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婚變」的傳言甚囂塵上,鬧得滿城風雨,報紙、雜誌、電視新聞,弄得蓀瑪想閉起眼睛、關起耳朵,希望別再聽見「龍氏企業二代少東另結新歡」的相關報導。
暑假己近尾聲,伊甸園外圍的基礎規畫,大致完成,整個園區僅剩主屋與圍牆外的柏油路還未完成。
這天,言馭文突然來到伊甸園,因為蓀瑪整個暑假都沒回屏東。
「蓀瑪。」找到蹲著身子忙著的言蓀瑪,他站在後頭喊了一聲。
「哥。」她轉頭心虛地喊了聲。
「你曬黑了。」言馭文隨到她旁邊,揉揉她的頭。「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不回家?下個星期就要開學了,我以為上個週末你會回屏東。」
「哥,對不起,我——對不起——」
「沒關係,你跟龍貫雲還順利嗎?」他看了幾天新聞,瞧得煩,就想跑這一趟。這段日子幸虧有笑雨、若語通風報信,否則他真不知道,唯一的寶貝妹妹究竟在忙些什麼。
「哥,我——」該來的,總要來的,「對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是我——」
「你這個傻瓜,我說過你可以跟他交往,你不記得了嗎?」
「可是你不喜歡他,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勉強接受,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你那麼疼我,我卻連一點點事都不能為你做到。
你曾希望我不要再去龍家,我做不到你希望我不要跟貫雲有牽扯,我也做不到。你沒有要求過我什麼事,只有貫雲這件事……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到,哥,我真的對不起你。」
「傻瓜!你是因為這樣才不回家的嗎?你知不知道每個週末我都煮了好多東西,等著你回家?
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不管你怎麼決定,我一定站在你這邊,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從你跟龍貫雲有親密關係那天起,我就決定不勉強你任何事了。
蓀瑪,哥只關心你能不能幸福,其他的,不重要。」
蓀瑪壓低了頭,說不上話,讓她感到虧欠的,正是言馭文無盡的包容。
「我等會兒先去你們住的地方,你撥個電話給龍貫雲,無論如何要他晚上過來一塊兒吃頓飯,笑雨、若語她們想正式認識他,我也有些話想跟他談談。
你就說我請他吃飯,他應該會來。我知道他人在台北,你跟他說,我們等他,晚點兒到沒關係,台北到台中一個半小時車程,不算太遠,比起我從屏東到台中,短多了。你忙,晚上我會熬你愛吃的菱角排骨湯。」
「哥,謝謝你。」
「你這個傻丫頭,一會兒是對不起,一會兒又是謝謝的,除了這兩句見外的話,你能不能說幾句別的?改天時間夠,我再好好跟你算算帳。
好了,你忙你的,我看這裡整理得差不多,明年就能正式掛牌營業了吧?你們三個小丫頭要好好努力,我的投資能不能回本,就靠你們了。」言馭文笑著,掐了下蓀瑪的臉頰,一臉寵溺。
「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我好愛、好愛、好愛你。」蘇瑪一時衝動,在言馭文邁步走開時,從背後環住他的腰,激動地說。
「肯說好聽話了?真怕我跟你算帳?
「哪有!」蓀瑪放開雙手,繞到言馭文面前。
「好像一輩子沒聽到你撒嬌了。」言馭文半帶笑、半歎息。
「蓀瑪,你從小就懂事體貼,也刻意不讓別人為你擔心,爸媽走後,你一直努力當個不要人掛心的女孩,該笑的時候就笑,該裝孩子氣的時候就撒嬌。
我是從小看你長大的哥哥,難道會不瞭解你嗎?你的體貼,我懂。如果龍貫雲沒出現,我不會跟你說這些話……
你不要什麼事都悶在心裡,你哥哥我,心臟很強壯,沒脆弱到不能受驚嚇的程度。並不是什麼都不用哥哥擔心,才是好妹妹,偶爾哥哥我也需要一些幫妹妹解決麻煩的成就感。不能幫妹妹解決麻煩,光是頂著哥哥這個稱呼,很沒挑戰。你這麼聰明,一定懂我在說什麼,對吧?」
言馭文的一番話,讓蓀瑪感動得只能頻頻點頭。
「你記就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一家人。好啦,噁心的話說了一大堆,你該去工作了,我還等著你幫我賺錢呢。」言馭文點了下她的鼻尖。
走出伊甸園,言馭文想,今天若換成父母面臨同樣的情況,他們的選擇,也會跟他一樣吧?
