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魁,再不開門,我就撞門進去了。」
憂心忡忡的真無劍沒有多餘的耐心和她瞎耗,直接踢開門走了進去。
他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用來擋門卻已散倒在一旁的桌椅,以及一個人縮躲在房間角落低泣的花小魁。
她抱著那又黑又臭的披風,臉埋在其中哭著。
「我本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件披風,現在終於知道了,這披風上面的味道,和布巾上面的味道是一樣的。小時候,我一定是被我娘包裹在這充滿香氣的布巾中入睡的……」花小魁哽咽地喃語。
她沒有放聲大哭,更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啜泣。
「小魁……」真無劍緩緩地走向她。
他安靜地坐在她身邊,輕擁著她的肩。
「我說了,別來煩我,你到底聽不聽得懂啊?」她嫌惡地拍開他的手,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別再拒絕我了,小魁。」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她卻寧可獨處也不需要他,令他感到很挫敗。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花小魁反問。
「接納我,接納我對你的愛。」
「你說什麼?」她愣住,止住了眼淚。
「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這條該死的布巾。」他拿起手中的繡金布巾,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不然你是為了什麼?為了道歉嗎?」
她臉上的淚水無論他如何擦拭就是拭不幹。
「我愛你啊,小魁。」他終於說出口。
「你愛我?你這冷木頭懂得什麼叫作愛?」花小魁抓起他衣袖的一角,擤了擤鼻涕。
「當然,我真無劍也是個有血有淚的男人,可不是什麼木頭。」他替自己辯解。
早想過聽到他的告白她會有何反應——果然,他的告白只換來她的懷疑和質問,而不是感動。
「可你千真萬確是個討人厭的冷木頭。」她仍對他過度的不近人情感到氣惱。
「就算我真是個討人厭的冷木頭好了,對你的心卻是熾熱的。」他捧起她的瞼,吻去她頰上的淚水。
「你這冷木頭的心真是熱的?」她一臉懷疑。
「當然,不信你可以摸摸看。」他拉起她的小手,放在他胸前。
「是冷的。」她搖頭。
「一定是衣服太厚了,來,再摸看看。」他脫下身上的外衣,要她再試試。
「還是冷的。」她搖搖頭。
「怎麼可能?我的心明明是熱的。」真無劍一氣之下乾脆把衣服全脫光。
呈現在花小魁面前的,是他結實寬厚的肩膀和胸瞠。
「幹嘛沒事把衣服脫光?」她害羞地別過掛著淚的臉。
「現在再摸看看,我的心是不是熱的。」他硬是將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裸胸上。
「咦?真的是熱的耶,而且還很熱很熱。」花小魁好奇地東摸西摸。
「這下子你相信了吧?」她的小手在他的胸膛上撫摸,害他體溫上升,全身血液奔竄,快無法按耐住身體的反應了。
「嗯,勉強相信你。天這麼冷,你還是趕快把衣服穿上,免得受寒著涼。」見他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她以為他是怕冷。
「不,我一點也不冷。」說完,他傾身,吻上她的唇……
這回他的吻變得輕柔許多,不像之前那般粗暴。
他先是吻她的唇,然後輕輕的用舌頭撬開她的唇瓣,來回摩挲她的小貝齒,待她忘情地張開嘴,便火熱地吸吮住她柔軟的丁香舌糾纏挑逗……
嘴巴忙碌的同時,他的雙手也沒閒著。
他的大手緩緩地從她的臉滑移到她的粉頸,繼而滑入她的衣襟,探向她的胸前……
「不……」當他的手揉撫著她的胸時,她忽然清醒。
她用著不安和迷惘的眼神,瞧著他。
「小魁,相信我。」他眼裡充滿激情,懇求著她的允許。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她小小喘息著,第一次發現這個冷木頭是如此的熱。
依舊是處子之身的她對男女之事是一知半解。
「我保證,絕不會傷了你。」他溫柔的聲音蠱惑著她。
「真的?」花小魁覺得口乾舌燥地舔了舔唇,不確定地反問著。
「等一下你就會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她這不經意的小動作,像是火種,徹底地點燃了他壓抑的慾火。
不再浪費時間,真無劍打橫抱起她,用腳關上了門,往床鋪走去。
他會讓她知道,床上的他非但不冷,而且還火熱如日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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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灑入房內,照亮了相擁而眠的兩人。
