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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娘子賊相公 第八章 兩隻醋罈子(2) 作者:樂琳琅
    喜來寶果真追了出去。

    不戒和尚穿過胡同,繞到另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跑著跑著,突然鑽進街旁一幢小樓裡。

    樓裡響起一陣驚呼聲。

    喜來寶追進去一看,又好氣又好笑——賊和尚跑進去的居然是一座青樓!

    一入青樓,喜來寶切身領悟到一個道理——

    一個女子不可怕,兩個女子也不可怕,但被一群女子圍在身邊,他可真的吃不消了!

    十多條嬌柔纖細的手臂纏在他身上,像八爪章魚,纏得他幾乎窒息。

    他委實已被滿室的脂粉味嗆得頭昏腦漲,再看看那賊和尚,他居然獨自躲在窗邊,呼吸著新鮮空氣,一手一隻燒雞、一手一壇汾酒,在那裡吃得美滋滋的。

    喜來寶幾乎氣歪了鼻子,「賊和尚!把我拐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事?你再不說明白,我可要走了!」

    不戒和尚喝口酒,歎一口氣:「賊小子,我帶你來這裡,只想讓你看看非煙住過的地方。唉!十八年了,和尚都沒有再來這裡看過一眼!」

    他在窗口觸景生情,唏噓不已。喜來寶卻黑了一張臉,咯吱吱地磨牙,「來這裡?你說什麼諢話?這裡是長安,不是揚州!」娘生前壓根沒來過長安!

    「啊?哦哦!是和尚記錯了,和尚是在揚州與非煙相識的!煙花三月下揚州!唉,當年的情形,歷歷在目,可歎佳人心有所屬,和尚只有傷心地剃度出家,此生不娶!」和尚感歎傷懷,再飲一口酒,回頭看看徒兒的臉,酷似非煙的一張容顏,一手呵護大的娃,和尚為他操了多少心,他知否?

    「賊小子,陪和尚回一趟揚州吧!」

    喜來寶聞言一愣,「回揚州?什麼時候?」

    「今日。」

    「今日?」喜來寶忙不迭地搖頭,「不行!」

    和尚正色道:「那隻金盆,和尚一定幫你找回來,你不必再待在長安了!」

    「不行!」喜來寶搖頭,心中惦記的已不是九龍紋隱,而是像那酒味兒一樣有些麻有些辣的人兒!

    「賊小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和尚半瞇的眼中隱含些些焦慮擔憂,「莫言炙手手可熱,須臾火盡灰亦滅!有些地方是不能久留的!」

    房內有這麼多雙耳朵,有些話他不能明示。

    喜來寶聽得一知半解,皺眉道:「我要是不走呢?」

    不戒和尚盯著他瞧了片刻,轉頭望向窗外,輕輕道一句:「不走,便是血光之災!」

    喜來寶陡然心驚。

    聽不懂「父子」倆的對話,房中的鶯鶯燕燕仍在格格笑個不停。

    喜來寶急欲問個明白,不戒和尚卻對著窗外「咦」了一聲,突然起身,匆匆丟下一句:「和尚有事,先走一步!」

    他略顯慌張地從窗口直接跳了出去。

    房內一片驚呼聲,鶯鶯衝到窗前往街上一看,街上居然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只是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堆貨架,地面還散落著十幾隻踩扁了的鞋子。她正覺著奇怪,忽聽樓下「乒裡乓啷」摔碗碟、砸桌子的響聲不絕於耳,緊接著又傳來砰砰咚咚的悶響!

    壯丁的慘號聲,鴇母的駭然驚呼聲,種種零碎而又雜亂的響聲越來越大,轟然一聲巨響過後,樓下變得靜悄悄的,通往二樓的木梯上卻響起一陣踩得重重的腳步聲,有人正一步步向二樓這個房間靠近!

    喜來寶一聽這腳步聲,心中已隱隱猜到了什麼,眼睛發直地盯著房門。

    腳步聲終於停在房門外,沒有聽到敲門聲,只見整扇房門轟然倒下,一道火紅的身影挾著熊熊怒火衝了進來,看到房中一堆庸脂俗粉,同時也看到坐在脂粉堆裡正以手掩面的那個書獃子,紅衣如火的人兒眉毛一豎,張口噴出火藥味:「死書獃!你果然在這裡!」

    鞭梢凌空一甩,刷刷刷,幾鞭子過後,鶯鶯燕燕落荒而逃。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消失在房外,房內只剩下兩個人:一人渾身冒火,站在那裡呼哧呼哧喘粗氣;一人躲在窗邊,看著萬一事態不妙好往窗外跳!

    紅衣如火的人兒一言不發地盯著躲在窗邊的書獃,盯了半晌,她突然收起鞭子,原本氣鼓鼓的腮幫子奇異地泛出兩朵笑旋,「相公,別怕!快過來,到我身邊來!」

    喜來寶瞪大了眼,望著泛出一臉笑意的娘子,簡直已嚇傻了。

    「相公,你要聽曲子嗎?我來為你彈上一曲可好?」

    武天驕已走到琴台邊,先沖相公溫柔地一笑,兩手輕輕落在琴弦上,十指一攏,只聽噌噌噌、啪啪啪……崩!

