火勢仍未被控制,紅焰沖天,讓他一時之間彷彿回到兒時的惡夢。
他的心一陣亂跳,心想她要在這麼大的火勢裡生存下來,只怕很困難。一急,他對著火海大吼,期望韋蓮兒聽到他的聲音回答:「韋蓮兒,你還活著嗎?」
「混蛋——咳咳,快一點來救我,好熱,我快——咳咳——喘不過氣來了……」韋蓮兒在火裡大聲叫罵。
這陣叫罵讓慕容清風一掃滿臉擔憂之色忽然笑了出來,也只有她會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還不忘罵他一頓。
「你在哪裡?火燒得很大,你繼續發出聲音,否則我不知道你在哪個方向。」
「混賬,我在這裡啦——咳——」
濃煙吸得太多,韋蓮兒咳個不停,但也因為她的咳聲,讓慕容清風很快捉準她所在的位置。
慕容清風淋了滿身水,不顧僕傭們的勸阻,直接使輕功衝入火場,抱起韋蓮兒後再急忙地奔出。
火勢雖然很大,但是慕容清風的輕功也不弱,所以他只有衣服被燒了一角,頭髮尾端焦了一點;反觀一直身陷火場的韋蓮兒,全身髒兮兮的不說,衣服也被燒破,烏黑的長髮更是燒了一大半。
韋蓮兒一被慕容清風救出來便破口大罵:「混蛋慕容清風,你想燒死我對不對?」
慕容清風不曉得火是她自己放的,他直言道:「我會查明火為什麼會燒了起來?」
聽到這一句話,韋蓮兒馬上心虛:「不必查火是誰放的啦!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把我像關犯人一樣地關在屋子裡,你想悶死我是不是?」
「這是我的疏忽,我並沒有要把你關起來的意思,你大可以放心。」
「放心個頭,總之我就是被關起來,還發生場大火,現在我肚子餓得要命,餓得就連你的頭都可以吃下去。」
「你還沒有吃飯?那正好,我們就一起吃吧。」
慕容清風不理會她的叫罵,逐自對著僕役道:「去吩咐開飯。」
僕役們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倆瞧,向來不近女色的堡主竟如此溫柔地對待朝他狂罵的小姑娘,甚至還把她抱在懷裡,像是又愛又疼,讓他們簡直不敢相信。
但有人不知好歹地怒罵:「你亂摸什麼?都是你,害我的頭髮燒掉快一半了,我以後怎麼嫁人?」「你的聲音吸了煙,難聽得很,別再叫了行不行?我吩咐人去叫大夫來,我先抱你去休息,等一會再吃飯吧。」
一聽到吃飯要延後,韋蓮兒怎麼可能受得了,她嚷道:「我要先吃飯,你別想餓死我!」
慕容清風本是好意,想請大夫先看她是否有燒傷,但看她精神這麼飽滿,料想她也沒有受到多少傷害,他回道:「好吧,若是你沒事,那就先吃飯吧。」
他抱著韋蓮兒,吩咐僕役處理舊院的火勢。
韋蓮兒任由他抱著,被火嚇加上肚子餓,只怕她也走不動,更何況慕容清風抱著她的感覺好舒服,不知怎麼地,她滿肚子的火氣漸漸地消了下去。
慕容清風抱著她走到新院,路過的僕役全都瞪直了眼看著這一幕,大家都知道堡主不近女色的脾性,現今他抱著一個絕色美女在堡內閒逛,真是教人意外。
韋蓮兒覺得週遭的眼光有些怪,便問他:「喂,他們幹什麼一直看我?」
「大概是你長得好看,他們沒看過這麼美的人,所以多看了幾眼。」他居然會說出這種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話,他發現自己遇上她之後變了好多。
從跟他相遇以來,她第一次覺得他的話聽來順耳,她笑了起來,反而變得有些客氣地道:「我本來就長得好看,也沒有什麼啦,你叫他們不要太在意。」
聽了她不太謙虛的客氣話,慕容清風忍不住微微一笑地走進飯廳。唐沁看著慕容清風抱著韋蓮兒進來,不禁眨了眨眼睛:「你還真是迷戀她啊!讓我一點機會也沒有,本來以為你在堡前是作戲給我看的,現在看來有點不像了,還是連這一場都是戲中戲?」
慕容清風四兩撥千金地道:「你想太多了,唐沁,吃飯吧。」
唐沁坐了下來,但是他似乎心神不寧,臉部表情有些僵硬:「婉婉不在,你不覺得奇怪嗎?」
慕容清風看了他一眼,不在乎地回答:「她想吃的時候自然會來吃。」
將筷子一拍,唐沁的聲音隱隱含著怒意:「真不知道要說你殘忍,還是狠心,你明明知道婉婉對你的心意。」
慕容清風嚴肅地看著他:「我就是明白她的心意,知道她喜歡的人絕對不會是我,是婉婉自己搞不清楚而已。」
唐沁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看你對她難得理睬。」
不想多說,慕容清風轉移話題道:「吩咐開飯吧!」
唐沁站了起來,他剛才與婉婉起了爭執,心情十分不好,所以態度很沖:「怎麼了?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回答?」
看了他一眼,慕容清風十分平靜地道:「唐沁,你太激動了。」
唐沁不肯善罷甘休,還要再問,韋蓮兒看情況不對,竟然無意識地幫起慕容清風來了。