赤裸裸的軀體交纏在棉被下,享受彼此的體溫。
花小魁緩緩睜開眼,一時之間腦筋還轉不過來,一側眼,見到真無劍裸著身,不發一語地凝視著自己,她這才想起昨晚的一切。
「早。」見她清醒,真無劍帶笑地吻了吻她的頰。
那淺淺的笑意中,充滿濃情蜜意。
想起昨晚的一切,花小魁臉紅地將自己縮藏在棉被下,伹卻發現,棉被下的自己依舊不著寸縷。
一雙大手硬是將縮躲起來的她拉進懷中,她赤裸的酥胸緊緊貼著他的,頭枕著他那那如石般的堅硬手臂。
花小魁臉紅心跳不知所措,只好把臉深深埋入他的臂膀中,來個眼不見為淨。
「累的話,可以再睡一下,不會有人來吵你的。」見她裝睡,真無劍又是一笑,寵溺地吻上她的發頂。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如此望著她的睡顏,手捨不得從她雪白的身軀上移開。
「昨晚我們真的……真的……」花小魁聲如蚊蚋。
「後悔了?」他低沉的嗓音懶洋洋地響起,同時,不客氣地在她白皙的頸上一啄。
「不,一點也不。」花小魁抬起頭來,不住地搖頭。
這一抬眼,映入她眼中的,是真無劍的深情眼眸。
「既然如此,就安心的待在我身邊。」真無劍又是一吻。
「可是……」她咬唇。
「後悔成了我的女人?」她這不安的神情可是很傷人的。
「不,我一點也不後悔。」她再度搖頭,堅決的否認。
「既然如此,那就安心嫁給我,安心地待在我身邊。」他緊擁著她,很自然的求親。
「嫁給你?!」這話令花小魁坐直身軀,她抓著被子遮掩自己雪白的身體,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啊,有什麼問題?」這下子換他納悶了。
「我、我不知道……」花小魁臉色黯然。
昨夜得知她的身世後,她的心情一直相當複雜。
她需要時間來接受父母是先皇和東宮王妃的事實,還有母親因失去她而傷心過度病死的事,以及大娘和母親之間的愛恨糾葛……這過往的一切,令她完全沒有成親的心情。
「小魁,這可由不得你。」真無劍毫不讓步,「既然成了我女人,我會讓你擁有名分。」他迎娶她的心意已定,他不會再讓她從手中溜走了。
「可我……」縱使清楚的知道真無劍愛著她,她依舊感到相當的不安。
「我會向大娘提親,請她答應將你許配給我當正室。」他心意已定。
「你說你要迎娶我當正室?」她睜圓了眼。
「是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小妾嗎?」真無劍沒好氣地反問。
他怎麼會委屈她當小妾呢?這小麻煩,竟然如此不信任他。
「是因為知道我原來是那下落不明的公主,你才會想迎娶我的吧?」花小魁心痛地說。
「小魁,我絕對不是因為你是公主才打算迎娶你。」他連忙否認,「就算你不是公主,我的心意還是沒有改變。」他極力辯解。
她身為公主唯一的好處,是宰相爺爺那邊的阻礙消除,除此之外,對兩人的感情發展並無任何影響。
「無劍哥,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做……」她一臉為難。
「還有什麼事情比我們的成親還要重要?」他快崩潰了,她怎麼那麼難說服?
「我想……像娘那樣,成為京城花魁。」花小魁小聲地說。
「花魁?!」真無劍愣住。
「是啊,既然娘親曾經是個京城花魁,我自然也不能丟臉了。」她對花魁這頭銜勢在必得。
「小魁,別忘了,你的身份已經大大不同,你可是名正言順的公主,毋須再像以前那樣拋頭露面,辛苦的工作了。」沒想到她如此執著於花魁之名,都怪他,四年前那晚說服她說服得太徹底了。
「就算是公主那又怎樣?我花小魁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依舊只有青樓。」這是她仔細考慮過後的結論。
就算她的身份是公主,依舊改變不了她在民間長大的事實。
「小魁,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待在青樓?」他激動地抓著她的肩膀追問。
「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定。」
「小魁,要如何你才願意待在我身邊?」真無劍將她緊擁在懷中,萬分氣惱。
「無劍哥,我現在是無法心平氣和與你成親的。」她坦然表示。
「為什麼?」
「爹和娘的事情,令我在意啊!」她無法說服自己忽視這種不安的感覺。「如果我的爹爹真是先皇,那麼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是當今幼皇,一旦那些人知道我的存在,他們會如何想呢?」
或許是杞人憂天,然而得知自己是公主後,她的不安感便不曾消失過。
「你是說,你擔心……幼皇會對你不利?」真無劍沒想到她想得如此深。
「這麼嚴重的事情我倒是沒想過,畢竟我只是個公主,沒有皇位繼承問題。」她搖頭,「雖然我無進宮的打算,不過我真想見見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和大家聊聊天,就像普通的家人那般。」她滿臉的期待。
不知自己的兄弟姊妹長得什麼模樣?對她的存在又是何種想法?