父母一向寬容看待週遭,所以他相信,在天上的父母,也會贊成他的決定,贊成他想成全唯一妹妹幸福的決定。
當然,倘若沒有龍貫雲意欲退婚的行動,他也許還有遲疑,還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五年前的事實……但現在,他一點猶豫也沒了,因為方纔他看著蓀瑪,覺得似乎看見幸福的希望。
八點半,一般家庭早過了晚餐時間,客廳三個女孩時而安靜俯首,時而熱烈討論,桌上攤了一堆圖片、雜誌、廠商資料。
伊甸園初步規畫完成,接下來是採買種苗之類的雜事急待解決,還有她們回學校上課期間,該僱用多少工讀生處理雜事也是問題,又該請誰在園區監工……
弄到最後,三個人決定情可以帶著自身工作亂亂跑,又非常讓人信得過的言馭文,負責監工這項大任。
「言大哥,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拜託了,反正你寫遊戲程式,只要有台筆記型電腦,哪兒都能寫,我們要到學校上課——」若語對著端出三碗熱湯的馭文說。
「你們的問題我早幫你們想好了,上個月我在台中買了一棟房子,還在裝潢,等你們開學我就會搬進去。我幫你們各自留了一個房間,在伊甸園主屋完成前,你們可以住那裡,不必再跟親戚借住處。」
他先將桌子清出一小塊空間,再將湯碗擺上桌,「先喝些熱湯墊胃。」
「好香喔,我快餓死了,那位龍先生是烏龜嗎?要爬到幾點才來啊?」笑雨先是抱怨,繼而毫不客氣地端起碗,開始享用菱角排骨湯。
「你們安心去學校上課,我會每天到伊甸園報到,比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還乖,這樣可以吧?」
「哥,這樣會不會耽誤到你的工作?」蓀瑪臉上有掛慮。
「不會,我可以利用晚上工作,別擔心。」
「言大哥,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若語突然冒出這句話。
「對啊、對啊,我也想要你當我哥哥,每天就會有一堆吃不完的好東西。」笑雨啃著排骨應和。
「在我眼裡,你們都是妹妹。」他笑說,門鈴這時響起。
「我去開。」笑雨丟下啃了一半的排骨,搶著去開門。
「又不是你男朋友,你著急什麼?」若語不解笑雨「搶戲」的原因,按理該是蓀瑪去開門。
「沒什麼,上回在伊甸園第一次見面,我說話比較沖。最近看那些新聞,他沒我想的那麼壞,我應該道個歉。」笑雨撥撥短髮,開門去。
客廳安靜下來,笑雨的話說進若語心裡,她也覺得龍貫雲似乎沒她第一眼看見那麼壞,至少他肯為蓀瑪侮婚,而不是真如她跟笑雨最先臆測那般,是個腳踏雙船的花花公子。
門外的他有些驚訝,沒料到來開門的是喬笑雨。
她仍是掛了條白金十字架,但這次除了頸子上那條十字架,她的雙手居然叮叮噹噹各掛了好幾條手煉,皮製的、白金材質的、礦石串成的。她穿了條洗得泛白的牛仔短褲、一件短背心,整個人帶點嬉皮味道。
「龍貫雲,我等你一個晚上了,上次的事對不起,我對你的態度不太好。不過,你讓我餓到現在,我們可不可以算扯平?」
「呃?沒關係。」人家無辜地睜大眼說對不起,他是該回句沒關係,但聽起來就是怪異。「我買了禮物送你們,所以來晚了,對不起。」
「噫?禮物?什麼禮物?太女性化的東西,我拒收。進來、進來,我快餓昏了,我們邊走邊說,還好讓言大哥先餵了碗湯,不然我可能對不起還沒說,就先餓倒了。」笑雨走在前。
「我選了一款Nike最新的限量籃球鞋送給你,蓀瑪說你喜歡打籃球,喜歡Nike的球鞋。我問過蓀瑪你穿幾號鞋,所以鞋子一定合你的腳。」
「哇靠!你很會籠絡人心耶,Nike的限量球鞋?這下我不站你這邊都說不過去了。鞋勒?鞋勒?」笑雨轉頭,伸手討鞋!遇見她喜愛的東西,她絕對會忘記客氣兩字。
龍貫雲將紙袋遞給笑語。
「哇哇哇!我捨不得買的鞋,現在居然在我手上,這雙鞋貴得很耶!哇、哇——」笑雨翻開鞋盒,笑翻了,一蹦一跳跑進客廳,哇哇亂吼。
若語看笑雨手上捧了雙球鞋,猜到八成是龍貫雲買的。
「我的呢?」她端著碗,坐在沙發裡,沒站起來,倒是沒忘伸出手要東西。
