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谷月寒處在極端恐懼之中,而且又原因不明地拉住他不放,連與警員正常應對都不行,再加上她很像是因驚嚇過度而喪失語言能力,使得車禍的調查更加困難,警方為此也感到頭疼不已。
可更麻煩的是要將谷月寒安置在何處,因為警局裡值夜班的大多數是男警員,加上谷月寒又處於驚恐狀態下,所以根本不可能把她留在警局過夜,但她一副柔弱的模樣,讓人無法放心將她送回如今只剩她一人的家中,所以在這情況下——
「你好,谷月寒小姐。」
溫仲熙像是早已預知雷夕恆會帶谷月寒回到雷家大宅,在他們倆甫進門之際,便將熱騰騰的牛奶與溫毛巾遞了上來。
雷夕恆不解地瞧著聚在客廳裡的自家兄弟們,以及他們的妻子,看見那十幾雙眼睛朝自己聚焦而來,心裡頓生不祥的預感。
客廳裡聚集著雷家次男雷旭,還有四弟雷以秋和他的妻子端木凌,再加上癱坐在沙發上的五弟雷熾。至於八弟雷軍和九弟雷柏生則是一起窩在地板上看電視,但目光卻是不停地往他身上打轉。
雷夕恆忍不住在心裡歎息,心想大夥兒八成是想嘲笑他插手管閒事,還把人給帶回家的事吧!
他平常鮮少涉及這種麻煩的,卻偏偏在難得出門一趟的今天遇上這等甩也甩不掉的巨大拖油瓶,簡直是無語問蒼天。
要不是因為當時沒能將谷月寒的父母救活,在良心上過意不去,他才不想去趟這趟渾水!
可在他還來不及發出歎息之前,身旁的谷月寒已發出破天荒的驚叫聲——
「啊!」谷月寒連聲慘叫,而後就像在面對警察時的情況一樣,一個勁兒地往雷夕恆大衣後頭鑽。
「怎麼回事啊?」雷以秋率先發聲,「真是驚天動地的尖叫。」他望向一臉錯愕的溫仲熙問道:「仲熙,你到底說錯了什麼?」
「我正想問。」溫仲熙苦笑著。
「她出車禍,父母過世,所以受到驚嚇。」雷夕恆情不得已地被迫出聲解釋眼前的狀況,「她拉著我不放,我只好帶她回來。」
「我知道,她父母親當場去世對吧?」雷軍口沒遮攔地應道:「新聞都報導出來了,我們還在想,你怎麼會突然上了電視!」
雷夕恆輕皺了下眉頭,這才想起剛才似乎有瞄到現場的採訪車,但是當時掛念著傷患所以也沒多想。
看來自家兄弟是因為看了新聞,才知道他可能會帶個小麻煩回家。
「軍,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雷熾從背後踹了雷軍一腳,「在谷小姐面前別再提起這件事。」而且雷夕恆當時也在現場,提起這事等於是在刺激雷夕恆沒能救活谷月寒的雙親一樣。
「對呀,雷軍,你別再提了,谷小姐會難過的。」雷柏生點頭應和。
「夕恆,我看你還是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吧?」溫仲熙出聲打岔:「瞧你沾得滿身都是血,還有這位小姐也是,可以的話也請她換個衣服吧。」
「我知道了。」雷夕恆一把將身後的谷月寒拎了出來,淡漠地說道:「你聽見了嗎?去洗澡換衣服,否則今晚你只能睡地板。」
「那我去準備幾件衣服讓她替換好了。」語畢,端木凌很快地起身上二樓準備。
「夕恆,你說谷小姐一直拉著你不放是怎麼回事?」雷旭一臉納悶,「她的事不是應該交由警方處理嗎?不然她也已經成年了,就算發生什麼問題,她也應該可以自行處理吧?」
「我不認為現在的她能夠獨處。」雷夕恆脫去染血的大衣交給溫仲熙,進出一聲輕哼,「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受到極度的驚嚇,連話都不會說了?」不然剛才她也不會只是啊、啊的叫嚷。
「什麼?」雷熾挑高眉,「她不會說話了?」
「嘖,真是糟蹋了一個好端端的漂亮小姐。」雷以秋深表同情地瞄著谷月寒。
可是在雷家兄弟不斷投來的注視目光下,谷月寒只是感到更加害怕,她死命地拉扯雷夕恆的襯衫,也不管上頭到底染了多少的血跡,她硬是抓住他不放,纖白的手指還不斷地發著抖,臉龐失去血色近乎蒼白,看了就令人心疼。
「我把衣服拿來了!」端木凌匆匆下樓,笑盈盈地把衣服遞上前去,「來,先去洗個澡吧!會舒服一點的。」
但是她的善意非但沒得到回報,反而惹得谷月寒更加畏縮。
「看來谷小姐目前只肯相信你,夕恆。」溫仲熙說著不知是取笑還是關心的話語,「你要多費心了。」
