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程士徹就是無法勉強自己喜歡她,今天帶她出來也是迫於無奈。
要不是他父親下了一道他不得不遵守的命令,他根本不會在這裡。
他現在可還記得父親是怎麼對他說的——「士徹,你今天就帶子璇出去走走吧!」
這話自然得到了他的反對,結果他的反對卻只是招來他父親又把陳年往事叨念了一遍。
說什麼江伯父是他生意上的良友,得罪不起的;說什麼好歹兩家也有這麼多年的老交情了,別因他一人的固執而毀了一切……這是什麼狀況啊?他父親竟然把責任全移交給他,彷彿他這麼大的一個人,還得像個十三、四歲的毛頭小伙子那樣必須聽他命令行事似的。
偏偏他雖是頗有主見的人,卻只要看見父親氣得臉紅脖子粗時,他就無法再強硬著口氣,堅持己見。
他太清楚父親的病況了,萬一再教他氣得心臟病發作,他恐怕就大大不孝了。
所以,他這會兒只好乖乖地帶著他身旁這位沉默寡言的瓷美人出來走走了。
有時他還真納悶她到底是不是啞巴呢!
出來逛了這麼久了,也不見她主動開口,就只是嘴角帶著淡淡笑意,好像只要這麼挽著他,她就已經非常滿足似的。
這種女孩倘若將來真嫁給他,不出兩個月,他肯定馬上大喊離婚!
光想到相處兩個月他恐怕就受不了,程士徹哪敢當真娶她為妻!
還是算了吧!程士徹悻悻然地想著。
走著走著,突然她說話了,打破了他原以為她是啞巴的疑慮。
「士徹,那裡在賣衣服,陪我去看看吧!」
程士徹把目光移向前方,果真看見有人在前面的馬路旁擺地攤賣衣服。
「子璇,路邊攤的衣服你不會喜歡的,你習慣在精品店選購衣服的,那裡肯定不合你意。」他又不是不瞭解她是什麼類型的女孩。
太便宜的衣服,她恐怕還看不起呢!
「看看也無妨啊!」難得她今天可是非常有主見的,這倒是教他頗感訝異。
難不成她看穿了他剛才在心裡所想的那些事?不會吧?
才走近賣衣服的攤位,程士徹馬上驚訝地瞪著眼前站在攤位上的徐雁婷,怎麼又在這兒遇見她?
她不是在餐廳當小妹嗎?他原本還打算等會兒送子璇回去,就要前去找她說清楚呢!
沒想到這會兒卻在這兒碰見她,倒是巧極了。
徐雁婷的驚訝程度絕不少於他,她怎麼也沒料到連在馬路旁賣衣服也能教他碰上,她不會每次都這麼倒楣吧?她心裡不信地叫道。
偏偏他就直直站立在她的正前方,教她不信也不行。
今天還是她第一次出來擺地攤呢!他就不能行行好,離她遠點嗎?
徐雁婷抬起頭看著他,又瞧見他身旁跟著一位端莊美麗的女人時,她稍稍抬高了眉毛。
她想必也是他的僱主吧?原來他的行情真有這麼好,徐雁婷很不是滋味地忖道。
「兩位買衣服嗎?」她也不向他打招呼,若無其事般的看著他們。
程士徹卻直直瞅著她看,看得她愈發不自在,但她可不是膽小的女孩,對於他的凝視,她只是呆了一下下,馬上恢復正常地迎上他的視線,彷彿存心和他較量一番。
江子璇就算看出了這之間的不對勁,她也沒有要求解釋,只是拉拉他的衣袖,說道:「士徹,警察從那邊來了。」她擔心的是他的車子。
警察?程士徹第一個反應就是徐雁婷的攤子要遭殃了,於是伸手拉住徐雁婷的手腕,並隨手抱起一堆衣服,急急往另一頭跑。
徐雁婷根本尚未弄清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就已身不由己地被他拉著跑了。
不過,才跑了兩步,她隨即想到她的攤位沒人照顧,於是她停下腳步,使出全力想甩開他抓住她的手。
「程士徹,你瘋了是不是?」她大叫。
「快走吧!」他回頭喚道,見她似乎打定主意不肯離開時,他歎口氣,走近她,也不說什麼,一個彎腰、一個攬抱,再次輕而易舉地將她扛在肩上。
徐雁婷幾乎差了氣,整個血液衝上腦門,通紅著臉,她失聲叫著——「你在做什麼?我會殺了你的——」她咬牙切齒著,再一次被他無緣無故地扛在肩上,無疑是教她再一次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出糗。
他怎麼可以……他到底扛她做什麼?徐雁婷只感到自己一陣頭昏,渾渾噩噩地任他扛著,她已搞不清方向了。
程士徹走到好幾條街後,終於放下她,並伸出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徐雁婷的怒火幾乎席捲了她,她咬緊牙根,往後退一步,看著他的眼光,就像要將他千刀萬剮似的銳利。
「我以為你會感謝我的,沒想到你會氣成這副模樣。」他摸不清頭緒地看著她。
她真是他所看過最不知感激是何物的女孩子了。
他又救了她一次,不是嗎?