「這是套黑色晚禮服,蓀瑪說下星期你家裡要舉辦晚宴,你最近為了該穿什麼煩惱,這套禮服應該可以解決你的煩惱,我按照蓀瑪告訴我的尺寸挑的,應該合身。真的不合,請人改一改,花不了多少錢。」
她接下紙提袋,不急著看禮服款武,將紙袋擱在沙發一角,開始認認真真打量了龍貫雲一番。
上次在伊甸園見到他,蓀瑪便拉著他急急離開,她壓根沒仔細看清楚龍貫雲。
這會兒,她不客氣地看到滿意為止,不過看完了,她沒說什麼,低頭又喝起碗裡的湯。
「人都到了,我們到餐廳吃飯吧。」一旁保持緘默的言馭文,終於開口。
兩個男人的目光,有了交會,閃過兩人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複雜。
「我帶了兩瓶紅酒。」龍貫雲由袋子裡抽出兩瓶紅酒,遞向他。
言馭文讀著瓶上標籤,一會兒給龍貫雲一個淺笑。
「柏翠酒堡出產的紅酒,這是波爾多產區出產的高級紅酒。等會兒我開一瓶,大家一起喝。到餐廳吧,我再熱兩道菜就可以吃飯了。」拿著酒,言馭文走入廚房。
五個人用餐過後,轉到客廳,笑雨喝過半杯紅酒,便鬧著要開點唱機唱歌。
禁不住笑雨突如其來的興致,開了點唱機,若語、蓀瑪、笑雨三個人又笑又鬧地唱了幾首,再喝了幾口酒,最後承受不住酒意與疲累,笑而橫倒在雙人沙發,若語靠在單人沙發,蓀瑪蜷靠著龍貫雲的腳,全睡著了。
沙發上兩個男人都還清醒,好一段時間,偌大的客廳靜悄悄地,偶爾響起玻璃碰撞的聲音。
言馭文、龍貫雲各自安靜淺嘗杯裡的紅酒,貫雲的手撫著枕在他腿上的蓀瑪,她讓酒薰紅的臉蛋,看起來粉粉嫩嫩,睡著的模樣,安詳的像個小孩。
今晚的她,有不一樣的風情,一雙特別明亮的眼,在他跟言馭文之間來回觀望,她的樣子很開心。
縱使她沒明說,但光是瞧她多喝了幾口紅酒,多笑了好幾回,甚至獨唱了一首「我不害怕」,龍貫雲也不難看出她的開心。
他沒聽流行歌的習慣,不曉得歌是誰唱的,卻讓歌詞深深撼動,因為那詞就像是為他們寫的——
我能想像我就是你未來認定的家那無關渴望
那無關愛不愛呀
我不害怕幸福到此就融化
如果不能讓你看清楚快樂和悲傷有一股力量讓人等不及分享
我多想知道人與人之間能走在一起的時間
想信一開始的直覺就能瞭解就能瞭解
蓀瑪彷彿將所有感情都融進那首歌,至少在他聽來是如此,一曲結束後,他久久不能言語——
她那雙清澄的眼,她唱著歌的神情,那一刻,貫雲看著電視螢幕上的歌詞,忽然明白了,原來她一直是瞭解他的。
許久的沉默過後,馭文放下酒杯,關了點唱機與電視,回頭對龍貫雲說:
「我們分工合作,一人抱一個,她們的臥室在二樓,蓀瑪讓你抱,我先抱若語,剩下的笑雨我們猜拳,輸的人負責安頓她,如何?」他揚了揚眉,帶著促狹淺笑。
貫雲先是呆了呆,全然沒料到言馭文會有這麼輕鬆的一面。
說實話,他整個晚上都處在訝異的狀態,早先蓀瑪要他過來時,他其實是抱持著備戰心態,以為要面對一場「親友大戰」,未料這頓飯完全不若他想像的。
「有何不可?」貫雲挪開腳,彎身抱起蓀瑪,「你帶路吧。」兩個人一前一後各抱個人,走上二樓。
下樓後,兩個男人居然真猜起拳來,用的還是那種三戰兩勝的猜拳方式,猜了幾次結果出籠,言馭文勝出,抱笑雨上二樓的差事,自是落到龍貫雲頭上。
貫雲一邊搖搖頭,一邊抱起橫掛在雙人沙發的笑雨。
走上二樓,他想著,今天晚上很多情況都怪異很緊,卻也……莫名教他感動。
一頓飯,他經歷了多年來未曾在生活裡出現的親切與熱鬧,最不可思議的是,言馭文表現的寬容。
再回到客廳,言馭文已大致收拾了客廳的殘局,茶几上剩兩隻酒杯、一瓶剛開的酒。
「我五年沒碰酒了,從我父母過世後,沒再喝過。」馭文往兩隻空杯,倒了酒。
貫雲拿起杯子,欽下一口,對言馭文的話,回以靜默。
「我想知道這陣子關於你的新聞,是不是為了我妹妹?」
「嗯。」點點頭。
「沒關係嗎?悔婚難道不會影響你在公司的地位?」言馭文表情嚴肅。
「有關係,但,我會把影響降到最小。」
「拿到弘華OEM的合約,確實能鞏固你在龍氏的地位,如果還能和他們有姻親關係,你在龍氏去爬得更快。才幾年時間,你能在龍氏企業由一個製造部門副理,坐上副總裁的位置,必定有更強烈的企圖,你確定願意為了我妹妹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言馭文轉著酒杯。