雷夕恆揉著發疼的頭,不懂自己當時為何要軟下心腸,答應那些警察將她帶回來暫時看管。
這下可好,惹禍上身了,而且還是個甩都甩不掉的麻煩。
一手接過端木凌拿來的替換衣物,雷夕恆把衣服塞入谷月寒手裡,試圖把她往前推,要她跟著端木凌刮浴室洗澡去,「我知道你聽得懂,別一直粘住我,快點去洗個澡換個衣服。」
谷月寒沒有吭聲,實際上她也發不出聲音,所以她只是一味地搖著頭,然後緊緊拉住雷夕恆的衣服,差點就把他的襯衫給扯開來。
「看來谷小姐捨不得離開你,夕恆。」雷以秋的眼眸透露出一絲狡黠的亮光,「我說你啊,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呢?」
「是啊,該怎麼辦啊?難不成要三哥跟著一起進浴室洗嗎?」雷柏生投過去一記疑惑的目光。
「那怎麼可以!夕恆跟谷小姐非親非故的,這麼一來不是破壞了谷小姐的名譽嗎?」向來古板而且格遵禮教的雷旭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有什麼關係,反正夕恆當過醫生,替病人看診或動手術的時候,不管病人是男是女,他不也全部看光了嗎?他不會在意的啦!」雷以秋擋住雷旭接下來的反駁;狡猾地乾笑兩聲,續道:「不然我跟小凌凌進去陪她好了,反正我們兩個當模特兒時,看人換衣服已經看到沒感覺了,當然前提是谷小姐得放開夕恆才行。」
「不准!」雷夕恆難得與雷旭有著相同的意見。
雷軍朝雷以秋丟過去一記白眼,語氣裡有濃厚的嘲笑意味:「拜託,以秋,你那是什麼白癡發言?你當夕恆是婦產科醫生啊?」
「啊?不是嗎?」雷柏生用無辜的目光掃過雷夕恆,還一臉認真的質疑,引得大夥兒全把視線調到他的身上去。
「我說柏生,你多少也關心一下夕恆吧?」雷熾扯住雷柏生的長髮辮輕拉了幾下,「連自家兄弟的職業都分不清?太扯了吧?」
「可是,誰要三哥從來不提自己的事,吃飯時又不跟我們一起用餐,連我們在客廳和庭院喝茶聊天時都不下樓,簡直像個幽靈人口,所以我哪有什麼機會瞭解三哥嘛!這可不能怪我。」雷柏生眨眨紫眸,語氣聽起來無辜,但語意卻含有濃厚的抱怨和眾多的不滿。
一段話說得雷夕恆啞口無言,只得閉嘴不提。
「好了,我想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怎麼說服谷小姐進去洗澡吧?」溫仲熙出面打圓場,「夕恆,谷小姐現在的精神狀況似乎不是很穩定,我看可能的話,還是由你陪她進浴室吧!」
「仲熙!」雷旭皺起金眉抱怨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這麼做會傷害到谷小姐的名譽。」
「問題是,在場的人沒有任何人會洩密啊!」雷以秋輕鬆地打斷雷旭的擔優,「拜託,只要我們大夥兒都不提起,有誰會知道夕恆陪著谷小姐洗澡呀?而且又不是叫夕恆幫她洗!只不過要他陪著進去,他大可以背對著谷小姐嘛,有什麼名譽不名譽的。喂,我說旭呀,你到底活在哪個時代啊!少八股了行不行!」
「那麼你們都贊成這個提議了?」溫仲熙望了望臉色鐵青的雷夕恆,無奈地歎道:「夕恆,我看你就勉為其難地陪谷小姐進去洗個澡吧?」
面對滿屋子家人的期盼眼神,再加上無情的現實狀況,雷夕恆的心裡縱使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能硬著頭皮將陪谷月寒洗澡的責任給扛了下來。
唉!誰教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行使否決權的權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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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騰騰的浴室裡有著溫仲熙細心準備好的滿缸溫水,浴缸旁的架子上還有溫仲熙送進來的替換衣物,以及剛開封的薰衣草沐浴乳,端木凌說那可以讓谷月寒緊繃的心情放鬆一點。
可是就現在的情況而言,需要放輕鬆的人好像是雷夕恆才對。
