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詭異的告示張貼在各大縣城裡,而且是在一夜之間出現,此告示立刻引起騷動討論,因為能在一夜間就貼上各大縣城,顯示張貼者來歷不凡。
端木似對於週遭討論告示之事顯得相當滿意,因為這是他的主意。他除了帶著羅小芯到處遊蕩好生出更多戀情傳聞來刺激練蘺外,也打算找尋那位欺負練蘺的書生。
他雖然連書生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冀望這張尋人告示能夠發揮引出練蘺的作用來,為了逼出練蘺,他不惜運用所有手段。而且若能引出書生,他會好好教訓對方,因為都是書生害得練蘺防備心如此之重,連累他也得不到練蘺的信任。
羅小芯就跟在端木似身後兩步的距離,喜孜孜的。
自從平郡王答應帶她逛街游京城後,這幾日來還真的覷空就繞上一、兩個時辰,雖然一路上都沒講話,而她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他身後,但無妨的,就順應他的心情,因為如果能夠持續陪伴他,就有機會誘他傾心。
「王爺,你餓不餓?要不要到『天香客棧』用午膳?」日正當中了,她溫柔地問著他。
端木似突然停下腳步,面無表情,不知在聆聽什麼。
羅小芯大喜,以為自己終於能跟他談上話了。「咱們進客棧覓食吧?你是千金之軀,千萬別餓著了。」
「我不餓。」
「怎麼可能會不餓?這幾天你總是在街上逛著,一走就一、兩個時辰,是會疲累的,就讓小芯侍候你用午膳吧。」她露出心疼的表情,再道:「我一直感覺到王爺心事重重,似乎有要事在處理,究竟是什麼事情?可以告訴小芯,小芯會幫你的。對了,那張引起討論的尋人告示,是王爺命人貼上去的嗎?」雖然他不曾提過,但她感覺到這張尋人告示與平郡王爺有關。
「與你無關,別多問。」端木似冷漠地斥道。
「噢,是。」她趕緊閉嘴,不想惹他不悅,只是平郡王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轉身就往前方轉角的方向疾奔而去。「咦?別走,等等,王爺你要去哪裡?王爺,等等我,王爺,你別跑呀!王爺——」出了什麼事嗎?
他跑得飛快,追得好急。
「站住!」練蘺出現了,雖然是一閃而過的身影,但他不會錯認的。
端木似急追,前麵粉綠色的身影逃得飛快。「站住!練蘺,你給我站住,站住!」
練蘺跑得更急了。
怎麼會被他給發現了?
練蘺最後仍是克制不住妒忌與好奇,進了京城,想親眼瞧瞧羅小芯究竟有何魅力可以讓端木似神魂顛倒。
這一路上,她謹慎小心地不被認出身份來,就在稍早前,她瞥見遠方的端木似正和羅小芯在共游市集。
她立刻藏身在街角轉彎處的大樹後方,想窺探他們會有什麼互動,只要確定這兩人是在同游,也把羅小芯再看清楚些,那她就可以徹底死心了。她不過就探出腦袋張望一下而已,怎料竟然會被他瞧見了。
「站住!」端木似飛奔追逐著練蘺。他帶著羅小芯四處亂逛,他特意貼上尋找書生的告示,目的就是要引出練蘺來,所以他只要一出門,就會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不放過任何角落,期待能逼出她來,徼天之幸,他覷見探頭張望的她。
練蘺心顫不休,端木似的眼神也太過銳利了吧?而且他為什麼總能眼尖地發現到她的存在?太不可思議了!
自己真是不中用,老是被他發現,只是……他為何要追她?她不是不再重要了嗎?
