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步入涼爽的秋季,但偶爾還會見到秋老虎發威。
每當這時,太陽熱辣辣地照在大地上,熱力四射得幾乎要讓人以為炎炎夏天才要開始,隨便在屋外待個幾分鐘就會汗流滿身、直想跳入冰水池消暑。
總之,這是一個任何人都不喜歡用來拜訪他人的日子。
但依然有一位特別的客人撳了門鈴。
然後這位客人隨著傭人的帶領,走進元家豪宅的深處。
「德熙少爺,有一位程律師要找您。」傭人恭敬地敲了敲房門通報著。隨後,就開了門讓客人自行進入。
「律師?我記得我最近和律師沒有約會。」有著冷淡嗓音的男子轉過椅子,冷冷的螢幕綠光從他背後輻射出來,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臉孔。
雖然屋外艷陽高照,但這個房間卻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未開燈和緊緊拉上的窗簾顯然是造成黑暗的元兇。
「我是代表羅嘉升先生而來的。」
程律師的話讓元德熙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如果是需要到讓律師出馬的事情,那一定很重要,既然是重要的事,那為什麼他不親自前來?
當然,有很多理由讓他不方便出現在元家,但還有其他聯絡辦法不是嗎?多年來他們都是這麼聯絡,沒道理現在不行。元德熙按下遙控器,電動窗簾開始運作,如果律師接下來的話很重要,那最好不要在黑暗之中交談。
程律師將名片交給元德熙,他匆匆瞧了一眼。地址上是一家位在台南的律師事務所,元德熙的疑惑更深,到底是什麼樣的委託,竟讓這個律師特地北上?
直到光線灑滿整個空間,程律師才緩緩說道:「羅先生在四天前因為車禍意外過世,根據他的遺囑,我特地前來通知你。」
「姐、姐夫過世了?」元德熙冷淡的面具崩裂了,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無法接受被他視若兄長的羅嘉升竟然過世了。
十年前姐姐過世之後,如今連姐夫都走了。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二視為親人的兩個人都走了……元德熙閉上眼,暫且將滿腔哀傷壓下。
他還是沒搞懂律師的來意,如果只是通知訃聞,律師大可用書面通知,沒道理親自跑到台北一趟,律師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說。
「還有其他的事嗎?我想你的來意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是的。」程律師點點頭說道:「根據羅先生的遺願,他指定你做他獨生女的監護人,直到雅迷年滿二十歲為止。」
「你說什麼?!」元德熙完全愣住了,監護人?他?!
他幾乎有十年沒見過那個女孩,如今卻被指定當她的監護人?他上次見到那女孩時,她才七歲或八歲吧,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要怎麼當她的監護人?
「這是羅先生給你的信。嗯……事實上這件事並非強制的,但羅先生的確非常希望你能接受監護人的責任。」
元德熙打開信開始閱讀時,程律師還在說話──
「我和羅先生是多年的好友,所以這次北上不僅是通知你這件事,同時我也會提供你關於羅家各種事務的資訊。如果你願意接受監護人一職,希望這兩天你能夠給我回復,並跟我一起回去參加羅先生的喪禮。」
元德熙已經讀完信了,信的內容很簡短,幾乎就跟程律師的說明一樣短,信中甚至沒有提及為什麼要指定他做羅雅迷的監護人,只希望他能好好地照顧她。
「元先生,我知道事發突然,要你立刻做出決定是不可能的事,這兩天我會留在台北,所以這段時間就請你慢慢考慮。」程律師說道。
「沒什麼好考慮的。」元德熙緩緩環視這間佈置精美的屋子,他在這裡住了一輩子,卻對這兒一點留戀也沒有。
這三年來,宅中有不少地方改變了。
自從三年前老頭子過世之後,眾多近親遠戚瘋狂地在宅內四處挖掘、翻尋,留下一個個醜陋的坑洞,就連房屋本身也遭到不少破壞,後來也不知是誰將戒指的消息洩露給八卦雜誌,一時間,元家竟成了媒體焦點。
一如元德熙先前所料想的,接下來就是小偷頻頻光顧元家,當然也造成不少破壞。後來元德熙乾脆趁機請人大做翻修,無意間竟創造了許多工作機會。
可無論他怎麼翻修這間屋子,屋內清寂陰暗的氣氛未曾改變過,畢竟在這間屋裡居住的人們,仍舊是那一票利益至上的吸血蟲。
一開始,他因為無聊的關係留了下來,他想看看誰能找到老頭子的戒指,想看看戒指被發現時,其他人的表情。
不過三年都過去了,還是沒有人發現戒指的下落。
直到最近,就連積極尋找戒指的人也少了,反正老頭子的遺囑還有一條但書,如果他過世五年後都沒有人找到戒指,那麼他的遺產將由所有人均分。
眼看五年的期限都過了一半,沒辦法一人獨吞全部的遺產雖然著實可惜,但好歹還能分上一杯羹。大概是基於這樣的心態,大部分的人都放棄了吧!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留在這裡看那無聊結局?
