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服……服侍我?」他雖然年紀小,但是……這話外音還是聽得懂的……
韓正浩嘴巴大張,祜澤看了抿嘴一笑,如若手上有顆雞蛋,他還真想塞進韓正浩的嘴裡去。
亭兒聽了也是一呆。自從君小姐死了之後,祜澤便待她極好,淑妃娘娘要調她去淑儀閣伺候,他都沒有應允。
「殿下?」
「亭兒去梳洗打扮一番,今晚就好生伺候著韓大人。」
「這個……殿下,我聽說這後宮粉黛三千佳麗可都是您的女人,我……亭兒也是您女人,我哪裡敢碰呢?」就是想碰……他也不知道從何下手啊。韓正浩是不是童子雞一隻她是不知道,可是她從內到外一直都很純潔的。
「哎,韓大人不必客氣,你我之間的『交情』哪裡用得著分你的女人還是我的女人呢?既然韓大人喜歡亭兒,只管享用便是。畢竟這後宮裡,宮女多如鴻毛,可是你韓正浩只有一個。」說完,目光輕佻地滑過韓正浩略顯單薄的胸口。
他他他怎麼能把韓正浩算在後宮裡?「啊啊……」
「瞧韓大人高興得連話兒都說不出口了。」祜澤揚著唇角取笑道。
這人到底是什麼眼神,她哪裡是高興……她分明是嚇壞了好不好?
「亭兒,韓大人家中有不少妻妾,你可不必擔心第一夜。韓大人當然是經驗十足,絕不會弄痛你的。」
什麼時候,這個人的表情也能猥瑣得起來了?而且還是相當猥瑣。
「是。」亭兒面無表情地點頭,退了下去。
「哎——」韓正浩眼看著亭兒走出房間,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究竟要說什麼,而祜澤正不動聲色地飲茶,一雙如漆烏眸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她拱了拱手,「那臣只好卻之不恭了,謝主隆恩。」
「鏗」的一聲,那茶杯重重地撂在桌案上。
他是沒有料到她會接受的。
「好你個君……韓正浩,那明日我就等著看你和亭兒洞房花燭的落紅了。」他站了起來,與韓正浩面對面,他雖然蒼白虛弱了些,但總比韓正浩高出不少,略一低頭,就將那人茫然的表情納入眼底。
「什麼落紅?」
他冷笑,「韓大人不是有收集女子初夜落紅的習慣嗎?亭兒五歲入宮,我保證她絕對還是處子之身。」長指有意無意地拂過韓正浩的髮絲,惹得韓正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湊近韓正浩,聲若吐絲,「明日我們二人共賞啊,我可是萬分期待呵。」
原來……韓正浩是這種人啊……
她摸著自己那張清俊的臉,再看看祜澤溫潤如玉的笑顏,喃喃道:「怪不得人家說人面獸心,原來是這樣子。」她掉進狼窩了怎麼辦?
「你說什麼?」
身旁的溫度陡然下降到冰點,「啊,亭兒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啊?人家口渴死了啦。」順手端起祜澤喝過的那杯茶抿了一大口。
算她識相。祜澤斜睨了眼正在喝茶企圖轉移話題的韓正浩。那杯茶……他俊眸微亮,如玉剔透的臉龐染上一抹紅暈。
入夜。
款風輕拂,微涼。
祜澤欲走還留,韓正浩催了三四次,他終於變了臉色拂袖離去,這時亭兒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韓大人,奴婢服侍你沐浴吧。」
「噗——」一口茶噴了出來。
亭兒倒是處變不驚,「韓大人,蘭湯已經備好,不洗的話,等下就涼了。」
恕她年幼無知,對情色之事還是懵懵懂懂,亭兒那麼一說,她腦中就一片淫穢景色交纏而過。
她不禁握拳。天地可鑒,本來她是很純潔的,但是有一日去哥哥房內找他,不見人影的時候,她就等著等著,偷偷躲到床底下想要嚇哥哥一跳……結果卻被哥哥嚇得好幾天不敢出房門半步。
那段時間她一看見哥哥,腦子裡就蹦出三個字——野獸派。
好吧,哥哥身強體壯,精力旺盛,偶爾需要發洩一下,她要舉手贊成表示萬分的理解,可是那天的床板都差點震塌了下來,她一邊捂著耳朵,一邊還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壓死。要不要這麼激烈啊?