「你唯一的兄弟姊妹只剩下當今幼皇了,其餘數十位公主和皇子全都死於意外和疾病。」真無劍道。
「不會吧?」她一驚。
「這是事實。」他的神情轉為嚴肅。
「這……到底怎麼回事?」她直覺事情不單純。
「小魁,如你所說,是不是公主對你都沒影響,既然如此,宮中的事情你就別想了。」真無劍搖頭,「宮門深似海,不是單純如你可以理解的,即便是當朝的忠臣要將,也有可能一夕之間被滿門抄斬的。」他苦澀地說。
「無劍哥……」她瞧見了他眼底的悲哀和無奈。
經過昨天,她也知道了他的身世。
因為曾經遭遇過滿門抄斬的哀痛,才會造成他冷酷以及不近人情的個性,說穿了,他不過是害怕受傷罷了。
「小魁,知道你身為公主,我心中的不安遠勝過你啊,所以才希望你盡快成為我的妻子。」真無劍那冷峻的臉龐上充滿憂心和不安。
「我不懂。」她愈來愈迷糊了。
他到底在不安什麼?在害怕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懂,只要嫁給我,讓我好好守護你即可,所以,別再說不想成親的傻話了。」他溫柔的親吻她。
「無劍哥……」花小魁鼻子一酸,眼眶泛紅。
她對他不夠溫柔,對他從未有過關心和甜言蜜語,而他,卻像堅實的大樹般,每當她遇上麻煩,他便默默的守護她。
如此穩重可靠又可遮風避雨的避風港,她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不管了,我們現在立刻成親!」他決定不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應付花小魁這種難搞的小麻煩,唯一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
他匆匆的穿好衣服,也匆忙地幫她穿上衣服。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現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打橫抱起。
「就是現在!」
「可我的頭髮亂七八糟的,還是改天吧!」她開始想理由拒絕。
「別管那該死的頭髮了,沒人會在意。」他又恢復冷木頭的無情個性。
「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兒戲……」她沿路尖叫著。
「絕非兒戲!」
真無劍用力踢開門板,準備抱著她下樓,誰知道,門板一踢開,就見到一群人杵在門口看熱鬧。
「大家站在這裡幹嘛?」見到大娘、春月、孫寶玉還有其他人都笑嘻嘻的圍在門口,花小魁差點沒昏倒。一看也知道,這些人是專程來看熱鬧的。
「還能幹嘛?當然是替我這好兄弟辦場婚禮囉。」孫寶玉再瞭解真無劍的脾性不過,他早算準了經過昨夜,真無劍絕對會選擇立刻和花小魁成親,果然被他料中了。
「大娘,連你也跟著大家亂來?」望著圍觀的人,花小魁頭痛不已。
「小魁,不能怪大娘,大娘年紀大了,也想早點抱孫子。」大娘顯然已經得到大家的諒解,神情頗輕鬆。
「不會吧?這樣一來,今年的花魁之選青樓就必敗無疑了。」她一旦成了親,就失去了競選花魁的資格,花魁人選必須是未滿二十的未婚樂妓啊!
「小魁,你那是什麼鬼話?就算你無法競選花魁,別忘了青樓可還有我艷紅呢,少了你,並無太大差別。」只見艷紅頂著一臉大濃妝,神情高傲地來到她面前。
「少了我,你的勝算也未必會比較大。」
兩人又鬥了起來。
「就算我的勝算不大,總比你連參賽資格都沒有的好。就算你沒成親,堂堂的公主,也沒資格參加花魁之選!」艷紅不服輸地回敬。
「我是公主又怎樣?」
「夠了!小魁。」真無劍頭痛地摀住她的小嘴。「想和艷紅姑娘吵架的話,等我們成完親再吵個夠吧!」
他抱著她,迅速步入早已貼滿「囍」字的大廳。
「我不要,這是陰謀詭計!我要參加花魁之選啊……」花小魁的尖叫聲響徹青樓。
在大家的祝福下,花小魁和真無劍舉行了一場簡單又吵雜的婚禮,成為永遠的歡喜冤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