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重重難關挑戰,終於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俏佳人,能看到她那張如花般嬌美的芙蓉臉蛋,再辛苦都是值得。一想到此,沐祺瑛不由得喜上眉梢,加快了前往紀府私設書堂的步伐。
呵呵,他和紀蕪晴的第一堂課,不知將是怎樣的情形。
現在他還不能自曝身份,所以不能用自己優渥的身家背景為追求條件,幸好他不僅出身一流、人才更是一流,對自己非常有信心,相信一定能擄獲佳人芳心。
在見到風流倜儻、令京城未婚女子們傾倒的自己時,紀蕪晴那明媚如春光的大眼中,會為他散發出多少傾戀愛慕的光芒?光想像就令他期待不已。紀蕪晴啊紀蕪晴,可知我為你費了多少心神?
來到書堂前,由敞開的大門望見端坐在書桌前頭,正等著與他相會的窈窕身影,沐祺瑛輕咳了一聲,引起裡面人的注意。
心裡有些緊張,他俊俏的臉上倒是看不出太多波瀾。
聽見他的咳嗽聲,是站在主子旁的丫鬟先回頭,見了他便對桌前的人道:「小姐,夫子來了。」見到丫鬟,沐祺瑛微微皺了眉頭。
「請夫子進來吧!」紀府小姐並未回頭,只是輕聲地對丫鬟道。
丫鬟笑吟吟來到沐祺瑛的面前,以為他是在等小姐同意,便做手勢請還站在門外的他進書堂。「夫子,小姐已經準備好,您可以進去上課了。」沐祺瑛看著丫鬟,又朝裡頭望了望,似乎在思索什麼。
丫鬟笑得太甜美可人,分去了他不少心神。
「夫子?」發現他仍呆立不動,丫鬟滿臉不解的表情。
專注地盯著丫鬟的臉龐好一會兒,沐祺瑛不急著進書堂會紀府小姐,反倒站在門口朝丫鬟笑問:「小丫鬟,你叫什麼名字?」
愣了一下,丫鬟立即抗議道:「夫子真沒禮貌,小綠才不是小丫鬟呢!」
「哦,原來你叫小綠?真可愛的名字。」
沒理會她的抗議,也並未顧忌書堂裡好奇回頭的人兒,沐祺瑛像是在跟丫鬟調情,而且自得其樂。
「夫子別欺負小綠了。」丫鬟尷尬一笑,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事實上,她也不明白夫子為什麼對她這麼有興趣。
真是的,難道不怕裡頭的小姐看不過去,直接去向老爺子告狀,撤了他的職務,把他趕出紀府嗎?
膽大包天也該有個限度吧!
眼前的他,的確是紀府有史以來最年輕、也最英俊挺拔的夫子,但並不代表他可以任意調戲丫鬟。
「像小綠這麼可愛的人兒,我怎麼捨得欺負呢?」沐祺瑛笑道。口氣認真,但不正經的態度卻依舊故我。
「夫子為人師表,怎麼沒個正經,讓旁人撞見、聽見了怎麼辦?」
一旦旁人撞見,不但他的名譽不保,她恐怕也一樣,身為夫子的他應該曉得才是。丫鬟皺了皺眉頭,覺得新來的夫子實在怪異。
如此輕佻之人,也配為人師表?
真不懂紀府的老爺子看上他哪一點?竟聘這樣的人來給女兒上課。
「小綠,既然你怕人聽見,我小聲點就是。」說完,邪氣的眸光一閃,沐祺瑛突然湊到丫鬟身旁,在她耳邊輕輕吹了道熱氣。
留下一臉驚愕的丫鬟,他旋即越過她往書堂裡走。
她整個人傻住,紅潮襲上了臉頰。
須臾,她才無法置信的回頭,瞪著他那像是沒做過任何羞恥之事的頎長背影。接著他若無其事的開始上起課來。
新來的夫子,竟然會調戲丫鬟?
