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大可以去羅綃或繚綾妹妹的住處窩一晚,卻選擇一個人獨處。
除了最近一連串煩人的事攪得她心神疲憊外,黑老頭之前在紐約對她說的那番話一直盤旋在她腦海中。她相信已去世的母親是深愛菊龍之助的,不然她不會在生下自己之後,不再有任何感情經歷。母親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女性的化身,到現在她仍無法理解上一代的愛恨情仇究竟為何,她不想知道也沒多餘的心力去瞭解。
帝京集團紐約總部派娃娃監視她,東京分部的竹下內彥也不甘相親被拒而來插一腳,現在菊組二代為了繼承一事威脅她乖乖就範,而她一直相當喜愛的調查工作也沒了……要不是這些事接踵而來,她真不知道自己竟如此搶手,黑白兩道都被她惹毛了。
紈綺無奈的搖頭苦笑,將手中的「天使之吻」一口仰盡,不到二十毫升的液體卻有如穿腸毒藥般,灼燒著她的喉頭及食道。在她正需要朋友的時候,為何身邊卻沒有半個人呢?
「Hi,baby,areyouloney?」酒才剛下肚,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紈綺一抬起頭,迎上了派克斯那雙如春風的柔情眼眸。
「派克斯,你怎麼來了……」紈綺一見到他,心底的淚水彷彿在瞬間決堤而出。強忍住快崩潰的情緒,她滿臉訝然地望著這位調查局的上司兼夥伴。
「紫築,我不放心你,所以來看看啊。」派克斯拉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來。「我一下飛機就打電話去你暫住的地方,結果接電話的小女孩說你不在。原本我想直接回飯店休息了,可是又想起你以前常跟我提起這間小酒吧,就繞過來小喝一杯,沒想到真讓我在這裡撞見你。」派克斯見她滿腹心事,整個人瘦了一圈,著實感到心疼。
「派克斯,我們的良好默契依舊。」紈綺輕輕倚靠在他肩上,心底踏實不少。這幾天她睡得極不安穩,時時刻刻得留心自身安全,就連睡夢中也不例外。
「局裡的同事都很想念你,大家希望『男人絕緣體』能夠早一天回紐約,就連那些毒販們也都很懷念你呢。」派克斯輕撫她的發,讓她暫時靠在他肩上休息,同為調查人員的他對台灣這方面的消息非常靈通。
「少來,才一見到我就拿我窮開心,你在美國太無聊是不是,找不到女孩子讓你消遣啊?」倚著他肩膀的紈綺斜睨他一眼。
「才不,其實我是衝著台灣小吃才請假來台的,在紐約每次聽你談中國美食,我就恨不得將來真能有機會讓你陪我吃遍大街小巷,現在你既然回到台灣,我當然不能放過有免費地陪的大好機會囉。」
「是嗎?」她才不信咧。「你來台灣真的只是為了品嚐小吃?調查局可不是想請假就能請假的,你騙我沒當過FBI啊!」
「紫築,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不妨說出來,或許我能幫得上你的忙。」他很少見到她情緒如此低落。
「派克斯,你真好,如果你真想幫我,就給我一整座倉庫的武器,我想炸人。」半醉的紈綺緊抱住他,如嬰孩般尋求溫暖依靠。
「誰惹到你了?」
「好多人,我數不完……」她說話開始含糊不清。
「紫築,妳喝醉了,我送妳回家。」見她眼皮都已合上,派克斯幫她付了酒錢,攙扶著她離開小酒吧。
「我才沒有醉……這一點酒難不倒我,我只是有一些累了。派克斯,走,我帶你去夜市吃臭豆腐。」紈綺吆喝著。
「紫築,別勉強自己,不要再佯裝堅強了。女孩子本來就有哭泣的權利,你不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想哭就哭吧。」他攙著她準備招部計程車。
「派克斯,你是不是坐飛機坐昏頭了?我申屠紫築像是這麼容易就被打倒的女人嗎?帝京五人小組巴不得看我出醜失意,我才沒那麼笨呢,失去調查局的工作並不足以讓我傷心難過,大不了我嫁給竹下內彥,當個現成的少奶奶,可以不愁吃穿、穿金戴銀,這樣也是挺好的啊。」她大笑幾聲,笑聲隱沒在幽暗的小巷中。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的,紫築,那種放棄自我的生活不會是申屠紫築所喜歡的,你應該是個生活在陽光下,永遠有精神的率直女孩。」站在微涼的台北午夜街頭,他竟然叫不到半部計程車。
「派克斯,不要坐車了,我們邊走邊散步。」被冷颼颼的寒風一吹,她的醉意被驅走大半。「你打算在台灣停留多久?」她覺得有些冷。