「我接受監護人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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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熙當晚就到了羅家。
越接近羅家,他就越覺得心情沉重,為什麼他無法用更輕鬆的理由來拜訪呢?
他上一次,也是第一次拜訪羅家是十年前的事。因為他們都說,為了他好,他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他與羅家有來往。
在那之前他一直勉強忍下了,但那一回元德熙無法這麼做。
他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因為他最親愛的姐姐過世了,任何的狗屁「好理由」都無法阻止他去奔喪。
當時元德熙的心意已決,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被困得死死地,幾乎從早到晚都有人隨著他行動,他完全沒有辦法找到空隙偷溜。
元家太有錢了,為防止歹徒綁架勒索,因此元德熙從小就只能根據長輩排定的行事歷活動,不管是去補習班或是到學校上學,都有專人接送。
他沒有落單的機會,因為他身邊的保護網被設得滴水不漏。
非常幸運的是,當時適逢他的高中畢業旅行,雖然家裡本想派保鑣隨行,但又擔心派出保鑣反而更惹人注目而不得不作罷。
元德熙把握了這上天賜予的好機會。行程中的第一晚,下榻地點正好非常接近台南,他便趁機溜出旅館,甚至做好了被揭穿的最壞打算,可是當他第二天早上回旅館時,隨行老師卻完全沒有責怪他的模樣。
後來元德熙才知道,原來是與他同寢的同學以為他是偷溜出去玩,畢竟是畢業旅行嘛,總要有點刺激的回憶,因此那位同學非常好心地為他做了掩護行動。
即使那位同學完全不明底細,但元德熙還是非常感謝他。
而在那次偷跑成功之後,今天他再次踏上台南的土地,居然已是十年之後。兩次拜訪的原因都是為了奔喪……元德熙掩面,不想讓悲傷的表情被人瞧見。
「元先生,你沒事吧?」程律師關心地問道。
「……只是有點感傷罷了。」他長長地吁了口氣。
程律師看著這個表情冷淡的青年,第一萬次在心中詢問過世的老友,為什麼要將他的寶貝獨生女交給這個人?
下午在元家見到他時,程律師壓根兒不相信這個冷淡的人會接受監護人一職,因為元德熙渾身上下貼滿了「生人勿近」的標籤。像這樣的人,又為什麼會接受監護人的責任?他自己也說了,他已經好久沒見過羅雅迷啊!