一踏入浴室,雷夕恆便往方才刻意請溫仲熙送進浴室的椅子上一坐,然後打開他的醫學書看了起來,對於瑟縮在旁、一臉茫然無措的谷月寒,他只是回頭瞄了她一眼,叮嚀道:「快點洗吧。」
隨後他回過頭去繼續看書,對於谷月寒全然不予理會。
谷月寒盯著雷夕恆寬闊的背部發呆了好半晌,她轉頭望向熱氣騰騰的浴缸,接著小心翼翼地脫下染滿血跡的連身長裙與貼身衣物,然後彎腰掬起一盆水,開始清洗手臂與腳上的污垢和乾涸的血漬。
泡沫混入鮮血,慢慢地流入排水孔中,谷月寒怔忡地瞧著血絲流逝,腦海裡仍是一片空白,幾乎沒什麼思考能力。
機械化地聽從身旁這個陌生男人的囑咐,是她目前腦海裡僅剩的念頭,但若要問她為何如此信任雷夕恆,甚至甘願跟著他回家、一起沐浴,這個答案卻是連她也不知曉的。
她忘了原因。
忘了父母身亡的剎那間所領受到的恐懼感,忘了看見雷夕恆的瞬間,她的腦海裡閃過的念頭。
浸入溫水之中,她抓緊濕透的毛巾輕抹著臉頰,視線仍是膠著在雷夕恆身上。
目前,她只知道那寬闊的黑色背影令她安心。
嘩啦嘩啦的水聲說明谷月寒正在沐浴,雷夕恆忍耐著熱氣與不時潑濺到腳邊的水花,腦子裡想的事與醫學知識全然無關,全是谷月寒的身影。
他不懂谷月寒為何會這麼信任他。
不過是剛見面罷了,就算因為驚嚇過度,就常理而言,也應該是昏倒或瘋狂哭喊才對,至於現下的情況,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因為谷月寒一切的反應看起來就像個牙牙學語的嬰孩。
莫非她在驚嚇過度的同時,也喪失了部分的記憶嗎?若再加上心智年齡的突然退化。
雷夕恆專心於谷月寒的病情分析,倒沒再注意她的行為,直到他感覺身後飄來的幽香。
谷月寒啞著嗓子,伸手輕推著雷夕恆的背部。
「怎麼了?」雷夕恆連頭也沒抬,只是逕自盯著書本瞧,儘管他並沒有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給看進眼裡,但為了避嫌,他仍舊沒有回頭。
谷月寒沒有出聲,只是扯扯雷夕恆的襯衫,好半晌,她見雷夕恆依舊是文風不動,索性繞到他面前。
「你……」看見一雙裹在睡衣裡的長腿,雷夕恆才抬起頭,果然瞧見一件淺粉紅的襯衫包裹著谷月寒。
看上頭還有著細緻的花紋,雷夕恆心想這八成是四弟雷以秋設計的吧!怪不得跟谷月寒那一臉清秀根本無法配合。
歎息了一聲,雷夕恆站起身,這才注意到谷月寒的個頭有多麼嬌小。
還淌著水珠的細嫩臉頰透著團熱氣而發紅的桃色調,晶瑩的黑澄眸子閃著霧氣,不知道是哭過了,還是被蒸氣朦朧了眼。
略顯寬鬆的衣領露出谷月寒纖瘦的頸項,與她自衣袖中露出的一截細緻藕臂,讓她看起來更是弱不禁風。
「有什麼事?洗好了的話就走吧!」雷夕恆指指浴室門口,「髒衣服丟外頭就行。」
「不!」谷月寒搖搖頭,張嘴發出今天的第二個單音,她指著雷夕恆身後的浴缸,再扯扯他身上染到血跡的襯衫,擺明了是要他進去洗澡。
「我?」雷夕恆挑了下眉,他盯著一臉認真的谷月寒,問道:「你不是想要我進去洗澡,然後自己待在這兒陪著我吧?」
谷月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雷夕恆頭大地瞧著這個心智年齡倒退起碼十歲的女人,心想自己真是找了個大麻煩回來。
「你先出去,我待會兒洗好就出來。」雷夕恆把谷月寒往門外推。
開什麼玩笑!他陪她進來洗澡就已經被兄弟們嘲笑過一回了,再要他跟著下去洗,那票吵死人的兄弟不大大諷刺他一番才有鬼!
「不!」谷月寒死命地抱緊雷夕恆的手臂,「不要!」
「你!」雷夕恆瞪著谷月寒欲哭似的臉龐,再想想她的遭遇,心又軟了下來。
「好吧,那麼你到旁邊去,坐在我剛才坐的椅子上頭。」
谷月寒點點頭,乖乖抱著雷夕恆的原文書坐到椅子上頭,自動自發地背對著他,而且還有模有樣地翻起書來。
雷夕恆拿她沒轍,只得從衣架上拿下一件雷家浴室常備的浴袍,換下身上的衣物,開始清理一身的污濁。
一邊洗澡,雷夕恆還得盯著谷月寒的一舉一動,倒不是擔心她回頭,而是擔心浴室裡瀰漫的蒸氣會把她給熱昏了。
只見谷月寒隨意地翻著書頁,像在看書,又像在發呆,還不時地張嘴打呵欠,過了沒五分鐘,她的身體開始微微向右傾,終至靠倒在牆壁上。
雷今恆正好離開浴缸,瞧見谷月寒動也不動,心想她該不會是熱到昏頭了吧?