「大概兩個星期。」
「你能夠陪我到日本一趟嗎?我有件事情得去解決,但又不想一個人去面對。」她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菊組的一切,尤其是黑老頭。
「當然可以,只要我能幫得上忙,你儘管吩咐。」派克斯不假思索點頭答應,右手緊摟住她的纖腰,怕她站不穩跌下去。
「謝謝你,派克斯,你真好。」她打從心底感激他。初到華府擔任調查人員時,她舉目無親,身邊連一個朋友也沒有,要不是派克斯不計較她那充滿保護色的外表,一直很熱心照顧她,給她許多不請自來的幫忙,她也不會這麼快就習慣調查人員的生活。直到現在,派克斯仍是她的好夥伴兼上司。
「說這哪國話,甭跟我客氣了。不過如果你要答謝我,只要給我一個吻就夠……」向來愛開玩笑的派克斯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就被紈綺的紅唇覆上,輕輕掃過。
「紫築……你在做什麼?」生性大方開放的派克斯對這突如其來的吻有些訝然。「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給你的謝禮啊。我現在要錢沒錢,要工作沒工作,只能給你我的吻以表謝意。怎麼,看你的神情好像很不舒服?我的技巧有那麼差嗎?還是你們希臘人不喜歡中國式的淺吻?」
「不是,我只是太訝異了……我沒想到你會主動吻我。」
「別胡思亂想,那是純友誼的吻,OK?」她拍了拍他的肩頭,輕笑道。
「OK。」派克斯回她一個飛吻。
「我好累,你住哪間飯店?」
「希爾頓。你問這幹嘛?」今天的紫築不太對勁,有些瘋瘋癲癲的。在美國時,她很少嘻皮笑臉,毫不正經。
「睡覺啊。若沒養足精神,怎麼面對明天未知的挑戰呢?誰知道我們活不活得過明天,你說是不是?」兩人走出靜謐的小巷後,她伸了個大懶腰。
「紫築,我還是送你回去休息,我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被人誤會的。」他替她憂心。
「派克斯,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吃你豆腐的,現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覺。這半個月來,為了防人偷襲,我沒有一天睡好覺,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稍微補個眠,有你在身邊,我安心多了。」
「我能說不嗎?」派克斯直搖頭,苦歎他今晚得睡沙發了。
****
「哥,你怎麼到現在才來?紫築姊她昨天一整晚都沒回來呀。」
竹下內彥一下飛機立刻趕到洪薔的住處和妹妹會合。原本他是不打算這麼早和紈綺見面的,但一聽說菊組二代昨天找她麻煩,他立刻就飛奔而來,顧不了那麼多了。
「她那麼大一個人不會不見的。這小可愛是誰?」竹下內彥蹲下身來,握了握舞舞白嫩的小手。
「你好,帥帥的叔叔,我叫舞舞,是紫築阿姨的妹妹,請多多指教。」舞舞當然知道竹下內彥的身份,故意裝傻。
「紫築有妹妹?」竹下內彥向貴子望去。
竹下貴子搖頭。騙他的鬼,這小娃娃真會演戲。
「內彥叔叔,我知道阿姨在哪裡喔,她昨天晚上在希爾頓飯店和一個外國男人睡覺。」舞舞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和一個外國男人睡覺?!竹下內彥懷疑她是否知道「睡覺」的意義是什麼?
「喔,你怎麼知道她在那裡?」他對舞舞的話持保留態度。
「反正我就是知道嘛。你們要不要去找阿姨?」舞舞拉著竹下內彥的衣角問。
「OK,反正都已經來到台灣了,不找白不找。」他無所謂的點點頭。
竹下貴子走近哥哥身邊,在他耳邊低喃,「哥,你要小心這小傢伙,她是御派來的殺手娃娃。」貴子提醒他。
「我知道,御的手段我還不瞭解嗎?不過這小娃兒還真是可愛,不曉得我以後生出來的女兒會不會這麼可愛?」竹下內彥完全不在乎,仍握著舞舞的小手玩弄著。不愧是御一手訓練出來的殺手娃娃,果真可愛得讓人忘了她所帶來的危險性。
「拜託,哥,你連女朋友都沒著落就在想生女兒的事。」竹下貴子瞪他一眼。
「先成家後立業,有了可以讓我安心的賢內助後,我才可以全心全力和御一爭上下,帝京集團掌門人的位子我竹下內彥是坐定了。」他宣戰似的直視著舞舞可愛的臉蛋。御那傢伙若真有本事,就不需要派遣一堆娃娃替他賣命,不是嗎?
