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厲怒氣衝天的瞪著站在面前的妍湞公主。
「妍湞,朕記得朕警告過你,最好不要動壞念頭,看來,你把朕的話當馬耳東風了!」
妍湞公主心下一凜,該不會……東窗事發了吧?
「皇兄,臣妹不知道皇兄指的是什麼?」
「你還裝蒜!你唆使護衛綁架護國侯的夫人,此事護國侯已經呈報朕,要朕秉公處理了,你還有什麼話說?」真是令人痛心啊!
「臣妹……臣妹是冤枉的,明明是那個女人嫌棄火梵冥才留書離家出走的,怎麼又會扯上臣妹呢?」妍湞公主咬牙拒絕認罪,她不相信事情會敗露。
「妍湞,為什麼你會知道護國侯夫人是嫌棄護國侯才留書出走的?」璿厲挑出她的語病。
「這……宮裡傳的人盡皆知啊!」
「妍湞,護國侯已經找回他的夫人了。」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狡辯到什麼時候。
「什麼?!」怎麼會?以火梵冥的脾氣,看到那種信之後,怎麼可能再去找回那個女人?而且,那女人明明被別人救走了……難道是那個人將那女人送回京的?
不,沒聽說那女人回京了呀!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什麼消息都沒有得到?
「朕在想,你現在一定滿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事跡會敗露吧?」璿厲瞭然的說。「朕告訴你好了,護國侯在看了信之後,就知道他的夫人被綁架至江南萬花閣,於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連趕了五天五夜的路,在他夫人進萬花閣之前就找到她了,經由護國侯夫人親口供述,主謀者就是你,妍湞公主!」
「不可能!」妍湞公主驚退了一大步,火梵冥是何時出京的?她為什麼沒有得到消息?而且,那封信她檢查了不下十遍,沒有任何遺漏啊!
「事實如此,妍湞,你還有什麼話說?」
「皇兄要臣妹說什麼?」
「妍湞,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自己說,朕該如何處置你?」
「皇兄要為了一個賤婦處罰臣妹?!」妍湞公主不滿的問。區區一名卑賤的奴才,就算她殺了十個百個,又如何?更何況,她什麼事都沒有做,不是嗎?
「妍湞!」璿厲厲聲的吼。「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就連朕都為輕了,你不過是一名公主,哪比得上一名『賤婦』?!」
「皇兄!」妍湞不敢置信的喊。
「你是要朕現在就處置你?或者,將你留給護國侯親白髮落?」
妍湞公主又驚退了一步,「皇兄不能將我交給火梵冥!」落在他手中,只有死路一條啊!她一點都不懷疑,火梵冥一定會殺了她,毫無顧忌的殺了她。
「那你是願意接受朕的處置了?」
「皇兄,給臣妹幾天的時間,臣妹一定……一定自請處分。」妍湞公主跪了下來。
「好,朕就再給你幾天的時間,希望這幾天你能好好的反省。」
「謝皇兄。」妍湞公主回到自己的寢宮,開始苦思。
只要再幾天就行了,她會飛鴿傳書要那兩名護衛連同火梵冥一塊殺了,到時候人沒有回來,又能奈她何?
嗯,不,只有那兩名護衛可能不夠,她知道火梵冥的能耐,那兩名護衛不是他的對手。
「小季子。」妍湞公主揚聲喚。
「奴才在。」服侍妍湞公主的小季子公公立即上前。
「小季子,我記得以前曾經聽你說過,你對一些江湖軼事很有研究,是不?」
「回公主的話,奴才對江湖軼事確實有些瞭解。」
「那麼……如果要殺手,得找什麼門派?」
小季子一凜。「公主要找殺手?」
「多餘的話本宮不想聽。」妍湞公主警告的瞪他一眼。
「是。據奴才所知,當今武林最具盛名的殺手組織,就是『鬼門』,據說至今鬼門接的生意還沒有失敗的紀錄。」
「鬼門?你知道要怎麼和他們聯繫?」
「這……知道。」
「好,本宮現在要交代一個任務給你,你要記住嘴巴閉緊一點,要不然本宮會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奴才知道。」小季子苦了臉,卻仍得硬著頭皮道。
鬼門,誰知道它在哪裡啊?傳言鬼門有三名殺手,行蹤不定,要鬼門接任務,不只要銀兩多,而且還要看他們高興,他一個公公怎麼可能會有門路呢?不過是聽多了一些江湖軼事罷了。
可是……公主的命令不完成又不行,難不成要等著殺頭嗎?
怎麼辦咧?
啊!有了,他想到一個辦法了,就這麼辦吧!