後來她一見到跟哥哥偷情的那個丫鬟就渾身冒冷汗打寒戰,過了兩天那丫鬟便被哥哥送走了,聽姐姐說,是送去給一個大戶人家做小妾,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了。可是私底下她卻聽下人說,哥哥懷疑那丫鬟對她做了什麼事,暗地裡將那丫鬟送去捕盜廳,過了不久,那丫鬟便被絞死了。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此而死。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哥哥的殘忍。
他雖然待家人極好,但對他人卻毫不留情,下手狠絕。也許朱伊蓉說得沒錯,人世間的小愛總是太狹隘了。
「大人,要撒些花瓣嗎?」
「哎?桃花?」
亭兒撩撥蘭湯的動作一滯,雙眸緩緩垂下,「自從那位小姐死了之後,宮裡就沒有人再用桃花沐浴了。」
「為什麼?」
那人是很喜歡用桃花瓣沐浴的啊。她記得小時候,有一年冬天那人沐浴吃齋時,恰巧宮裡干桃花瓣用完,他便叫她搬個凳子坐在屏風後,只因為她身上有濃郁的桃花香,這樣他泡澡的時候,那香味便隨著熱氣漂浮於室。
「別說是用桃花沐浴了,還有桃花糕、桃花齋、鹽津桃肉司饔院都鮮少做了。」她站了起來,舉手就要剝下韓正浩的衣服。
韓正浩一時恍惚,「是這樣處心積慮地打算抹去那人的記憶嗎?」甚至將皇宮裡的桃花樹都砍了燒了,那夜桃花精哀號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縈繞,她無能為力,又感同身受,仿若割骨。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能算短,要忘記一個人,也不是很困難。
五月桃花開,她的貪戀,她的執著,是不是也曾在心底希望能夠喚起他一點想念?
「請韓大人進澡盆沐浴。」
韓正浩這才覺得渾身一涼,她低頭一看,頓時燒得耳根子都紅了,「我我我……你你你……都都都……」
「都看見了。」她承認。
噗——兩手往重點部位一捂,她「咚」的一聲跳進澡盆裡,往下一沉,只露出一個鼻子和兩隻眼珠子,白嫩嫩的一隻手筆直地指向房門,「唔唔唔,唔唔唔!」快出去啦!
她窘迫的表情叫亭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她才張口就咕嚕地喝了兩口洗澡水進去。
亭兒拿起勺子往盆裡加了點熱水,一邊說道:「奴婢想起有一次那位小姐陪殿下沐浴的時候,看見溫泉池邊上有好多宮女服侍,殿下卻旁若無人地脫下衣物跳進池裡,她的表情就跟你現在一樣。」
時隔多年,再次不幸想起那人無邊春色,韓正浩差點噴出鼻血來。
「韓大人,亭兒幫你搓背吧。」
……皇朝的男人實在太享受了……
她蹲了下來,柔荑在她光滑的背部游移,她安分地坐在澡盆裡,臉上粉紅了一片。不過有人幫她洗澡,她倒是省去面對這具陌生男性身體的尷尬,於是也就漸漸地放鬆了下來,「韓大人,舒服嗎?」輕若拂柳的細嗓撩過她耳邊,她抬頭一看,亭兒正偏著頭貼著自己。這時才看清楚,她梳得漂亮的髻子上插著一根蝴蝶弄花簪,綁著幾根紅繩子,便無其他的點綴。
她一愣。亭兒是翻版的君夭桃嗎?
知道他在看自己的簪子,亭兒的小手滑過他的胸口,卻感覺不到他的戰慄。
是她魅力不夠嗎?「這是那位小姐送給我的。」嬌顏染上迷濛的苦澀,「韓大人,為什麼好人總是命短呢?自從那位小姐死了之後,殿下的身體就一落千丈,經常夜裡咳血咳得厲害,夢裡驚醒了,就再也不敢睡覺,一坐就到天亮。長此以往,身體怎麼熬得住呢?大人,奴婢覺得殿下好像很在乎你,你不妨勸勸殿下,人沒了就是沒了,再怎麼痛苦,這日子也是要往下過的,不是嗎?君家的大人們一到那小姐的祭日的時候,就不理朝政,大壞朝廷的規矩,雖然這麼做是情有可原,但行為過激,總會引來其他大人的非議。倒不如相忘於江湖……也能讓那小姐放心走好啊。」
韓正浩突地摀住胸口。
她竟又覺得一陣心痛。她是很贊成她說的,人沒了就是沒了,就算爹爹和哥哥整日守在她的靈前,她也不會再活回來了。不甘心又怎樣?痛了心又怎樣?他們讓那人為難、難堪了又怎樣?都沒有必要了。亭兒口口聲聲說要殿下忘記,可是她自己呢?
「亭兒說得對。本官瞧你頭上那簪子過氣了,不如改日送你些新的頭飾,這簪子扔了吧。還有,那紅繩子,你綁著不好看,亭兒還是以前盤著的髮式可愛些。」感到身上擱著的柔荑微微一僵,她揚起討喜的笑容,「亭兒,你說是嗎?」
杏兒大的眼兒垂得低低的,好像藏了許多心事。
「水涼了,奴婢給你取些熱水回來。」
三年來她都不再盤頭髮,也不曉得這韓大人是怎知道的?剛才在殿下面前,他居然一口喊出她的名兒,也是怪事一件。
她走出房間,輕輕掩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