「站住!」端木似喝了聲,把路人嚇到閃邊站。看她愈跑愈快,他倏地縱身向前,右手掌按住了她的右肩,沉聲再嚷:「你為什麼要跑?」
「閃開!」練蘺甩開搭在肩膀的手,又要逃。
「就算你今天成功地逃走了,我依然會再逼你現身,而且下一次就是直接攻擊『聖宮』,讓你再也無處可去、無路可躲!」她還是一點情分都沒有,縱使他用自身性命護衛她,她卻一副不曾放在心上的模樣,端木似惱怒極了。
練蘺不得不停下腳步,同時間,她的皓腕也被他攫住。她回身怒瞪他,厭惡他再度拿「聖宮」威脅她。「你還是要找『聖宮』麻煩?」
「如果你再逃,我是不會再對『聖宮』客氣。」
「你怎麼對『聖宮』這麼的執著?我本來以為你會收手的。」她問著臉色難看的端木似。
「我要怎麼收手?你跟『聖宮』不斷得罪我,我報仇乃天經地義。」他施予威脅,就是要留住她的腳步。
練蘺天真地以為他的心思已經轉到羅小芯身上,應該不會再來刁難她,但看來她太樂觀了,他的小心眼從沒消失過,他甚至還特意貼告示引誘她出現,想來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我不應該被你發現的。」她氣自己失策,才會再跟他糾纏個不休。
見她悔恨的模樣,端木似更加惱怒了。她就這麼不想見到他?「你口口聲聲懊惱見著我,再加上對我打勝海盜一事漠不關心,一派的冷情,既然這樣,我就再告訴你一件讓你更失望的事——皇帝對我的誤會已經消失,這意味著你陷害我出海的計策完全沒有效果,你是白忙一場了。不過,我也決定對你和『聖宮』施予更強烈的反擊。」
「怨念何必如此深,又何苦與我糾纏個不休?」練蘺暗吸口氣,逼自己冷靜地面對他的狂狷。「我認輸了,我承認自己白忙一場,而你是勝利者,我投降了。我在此保證,『聖宮』和我絕對不會再找王爺你的麻煩,往後若看到王爺,也會躲得遠遠的,希望王爺高抬貴手,別再找尋『聖宮』與我,咱們各退一步,此後井水不犯河水,就不會再惹出禍端來了,好不好?就這樣做吧,你可以放開我了。」她打蛇隨棍上,把話題移轉到報復的恩怨上,就是不能讓他發現她偷窺的情緒。練蘺自知自己對羅小芯有著妒忌,這可絕對不能讓端木似看出來。
「說來說去,就是要跟我斷絕往來。」端木似愈聽愈鬱悶。
「咱們本來就不應該再有牽扯,自從你我交手後,總是互有傷害,不如就離遠一點,王爺才可以清心些。這所有的不悅就到此為止吧,不然我那些師兄弟們可不會放過王爺你的,此後你所要面對的敵人將是他們,而他們可不像我,會對你手下留情。」
「你不打算再和我見面?」她不僅淡漠,而且還要與他切割,端木似隱忍的怒焰蠢蠢欲動。
「是。」她冷硬地回道。「另外,要請王爺立刻撤掉尋找書生的告示,這張尋人告示會給我帶來煩擾,我並不想再節外生枝。過去的往事就該隨風飄散,連想都不要再想起,王爺這種作為只是徒增我的困擾罷了,請王爺立刻撤掉告示,別再跟過去糾糾纏纏了,沒意義的。」練蘺知道貼尋人告示一定是端木似所為,因為知道曾文封這事的只有他。
他厲眸一瞇,道:「切割再切割,不斷地切割,你對我出征返回中上一事至今沒有表示出任何感想,連提都不提一句,就一逕地只想與我切割。」
「有什麼好提的?」他怎麼一副委屈模樣?他不是愛上羅小芯了,為什麼要追問她的感想?幸好她懂得留下轉園餘地,這才使迷醉的心緒有辦法抽了回來。
「不愧是妖女,連感激的情緒都沒有。那我就來提醒你吧,我對你可是有著救命之恩的,墜崖之時我一心守護你,你不會連一絲感動都沒有吧?」他咬牙切齒地問她到底有沒有感激的心腸。
她綻露冷冷的笑顏,回道:「會墜崖,是你害我的,若非我服用了柔軟散,也不會招此禍事。況且,適時救了你我的是我師兄,所以我要感謝的人是我師兄,跟你何干?」他想討什麼情分?他怎麼可以在有了羅小芯之後,還不斷地逼她現身?他到底想要什麼花樣?