她站起來指著唐沁的鼻子開罵:「吵什麼吵啊,吃飯皇帝大,你沒聽過啊!給我坐好,我告訴你,我現在餓得要死,所以我要吃飯,你若想吵,等我吃完飯後再去把慕容清風宰來吃好了。」
唐沁第一次看到有姑娘家這麼凶悍,忘了自己該對慕容清風生氣,反而呆怔地看著韋蓮兒。
她拍著桌子大吼:「你看什麼看?沒看過絕色大美女嗎?」她一副像娘親在教訓不聽話的小孩的樣子,「給我坐好!」
唐沁因為太過驚訝,竟然順從她的話乖乖地坐了下來。
他屁股還沒坐穩,韋蓮兒便拍桌子吼道:「開飯!」
這句開飯,原本應該是主人慕容清風下令,但是韋蓮兒才不管,她一吼,僕役個個都看著慕容清風。
慕容清風微微笑著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輕地彈了一下手指示意上菜。
僕役一見他的指示,立刻上菜,消弭了一場原本可能會爆發的爭執。
慕容清風幫韋蓮兒夾了一塊紅燒肉:「堡裡廚子的拿手菜,你吃吃看!」
韋蓮兒瞪他一眼:「你會對我這麼好?這沒有毒吧!」
笑容擴大,他把肉吃了一半,再將剩下一半放到她碗裡:「我吃了一半,你信了吧?」
看著那塊肉,韋蓮兒未察覺他親密的舉止過於曖昧,只覺得他對她這麼好有些詭異。
他聲音柔和地道:「你吃吃看,很好吃的,我很喜歡吃這一道菜。」
韋蓮兒再看他一眼,兩人的視線相遇,讓她的心猛跳了好幾下,臉上有些燥熱,心裡有說不出的怪異。
她心緒紛雜地夾起那塊肉咬了一口,肉質軟嫩、肉汁甜美,吃起來的確不錯,但是她臉上一直發熱,讓她不能好好享受。
她不禁在心裡大聲地罵自己,幹什麼,你臉紅個什麼勁?
韋蓮兒難得安靜地吃完這一餐,心裡想著剛那房子燒了,她該住哪裡呢?她才正想要說這一件事,慕容清風已經把碗放下。
「對了,我還沒安排你住的地方吧?」
唐沁一聽也直瞅著問道:「你要把她安排到哪個廂房去?」
慕容清風側了一下頭,看著唐沁,覺得他未免太過關心:「怎麼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什麼意見,只是我總覺得她不是你會喜歡的類型,我想你說她是你的小妾應該是騙我的。」
慕容清風的眼光直視他:「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會喜歡她?」
「她太吵、太凶,根本不知何謂知書達禮,這種姑娘你怎麼可能會喜歡。」
韋蓮兒最不能接受妾這個話題,她正要開口反駁,慕容清風卻忽然用力握住她的手,她一吃痛,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慕容清風的手握住韋蓮兒之後,冷靜地看著唐沁:「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婉婉那溫柔婉約的性子。婉婉很好,雖然對我又敬又愛,但是我冰冷的性子會讓她無所適從,所以她會怕我,你知道嗎?」
「我又不是說婉婉。」唐沁不知他為何轉移話題。
慕容清風淡道:「她有什麼事會對你說,但是不會對我說,她對我只是一種盲目的崇拜,但是她並不瞭解我,那並不是愛。」
唐沁還要再反駁,但慕容清風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表示不想多說。他握緊韋蓮兒的手一使勁,扯著她跟他一起走。
慕容清風對唐沁道:「晚了,今天辛苦你在書房與我一起商討賬目,我們都早點去睡吧。」
唐沁無奈地看他倆走遠,心情紛亂不已。
「你幹什麼一直扯著我,好痛!」
「抱歉。」慕容清風嘴裡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手勁依舊沒有放輕,事實上他根本就是提著她走!韋蓮兒怒道:「你是真的抱歉嗎?那為什麼還是提著我,放手啦,難看死了。」
「我很抱歉。」但他依然沒有放手。
她氣惱地掙扎著,拉扯之間,原本就破爛不堪的衣服竟刷地一聲破了。
韋蓮兒尖叫:「我的衣服——衣服破了啦!你這個混蛋,要燒死我也就算了,現在連我的衣服你都要扯破,我上輩子跟你結了多少仇?」
慕容清風充耳不聞地到達他的目的地,他用腳踢開門,一把提著韋蓮兒進入房間,然後關上門,讓韋蓮兒根本無處可逃。
房間佈置得高貴雅致、美輪美奐,韋蓮兒看得癡了也忘了自己還沒罵過癮,忍不住讚道:「這個房間真漂亮,我從來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房間。」
她迭聲的讚美令慕容清風笑了起來:「你喜歡嗎?這都是我一手佈置的。」韋蓮兒看著他的笑容,不覺臉上發熱,忍不住心裡一陣怦怦亂跳,剛才的怒氣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