雖然程律師腦中滿是疑問,但既然這是老友的托付,他也只能盡力而為。
程律師將車子停在距離羅家稍遠處的一塊空地,元德熙逕自下了車,即使沒有程律師的帶領,他仍筆直地朝羅家走去,十年的空白並未讓他忘記這條路怎麼走。
比起大富大貴的元家,羅家那棟小小的房子簡直像是傭人房般寒傖,但房子前聚集了許許多多關心他們的人,光憑這一點,元家就算有一百棟豪宅也比不上。
門口有火光燃起,那是有人蹲在門口燒冥紙。
元德熙這個陌生訪客引起那群人的注意,這兒是個小地方,住在附近的幾乎都是親戚,因此元德熙這張陌生的面孔一下子就被注意到。
「我是來上香的。」元德熙說完,馬上就有人點點頭領著他走到一旁的靈堂,再過了一會兒,另一個人牽著一個個頭嬌小的女孩從屋裡走了出來。
女孩年輕的臉孔上有著濃濃的疲憊,明顯的黑眼圈看得出她最近的睡眠品質絕對糟透了。雖然她的模樣看起來很糟,卻仍無法掩蓋她是個美人胚子的事實。
元德熙完全愣住了,他甚至不用詢問她的身份,光看女孩的五官,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她的身份,她跟她的母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懷念的情緒立即席捲了元德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要照顧羅雅迷的意志。
在元德熙上完香之後,羅雅迷請他到旁邊休息,她並不會特別好奇這個人的身份,因為父親在高中任職的關係,所以有不少已畢業的學生都會來上香,看這人的年紀,要說是父親的學生也不為過。
羅雅迷和元德熙才剛坐定,在一旁等待的程律師也跟著坐下。「雅迷,這位是元先生,元德熙元先生。」
「程伯伯?」羅雅迷愣了一下,沒想到程律師會特別介紹這個陌生人,因此她又特別仔細瞧了瞧元德熙的臉。
那是一張給了她奇妙熟悉感的臉孔,元德熙有一張俊逸爾雅的臉龐,看似斯文卻又不會予人文弱的印象,大概是因為他有一雙炯亮燦然的眼睛吧!態度沒有一絲的迷惘或猶疑,相貌端正堂堂且正氣凜然。
雖然他的表情冷淡,卻不會予人冷漠且不近人情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這個人相當的無慾無求,正因為不在乎、因為不執著,所以才會有這種清冷的表情。
雖然清冷又看似不近人情,卻不是壞人。
羅雅迷更加疑惑了,雖然她覺得這張臉孔有些熟悉,卻不記得曾在哪裡見過,偏偏程伯伯又特地介紹了他的身份,那麼,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請問……我們見過嗎?」她不由得問道。
「我是妳的舅舅,以後我們要一起生活。」
簡單的兩句話,改變了羅雅迷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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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什麼?」
羅雅迷愣住了,而一旁的程律師也愣住了。
「元先生,你之前沒提到要一起生活的事啊!」事實上,元德熙一路上幾乎沒有開過口,因此程律師完全不知道元德熙對擔任監護人一事的想法。
「姐夫既然希望我能接下監護人的責任,我自然應該做到最好,沒有什麼方法會比一起生活更容易進行監護了。」元德熙遙遙望著靈堂上姐夫的照片,在心中默默對姐夫起誓,他絕對會好好照顧羅雅迷的。
「等一下,我還沒搞清楚這件事。」羅雅迷完全陷入大混亂,她沒料到自己的生活會在父親死後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程伯伯,你也知道監護人這件事嗎?」她先轉頭向父執輩的程律師問道。
「妳爸爸留了份遺囑在我這裡,遺囑裡特別寫明,他希望讓元先生做妳的監護人,直到妳滿二十歲為止。」程律師拿出遺囑交給羅雅迷。「所以我今天特別去了台北一趟,元先生也非常乾脆地同意擔任妳的監護人。」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而且程伯伯你為什麼先前都沒有告訴我?」羅雅迷有些慌亂,她直覺地拒絕讓平凡的生活中加入新的變數,更別說元德熙還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
「對不起,雅迷,伯伯是希望事情確定之後再告訴妳,因為監護人的委託只是妳父親的遺願,就連元先生也全然不知情,因為他有可能會拒絕,他也可以拒絕。所以我才想說等事情確定了再說,以免讓妳白做了心理準備。」
「可是程伯伯,你真的確定他就是我爸爸想委託的人嗎?我根本沒見過這個人啊,你突然帶一個陌生人過來,讓我覺得很混亂……」