「你只感謝你師兄?」他濃眉緊鎖,連墜崖一事,她對他依然沒有任何的感激。
「當然。」已經喜歡上了羅小芯,卻還追著她不放,難不成……他打算想享齊人之福?
懂了,原來如此,她一直想不透的關鍵點終於有了答案。端木似根本是兩個女子都想得到手,才會一邊跟羅小芯好,但又不放棄她,他竟以為她會願意臣服於他。
看來端木似忘了她無法容忍三心二意的男人,哪怕男人只是一時被女人的美貌給迷惑住,她都無法接受。自她行走江湖起,有時在外頭看見男人偷腥,她會立刻暗中懲罰偷腥的花心男,知道內情者,會暗中讚她,但大多數人並不明白原因,只知「聖宮妖女」若心情不佳,就會找看不順眼的男人教訓,這也是她被江湖人士稱為妖女的原因之一。
練蘺再道:「我感激的對象是我師兄,至於你,墜崖當時你拉著我,還說願意陪我一起掉下深淵,我想那只是你一時心懷愧疚下的胡言亂語,放心,我不會當真的。這一趟我會前來京城,是另有公事要處理,豈料這些天來卻看見了書生告示,我知道是你所為,因此想請你撤下告示,可又害怕見了你會引發不必要的風波,就在躊躇之際,就在想著要不要現身時,沒想到你竟然眼尖地瞧見了我。」她的妒忌心終究壞了事,幸好還有書生告示可以當作借口,才不會被看穿心緒。
端木似凝視她,久久後,問道:「回答我,你師兄有沒有告訴你要來廣愛縣迎接我一事?」
「有,但我覺得沒必要,甚至連此刻的見面也都是多餘的。」
聞言,端木似笑了,他雙管齊下地設局引誘她,無非就是要讓練蘺現身,原本以為她會因妒忌而來,豈料她根本不把他的善意放在心上,竟一直想走。
練蘺再道:「我話已經講清楚,告辭了。」
「你以為我會讓你走?」若不是這重要的一瞥,也許這輩子就無緣再相見了。
她心一悸。「你留我才沒有道理——」
此時,羅小芯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這位姑娘是?」這一路她追得好辛苦,而且還追丟了,幸好繞了一圈後終於看見了他們。眼前的女子叫練蘺嗎?她耳尖地聽到平郡王喊她練蘺,那不就是告示上的名字?
羅小芯一邊喘氣,一邊打量眼前的花容月貌。這位女子竟然比她更美麗,但最恐怖的是一身冷漠的氣質,此人散發出來的奇異氣息讓她緊張,肯定會成為她的大敵。
「請問姑娘是誰?」羅小芯再問道。此女似乎對王爺充滿著不屑,但這樣的反應卻讓她緊張,這完全不對勁,天下間的女子照理都會臣服在乎郡王腳下才對,不該流露排斥的神情。
「你就是傳聞中令平郡王爺心儀的女子羅小芯?」練蘺不答反問。此女就是讓端木似完全忘了引誘她掉入陷阱的關鍵。好,看仔細了,這位羅小芯……嗯,是挺美的,只不過眉宇之間似乎帶了抹惡意,然而情人眼中出西施,端木似喜歡她,旁人無權置喙。
「我確實是羅小芯,請問你是王爺的……」羅小芯緊張地問著,直覺眼前這女子是個強大的威脅,而且應該是認識的,瞧,王爺居然緊緊捉住對方的皓腕不放。
練蘺道:「不用理會我的身份,我是不重要的人,倒是外頭都在傳言兩位恩愛非常且形影不離,看來傳言不假。王爺你可要好好寵愛羅姑娘才是——哎,我這建言也太多餘了,想必你已將羅姑娘捧在手心呵護著了。」