這下子,龍貫雲徹底沉默了。然而敦他沉默的原因,不是對要不要放棄聯姻有所疑慮,而是他對言馭文的估算錯誤,因為言馭文幾乎對他瞭若指掌。
「你很清楚我的事。」一會兒,他說。
「算是,如果你同意『雞蛋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我願意提供你另一條出路。一開始的效果也許沒有像拿到弘華合約那麼大,但保證半年之後,會有絕大幫助。智方科技你聽過沒?」
「做軟體的智方?」
「對,嚴格來說,我跟你不同行,但跟科技都有關係,線上遊戲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你要不要來闖一闖?我可以賣你百分之十的股份,算是替我妹妹補償你的損失。你曉得龍氏有意買下智方嗎?可惜,他們不知道,誰想買智方我都願意談,只有龍氏,我絕對不考慮。」
「你是智方的負責人?不可能——」
「智方掛名的負責人是我阿姨的長子,實際擁有智方的是言家。」他簡略回答了貫雲的疑惑,接著反問:「你現在能不能試著體會五年前,你送來那筆錢,對我來說有多礙眼、多可笑了?」
「為什麼?我明明是你該恨的人,你——」龍貫雲歎息,話沒說完。
「恨你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如果我有其他選擇,我不會幫你,可惜我沒有。我不求什麼,只要我妹妹幸福。你聽清楚了嗎?我要我妹妹幸福,其他的,我不想再計較。」
「我——」有一剎那,龍貫雲差點說出真相,然而當下,解釋自己不是當年開車肇事的人,顯得矯情,更像辯解。即使他不是開車的人,奪去言家兩條人命的,仍是龍家的人。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你不會希望把蓀瑪交給得靠別人才能有所成就的男人,我的問題我自己可以解決。」龍貫雲拒絕了言馭文的好意。
言馭文別有深意地凝視著他,不想錯過龍貫雲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你說得很動聽,不過我很好奇,現在你說不想靠別人成就自己,當初為何想踉弘華聯姻?」馭文問。
眼前的男人不好打發,貫雲想,當初他只覺得言馭文是個溫文、理性、冷靜的人,此刻才知道言馭文原來有深藏不露的犀利一面。
「之前我不知道在我生命裡,會出現一個重要度勝過一切的女人。」
整個上午,蓀瑪的唇角都綻著笑。
她像是越過最陰暗的一段路,而走入了光明。現在,她能坦然面對兩個好友和兄長了。雖然,她仍是頭疼著那則婚變傳言,不可否認,她也猶豫、矛盾——
她還能看他娶別的女人嗎?
在龍貫雲與言馭文取得和平相處的共識之後,蓀瑪不再那麼肯定了。儘管,她仍是不知道他們有什麼不愉快。
「蓀瑪,有個老頭子找你。」笑雨由車子裡抱下大紙箱,很沉的樣子。
「在哪兒?」蓀瑪看笑雨買回來的東西似乎很多,伸手想先幫忙,卻讓笑雨擋住。
「這些我來就可以,那老頭子等在大門口,不願意進來,板著一張臉像有人欠他幾千萬似的。你沒招惹什麼不該招惹的人吧?」
「應該沒有,我去看看。」
「小心點。」笑雨不放心,叮嚀著。
「嗯。」
跑了五、六分鐘,蓀瑪才到大門。
這麼熱的天,又接近正午,想不熱到暈眩都難。她停下來,順了順氣,等待昏眩感過去,這兩天,她似乎常出現頭暈的症狀。
一個穿著正式的老人家,站在車門外,差幾步距離,蓀瑪便看出對方是誰,只是,她想不透,他怎麼找到伊甸園的?
「伯父,請問找我什麼事?」蓀瑪再走近了幾步,十分確定對方是貫雲的父親。
「你似乎知道我是誰。」龍呈陽也不意外。
「嗯,我在——」蓀瑪想了想,才接說:「貫雲的老家看過您的照片。」
「老家?台中的家吧?」
「對」
他沉吟了半響,問:「言小姐,中午能不能抽空陪我吃頓飯?」
「好。不過要麻煩您等等,我進去跟朋友說一聲,十分鐘後出來,可以嗎?」
「你慢慢走沒關係,我看你臉色有點蒼白,我不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