+++
廟會結束後的午時,那兩名護衛一聽聞火梵冥竟然就在江南,還和冷情在一起,就夾著尾巴逃走了,連想到要挾持人質以要脅就範都沒有,就這麼逃了。
所以當冷情和火梵冥三天後依約來到登天崖,就只見到遠去的兩道背影,以及躺在樹下的冷家寶。
冷情愣愣的看著火梵冥。「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怕你?你真的這麼可怕嗎?」她真的非常迷惑。
「我怎麼知道,他們膽子小關我什麼事?」火梵冥否認。
「是嗎?」她一點都不相信。
「不是嗎?那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怕我?」
「因為……你一點都不可怕啊!」這真的是她的感覺。
「這不就得了。」火梵冥得意的說。
又研究了他好一會兒,冷情才聳聳肩上前解開被五花大綁不知嚇昏多久的冷家寶。
「他……不會有事吧?」
「虧他長得和你一個樣,怎麼就這麼沒用呢?真不知道你爹娘的眼睛到底在看哪裡?褲襠裡嗎?」
「相公!」冷情不贊同的蹙眉。
「哼!我又沒說錯,要不是他褲襠裡多了根把,他憑什麼和你比?」
「相公,你愈說愈不像話了,快幫我把他抬回去吧!」冷情想笑,所有的委屈盡數消失,有夫若此,她還有什麼好不平的呢?
「還要我抬?一腳踢下去,讓他直接滾下山就行了。」
「相公!」冷情實在又好氣又好笑。
「別相公了,我抬就是了。」火梵冥心不甘情不願的將人抬起來,還「不小心」失手兩次,將冷家寶給摔在地上,當第三次又「不小心」要失手時,冷情狠狠的瞪他一眼,才挽救了冷家寶三度落地的命運。
「真是的,看起來沒什麼份量,怎麼重的像豬一樣。」火梵冥咕噥著。「這些帳,等我回京後,定要和那個臭女人給算清楚。」
「相公,她是公主。」
「哼!公主又如何?我照樣砍了,還怕她不成!」
「對,你不用怕她,就算你砍了十個八個公主也沒問題,但是你忘了,那是殺頭的大罪,你忍心讓我守寡嗎?或者,就拖著我一起被殺頭?」
「皇上不會砍我的頭的。」
「你又不是皇上,憑什麼這麼確定?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就不許你冒這個險,別忘了,我只有你而已,我不能失去你。」
「可是那個臭女人……」想到妍湞公主,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既然你相信皇上是個公正無私的好皇上,那麼就將妍湞公主交給皇上發落就成了,我們安分的過日子,不要再爭強鬥狠了,這樣不好嗎?」
「難道你一點都不恨那個臭女人嗎?」他實在沒那麼好的度量來原諒那個可惡的女人。
「反正我又沒事,所以你也不要為了出氣而賠上自己,這樣多不划算啊!」
「好吧!都聽你的,這樣成了吧?」哼哼!皇上最好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他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就知道相公一定不會讓我難過的。」冷情微微一笑。「啊!迎賓客棧在城西,咱們要……唔!」冷情突然低哼,踉蹌了一下。
「情兒?」火梵冥見狀立即拋下冷家寶,即時扶住她。「你怎麼了?」
「好……痛……」冷情痛苦的呻吟,身體因疼痛而抽搐著。
「情兒?!」他驚喊,可是冷情已經痛得沒有辦法回他的話,他甚至不知道她傷在哪裡。
厲眼一掃,火梵冥攬住痛苦不已的冷情,抬腳一勾踢飛地上的冷家寶,旋身飛躍而起,即時避過破空而來的暗器,再抽出腰帶使勁一甩,圈住冷家寶送進雜草堆中,暫離火圈。
火梵冥又氣又惱,為什麼他的警覺心鬆懈了?!
從四周躍出六名蒙面人團團圍住他們,火梵冥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拿錢辦事的殺手,再看見他們手中的吹管,知道情兒是中了什麼暗器,那種細如毛髮的針,難怪他找不到傷口,那上頭一定餵了毒。
「解藥!」火梵冥怒火填膺,敢傷害他的情兒,全都該死!
「死人是不需要解藥的。」蒙面人冷酷的說,拔劍朝他們攻去。
「你們該死!」
火梵冥飛身折下一根樹枝,左手環抱著冷情,右手執樹枝接招,當樹枝與刀劍相擊,竟鏗鏘有聲且燃起些許火花,讓蒙面人個個心驚,下手更加凌厲,只可惜對招不過三十,便死的死,傷的傷,當火梵冥收勢時,六名蒙面人只剩下一人勉強能站。
「解藥。」火梵冥廢話不多說,直接要解藥。
「沒有解藥。」唯一站著的蒙面人咬牙說道。
火梵冥怒瞪著他,撿起地上他們掉落的吹管,將剩下的細針全數吹進那蒙面人的身體裡。
「啊——」蒙面人驚恐的大喊,隨即痛苦的跌在地上,他飛快的探手進懷裡拿出一包藥粉,卻在牛空中被火梵冥截去。
「還我!」蒙面人痛苦的哀求著。
火梵冥不理會他,從其他蒙面人身上搜出相同的藥包,遞了一包給他,見他立即服下,他才放心的將藥粉讓冷情服下。
「沒用的。」蒙面人突然虛弱的低吟。
「你說什麼?!」火梵冥猛地瞪向他。
「『生不如死』是沒有解藥的。」蒙面人呵呵狂笑。
緩緩的放下已經不再那麼痛苦的冷情,火梵冥衝到蒙面人面前。
「那這是什麼?!」他猛地抓起蒙面人,狂怒的問。
「這只是暫時止痛的藥,一包藥粉只能維持二十四個時辰,
時間一過,她會繼續痛上七天七夜,才會七孔流血而亡,不過,通常沒人能熬過第二天,因為那痛起來是生不如死,所以通常都是自絕解脫。」
「解藥呢?我要解藥!」
「我說了,沒有解藥。」
「我會殺了你!」火梵冥威脅。
「那我會感謝你。」蒙面人呵呵的笑著。
「可惡!」甩開蒙面人,火梵冥搜出其他蒙面人身上的藥包,抱起冷情就打算離去。
「殺了我!我就告訴你是誰委託鬼門要買你們的命。」蒙面人對著他喊。
火梵冥停下來。「是誰?」他會讓那個人碎屍萬段。
「委託者是皇宮裡的人。」
皇宮裡的人?又是妍湞公主!