羅雅迷的腦袋幾乎已經轉不過來了,因為父親的喪事,要決定的事情多如天上繁星,雖然有許多親戚提供協助,可是她還是被忙不完的事壓得近乎累垮,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實在不想再增加一個麻煩。
一個監護人?這太荒唐了。
「我們見過面。」元德熙輕描淡寫的插話進來,這兩個人講起話來完全當他不存在似的,讓他覺得必須稍微提醒他們一下他的存在。
「見過?什麼時候?」羅雅迷懷疑地看著他,雖然她覺得他很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他們在哪見過。
「這裡。十年前。」元德熙的回答也很簡明扼要,在羅雅迷吐出下一句疑問之前,他繼續說道:「當時是姐姐的喪禮。那時候妳應該才七、八歲吧,幾乎就是姐姐跟姐夫私奔時我的年紀。」
當時元德熙對羅雅迷的印象就是一個哭鬧不休的小人兒,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免懷疑她會記得有哪些人來參加喪禮。
羅雅迷瞪大了眼,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父母是私奔的,這個人的確知道她家一些私密的事,可是她還是無法就這樣坦然接受這個「監護人」。
「如果你真是我舅舅的話,為什麼我爸媽從沒提過你?」然後,她瞪著元德熙英俊的臉孔。「而且你未免也太年輕了吧?怎麼可能是我的親舅舅?!」
如果他真是她的舅舅,那他至少也該有個四十歲吧,怎麼會看起來這麼年輕?而且剛剛他自己也說了,她爸媽私奔時他才七、八歲,一般來說,姐弟的年齡差距會這麼大嗎?真是讓人越想越覺得奇怪。
「或許是他們不想讓妳太清楚元家的事情。」元德熙斂眉,元家的確是家財萬貫,但相對的,這個家庭的複雜程度亦非尋常家庭能及。
金錢容易腐蝕人心,過多的金錢更是麻煩的根源。
待在元家的這些年裡,元德熙已經見識太多為了金錢而起的血親鬥爭,在他看來,元家的一切無異是一團爛泥。
不論是姐姐抑或是姐夫,都不是喜歡在這一團爛泥中攪和的人。
如果姐夫有過任何一絲想貪圖元家財產的想法,羅雅迷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於母親的娘家全無所悉。
畢竟,不管是在十年前姐姐死後,或是三年前老頭子死後,都是讓羅雅迷認祖歸宗的大好時機,想要錢還不容易嗎?
但是姐夫並沒有這麼做,可見他不希望讓羅雅迷扯進元家這團爛泥中,因此元德熙也決定盡量不提起這方面的事。
他默默評估情況,考慮著該讓羅雅迷知道多少。
不可能完全隱而不說,那只會讓這個小女生更起疑心,畢竟她已經不怎麼相信他的身份了。
元德熙又考慮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關於妳對我的年紀的疑問……嚴格算來,我的確不是妳的親舅舅。更正確的說法是,妳媽媽是我的遠房堂姐,但我們兩家人是住在一起的,在我小時候都是妳媽媽在照顧我,所以我們的感情就像姐弟一樣,這樣的說明妳瞭解嗎?」
瞭解個鬼,她越聽越混亂了啦!
「就算我勉強瞭解好了。」羅雅迷的聲音聽來真的很勉強。「總之,再過幾個月我就要滿十八歲,也算是個大人了,不如我們打個商量。等一下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們以後還是各過各的,反正離我滿二十歲只剩兩年多,你應該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吧,根本不用特地麻煩你來照顧我。」
「不行,既然姐夫把妳托付給我,我就不可能拋下這份責任。」元德熙乾脆地一口回絕。在見過羅雅迷之後,就算原先沒有姐夫的委託,他也會負起照顧羅雅迷的責任,因為羅雅迷長得實在太像姐姐了。
姐姐是在那個冷血家庭中唯一給予他家庭溫暖的人,看在姐姐的份上,他無法放羅雅迷一個女孩子獨自生活。
「你──」羅雅迷為之氣結,這個人怎麼這麼頑固啊?
可是她卻無法可想,如果元德熙是爸爸選擇的監護人,她這個未成年者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然後,她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
「剛剛程伯伯說他跑去台北找你,難不成你住在台北?」羅雅迷問道,雖然她已經很清楚他的答案。「先說好,我已經高三了,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轉學,如果你要我搬到台北,我是絕對不幹!」
這裡是她的家、她一輩子成長的環境,所以她說什麼也不願離開,如果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以為他可以輕輕鬆鬆把她拎到台北,她絕對會讓他大失所望的。
她可以接受有個監護人,但她要留在這裡!
