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揪住,鄧肯傑錯愕地皺起劍眉,狐疑地望著眼前的女人。
「什麼事?」
「不要裝蒜!把你的手機交出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倘若你不當場把那些相片刪除,我一定會報警,把你扭送法辦!」
鄧肯傑慢條斯理地打量眼前的showgirl。奇怪了,他到底何年何月得罪過這名showgirl?為何她劈頭就叫他交出手機,而且美眸還噴出熊熊怒火,一副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的模樣呢?
他更仔細地打量她後,十分確定他不認識這個女人,兩人之間絕對沒有任何過節。
不過,她長得還真漂亮耶!標準的鵝蛋臉上有一對黑白分明又靈活生動的大眼睛;睫毛又鬈又翹,像是兩排漂亮的小黑簾;流竄的眼波明媚中帶著一股倔強和傲氣;膚質很棒,不但細緻無瑕,還散發著珍珠般的光澤;最吸引人的,當然是那豐潤嫣紅的唇瓣,性感的唇型令人很想咬一口……
想咬一口?鄧肯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念頭,畢竟,這個女人雖然艷光四射,身材也玲瓏有致,稱得上是美女中的頂尖美女,不過他們可是陌生人啊!而且,這女人眼底滿是滔天怒焰,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翊羚憤怒地打斷他的話,提高音量怒吼。「噁心的死變態!有膽子偷拍卻沒膽承認啊?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齷齪嗎?快把手機交出來!」
她的怒吼聲引起旁人的圍觀,議論紛紛地說:「發生什麼事啊?那個showgirl看起來很生氣耶!」
一個大嬸也拉大嗓門回答:「好像是那個男的偷拍她,唉喲,一定是偷拍裙底風光啦!你們男人最無聊了,真不懂為什麼這麼愛拍女人的裙底?」
幾位嬌滴滴的小姐花容失色地尖叫著。「什麼?偷拍裙底?好噁心喔∼∼怪了,這男人看起來挺帥的,長得一表人才耶,真是人不可貌相……」
四周看熱鬧的民眾越來越多了。
翊羚冷笑。「別再做困獸之鬥了,快把手機交出來!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欺負的,萬一待會兒上了警察局,我一定會告告告告!告死你!告到你下輩子都翻不了身!」
哼,她這輩子最痛恨會搔擾女人的爛男人了,簡直下流無恥、豬狗不如!
旁人也你一言、我一句地發表意見——
「唉喲,幹麼偷拍女生的裙底啦?很缺德耶!還是快把手機交出去,早點認罪比較好啦!」
「對啊,我看這個showgirl來勢洶洶,不好惹喔!這男的倘若不想吃官司,最好趕緊交出手機,並向她好好賠罪才是。」
議論的聲浪越來越大,處在風暴中的鄧肯傑卻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閒狀。
他淡淡微笑道:「小姐,我可以確定你真的認錯人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我可以鄭重地告訴你,我絕對沒有偷拍你的裙底或其他不該拍的地方。你要不要再看仔細一點,好好地確認一下?不然,待會兒上了警察局,恐怕不是你控告我,而是我要控告你譭謗名譽喔!」
雖然這個女人很嗆、很麻辣凶悍,不過,看在她長得美艷嬌嫩的分上,鄧肯傑還是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啦!
翊羚火大地吼著:「你在講什麼鬼話?我沒有認錯人,就是你!你一直在台下偷拍我的腋下和裙底!不要以為扔了鴨舌帽我就認不出你了!」
哼,雖然她穿的是花苞裙,這男人應該拍不到她的內在美,不過被偷拍的感覺真的限惡劣,所以地一定要討回公道!
這時,秘書張亞梅和鍾協理奮力地排開重重人群,終於擠到了翊羚的身邊。「副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位先生他……」
翊羚眼底躍上森寒殺氣,巴不得用眼神就可以砍死這個王八蛋!
「他在台下一直拿手機拍我的腋下和裙底,還偷摸我的小腿,不信你們可以要求他交出手機!」
聞言,張亞梅簡直快嚇死了。「什麼?副總你被偷拍?!」喔∼∼天啊、天啊,這件事要是被老總裁知道了,她一定會被當場砍死啊!
