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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小 第八章 作者:凌豹姿
    蕭蕭在朱家過得很好,不論是吃睡穿用,朱家沒有苛待過他一絲一毫,就連朱夫人的兩個兒女見到他,還要喚他一聲大哥。現在就只等朱天循的病情穩定下來後,讓他在先面前拜過,再還他在朱家原本的名字就行了。

    雖然在朱家過得很好,但是蕭蕭心裡就像空了一大塊似的。

    以前他是怕男人盯著他看,現在他貴為少爺,長得再怎麼好看,也沒有人敢隨便用邪狎的眼光看他,他之前的煩惱應該早一掃而去。

    但他反而失魂落魄的,常常一有空閒就發起呆來;身體的傷痕雖然很快就痊癒了,不過內心的傷害就沒有那麼容易復元。他常常想著黑影,他不知道黑影到哪裡去了,只知道他要南下到苗疆;他見識很少,也不知道苗疆在哪裡,只能在這裡想著黑影對他的好,一想起來還會難受的落淚。

    他在這裡住了一個月,朱天循的病終於完全好了,最高興的卻是朱夫人,因為她一直等著朱天循的病好,好趕快讓蕭蕭名正言順的成為他們朱家的少爺,也算是了了自己死去堂姐的心願。這日朱天循出來吃飯,朱夫人要讓他們父子親近些,所以安排了他們坐在鄰近的位子上。

    朱天循握著蕭蕭的手,臉上充滿光彩,「蕭蕭,你在這裡住得好嗎?」

    蕭蕭有禮的回答:「很好。朱老爺,大家都對我很好。」

    「還叫什麼朱老爺,要叫爹了。」朱夫人輕斥道。

    蕭蕭害羞的點頭。朱天循對蕭蕭非常關心,「我聽夫人說,你這些年來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是嗎?」

    蕭蕭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這些年來在外面的遭遇,他沒有保留的道:「我自小就做人家的小廝,因為力氣小,做不了什麼事,主人有時不只打罵,不開心時甚至就把我賣了。我被賣了好幾次,每次被賣心裡都非常的害怕,若是遇到的主人是殘暴凶狠的,有幾條命都不夠用。」

    小廝是低賤的人才去做的事,朱老爺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關心的聲音淡了下來:「你說你自小做人小廝,那你認不認得字?」

    蕭蕭老實的搖頭。「每天提水都來不及了,怎麼有時間去認字。我最後被賣給了孫大娘,孫大娘那裡生意很好,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認字了。」

    朱老爺道:「她是做什麼生意?生意這麼好?」

    蕭蕭遲疑了一下,妓院並不是多好聽的地方,但是他又不是個會說謊的人。他低下頭道:「大娘做的是妓院生意,是那一帶很有名的妓院。」

    朱夫人事先並沒有問過蕭蕭這些事,她只覺得蕭蕭吃了太多苦,問他這些事讓他想起了以前的痛苦反而不好,所以她一點也不知道蕭蕭在妓院做過事。

    她聽了驚喘了口氣,朱天循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但是他卻問得更詳細:「你在那裡做了多久?」

    蕭蕭垂頭道:「好幾年了,孫大娘對客人很好,對姑娘卻很苛刻。」

    「很多客人認得你嗎?」

    朱老爺問到蕭蕭心裡最恐懼的事。他在孫大娘那裡,沒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膽的;他長得比那裡的姑娘好看,有些客人喝了酒,就分不清男女。有一次他進房裡倒水,被個喝醉的客人強壓在床上,幸好那人喝得醉醺醺的,壓倒他後就呼呼大睡,但他仍嚇得流了滿身冷汗。

    他那時年紀還小,以為客人搞錯了;等到他年紀漸長,來尋歡的客人看他的目光仍越來越不正經,他才知道是自己長相的問題。所以他只要出來倒水,都只能把頭低下,看著地上,以免被不正經的客人調戲。

    對於朱天循的問話,蕭蕭用力的想著答案,然後才回答:「我不曉得,那裡的客人很少注意我,除非我把頭抬起來。」

    朱夫人問道:「為什麼你把頭抬起來,他們就會注意你?」

    蕭蕭有些難以啟齒,但是朱夫人的話他是有問必答,於是他答道:「因為大家都說我長得比那裡的姑娘還好看,有些客人若是看到了我的臉,就會一直盯著我,甚至有人想要……想要……」

    蕭蕭臉紅得幾乎說不下去,他的聲音變得很小:「想要非禮我。」

    朱夫人吃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根本就無法想像竟然會有這種事,因而口吃道:「你是個男孩子,怎麼可能會……」下面的話太難說出口,朱夫人自己說到一半也說不下去。