「是啊,王爺寵我,我很感激王爺接受我,我發誓一定會用心服侍王爺的。其實小芯為奴為婢都無妨,我不會計較身份地位,只求能在王爺身邊侍候,哪怕王爺要我侍……侍寢,我也都心甘情願並且感激著王爺。」羅小芯搶先告白,總覺得此妹是個嚴重威脅,她非要先搶先贏不可。
「那你就好好侍候,讓王爺開心。」練蘺冷硬地吐話。
「好。」羅小芯開心到要飛上天了,這位美人竟然主動退讓,完全不用她費工夫趕。「我當然會好好侍候王爺的。」
端木似冷眼觀看著練蘺與羅小芯在討論著如何侍候他之事。他利用羅小芯原本是要引發練蘺的妒忌心,但卻完全沒用,好樣兒的。
練蘺要拉開抓住她的手掌,再道:「兩位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王爺也該放開我的手了,我有要事待辦。」
端木似的眼神倏變深沉,突地,他硬拉著她往王爺府的方向走。「跟我來!」
「去哪兒?放開我!」她大驚,硬是扳開扣住她皓腕的修長手指,甩開了他。「你該陪伴的是羅姑娘。」
「對對對,我來陪,就讓我來陪伴,王爺請跟我走才是。」羅小芯湊過去要證明自己的重要性。「王爺,我陪你回王府吧。」
端木似的目光只鎖定練蘺,他堂堂平郡王竟連一個女人都留不住?
練蘺轉身就走,往愛駒停留的地方而去。
端木似追著。「練蘺,站住!」
羅小芯跟在後面,把練蘺的名字記在心上,決定要找機會問問練蘺跟王爺的關係,還有這位練蘺就是尋人告示上的練蘺嗎?
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正在樹下等候女主人回來。
「站住!」端木似再度欺上前捉住她的皓腕。
「別過來!」練薤又一次甩開了他的鉗制,就要躍上馬。
練蘺一而再、再而三地甩掉他,端木似忍無可忍了。「不准走!」
「不准靠過來!」練蘺瞬間抽出掛在馬背上的長劍,劍尖直指著端木似的胸口,撂話道:「別再靠過來,離我遠一點!」
「劍?你怎麼使劍呀?你要殺人嗎?」羅小芯目睹練蘺將劍尖指向王爺,嚇得哇哇大叫。「來人呀,有人要殺人了!快來救人呀,快來人呀——」
這一叫,惹來路人圍聚,紛紛想看個究竟。
「不想出糗就別再煩我,走!」練蘺冷喝。
「王爺快走吧!咱們快點走,這妖女好可怕呀,你該趕她走的!」羅小芯狂叫著,她千萬不能讓這奇怪又美麗的女子跟平郡王太過親近了。
「聽到沒有?羅姑娘好心的勸告你可要聽進去,快走!」練蘺再喝。
「王爺,這妖女太可怕了,竟敢對你揮劍相向,你可是尊貴的王爺呀!」羅小芯一副快暈厥過去且替王爺打抱不平的表情。
「走啊!」練蘺再道。
「我不會走的。」端木似直視著練蘺,還緩緩地勾起唇角,笑了。
「你——」練蘺要狠,劍尖朝前伸,但仍離他三寸距離。
「你可以刺過來。」端木似笑得更開心了。
他瘋了嗎?練蘺瞪看端木似,冷冷地道:「別以為我不敢!閃開!傷了你,羅姑娘可是會心疼的。」故意將劍尖再往前一寸。
端木似看著劍尖,不閃不避,再道:「你若要傷我,那就出手吧。」
「別以為我不敢!」
「刺過來呀。」端木似挑釁地道。
練蘺美眸一瞇。
忽地,端木似竟以迅疾之姿,將身體往前傾了過來!