    喜來寶驚恐地看著琴弦一根根斷裂。

    武天驕仍是溫柔地笑,「哎呀,琴弦斷了呢!要不,我再為相公舞一舞,你瞧好嘍,我能比她們舞得更好哦!」

    她走到房子中間,站定,兩手一揚,雙足一旋,匡啷!

    得!一桌酒席全被踢翻了。

    不等娘子再舞,喜來寶忙心驚膽戰地討饒:「娘子,我錯了!你消消火行不?」

    武天驕看看在窗口縮成球狀的相公,唇邊的笑一點點扭曲——消失!相公承認有錯,小娘子氣焰又冒,眸子裡辟里啪啦躥出火苗,大聲問:「書獃,你說!為什麼逃到外面來偷腥?家裡不好嗎?還是……你覺得我不夠好?」

    問這句話時,武天驕只覺心裡酸酸的,雖然執拗地握著拳頭,裝成很凶的樣子,但眸子裡已浮現一層亮晶晶的水殼。

    「不不不!」喜來寶慌忙擺手,「娘子,你已夠好的了!」

    「那你為什麼要拋下我,來不正經的地方找不正經的女人?是不是覺得她們都比我好?」

    唉!還不是那個專捅婁子的賊和尚,這回又害慘了他!喜來寶暗歎一聲,望著娘子,柔聲道:「娘子,在我眼裡你才是獨一無二的!」

    這是實話!方才雖然有那麼多儀態萬千的女子圍在他身旁,但沒有一個能像她那樣火般鮮明!僅僅是聽到她那熟悉的腳步聲,他的心便是一陣騷動,亂了呼吸的頻率!

    「你騙人!」武天驕紅著眼睛衝他問,「我比她們都好?那你為何還要來這裡?」

    聽她語氣中明顯的酸醋味兒,喜來寶頓時醒悟:她在吃醋!呵,原來如此!心中賊賊一笑,他故作愁眉苦臉的樣兒,歎道:「娘子,我來這裡也是你逼的呀!」

    「我逼你?」武天驕一愣。

    喜來寶歎道:「你自個想想,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讓我頂兩支蠟燭靠門板睡,每次我想親親娘子,你就捂著嘴不讓我親。還有,你都讓表哥哥牽你的手,摟你的腰,我當然也能牽別的女子的手,摟……」

    「不行!」武天驕酸氣沖天地大吼一聲。

    喜來寶裝得可憐兮兮,「可、可你總不讓我碰,總嫌我是個書獃,不願與我圓房!」

    「誰、誰說我不……願了?」武天驕臉瞇瞇一紅,咬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抬頭大聲道,「好!我現在就與你圓房!」

    啥?喜來寶微張著嘴巴,看娘子虎步一開,雙拳一握,昂首挺胸,慷慨激昂地衝他大喊:「來呀!」

    喝!這這這……她擺這麼個架勢讓他來?他膽子都快嚇破了,怎麼來?

    娘子握著拳頭一步步逼近,每踏出一步,她就磨著牙狂喊:「來呀!」

    相公卻一步步往右側躲,把身子縮到牆角,吸吸鼻子,眨巴一下眼皮,小小聲地說:「不、不來!」

    「你又騙我!」拳頭一鬆,嘴唇一扁,她突然坐到地上,「哇」一聲哭了起來,很是傷心地抽泣道:「你、你分明就是不喜歡我!嗚……」

    這這這……天大的冤枉!喜來寶一看又把娘子惹哭了,急忙上前賠禮:「娘子,往後我再也不來這種地方還不成嗎?」

    武天驕淚眼婆娑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相公,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臉,鼓起勇氣把唇貼了上去,笨拙地吻他。

    喜來寶先是一愣,而後整顆心愉悅地跳動,漲著滿滿的幸福與感動,閉上眼感受那美妙的滋味。

    小娘子吻過之後,偷偷瞄一瞄相公,看他的唇已沾上了濕潤的光澤,她突然格格地笑,學著以往他逗她時的樣子,俯唇舔舔他的耳垂,身子一撲,把相公撲倒在地,她像貓兒一樣舔他的臉頰。

    相公寵溺地伸手摟她,這一摟,恰恰助長了小娘子的氣焰,嘶啦一下,他的衣襟居然被她大力撕開!

    這、這情形好像有些不對吧?相公暈乎乎地想。

    娘子兩眼發光地望著被她壓在底下的人兒,一面格格地笑,一面對他毛手毛腳。

    恰在此時,樓梯間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人衝到二樓房門前,沖房裡的人大喊:「小姐!不得了……」後半句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武天驕不悅地皺眉,扭頭狠狠瞪向房門口。

    侯府一名侍衛愣在門口,眼睛脫窗地瞪著房中二人。

    房間的門是沒法子再關上的,旁人一眼就能看到這間屋子如遭颱風過境,滿地狼藉,偏偏這對冤家還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卿卿我我!但、但兩人親熱的姿勢似乎有點……怪!

    看到是自家侍衛壞人好事,武天驕蹭地站了起來,上前揪著侍衛的衣襟,想把人往樓下丟。

    喜來寶則臉紅心跳地坐起來,兩手忙著用撕破的衣襟稍稍遮掩一下赤裸的胸膛。

    唉!這兩人此時的神態舉止果然已錯了位!

    小姐惱火地衝上前來揪他衣襟時,侍衛才猛地回過神,慌忙大喊:「小姐、姑爺,不得了啦!侯爺、侯爺被刑部的人帶走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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