    「有些男人很喜歡男孩子,我—」

    蕭蕭還沒說完,朱天循就提起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放,這一下很用力,使得整張桌子幾乎搖動起來。蕭蕭嚇了一跳,他抬起頭看著朱天循。

    朱天循冷冷地道:「開飯了,我肚子餓了很久。」

    朱夫人顯然也不想在飯廳討論這些話題,她急著點頭。「是啊!先吃飯比較重要,有話等一會兒再說。」

    蕭蕭也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他住了口,拿起碗扒著飯。

    飯前朱夫人就教他要為朱天循夾菜,還特地告訴他朱天循喜歡什麼菜;他便討好的夾菜給朱天循,朱天循卻忽然把碗一偏,他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尷尬。

    朱夫人連忙將碗遞過去接住道:「蕭蕭,我喜歡這道菜,謝謝你了。」

    蕭蕭再怎麼笨也明白朱天循的情緒有些不對,他只好默默的吃飯,朱夫人也低著頭吃飯。

    看著朱天循冷冽的側面,蕭蕭的腿輕顫;朱夫人輕輕拍著蕭蕭的腿,似乎在示意他不必擔心,蕭蕭的心才定了下來。

    朱天循臉色沉重的吃完了飯,就起身道:「蕭蕭,你跟我到書房裡,我有話要問你,快一點。」

    蕭蕭有些緊張的看著朱夫人,朱夫人柔聲道:「我陪你進去,你要好好的說話,不要緊張,你是他親生兒子,這一點是不會錯的。」

    蕭蕭點頭,朱夫人就陪著他一起進書房。

    朱天循卻道:「你出去吧!我要單獨問他。」

    朱夫人有些遲疑,但是她素來聽朱天循的話;她握握蕭蕭的手,給他一些安慰後才退出去。朱天循的臉上沒有笑容,他指著前面的椅子,示意蕭蕭坐下來。蕭蕭乖乖的坐下來,他語氣凝重的道:「我問你的話,希望你都能夠老實的回答。蕭蕭,就算問到再怎麼難為情的話,你都願意回答我嗎?這樣我才能知道你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蕭蕭點頭道:「好,朱老爺,我一定會老實的回答。」

    朱天循道:「你說你自小就當人家的小廝,有沒有聽人說過你的身世?例如你是從哪裡買來的,你爹娘又是什麼樣的人?」

    「沒有,我好像很小就被賣出去,我從會走路開始就要幫忙做事了,也從來沒有聽過有關我的身世。」

    「真的沒有嗎?你來這個地方之前,沒有聽過我們朱家在找失蹤很久的孩子嗎?」

    蕭蕭一怔,他不太曉得朱天循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呆呆的搖頭,「沒有,我從來不知道有這一件事。黑大哥跟我一路往南來到這裡,很多人看我們的眼光怪怪的,那時候我一點也不知道這裡有個朱家;後來有人請我們到朱家來看看老爺你,然後黑大哥就忽然說也許我是朱家離散的孩子,我則什麼也不知道。」

    「那你進來朱家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蕭蕭道:「我沒看過這麼大的房子,真的,我這一輩子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地方。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好幸運,竟然有朱夫人這麼好的人在照顧我。」

    朱天循的眼睛沉了下來,「你以前很窮吧?蕭蕭。」

    蕭蕭道:「我一直做人家的小廝,不曉得自己窮不窮。」

    「你做人家的小廝很辛苦,有沒有想過若是能當大戶人家的少爺,日子應該會過得很不錯。」

    蕭蕭臉色有些蒼白,他即使再笨,也覺得朱天循問的話越來越奇怪。他急忙的搖頭,「我沒有想過這些,我只想著不要讓男人看我。」

    「為什麼會這麼想?還有你為什麼會假扮女裝?」

    朱天循的問題越問越快,問到蕭蕭只能毫不保留的答出來:「因為我長得好看,有些男人會盯著我,讓我很害怕,我怕大娘會把我賣出去服侍客人。有一天縣官的兒子來,他看上我,不斷的想要我,我逃了很多次,剛好碰到黑大哥,黑大哥一點也不覺得我好看,我知道他是我惟一的救星,我便求他帶我走。」

    「他後來帶你走了是嗎?」

    蕭蕭想到黑影救他的事,心裡仍然很感動,「嗯,黑大哥對我很好,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的照顧我。我們怕縣官會找我們麻煩,所以我才扮成女人,躲避人家的耳目。」