「殺了我,你答應的。」蒙面人見他要離去立即喊。
「你自己解決吧!如果沒有自絕的勇氣,那就等著生不如死吧!」
***
派人通知冷情的爹娘去帶回冷家寶之後,火梵冥萬萬沒想到他們竟還會帶著冷家寶和官差上門算帳。
「滾出去!」他憤怒的大吼,如果不是念在他們是冷情的爹娘份上,他早就拔刀砍了他們了。
「把冷情給我叫出來,她竟然害得寶兒渾身是傷,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冷父高聲的喊。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她把人給救出來,你還不知足嗎?馬上給我滾,要不然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們?」這到底是什麼爹娘阿!
「官爺,你聽到了吧,他威脅要殺了我們,他們把我家的寶貝兒子傷成這樣,我們只不過是要他們給個交代,他們竟然就要殺了我們。」
「你……」官差上前,才想要一層威風,卻被火梵冥一吼給打斷。
「閉嘴,看清楚這是什麼!」他不想和他們多說廢話,亮出皇上給的如朕親臨的令牌,嚇得那些官差咚咚咚地跪了一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力歲!」
冷家三口不知所措的跟著跪了下來,為什麼他家那個被賣掉的女兒的丈夫,竟然會有如朕親臨的令牌?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冷情又怎麼會成為他的妻子?
「滾出去,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要不然我就全把你們給砍了!」火梵冥火大的吼著,砰地一聲當著他們的面將門甩上。
「王八蛋!」他仍是氣不過的咒罵著。
「相公,你又在說粗話了。」冷情虛弱的聲音傳來,讓他立即奔到她的床前。
「情兒,你還好吧?」他焦急的望著她。
「嗯,還好,只是沒什麼力氣。」冷情苦澀的一笑。「我是不是沒救了?」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幫你找到解藥的,我已經修書一封快馬送回京城給皇上,請他與御醫商討解毒的事,如果御醫再不行,我聽說江湖第一神醫司徒庭似乎跟皇室有些交情,讓皇上請他出面,一定會有辦法的。」
「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是不是?」冷情心酸的一笑,其實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
「該死!該死!該死!」璿厲抖著手看著手中的信,氣得只能連聲咒罵。「來人啊!立即傳朕的口諭,將妍湞公主押到天牢,沒有朕的允許,不准送任何食物給她,連水都不行!」
他跨了幾步,又揚聲。「宣所有的御醫來見朕!」
該死!那個冷情最好不要有事,他的御醫們最好是能解那個什麼生不如死的毒,要不然他這皇帝怕要自刎謝罪了。
又走了幾步,璿厲似乎仍覺得不妥,立即又喊,「立即快馬到逍遙王的府邸,請逍遙王聯絡司徒神醫進宮一趟!」
兩個時辰之後,該來的人全都來了。
「你們誰有辦法解那個生不如死的毒?」
瀟灑俊逸的司徒庭微微一愣,隨即「噗」的嗤笑一聲。
「司徒神醫?」璿厲疑惑的問。
「回皇上,為什麼會問這生不如死的毒藥呢?」
璿厲將事情大略做個解說,司徒庭瞭解的點頭。
「司徒神醫有辦法嗎?」
「不瞞皇上,其實這生不如死,是草民幼年拜師一年後所做的東西,那是草民的師父給草民的功課。」
「是司徒神醫的東西?!」璿厲大樂。「那真是太好了,解藥呢?」
「當初草民只有十歲,並沒有太複雜的思想,所以只要一根蘿蔔就行了。」
「一根蘿蔔?!」璿厲這下真的傻眼了。
「其實這毒藥之所以叫生不如死,除了它會讓人有生不如死的痛之外,最主要的是因為當初草民拜師後足足吃了一年的蘿蔔,簡直生不如死,才會有這生不如死產生。」司徒庭笑道。至於後來這毒藥為什麼會流人江湖,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璿厲哈哈大笑,立即派人快馬通知正在回京途中的護國侯,希望早一點解了冷情的毒,看是否能多少降一點護國侯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