「啊——」羅小芯放聲尖叫,她看見劍尖瞬間插進端木似的胸膛,而右側白衣立刻沁出一片紅色血花來!「殺人了——」
「血……」練蘺沒想到端木似居然自己欺上劍尖,一時間來不及收劍,就這麼刺中了他。
她杏眸圓瞪,看著血在他白色的衣裳上染出刺眼的艷紅,武裝出來的堅決與狠勁瞬間瓦解了,對他這種不可思議的行徑又氣又惱。
「你瘋了!」練蘺抽劍。
「啊——」羅小芯的尖叫聲仍然響徹雲霄。「來人呀,快救王爺啊!妖女殺人了,快捉妖女,快點通知官府抓住這會殺人的妖女練蘺啊!快點,妖女殺人了,練蘺殺人了——」
「住口!」端木似喝道。一點小傷就雞貓子鬼叫的,吵死人了。
練蘺也被羅小芯的尖叫聲給震回理智,想上前扶他找大夫求診。
「好,我不叫,那王爺要不要緊?你要不要緊啊?」羅小芯搶快一步地扶住平郡王。「我帶你去找大夫,還有,你快點下令殺了這妖女吧!」
練蘺呆呆地看著羅小芯扶著端木似,她怎麼又忘了,他並不缺女人照料。
「就讓羅小芯好好照顧你吧!」練蘺迸話,而後轉過身,又要離去。
「站住!」端木似甩開羅小芯,追上去。
「王爺,你受傷了,別跑呀!」羅小芯大叫著,卻攔不住已衝到白馬邊的平郡王。
練蘺躍上馬背,一抖韁繩,就要駕馬離開。
端木似不顧傷口,提氣飛竄上馬,直接坐在她身後。
「你在做什麼?」練蘺大驚失色,他竟然也躍上馬,而且就坐在她後方,一旦被他抱住,她怎麼走人?
剎那間,練蘺下馬逃出端木似的鉗制,要往城外而去。
在她下馬的同一時刻,白馬感受到主人激烈的情緒波濤,不安地嘶鳴著,並且昂起馬首,馬足一陣亂踏。
端木似忽地靈機一動,倘若他假裝摔馬,受了傷,練蘺還會毅然走人嗎?
意念才起,他就立刻執行。
墜馬。
「啊——」羅小芯淒厲的尖叫再度響徹雲霄,她看到白馬四蹄亂蹬亂踢,還把端木似給甩飛了出去!「王爺墜馬了!」
王爺墜馬?!
羅小芯的喊叫讓練蘺心一涼,倏地回首,果真看見他的身軀躺在地上,動都不動。
練蘺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冰冷了,啥都不想地奔回到他身邊。「端木似?端木似!」
「王爺啊……」羅小芯的喊叫聲綿延不停。
耳朵好痛……閉目躺在地上的端木似真想封住羅小芯的嘴,可又怕被練蘺識穿詭計,只好忍住。
唉,為了留下練蘺,他居然得要假裝受傷,堂堂平郡王竟要裝弱才能留住練蘺,而且無怨無悔,他分明是被她給吃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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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蘺在端木似墜馬之後,心焦地抓來四名路人壯漢幫忙,先從一旁的客棧拆下一道門板,讓端木似躺在木板上,再將他送回王爺府。
羅小芯一路尖叫,但沒人理她。
練蘺護送端木似直闖進王爺府,一路上管家完全沒有攔阻她。
練姑娘曾在王爺府住過,管家知道她對王爺意義非凡,所以允許她在旁照料昏迷的端木似。
「你別進去,也別再尖叫了。」管家倒是攔阻了羅小芯,要她閉嘴,又把她請出王爺居住的「飛霞院」。
「御醫馬上會趕過來。」管家回頭向練蘺說道。
練蘺點點頭,看向被安置在床上的端木似,她競一路護送他回到王爺府,她不是要走了嗎?為何緊張地一路照顧他回到王爺府?