「要我感謝你?」她幾近尖叫著,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殺了他,還感謝他?作他的大頭夢。
「警察來了,你沒看見嗎?」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他不信地重複她的話。
她是不是有毛病?她在路邊擺攤子,警察來了,她竟告訴他那又怎樣?
是她瘋了?還是他昏頭了?
「你自己做了虧心事,看見警察就逃,為什麼又莫名其妙地拉著我,不,是扛著我一起逃——」話未全部說完,她已經往後再退一大步,突然驚恐地看著他。
他,他——該不是殺了人吧?
「我做了虧心事?」他訝問,納悶地看著她往後退的身子,以為她又想臨陣脫逃,馬上跟著她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她。
嚇得她猛烈掙扎。「你放開我,我可不想做你的人質,放開我!」她尖叫。
「人質?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是殺了人,想抓我當人質嗎?」否則他幹嘛看見警察就逃?
程士徹第一次體會了什麼叫「欲哭無淚」!他真不知是該笑她聰明過了頭,還是感歎自己竟會被她誤認是殺人犯?
瞅著她好一會兒,他終於爆笑出聲:「我像是個殺人兇手嗎?」他忍俊不住。
「你分明就是作賊心虛,看見警察就逃之夭夭,誰知道你是不是觸犯了法律?」她不承認錯誤。
「你這是作賊的喊抓賊,我是在幫你耶!」
「幫我?幫我是什麼意思?我又沒犯法。」她倒想知道他如何說出她哪裡犯了法。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跟我裝糊塗?」他相信自己肯定有一天會教她氣死。
「你說是不說?」她最討厭有人賣她關子了。
「你在擺地攤,難道不怕警察取締嗎?我可是為了你才拉著你跑,並替你救了這些衣服。」他看看手中一堆的衣服。
「什麼?就為了這個好笑的原因,所以你把我『扛』到這裡,聽你這個大白癡說話?你會害我做不到生意的!」她大叫,氣得渾身顫抖。
「我這麼做可是為你好耶!」他這下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好心沒好報了。
她竟然把他的好心,當做是好笑的原因?他到底是不是一時神經錯亂了?
他為了她花了這麼大的力氣,結果她竟叫他做大白癡?
他這是哪門子的好人有好報?
「我就算是被警察取締,也頂多是收一收攤子回去罷了,現在被你這麼一搞,我的衣服肯定全被人拿光了。」她急得跳腳。
「我手裡——」
「你手裡的衣服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我這下虧大了,我好不容易才籌備出來的資金又沒了,我——」她苦著一張臉,心裡直嘀咕著,遇到他算她倒楣。
「走吧!我和你回去看看。」他拉著她跑也許是一大失策吧!
他心一急倒也忘了她的那些衣服,現在可好,她對他大概又多了一分討厭了。
奇怪的是,這令他只感到信心倍增!
「我自己可以回去,至於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那怎麼行?你和我還有一筆生意要談呢!」他跟上她的腳步。
「我已經很後悔和你談生意了,何況我也沒答應你什麼,你請回吧!」
「那可不行,我已經向老闆報備了,你已經是我的僱主了。」
「你說什麼?」她不相信。
「簡單說來,一個月後你還是必須付我租金,因為你已經口頭上答應我了。」
他希望能誑騙她。
「開什麼玩笑?程士徹,我不是三歲孩童,沒這麼輕易上當的。」
「信不信由你,一個月後你就會知道。」
「我不——」徐雁婷原想朝他大罵,想想也不對,這和她的計畫完全不符合。
況且,她一個月絕對付不出租金,還是不要惹怒他的好。遂地,她緩和口氣道:「程士徹,我這一個月沒時間,我原本打算下個月才租用你的。」
「哦?」他顯然不怎麼相信她的話。
「真的,我沒騙你。」她自然不能再把時間愈拖愈久,這可關係她日後的一年呢!