匆匆套上浴袍,雷夕恆走到谷月寒身邊,探頭一看,發現她早已經睡著了,只是雙手還抱著書不放,那絞緊的小手彷彿在宣洩她心裡的不安。
輕歎一口氣,雷夕恆知道自己將暫時離不開這個小麻煩了。
輕輕抽走谷月寒手裡的書本擱到架上,雷夕恆彎身抱起她,並且盡可能地不驚動到她。
讓她好好睡一覺、好好地休息,也許是到目前為止,對谷月寒來說最好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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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當你們怎麼進去了那麼久,原來是在洗鴛鴦浴呀?」雷以秋正抱著幾瓶冷飲從廚房裡出來,一瞧見抱著谷月寒的雷夕恆,立刻迎上前去,一臉興致勃勃地問:「我說夕恆呀,你也太心急了吧?虧你平時那麼沉穩冷靜,怎麼今兒個手腳這麼快呢?」
「閉嘴。」雷夕恆瞪了嘻皮笑臉的雷以秋一眼,應道:「別來吵我,我已經很煩了。」
「這是什麼話嘛!我好意關心你呀!」雷以秋不滿地失聲抱怨:「真是冷漠的傢伙!」
「夠了,以秋,別吵醒了可愛的小姐,要知道她可是剛遭逢了喪親之痛,別在這兒說風涼話。」雷熾湊近雷以秋,一手抽走他懷裡的飲料,逕自開瓶喝了起來,「到客廳看電視去吧你!」
「噴、真是的,我不過想讓月寒不再那麼難過罷了,別一副我是壞人的模樣好嗎?」雷以秋抱緊懷裡的冷飲,免得再度遭受雷熾的偷襲。
剛整理完廚房的溫仲熙推著一群人往客廳走,「好了,別站在這兒鬧,到客廳沙發上坐吧。」
「不用了,我回房間去。」雷夕恆搖頭,「仲熙,客房收拾好了嗎?」
「這個……」溫仲熙瞄了眼雷夕恆懷裡的谷月寒,低聲問道:「谷小姐會願意自己睡嗎?她現在這麼黏你……」
「難道要我陪著她睡嗎?」雷夕恆閉上嘴,做了個深呼吸,他實在不想發火,但家人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態度總讓他覺得谷月寒好像原本就是雷家一份子似的!
他知道谷月寒是真的很可憐,但是無端被牽連的他呢?就不倒霉了嗎?怎麼就沒人替他想想?一票人心淨向著谷月寒!
「這個好像也不太好。」溫仲熙輕蹙著眉頭,「不然這麼辦吧,反正她現在已經睡著了,等一下應該不會再纏著你,所以今晚我先替她準備客房讓她好好休息,也許過了今天,她的精神狀況會好一點也說不定。」
「就這麼辦吧。」雷夕恆點了點頭,心想總算聽到句人話了。
「夕恆,你要丟下月寒?」雷以秋耳尖地聽見,半趴在沙發客廳上嚷嚷:「這麼做不好吧?萬一她半夜醒來找不到人呢?」
「以秋,你跟她很熟是吧?開口閉口月寒月寒的叫,不怕你的老婆生氣?」雷軍丟過去一記嘲笑似的白眼。
「只是叫月寒而已還好吧!」端木凌聽見雷軍的話,連忙站出來為心愛的丈夫辯解:「平常他叫我都叫小凌凌不是嗎?連呢稱都沒取,代表他對谷小姐沒興趣嘛!所以不用擔心吧?」
「說得好,不愧是我的愛妻!」雷以秋抱過端木凌,往嘴唇上就是一個響吻。
「以秋!」雷旭嚴肅地糾正道:「別在大家面前打情罵俏的,成何體統?」
「沒關係啦!二哥,大家都已經滿二十歲了嘛!」雷柏生不介意地擺擺手,笑聲卻聽來刺耳。
「夠了,你們都給我安靜點。」雷夕恆一直抱著谷月寒,此時此刻他只覺得手酸。
而且再讓大家商討下去,只怕待會兒谷月寒會被他們吵醒,那他就不得安寧。
突然地,雷柏生瞪大了紫僅色的眼瞳,定定地往前瞧去。
「怎麼了?」雷軍順著雷柏生的視線望去,卻對上一雙迷濛的黑眼瞳。
「糟嘍!」雷以秋吹了聲口哨,「夕恆,看來小可愛被吵醒了。」言下之意就是——
可憐的夕恆,今晚你是別想好好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