    朱天循低聲問:「你跟男人在一起過嗎?」

    蕭蕭聽出這句話裡的輕蔑,他全身顫抖;又想到跟黑影在一起的情況,他跟黑影在一起一點也不後悔,所以他還是老實的點頭。

    朱天循站了起來,「把你的衣袖撩起來,我想看看有沒有胎記。」

    蕭蕭咬著唇道:「沒有胎記的,我很小的時候那裡被燙傷,縱然有胎記也看不出來了。」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胎記,然後燙傷來騙我們朱家的,況且天下長得像的人多得是。」

    蕭蕭吃驚於朱天循的結論,他大叫道:「我沒有騙人,沒有,我不會騙人的,我不會的!」朱天循臉色鐵青,「我們朱家世世代代都是書香世家,沒有一個子孫不認得字,也沒有一個子孫會淪落到跟男人做那種事;我們是這裡的大戶人家,在妓院看過你的人,又在這裡看你當朱家少爺,他們會作何感想?我們朱家的門風不都敗壞在你手裡。」

    蕭蕭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他只能呆呆的看著朱天循,終於瞭解了朱天循的意思;他默默的流下淚來,卻怎麼也擦不幹。他口才又很差,不會說話,說來說去也只會說那幾句話:「我沒有冒充的意思,真的沒有。」

    「你離開朱家,我會給你錢,總之,你不能再待在朱家,你不是我們朱家的子孫。」

    朱夫人打開門跑進來,臉上早就哭得濕了一大片,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老爺,你不能把他趕出去,他是你兒子,你一看就知道了;彩雲姐她在夢裡會哭,一定是傷心你會把這個孩子趕出去。這個孩子年紀尚小就被人四處轉賣,他已經夠不幸了,你再把他趕出去,他要到哪裡去討生活?」

    「彩雲會哭是因為早知道這個孩子是這樣敗家的身世,她心裡難過,告訴我還不如不找回來得好。」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老爺,他在外面被人逼著做那些事已經夠可憐了,你還不認他嗎?你不認他,那乾脆連我一起也趕出去算了。」

    「不准再胡鬧了。」朱天循怒道:「他不是我們朱家的子孫,朱家長子朱義倫不是他。」

    朱夫人哭得幾乎站不起身,她抱住蕭蕭,蕭蕭也流著眼淚,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她哭得幾乎要暈倒,聲音哽咽,十分激動,「蕭蕭,在這裡住下來。你不能走,你一走,堂姐會怪我一輩子的;老爺不過是一時糊塗,他過些時間一定會想通的。」

    朱天循臉色鐵青,向外面吼道:「來人,夫人累了,把夫人帶回房間裡,讓她休息一會兒。」他另一手抓著蕭蕭,「跟我來。」

    朱夫人要站起來追蕭蕭,朱天循便喚著下人道:「快把夫人接到房裡去,不能讓她出來。」蕭蕭硬被朱天循牽著手走,朱天循把他牽到另一個房間,懊惱地道:「你快一點走,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蕭蕭心裡很難受。「我不要錢,我什麼也不要,我只想朱夫人過得好。」

    朱天循大罵了起來:「你想要在這裡賴著不走嗎?你想賴著我心軟的娘子,遲早我也會承認你?那是不可能的!你立刻給我出去,東西也不用收拾了,我會給你五百兩的銀票。你再在這裡多留一天,我們朱家一定會雞犬不寧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子的—」他真的沒有這樣想過。

    朱老爺急喚道:「把蕭公子送出去,快。」

    蕭蕭被半推半拉的揪出門口,朱家兩個年幼的孩子也手足無措的盯著他。

    蕭蕭遠遠的還能聽到朱夫人在房間裡的哭聲,他心裡一陣難過,眼淚又忍不住的掉了下來。他最後所能說的道別辭,竟是對兩個年紀尚小的弟妹流著眼淚道:「要好好的照顧你娘。」

    兩個孩子看著他,也流著淚點頭,蕭蕭就這樣被趕出了朱家。

    五百兩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龐大的一筆錢,蕭蕭從小到大也沒摸過這麼多的銀兩。可他身上雖有這麼多錢,卻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想哭也哭不出來,天下也沒有他容身的地方;朱天循還告訴他,要他馬上離開他們的村子,以免朱夫人能馬上的找到他。

    他被半逼迫的離開,要到哪裡去,他一時也不知道。他握著手中的銀票,想著這麼多錢若是到苗疆去,應該夠用吧?那他或許還能在苗疆找到他思念不已的黑影,因此他就四處問人,苗疆要怎麼走。