「我相信你,不過一個月後你自己別忘了。」他叮嚀道。
「放心!對了,剛才那位女士也是你的僱主嗎?」她想起了江子璇。
程士徹傻了一會兒。「是,她是的。」
「真的?那你慘了。」她叫道。
「我慘了?」
「你把她一個人丟在我的攤位上,你不是死定了?」她噗哧笑著。
「我倒也忘了她的存在了。」他摸摸後腦勺笑說。
「我看我最好另外找個羅蜜歐比較妥當。」她搖頭看著他,其實從沒有這種念頭出現過,現在一想,倒是個好辦法。
「不行!」他馬上制止她。
她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猛瞧,就當他是個異類般的看待他。怎麼?她連這種自由也沒有嗎?還是這是他們出租中心的規矩。
「我是不清楚你們中心的規矩,不過你這吃軟飯的人,脾氣倒是不小嘛!」
「你又叫我——」他張口說到一半又把話吞回肚內,眼前的一切已叫他說不出話了。
徐雁婷的攤位竟然平空消失,就連一件衣服也沒留下,附近的許多攤販也早已不知去向。
徐雁婷這下就算有再好的脾氣,也忍耐不住了!她轉身向他,忘了自己才剛所想最好不要惹怒他的這件事,雙眼一瞇、拳頭一握,她用力朝他大吼著。
「都是你造成的錯,我的攤子和衣服全不見了,你教我怎麼做生意?」她真恨不得此時手中有把刀,能把他的頭給砍下來。
都是他的多管閒事惹的禍,害得她的資金全毀於一旦了,她怎麼都做不好一件工作呢?
天知道她現在是多麼需要一份工作啊!工作卻每次都毀在他手中。
他肯定是她命中的剋星,專門破壞她賺錢的;這還得了,往後她的對象若是他,她一定會叫苦連天的。
不行!她無論如何也要重新挑選另外一位羅密歐,以她聰明的資質,她絕對會想出辦法換掉他的。
等她一賺足租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換掉他!
打定主意後,徐雁婷總算靜下心,不再怒氣騰騰。
「我會負責賠你的。」
「算了,我才不要你那些靠長相賺來的錢。」她哼道。
「你存心惹我生氣是不是?」總有一天他絕對會被她氣瘋。
偏偏和她鬥嘴卻也是他樂此不疲的事。
「我說錯了嗎?」她故意笑得好無辜。
像他這種人不叫做吃軟飯,不然要稱呼他什麼?
小白臉嗎?想到小白臉這字眼,她噗哧笑了,可想而知,她倘若真用這字眼罵他,他大概會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吧!
看著她的笑容如此的詭異,程士徹也徐徐拉開笑容,心想此時的她,滿腦子一定都是在想如何用最壞的字眼,形容他的職業吧!
她也不想想她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呢!倘若不是她來租賃,又何嘗會有他的出現?「夠了,你這滿腦子的字眼最好不要運用在我身上,否則我會教你那任性的舌頭付出代價。」他眼光看著她艷紅的小嘴,把他的語意表示得很清楚。
要是她敢說出來,他絕對吻得她忘了所有字眼為止。
倘若她真說出來,他想拿她怎麼樣?徐雁婷盯著他思索著,在他直瞅著她紅唇的眼光中,意識到了他真正的語意。
她睜大眼,不相信他敢這麼對她!他不敢吧?
不管他到底敢不敢,她倒是早已喪失了嘗試開口的勇氣。
因為罵他而損失自己珍貴的初吻,她可沒這麼傻。
「你別想,你這吃——」最後幾個字硬是被她吞進肚裡。
程士徹滿意地咧開嘴笑了,他就知道威脅這招式一使用,肯定教她乖乖閉嘴。
不過,倒是可惜地喪失了一個可以侵襲她的好機會。
「怎麼?不敢說下去了?」他笑咪咪的,好是狡猾。
「你別一副得意狀,等我一有錢付租金,我會——」換掉你這三個字再次被她收回,並且在心裡喑喑斥責著自己。
她也真是笨到家了,如果告訴他,他不是又會想辦法阻止她?