有沒有搞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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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課之時,沐祺瑛的注意力幾乎不在紀府小姐的身上。
主僕兩個幾度面面相覷,交換了幾個莫名所以的不安眼神,兩個人對於不斷望向丫鬟、似乎若有所思的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此不受夫子尊重,還是紀府小姐第一次遭遇的事。
就算丫鬟生得再可愛迷人,讓新來的夫子情不自禁為她的美貌著迷,然而為了區區一個丫鬟,這麼不把紀府小姐放在眼裡,未免也太過分了。畢竟,他可是受雇為紀府小姐的師傅。
「小姐,今天的課到此為止,明日繼續。」上了個把時辰的課,沐祺瑛便草草結束,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丫鬟身上。
他熱烈的眼神,讓紀府小姐跟丫鬟根本無法忽視。
「夫子,蕪晴見你似乎心神不寧,是否心底有事?」明明生得不醜,又是尊貴的小姐身份,被如此漠視還是頭一回,她不由得含蓄提起,想問個分明。不問不行,主僕兩人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姐多慮了。」沐祺瑛含笑搖頭,並無解釋之意。
隨她們怎麼想,他並不在乎。
「是嗎?」紀府小姐疑心滿面,卻不知從何問起,才能問出初次見面的夫子如此怪異的主因,只怕是……
「不過倒有一事想請求小姐。」沐祺瑛突然要求。
「夫子但說無妨。」望了丫鬟一眼,紀府小姐雖遲疑但仍允諾。
「初進紀府,祺瑛對府內環境一概陌生,希望小姐能差人帶我熟悉環境,不知小姐可否同意?」沐祺瑛厚著臉皮要求。
「夫子要借……小綠?」紀府小姐顯得有些吃驚。
「正是。」沐祺瑛不諱言地點頭承認。
「這……」當然不能借了。
「小綠得服侍小姐,哪有空帶夫子熟悉宅裡環境?夫子要人帶領,找個家丁便是了。」在紀府小姐猶豫的神色中,丫鬟不悅地代為出聲。
這要求簡直太過分了!
「何時起,丫鬟能替小姐作主了?」沐祺瑛揚揚眉,似乎有挑釁之意。「小綠本就服侍小姐一人,不為他人所用。」丫鬟瞪著逾越界線的夫子,真的是搞不懂紀府老爺子,是從哪兒找來這登徒子。
當著小姐的面調戲丫鬟,這男子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要拒絕,也得小姐來說,不是嗎?」沐祺瑛老神在在反問。
「夫子沒見小姐一臉為難嗎?」丫鬟輕諷。
本來就懷疑,像他這麼年輕又一臉風流相的男人,怎麼有本事進府裡教書?現在她更是懷疑,他是不是天生的色胚,處心積慮混進紀府就想誘拐丫鬟;紀府老爺子根本是被他愚弄了,才會瞎了眼將他聘進府裡。
不行,這是養虎為患,她非得在老爺子面前拆穿他的假面具不可。
「為不為難,也得小姐說了算數。」話鋒雖尖銳,沐祺瑛仍一派優雅。
「你……」丫鬟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至於一旁的紀府小姐,半晌都插不上話,望著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的兩人,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乾脆退出這戰場,讓他們兩個鬥個過癮算了。
她不懂,堂堂一個飽讀詩書的教書先生,竟然存心跟丫鬟鬥起嘴來。而且,從夫子愉快的模樣看來,他似乎是樂在其中。
怎會如此?她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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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丫鬟是氣得不想跟他說話。
「這兒是紀府後院,這條廊左拐是往老爺夫人的房間,右拐往紀府家丁睡處,由這兒再往前去就是正廳,出了正廳便可往正門去,出了正門要往哪兒則隨便夫子決定。」雖然不想多理會他,她還是勉為其難介紹一下府裡環境。
纖手一下指東、一下指西,看得出來她想敷衍了事。
「小綠真風趣。」沐祺瑛輕笑搖頭。
「過獎。」她不客氣地回了句,順便白他一眼。
她只想快快將他打發,一點也不想多說的帶著他到處兜圈子。
從沒遇過如此強人所難的人,要她不對他另眼相看都難。若不是心中有所顧忌,她才不會費心為他介紹呢!
黑眸一轉,沐祺瑛突然湊進丫鬟身旁,怕人聽見般輕聲道:「小綠,我想送你家小姐一份見面禮,你陪我上街選好不好?」
「見面禮?」這是哪門子規矩?
新來的夫子不僅作風奇怪,而且腦子不知都在盤算些什麼。紀府少說換了十幾個夫子,也不見哪個夫子曾費心送見面禮,意圖討好過小姐的。
作為夫子,不是最重顏面和節操嗎?
「是呀,你是跟在小姐身邊的人,應該最知道小姐喜歡什麼對吧?」沐祺瑛不動聲色拉近與丫鬟之間的距離。
「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他吧?