元德熙定定看著羅雅迷滿含戒備的眼神,突然有種想笑的感覺。她或許長得非常像姐姐,但她的個性可是完全不像。
「妳不用轉學,也不需要搬家。」元德熙輕輕說道,看著她原先戒備的眼神放鬆下來,這才滿不在乎地接道:「我搬過來就行了。」
「你說什麼?!」羅雅迷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說他要搬過來?!
「妳自己剛剛說了,妳已經高三,不能在這時候轉學。我完全同意這個論點,所以最好的做法是,我搬過來。」元德熙態度閒適地逗弄著眼前的小女孩,她似乎太過沉浸於喪父之痛,需要有人拉她一把,或是轉移她的注意。
瞧,現在她的精神多好,完全不像初見面時那病懨懨的呆滯模樣。
「可是你的工作……你有工作吧?」羅雅迷小心翼翼地問道,她該不會剛好遇到一個閒著沒事幹的無業遊民吧?
「我不需要工作。」
元德熙一吐出「不需要工作」五個字,立刻換來羅雅迷的哀號。
「天啊,這傢伙是個無業遊民,而我的未來要掌握在一個無業遊民手上?」羅雅迷不可置信地看向程律師。「程伯伯,這種狀況一點也不合理吧?你相信我爸爸會安心讓我被一個無業遊民照顧嗎?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耶!」
「呃……雅迷,這個……」程律師頓時覺得非常尷尬,畢竟他今天才剛剛見識過元家的豪宅,能住在那裡的人怎麼也不可能用無業遊民形容,至少沒有無業遊民住得起那美輪美奐的大房子。
「『我不需要工作』和『我是無業遊民』應該不能畫上等號吧!」元德熙冷眼讓羅雅迷呼天搶地地表演一番後,才緩緩聲明。「幾年前我就繼承了一筆遺產,只要我不亂花錢,我可以非常安泰的過完這輩子,所以我說我不需要工作。」
元德熙說得非常含蓄,其實早在兩年多前,他就因老頭子的遺囑,得到一筆數字不菲的金錢饋贈。但這筆錢還不止可以讓他安安穩穩過完下輩子,只不過這件事沒必要告訴旁人。
元德熙突然想到他那些豺狼虎豹似的親戚。
老頭子故意把遺產分成兩份的舉動顯然惹惱了不少人,現在他離開的消息應該會讓他們開心吧!因為,這正代表將少一個人與他們瓜分公司的經營權。
元德熙不認為自己的預測會出錯。在冷眼瞧著眾人像瘋子似的翻遍元家豪宅之後,他覺得不可能有人能找到戒指,最後公司的經營權勢必由眾人瓜分。
他已經拿到那筆金錢饋贈,這樣就夠了,錢太多反而是種麻煩。從小的經驗讓元德熙知道,與過多的金錢扯上關係,再怎麼溫暖的親情都會變質──雖然在元家本來就沒有親情可言,但與那些人再牽扯下去只會自討沒趣。
元德熙已經受夠了聽那些人在他耳邊吵吵鬧鬧,這讓他開始渴望安靜的生活。留在元家是絕不會有安靜的生活,所以元德熙一點也不心疼自己放棄的東西。
現在他想把握的,只有姐夫給予他的全新未來以及使命。
當一個小女生的監護人?聽起來很有趣。
「這樣更糟!」羅雅迷才不放過批評他的機會。「你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吧?就這樣游手好閒一輩子太可怕了?這種人怎麼可以當監護人呢?!程伯伯,我絕對不要讓這種人當我的監護人。」
羅雅迷乾脆抓住程律師抗議道,聽得程律師萬分尷尬,夾在當中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他雖然也懷疑過老友選擇元德熙的理由,但現在被雅迷這麼一說,元德熙似乎還真算不上是很適當的監護人選。
「所以我應該要感謝姐夫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可以不再游手好閒下去。」元德熙涼涼一笑,輕輕鬆鬆把羅雅迷氣得半死。
「這個監護人我是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