那還得了,要是真被他纏上,她會渾身發霉的,遇上他,她已經夠倒楣了,她可不要真被他纏上一輩子。
「原來你這麼拚命賺錢,就是為了付租金來著,是不是?」他這才聽出了所以然。
難怪她會因衣服不見就哇哇大叫,原來她是想藉此賺取租金啊!
不過,她為何一定要上出租中心租人呢?這才是教他想不透的事。
相信過不久,他自會查清她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
這麼努力工作竟然就只是為了賺足了錢,好付出這一筆昂貴的租金?這是一點道理也沒有。
想到此,他倒覺得自己頭一天就向她「獅子大開口」這檔事,他是大錯特錯了。
他再怎麼想也料想不到她竟會付不起租金,看他給她多大的誤導啊!
「是又怎樣?」讓他知道也好,省得他又問東問西的,很是煩人。
「你這麼做就只是為了租一個假情人,值得嗎?」他凝視著她的臉龐,她眼睛四周的黑眼圈在大白天可是清清楚楚,這教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道憐惜,憐惜她——不,他甩甩頭,惱怒自己無法控制漸增的感情,才見她幾次面,他究竟是怎麼搞的?
他不是從不為任何傾城佳麗心動嗎?為何對她……感到一絲絲憐惜直湧上他心頭?
他的話教徐雁婷蹙起眉頭,很是納悶。「你會不會推銷生意啊?你若是替我感到不值,收費少一些不就行了。」她不作正面回答。
納悶歸納悶,她可不會把她和好友們之間的約定告訴他。
「你在逃避問題。」他指控道。
對於她說的收費問題,他老早就有不收她任何費用的打算了,不過,這卻不能讓她知道,誰知道她是不是又會胡思亂想,還是保密的好。
對它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態,連他自己都還搞不清楚呢w「程士徹——程先生,你管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你只管有生意上門就行了。」她甩甩頭,把煩人的頭髮末梢甩向背後。
「你這女孩——」
「真不知道感激是不是?老辭了,程士徹,換一句新的吧!」她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
程士徹仰頭大笑起來,看來,不只是他能摸清她心裡的想法,連她也有一套方法能算出他的些許做法。
他早知不該低估她的,如今一看,果真不是傻丫頭般的迷糊。
對他渾厚的笑聲,徐雁婷奇怪地抬頭瞄了他一眼,突然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打算要你賠我今天所有的損失。」她仔細一想,管他的金錢是來自何處,反正日後他也會向她大撈一筆的。
她何不名正言順地向他要求賠償呢?這也是他害她損失這一切的。
「哦?好吧!總數是多少你告訴我,我會如數賠給你。」他立刻二話不說,點頭答應。
徐雁婷吃驚地看著他,瞧他花錢如此的乾脆,想必做羅密歐這一行,教他賺了不少錢吧?
她記得他還是開派頭十足的敞篷車呢!難怪他說自己的行情很好,原來都不是自誇的。
「我回去算一算,再告訴你。」
「你現在住在哪兒?」他可不想再失去她的消息。
「你知道我搬家了?」她抬起頭訝叫。
「我還知道你父親公司倒閉了,所以你——」
「什麼?你什麼都知道?你是不是派人打聽我?或是跟蹤我?難怪你老是能偶然碰見我——不,原來這都不是偶然,而是你事先就知道的,你太過分了!」
「你在說什麼?」他聽得是莫名其妙。
他犯得著差人打聽她、跟蹤她嗎?她這小腦袋到底裝著什麼豐富的想像力啊?
淨是能把事情往完全不相干的那一方向想去,也實在是夠教人啼笑皆非了。
「你為什麼跟蹤我?為了賺我的錢,你就如此不辭辛苦嗎?」她大叫著。
雖然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但他這麼做就是欺人太甚。
她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什麼嘛!竟然派人跟蹤她!
他這人分明是有病,而且病得相當嚴重。
「停,你給我停住,什麼我派人跟蹤你,我吃飽撐著也犯不著打聽你的任何消息,再說,如果我派人跟蹤你,我現在用得著問你住在哪裡嗎?你不是很聰明嗎?
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也想不透。」他以一副她突然變笨了的表情看著她。
徐雁婷看得是氣得牙癢癢的,就連手掌心也一陣搔癢,好想就這樣一拳揍扁他。
「你是如何知道我家倒閉的?」她是完全想不出他是打哪兒得到這消息的。
「你以前住的公寓的管理員著訴我的,你該不會是怕人知道這件事吧?」他看出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其實,這也不難想像,從她對於他得知她家倒閉的反應看來,她的確是不想教人發現。
原來就是那個大嘴巴管理員說的!徐雁婷早該知道是他宣傳的,他是出了名的廣播電台呢!