    苗疆在偏遠的地方,大多數人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有個大叔想了想後告訴蕭蕭:「苗疆在哪裡,我是不知道;不過你到前面的鎮上去,那個鎮叫迎遠鎮,很多南北過路的商人都在那裡落腳。你到那裡,應該會有人知道該怎麼走。」

    蕭蕭一個人走向迎遠鎮。他走了三天三夜,還沒走到,有個賣貨的大哥看他幾乎要暈倒在路上,就把他救上車,給他水喝,一聽他想用走的去迎遠鎮,那個賣貨的大哥像看著怪物一樣的瞪著他。「你這個呆子,那兒走半個月也走不到,你還沒帶水,世間上哪有像你這麼笨的人。」

    蕭蕭被罵得臉上訕訕的。賣貨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他沒在世道走過,歎氣道:「反正我也要往迎遠鎮的方向走,雖然不是在迎遠鎮卸貨,但是也離迎遠鎮不遠。我順便載你一程,不過你得幫我照顧我的貨。」

    蕭蕭很勤快,賣貨的男人看他單純,身上又帶那麼多錢,就教他錢不可露白,還告訴他出門在外要注意什麼、要小心什麼樣的人;蕭蕭默默的記取這些話。

    到了賣貨男人要卸貨的地方,男人便指著南方道:「你往那個方向走,最多走個半天就到了。」

    蕭蕭遵照著他的指示走,果然走不到半天就到了一個非常熱鬧的城鎮。

    他從沒看過這麼熱鬧的地方,他呆呆的站在路上,還會被後面的人撞上。

    直到後面大叫道:「讓讓。」他才急忙回神讓開。

    路邊是賣雜貨的攤子,而且還都是一些蕭蕭沒看過的東西,他看得眼花繚亂;他肚子餓了,這裡的酒樓又大又豪華,比朱家的宅院還要金碧輝煌,他左右看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吃東西。正在猶豫間,後面有人拍他的肩膀笑道:「喂,吃個東西也要想這麼久,真是個傻子。」

    蕭蕭嚇了一跳,急忙往後看;看到對方的樣子,他的目光便粘在對方身上。

    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長得很好看,但是跟眼前的人根本不能相比。眼前的人也是男的,年紀看來跟他差不多;但是那俊美無比跟靈氣四射的樣態,別說是女人,就連男人也會盯著他猛看。對方笑得很調皮。「不怕眼珠子看得掉下來嗎?我知道我自己長得好看,但是現在填飽肚子比較重要。我們一起吃飯吧!」他強拉著蕭蕭進去吃飯。

    他們兩個都長得這麼好看,一進酒樓裡,眾人全看得目瞪口呆。那男孩嘻嘻一笑,對著酒樓看著他發呆的人道:「有沒有人要請我吃飯?我餓死了。」

    他公然的討飯吃,已經夠奇怪了,想不到真有幾個不正經的男人走了過來,臉色頗為猥褻地道:「我請你吃飯。」

    蕭蕭看這些人神色下流,他嚇得躲在男孩的身後。男孩臉色卻根本沒變過,照樣笑得可人,「那請不請我的寵物啊?」

    「請、當然請,不過等會兒我們再另外找個清靜的地方談談天。」一個較無恥的人已經毫不客氣的摟上男孩的腰。

    「談天當然是沒問題,不過我的寵物脾氣很壞,很喜歡亂咬人,還請你多擔待。」男孩也不氣對方無恥的動作,他拿出個竹筒,筒裡爬出一隻紫色長毛的蠍子,一看就知道這種東西充滿劇毒。

    此時靠男孩很近的人都退了開來,臉上的表情只能用驚恐莫名來形容。

    「我的寵物很愛我,若是有哪個無恥的人把手放在我身上,它准咬死他。那你現在還喜不喜歡摸我?」

    對方嚇得臉色發白,急忙把手放開,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相逢即是有緣,我願意請客,但是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男孩依然笑得很開心的道謝:「那我多謝你啦!要不然我的寵物咬死人,處理屍體也滿麻煩的,我最討厭屍臭味了。」

    好像他的寵物咬死人沒什麼,他只是厭煩處理屍體。看來這個男孩根本就是大魔頭一個。

    對方被他的話嚇得不只是臉色慘白,甚至就是一副要口吐白沫的樣子,哪有剛才的好色樣。而男孩根本沒注意他,毫不客氣的扯開喉嚨:「店小二,給我這家店最貴的菜跟酒,我肚子餓死了,帳就掛在這位要請我的大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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