都是劍傷與墜馬硬是拉住了她離去的步伐,她無法不擔心。
御醫接到命令後飛快趕到。「王爺胸口的劍傷沒有傷到要害,無礙的,你放心吧。」經過仔細診治後說道,但有一個疑惑他解不開。「只不過昏迷這件事情嘛……」
「怎樣?」練蘺心焦地問著。
「……讓他休息一下吧。」御醫怎麼診斷怎麼奇怪,王爺腦部應該是無傷無礙的,但怎麼會昏睡不醒?「明天過後若未醒來,老夫會再重新診斷開藥。」
「是,謝謝大夫。」
「這是老夫該做的,來,藥方子拿去,去請管家派人抓藥。」
「是。」練蘺送御醫離去,也將藥方交給了管家後,並未離開王府,又回到了他的寢房,來到床邊,靜靜地看著昏睡的端木似。
她嘴巴上總是說不要他,但身體卻是誠實地表達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心意來,即便不信任他了,卻還是關心著他。
可是,這樣的自己會再嘗到被背叛的滋味啊……
端木似遠比曾文封還要可怕,而且他強留她是要摘折她的尊嚴與堅持,要她臣服接受他想妻妾成群的美夢。
她該走的,她該走的啊……
閉目裝昏迷的端木似感覺到練蘺的注視,心情又轉好了些。
他靈機一動地摔下馬,假裝受傷,想證明練蘺是否會頭也不回的走人,結果她沒有走,她終究不是麻木不仁,她還是擔心他的傷勢而停下了腳步,這也讓他的火氣消褪了不少。
練蘺站在床邊看著他俊美的容顏,即便受傷昏迷,他依然勾魂攝魄,讓她放不下。
……停,夠了,不許沉淪!送他回到王府,已經夠了!
再依依不捨,會害死自己的。
就再做最後一次的巡禮吧,仔仔細細地再將他看個仔細,然後烙印在心窩裡,當老年後再回憶著、咀嚼著這個狠狠揪動她心房的男人是怎樣的狂、怎樣的霸、怎樣的不講理、怎樣的花言巧語、又怎樣的風流花心,讓她恨,卻又讓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練蘺緩緩地靠向他的俊容。
端木似雖然閉著眼睛,卻突然有點不安的感受,怎麼回事?莫非她要離開?驀地,他睜開雙目。
嚇!練蘺一驚,傻住!
更快地,端木似用右手扣住她的後腦,直接將她的嬌顏壓向自己,並且用唇擒住她的唇,不留任何空隙,開始火辣地狂吻住她,渴切地吞噬著她的呼息。
「唔……」練蘺的思緒亂成一團,一時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端木似吻著她,意識到練蘺又要離去,他啥都不管地就是要留下她,這回一定要將她留在王爺府裡,不讓她有離開的機會,哪怕變成她口中的刁難惡霸都無所謂,他就是無法忍受她離去。
練蘺感受到他雙唇的熾熱,終於回過神來。
「你根本沒事,你騙我!」她奮力地推開他,杏眸圓瞪,意識到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昏迷。「你再次騙了我!你怎麼可以假裝受傷昏迷?你怎麼可以這麼的惡劣?」她被騙了,所以方才御醫診治時才會對他昏迷一事產生疑慮,原來他是作假的!「你可惡,竟敢假裝受到重傷而昏迷不醒,你不擇手段到了極點,我真不應該浪費同情心,救你回王府!」她竟然又是白擔心一場。
「感謝你的同情心,而你的同情心也讓我明白你對我不是絕對的冷漠無掛念的。」端木似倒是緩緩地微笑著。
練蘺嬌顏一紅,她眷戀的心思被看穿了?不,不行,不能被他發現自己的逃避是因為不想再嘗到被背叛之苦。「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我有沒有同情心你也不必在意,告辭了!」她急急要走,先逃再說。
「站住!」他沉聲一喝。