然而,鍾協理卻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對方,面色遲疑地說道:「您是……等一下,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鄧肯傑以眼神暗示鍾協理不要多言,氣定神閒地道:「這位小姐,我可以再說一次,我沒有偷拍你的任何地方,更沒有非禮你。當然,我也拒絕交出手機。」他又沒有做錯事,為何要交出手機讓人檢查?
「你、你這該死的混蛋,居然還敢狡辯?」翊羚氣到瞼色發青。「如果你沒偷雞摸狗,為何不敢交出手機?」
「就是因為我行事光明磊落、坦蕩蕩,所以我拒絕接受這種侮辱。」鄧肯傑瞇起銳眸,眼底多了分冷凝。「小姐,我也提醒你,不要再惡意譭謗我,不然,我可是會發脾氣的喔。」
他沒有提高音量,也沒有勃然大怒,但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不容侵犯的凜洌氣勢。
看到他冷峻如刀的眼神,翊羚突然頓了一下,從來沒有害怕過任何人的她居然有幾秒鐘的慌亂。怪了,這男人可是不要臉的大變態耶,應該是他畏懼她才對,她怕什麼啊?
她倔強地抬高下巴,不容許自己退縮。
「不行!你一定要交出手機,不然我就立刻報警!你要知道,進了警察局之後的狀況對你會更不利。」
鄧肯傑輕鬆地揚起笑容。「請便。我倒是想看看情況會對誰比較不利?」
「你——」翊羚快氣死了。「好,這可是你自找的!我現在就報警,告死你!」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想撥一一ま,按鍵都還沒按完,就聽見會場的另一隅傳來極大的騷動聲——
「你這個死變態,還敢來偷拍?終於讓我逮到了吧!」
「快來人啊,快來幫忙!這該死的男人偷摸我們,真是太過分了!」
原本在翊羚身邊圍觀的民眾紛紛好奇地轉過頭去。「咦?又有一個變態啊?今天的色狼還真多耶!」
很多男人見義勇為地奔過去。「快去幫忙,那些showgirl可能抓不住那個變態,先把他抓起來再說!」
偷拍?
這兩個字也引起翊羚的好奇,豈料她一轉過頭望去,卻臉色丕變。
不不不,她一定是看錯了!為什麼那群showgirl會抓住一個頭戴紅色鴨舌帽,身穿藍色條紋上衣的男人啊?
翊羚的眼睛越瞪越大,額邊也沁出冷汗。原來那男人……那男人才是她一直想抓住的變態!完蛋了,她居然抓錯人了!
她無法置信地往前衝,衝到被揪住的男人面前,已經有很多受害的showgirl在痛罵他了。
「你們看,他的手機裡面全部是我們腋下和裙底的照片,罪證確鑿!這個色狼已經是累犯了,只要有大型展覽他一定會出現,而且每次都猛拍showgirl的腋下,噁心死了!我們一直想抓住他,但前兩回都被他逃走,這一次多虧大家同心協力的幫忙,才能把他逮住!」
另一個showgirl也義憤填膺地罵著。「我已經報警了,死變態!上次被你溜走了,這回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被牢牢揪住的男人痛哭流涕,試圖博取同情。
「嗚嗚嗚∼∼我知道錯了,放過我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拜託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去,也不要通知我的家人,我在公司也是有頭有臉的主管,不能上報啊!嗚嗚∼∼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保證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你實在太過分了!不要以為我們showgirl好欺負,這回鐵定告死你,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眾多showgirl仍在氣憤地痛罵。
翊羚擠過去查看那男人的手機後,小臉更加蒼白了。
真的是他!
手機裡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跟劉霈晴在舞台上的畫面,還有翊羚的臉部特寫,當然,幾乎每一張都有拍到她的腋下!
太噁心了!翊羚又怒又氣,可憤怒的同時,她的一顆心也急遽地往下沉。
她冷汗直冒地回過頭,看著跟過來的鄧肯傑,小嘴一張一合,無法順利地說出任何話來。
「呃……那個……我……我……」喔∼∼殺了她吧!她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烏龍啊?居然因為這兩個男人的體型很相像,又穿著一樣的藍色上衣,她就抓錯人,還在眾多人面前大罵他是不要瞼的色狼!嗚嗚,這下完蛋了,搞不好這個無辜男人真的會控告她譭謗!