「算我拜託你。」沐祺瑛向她微微行了個禮。
「這個……不行啦!」她滿臉為難。
原來他今天一直逗人,根本是對她另有所求,企圖拐她一同上街。
「小綠好妹妹,我一進宅裡便聽說,這紀府被換掉了十幾個教書先生,而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份養家活口的好差事,你不知我心底有多麼誠惶誠恐,你就當幫幫我,別辜負我對你家小姐的一片苦心吧?」
沐祺瑛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煞有其事盯著左右為難的丫鬟不放。
「小姐不會接受賄賂的。」她皺了皺眉,覺得荒唐可笑。
這算什麼苦心,說得好像在迫求女人一樣。
如果送份見面札,就不會被撤換掉,那之前的夫子們早就送禮了。話說回來,那些年過半百的老夫子講究高風亮節,肯定不屑送禮賄賂。嚴格來說,之前的夫子們並不是被撤換,而是一個個被氣走的。
紀府老爺子不曾請走哪位夫子,反倒因為他們相繼求去傷透腦筋。
「平常的禮當然不接受,所以我才要請小綠好妹妹隨我上街,幫我挑份小姐喜歡的見面禮,那肯定不同。」沐祺瑛不死心地請托,上前握住了丫鬟的小手。
「夫子別為難我了,這事兒我幫不上忙。」
從沒被男子碰過,她被嚇得往後退一大步,急忙把手抽了回來。
別說她沒見過這麼輕佻的夫子,難道身為夫子的他就不曉得男女有別嗎?隨隨便便握她的手,要是府裡的下人還是誰見著了還得了?
「小綠妹妹,你怎麼當我是瘟疫一般?」
望著自己被甩開的手,沐祺瑛一臉很受傷的模祥。
「男女授受不親,這點難道還要我來教夫子嗎?」丫鬟責斥,接著懊惱地道:「夫子也別喊我小綠妹妹了,聽起來成何體統!」
環顧左右,她希望沒有人看到剛才那一幕,否則她名節不保。
就算她「只是個丫鬟」,他也不該佔她便宜啊!這新來夫子的禮義廉恥全讀哪兒、收到哪兒去了,一點都沒為人師表的樣子。
簡直太不像話了。
「這個嘛,要我別喊你小綠妹妹也行——」沐祺瑛語氣一頓,衝著她一笑,不慌不忙開出交換條件:「只要你陪我上街,為我選個能討小姐歡心的見面禮,我絕對『安分守己』。」。
「夫子這是在威脅我?」她恍然大悟。
開什麼玩笑!他搞不清楚狀況是他家的事,竟威脅她陪他溜出去買討好「紀府小姐」的禮物?他是不是眼睛瞎了?敢向天借膽威脅她;不管他送紀府小姐什麼樣的見面禮,都討不到紀府小姐的歡心。
誰教他不長眼睛、不識貨!認定她是個普通的小丫鬟,以為她在紀府沒有任何影響力,那是他狗眼看人低,活該!
「說威脅太嚴重,說互相幫助會好些。」沐祺瑛無辜地聳肩。
「夫子當小綠身份卑微,肯定沒念過書、不識幾個大字,所以可以隨便唬嗎?沒聽說過要互助而只有一人得到好處的吧?」她輕諷,自動跟他保持適當的距離,省得一不小心又被不良夫子給吃豆腐。
毀了名節可是一點也不好玩。
「我怎麼敢這麼想呢?」沐祺瑛否認,一個勁兒吹捧道:「跟在小姐身邊,小綠姑娘肯定跟一般丫鬟不同,別說什麼,光是識字、飽讀詩書也不無可能。」
整日與小姐相伴,丫鬟的確不可一般而論。
「不管夫子怎麼說,要小綠陪著出府還是……」怪異地瞥他一眼,她仍想拒絕。陪他溜出府外,要是被人知道,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雖然,她對府外風光其實很感興趣,但事情仍有輕重之分。
「好了,晃晃就回來,不過一眨眼時間。別說小姐不知道,就算小姐知道了要罰也有我擔待著,我拚死也會力保小綠姑娘,你大可放心。」沐祺瑛不讓她把話說完,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在她驚恐的掙扎中拉著她往前走。
有了負責的心理準備,他壓根兒就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真要他負責,那他開心都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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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上,店面林立、商賈眾多,熱鬧非凡。