「我是不想教別人知道,所以,這事兒倘若走漏了風聲,我會找你算帳。」她警告道。
她是完全不想教她的好友們知道,這一教她們知道,恐怕接二連三的關懷也會接踵而來。
而她最受不了這種關懷了。
「我自然是不會洩露了你的秘密。」
「那就好,我不想跟你說這些廢話了,我要走了。」她揮揮手,跨出腳步。
「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你住哪兒呢?」他鍥而不捨地追問。
「下次再告訴你,如果你找得到我的話。」她朝他吐吐舌頭,穿過馬路,往另一方向走去。
程士徹也沒有追上去,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的離去,他相信他會再見到她的。
他總覺得打從他看見螢幕上的她那一刻起,就已注定要和她牽扯在一起了。
所以,是不是可以再碰見她這個問題,根本就用不著擔心了。
最後再看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程士徹微笑地往另一頭走去。
現在想來,也許當個羅蜜歐也不是那麼壞的事嘛!
***
程士徹一臉平靜地坐在自個兒的辦公室,聆聽著他父親一大早的嘮叨。
「爸,我不是說過昨天情況特殊了嗎?」他盡可能的平心靜氣。
雖然和他父親說話需要相當大的耐心,但他就算是沒有多少耐心,也絕對不敢以言語刺激他。父親的心臟病是相當嚴重的,他必須非常小心。
「情況特殊?你的情況特殊就是拉著攤販女孩和警察賽跑嗎?」
「爸,我認識她。」
「一句認識就足以解釋你拋下子璇而和你身份不合的女攤販逃掉嗎?」
「爸,我們只是在躲警察,不是私奔,別說得我好像犯了十條重罪般的嚇人。」他著實有些疲於應對了,和他這冥頑不靈的父親說話,是很累人的。
「值得嗎?一個女販值得你拋下子璇嗎?」這才是他想知道的事。
他不相信他所生的兒子會傻到不知如何選擇,一個千金小姐和一個賣衣服的女孩?
這之間有如天壤之別,他不相信士徹看不出來,如果他當真糊塗到分不清楚,那他這做父親的會親自教他看清楚。
「爸,這不是什麼值不值得的事,還有,我和那女孩——」他正想說出他和她什麼也沒有,他父親卻已截斷了他的話。
「我不准!」程天雄厲聲道。
「爸,你實在很不通情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再談下去,肯定他父親會愈說愈離譜,硬是把他和她說成是一對情侶,說有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他和她?是情侶?恐怕八字還沒一撇呢!
「你這孩子也不小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子璇這女孩論家世、談姿色,都是上上之選,你是不是瞎了眼,這麼好的女孩,你還看不上?」
「爸,我說我不想再談了,你請走吧!」
「至少你也要讓我知道子璇哪裡不如你意了。」他也好向江懷擇交代。
做士徹的父親這麼久了,他自然瞭解這孩子一頑固起來,是誰也說不通的。
他說不要子璇,肯定就不會有第二種意思,也許——只是也許——他該對這件事死心了?
「爸,我不想要一個花瓶做妻子,這理由夠充分了吧?」
「子璇哪裡像花瓶了?」
「爸,你非要我請人把你架出去,是不是?」他下最後通牒。
程天雄只好打消再追問兒子下文的主意,往外面走去。
不過,要他這位意志十分堅定的老人家死心,恐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了。
程士徹在他父親出去後,重重地吁了一口氣,面對他父親比面對事業上的勁敵還累。
他父親非要撮合他和子璇,偏偏他現在就是沒有成家的打算。
就算要成家,對象也不會是江子璇;她對他而言,實在是太溫順了。
且截至目前為止,他也尚未碰見一位能令他頗為心動的女孩。
思緒轉到這當兒,他腦中突然浮現一道模糊的影像——她有著一雙大眼睛,迷人的臉龐還帶著一對可愛的小梨渦,笑意盈然地瞅著他看。
她?她竟然是——程士徹意識自己腦中的影像所屬何人後,他隨即搖晃著頭,甩掉這惱人,也教他頗感訝異的影像。
他深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決心不再讓他父親的話擾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