「你想說什麼?這下子,你還堅持要報警,把我扭送法辦嗎?」鄧肯傑興味盎然地盯著她匆青匆白的小臉,緩緩地微笑著。
屬於「傑森多媒體」的休息室內,氣氛有些沉重。
翊羚、張亞梅和鍾協理個個臉色發白,而坐在椅子上的鄧肯傑則是一派悠閒。
鍾協理掏出手帕猛擦滿頭的汗,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有辦法開口。
「鄧總監,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相信翊羚小姐絕對下是故意的,她只是被那個色狼偷拍後一時氣昏頭了,所以才會認錯人。你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計較啊!」
鍾協理轉頭對翊羚介紹道:「副總,這一位其實就是跟我們合作推出『詩?手機』的幕後大功臣——『非常橙專業設計公司』的創意總監鄧肯傑。我原本是邀請他來參加今晚的慶功宴,但沒想到你們會在這種情況下先碰了面……」
先前跟「非常橙」洽談合作事宣時,他曾經見過鄧肯傑一面,不過,也只有一次,「傑森」內部有很多高級主管則是根本沒見過鄧肯傑。
什麼引此言一出,翊羚更加驚駭錯愕。她原本以為這男人只是倒楣被她誣賴的無辜民眾罷了,萬萬想不到,他居然跟「傑森多媒體」有這麼密切的合作關係!
完了、完了、完了∼∼她在心底頻頻喊槽。
這一款新手機可以在百家爭鳴中大放異彩、大受歡迎,「非常橙」的專業設計功不可沒。如果不是「非常橙」那邊負責的人堅持手機外殼要大膽突破、丟棄一貫的冷色調,也許「傑森」的手機就無法擺脫勁敵,締造出這麼傲人的佳績來。
她一直想找機會好好感謝「非常橙」的負責人員,也打算跟這家公司長期合作,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狀況下見面……
鄧肯傑風度翩翮地伸出手,似笑非笑地盯著翊羚。「幸會!原來你就是『傑森』的副總——蘇翊羚小姐。很榮幸這次可以和貴公司合作,一起完成『詩?手機』的企劃。」
望著他伸出來的手,翊羚的臉色有些僵硬,卻也只好伸手與他交握,艱困地道:「很抱歉,我為自己無禮的行為鄭重向你致歉。犯錯就是犯錯,不管原因為何,我不想為自己錯誤的行為多做解釋,只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歉意。」
鄧肯傑闐黑的雙瞳中浮現一抹激賞。這個女孩不但擁有明媚漂亮的外型,而且個性也挺坦率的,直截了當地道了歉,他欣賞她勇於認錯的這一點。
「我接受你的道歉,既然只是誤會一場,就沒有必要再把它放在心上,大家都忘了吧。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蘇副總,為何你會親自粉墨登場當showgirl呢?」
當鍾協理跟他解釋翊羚的身份時,他非常驚訝,卻也更加欣賞這個特立獨行的豪門千金。她跟那些名媛千金真的很不一樣,不但很凶、很麻辣,也很可愛,而且做事很認真,為了達到目的會全力以赴,不是只會逛街血拼的芭比娃娃。
翊羚的眼中充滿無奈。「這件事說來話長,因為跟我們合作的經紀公司硬把四位showgirl送到桃園去趕場,結果卻塞在高速公路上回不來,而我不能讓最後一場展覽開天窗,所以才會親自上場。很抱歉,今天真是讓鄧總監看笑話了。」
鄧肯傑爽朗大笑。「哈哈,沒事沒事!我不是說了,這只是一場誤會嗎?其實我應該早點來拜會貴公司的負責人的,倘若事先見過面,今天也不會鬧出這個烏龍了。不過,因為我前一陣子一直待在紐約進修設計課程,所以一直沒能前往拜見,就連『詩?手機』的企劃案也都是請同事來幫我開會後,再以電腦傳到紐約給我設計的。」
鍾協理也趕緊跳出來緩和氣氛,跟著哈哈大笑。
「呵呵呵,原來鄧總監一直在紐約進修啊?『非常橙』已經晉身全球五大專業設計公司了,每一次推出的企劃都廣受好評,屢創佳績,鄧總監還這麼認真,居然千里迢迢地跑到紐約去上課,這麼認真的態度真是令人肅然起敬啊!」
聽到鍾協理的話,翊羚卻更加下是滋味。臉頰好燙,她知道自己真是瞼丟大了,好討厭喔!