她被他震懾住,腳步頓停。
他俊美的臉孔布上陰鬱不滿,視線纏住她,再次強調道:「我不會讓你走的,任你氣我罵我,我還是不會讓你逃脫的。」
她亦是惱怒,這樣的糾纏太辛苦了,她累積的憤怒再也壓抑不住,迸發而出。「在出現了羅小芯之後,你還硬是不讓我走,你就打著享受齊人之福的念頭,你就喜歡女人臣服在你身下,你所看上指定的女人就得通通愛著你嗎?你是那麼的貪心,這樣的令我憤怒!」
「是你絕情到令我生氣!我留你是要問清楚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練蘺現在是不是正在指控他的……花心?端木似驀地嗅到她妒忌的味道,惱怒的情緒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急著要證實她的情緒。
「我為什麼不可以這樣對待你?你不斷地證明你是個花心男人,想要羅小芯又要留下我,你甚至理所當然地認定我該跟羅小芯一起陪伴你、服侍你!但我再告訴你一次,我無法和別的女子共事一夫,麻煩你別再引誘我了,我不會動心,也不會再跟隨在你身邊的。當你看上羅小芯時,就該只專心於她,否則她太可憐了。雖然身為王爺,你想娶妻納妾、風流藏嬌,樣樣都行,但還是節制一點吧,一堆女人共享丈夫是很痛很痛的折磨,你不該這樣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
端木似愉悅的情緒愈來愈擴散,她的指控與憤怒證明著她是在意羅小芯的出現。幸好他察覺到了,他差點就忽略掉她妒忌的情緒。她在妒忌羅小芯,她是會妒忌羅小芯的!
「你過來。」
「不!」
他倏地下床且掠上前。
「你——唔!」練蘺只是雙眸瞬了一下,纖腰就被他給摟住了,並且下巴也被他扣住,柔軟的雙唇再度被他的唇給緊緊貼黏住。又來了,她的唇又被他佔據了,而且她總是來不及防備。「不要吻……不可以吻我……」她搖首,努力閃躲他的唇。「……不准你再吻我……唔……不要,你不可以再吻我……」她好不容易又拉開點距離。
「我要吻你,我就是想吻你。你的唇本來就屬於我,你的人也是我的,就算你躲、你藏,我一樣會找到你,不計任何代價也要把你捉到我身邊。你是我的,你休想逃離。」端木似不斷地表達要留住她的堅決。
「你怎麼可以這樣的厚顏無恥……不管我的想法,就要硬搶……」她喘息著,斥罵著他的無理。話都說盡了,他依然故我。
「誰教你是練蘺,也只有你能讓我放不了手。」他道,又再次封住她的雙唇,而且火熱的舌還探進她唇齒裡糾纏,霸道地吸吮她的唇舌。
唯獨對她放不了手?
這話讓她傻怔,也讓他又找到機會攫取住她的雙唇。
端木似又在裝模作樣了,他又講了一堆甜言蜜語想誘惑她上鉤了。她明知道他的說法不可信,但為什麼這些甜言蜜語卻像潮水般不斷地撞擊她的心,扯動她的情,撩撥她的心弦呢?
「你不能……」她硬是撇過頭去,拉開距離。呼……差點就要沉淪了。
端木似停下了對她的纏吻,低聲喘息著,沉聲道:「我知道你厭惡一夫多妻,也厭惡花花公子。」
「很好啊……」練蘺的胸脯劇烈起伏著,瞪看她,回道:「既然知道我厭惡一夫多妻,也厭惡花花公子,那就別在我身上玩花心把戲……夠了,別再糾纏我,也別再用甜言蜜語誘惑我,我不會上當,不會上當的……」
「錯,我對你說的話從不是甜言蜜語,我一直都只專注於你。我已說過,我要娶也只會娶你一人,我一直沒變過。」
沒變過?
他居然在有了羅小芯之後,又大言不慚地說只會娶她一人?
哈哈……她冷冷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