雖然是心不甘情不願被拖了上街,可是沒上過幾次街的她,終究抵擋不過市井小販炒熱的氣氛、一下子就被新鮮的事物給吸引去了,情不自禁在各個攤販和小店裡穿梭,比沐祺瑛還熱中於逛大街。
「啊,這個玉墜子好漂亮!」
「咦,西域來的?好稀奇的玩意兒啊!」
「制得精巧,這玉釵好可愛囑!」
「大娘,這胭脂好漂亮,要多少錢?」
「老闆,這鐲子真特別,貨打哪兒來的?」
「這翠鳥畫得好,栩栩如生呢!」
「那個也拿給我瞧瞧……」
沐祺瑛不見丫鬟買了什麼東西,也沒見她在挑禮物上給了多大協助,只見本來一臉怨恨,後來興奮不已四處穿梭的她,顯然相當樂在其中。跟在忙碌走動的丫鬟身後,他始終含笑,並無任何怨言。
不在乎她忘了他,他倒很希望她能逛得開心。
「夫子,你送小姐的禮物挑好了沒有?」似乎猛然想起自己是跟誰出門,逛到一半的她猛然回頭,有些尷尬地望著他。
逛累了才想到他,似乎是有些說不過去。
「我還等著你給我意見呢!」沐祺瑛朝她溫柔一笑。
或許,他已經送了大禮也說不一定。
「喔!」不用說,她覺得眼前的人奇怪到了極點,卻又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一種她不能理解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的笑容,彷彿明瞭了些事卻不說出來。
「有看到特別喜歡的東西嗎?」將她的疑慮看在眼底,他卻有意不理。略微遲疑之後,丫鬟不確定地望著沐祺瑛道:「我見了每樣東西都好,但不代表小姐也看得上眼。」挑了禮物,說不喜歡都不行了。
畢竟,他想討好紀府小姐是他家的事。
「你喜歡就可以了。」沐祺瑛望著她,以無所謂的口吻輕笑。
「別胡說,東西是要送小姐,又不是送給我,光是我喜歡怎麼行?」被他專注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她不由自主的避開了。
身份上怎麼說也不配。
她知道以「丫鬟」來說,自己有張過於出色的容貌;可他好歹是紀府的夫子,怎會看上個丫鬟?可以想見,以他俊俏的外表,加上紀府教書先生的身份,其他丫鬟們絕對會對他趨之若鶩,巴望著能升格為紀府的師娘。
但.她並不能與紀府其他的丫鬟相提並論,完全不能。
他不該對她調情,她也不能胡亂動心。
「為了答謝小綠姑娘不辭辛勞,特地陪我出來跑這一趟,我送你一點小禮物聊表心意也是應該。」沐祺瑛慇勤地對她笑著,理所當然說道。
「給小姐的禮物都還沒選呢!」她頭在疼了。
玩得太開心,她差點忘了陪他來的目的,更忘了自己的身份。
花花世界不宜久留,她得趕緊回府裡才行。
本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萬一被人發現她不在府裡,還跟個男人在大街上四處晃蕩,那可就什麼都沒得說,真的玩完了。
「小姐不在眼前,先選你的又有何妨。」沐祺瑛含笑說。
「哼!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才不要你送的禮呢!」她斜眼瞪他,一副有先見之明的模樣,篤定他是想向她行賄,要她別在紀府小姐面前亂說話。賄賂一個小姐不夠,他想連她一起收買?門兒都沒有!
別說她對物質沒有很大的擁有欲,就算她有什麼看得上眼的東西,也寧可自己花銀兩去買,不會隨便欠他人情。
她又不是買不起。
「小綠姑娘,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喔!」眸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沐祺瑛繼續勸她:「我可不是天天有銀子兒可送禮。」這丫鬟沒發現,她自己的談吐一點也不像丫鬟,讓他不覺得有趣都很難呵!
「防患未然是百利而無一害。」她不耐煩地晚他一眼,「小綠一個丫鬟不好拿主意,夫子要送小姐什麼見面禮還是自個兒選吧!選快點,再不回去,小姐找不到小綠會覺得奇怪,弄得宅子裡人盡皆知就不好了。」
說到這裡,她已經開始擔心起來,怕出來太久會被人發現。
他是個大男人無所謂,她的名節可是比什麼都重要,不能拿來開玩笑。
眸光一閃,沐祺瑛始終微笑,卻是不再跟她堅持。
混進紀府果然是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