不過,今天會發生這麼大的烏龍,鄧肯傑也要負一點責任,誰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待在紐約啊?也許那只是他的借口,說不定他只是愛裝神秘,所以才每次都不肯來「傑森」開會。
以為自己是電影明星喔,帥到一出門就會引起暴動是不是?哼!
鍾協理道:「鄧總監,今天晚上七點我們『傑森』要在『XX飯店』舉辦大規模的慶功宴,慰勞所有辛苦的工作人員,這次跟『非常橙』合作得很愉快,請你務必賞光。」
鄧肯傑望了翊羚一眼,笑容深奧複雜。
「感謝貴公司的邀請,不過很不巧,今晚是我定居在香港、高齡九十歲的太婆生日,我答應要去幫她老人家慶生,待會兒就要去搭飛機了,所以無法前往。畢竟我太婆年紀大了,我必須好好把握每一個能承歡膝下的機會。聽說蘇副總事親至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體諒的,對吧?」
對方都這麼說了,翊羚只好勉強維持笑臉。
「當然。既然鄧總監還有要事,那就別讓我們耽誤你了。鍾協理,麻煩你替我送鄧總監到機場。」
待兩個男人出去後,翊羚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下,整個人沮喪地趴在桌子上。
「我完了,完了、完了∼∼亞梅,我今天很糗對不對?居然鬧出這麼大的笑話,抓著鄧肯傑又叫又罵的,把人家當色狼般罵得狗血淋頭,還一直威脅他要把他扭送法辦……喔,他一定覺得我是個超級大白癡,在心底笑話我!」
亞梅試圖安慰她。「副總,沒有這麼嚴重啦!你在舞台上被人偷拍,當然會又氣又急啊!偏不巧鄧總監穿的衣服跟那個色狼一樣,所以你會認錯人也是難免的。
「而且,鄧總監也一直強調他沒有生氣,還說只是誤會一場,要大家都忘了啊!依我看,他真是個既坦率、心胸又寬大的人呢!」
坦率?心胸寬大?這些話讓翊羚覺得很刺耳,嘟起了小嘴。
才不是那樣呢!那個鄧肯傑雖然口口聲聲說他不介意,一副好像他是多麼寬宏大量的人似的,可是,她卻清楚地感受到他看著她的雙眼中帶著一股戲譫,那似笑非笑的複雜眼神令她渾身不安,彷彿可以洞悉一切,讓她無所遁形般,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變成了透明人,幾乎要被那雙利眼給看穿了。
她懊惱地低罵:「該死!就算我錯怪他,但我也很誠懇地認錯了啊,幹嘛老是在意他的眼神,還有他對我的觀感啊?蘇翊羚,冷靜、冷靜!你不可以這麼情緒化,不要隨便被別人影響心情!」
她拚命搖頭,希望能甩開莫名纏上心頭的怪異感覺。她討厭情緒失控的自己,更不允許自己這麼在意一個陌生人!
對啊,陌生人。
雖然「傑森多媒體」跟「非常橙」未來很可能會有很密切的合作企劃,但他們之間撇開公事之外,就是陌生人。
她給自己打氣——
加油,蘇翊羚!把今天的荒唐事全忘了吧!反正你已經道過歉,無須再拿這些一事來困住自己了。至於那個鄧肯傑……哼,反正將來見面時只談公事,我才懶得管他心底在想什麼呢!
張亞梅看她臉色依舊難看,關心地安慰道:「副總,你還是很介意嗎?我真的覺得事情沒那麼糟,你無須放在心上。」
翊羚歎氣道:「亞梅,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團亂。你看,那個鄧肯傑壓根兒不肯接受我們的邀請,連慶功宴都不肯賞臉參加。」
「可是,他不是說要趕著搭飛機去香港,為他的太婆慶生嗎?」
翊羚很沮喪地說:「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我可以感受得出來,他還是很記恨我把他當成色狼的事,所以才不肯賞臉出席我們的慶功宴。好了,不要說了,越想我心情越低落,你也忙了一天,我們先回公司吧。」
翊羚拿起自己的包包,率先往外走。
第一次跟鄧肯傑交手,她有滿肚子的窩囊氣,對他的印象則是差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