娃娃是無辜的,但也是不可原諒的。
****
當竹下內彥、貴子、舞舞一行三人來到希爾頓後,舞舞帶領著兩人直接抵達七O三室。
「喂,這樣不好吧,我們電話也沒打就忽然跑來。」貴子猶豫著。她所受的教育可沒有要她像抓奸似的直闖飯店房間。
「沒關係啦,不然你們不會相信我所說的話。」舞舞按了按門鈴,現在時間是早上十一點,房內的兩人應該都還沒醒。
「Whoisit?」房內傳出一個睡意濃重的男人聲音,他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
「Roomservices,Sir。」站在房外的舞舞竟然回以一口標準的英文,惹來旁邊竹下內彥和貴子詫異的眼光。這小女娃還真不可輕忽,現在竹下內彥開始對她方纔所說的那些話感到憂心,若一打開房門,紫築果真裸著身子和一個外國男人睡在一起……竹下內彥還沒往下想去,房門就已經打開。
開門的是一位僅在腰間圍了條浴巾,裸著上半身的外國男人。
「我的天!」貴子掩著口鼻驚呼一聲。
眼前這陌生男子簡直俊美得不像話,他那結實光滑的胸肌、性感的胸毛,標準的美男子費司,讓情竇初開的竹下貴子心跳如小鹿亂撞。天,她從未見過像他這麼性感的男人……
「有事嗎?」一打開房門,瞧見這三位不速之客,派克斯就知道事情不對勁,渾沌的腦袋隨之清醒了大半。
「我們要找紫築阿姨。」舞舞邊說邊毫不客氣的「鑽」進房間。
派克斯所住的是那種附設客廳的大套房,當舞舞走進客廳後,立刻朝臥房直闖了去,而竹下內彥和貴子當然也緊跟在後面。對於這三位忽然闖進的不速之客,派克斯想擋也擋不住。
「喂,你們怎麼可以隨便跑進來?」派克斯衝到臥房門口,整個人「堵」在那裡,不讓三人打開房門。
不料,他的話才剛說完,紈綺慵懶的聲音便從裡面傳出。「派克斯,剛剛是誰在按門鈴?」她顯然還沒睡醒。
「阿姨,是我啦,我是舞舞。」舞舞站在門口隔門喊道。
「門沒鎖,進來沒關係。」紈綺不假思索的應著。她當然不知道門外還站有另外兩位「客人」。
鬼靈精的舞舞一得到允諾立刻打開房門,結果……
站在房門口的四個人目瞪口呆,臉紅的臉紅,快噴鼻血的連忙壓住鼻子。
紈綺裸著身子反趴在床上睡覺,薄薄的白色被單僅覆蓋住她腰際以下,白晰的背部一覽無遺,連同胸部的小峰側沿也因她的翻身而若隱若現。
現場四人全都看呆了。
「舞舞,跑來飯店找我有事嗎?」當紈綺一翻過身來,才發現竟然有這麼多的現場「觀眾」。
「紫築,對不起,我擋不住你的大小朋友們。」派克斯首先清醒,壓著鼻孔別過頭去。
「拜託,沒看過裸睡的美女啊?」紈綺一見到他們呆住的神情,心底就有氣,擾人清眠也就算了,還這麼沒禮貌。尤其是派克斯,他受驚的表情好像見到異形似的,她的身材沒那麼差吧?
一翻身,紈綺又縮回被窩中睡覺,昨晚喝太多了,今天她宿醉,頭痛死了。
「紫築……」竹下內彥臉色轉為鐵青。見到這一男一女裸著身子同住在一個房間內,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騙你們,昨天晚上他們兩人是睡在一起的。」舞舞在一旁雪上加霜。
「紫築姊,你昨天晚上真的和這男人……」貴子的視線大部分落在派克斯身上,和紈綺比較起來,貴子顯然對這位希臘裔美男子比較有興趣。
「我們只有親吻。」派克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竹下內彥原本想抓住他的衣襟,但派克斯沒穿衣服,他只好緊抓他的手腕。
「沒什麼,紫築昨晚喝多了,所以腦袋到現在都還沒清醒,你們如果沒其他重要事情,請別吵她。」派克斯氣定神閒地反手一抓,壓制住竹下內彥的手。他那未整理的新生胡碴在竹下貴子眼中顯得更加性感。
兩個男人四日相交那一瞬間,充滿互相較量的火爆味道。
將頭蒙在被單底下的紈綺才不管外面的風風雨雨,雖然舞舞倚在她耳邊打小報告。「沒穿衣服的叔叔和內彥叔叔在比腕力,目前兩人實力相當、平分秋色,不過舞舞覺得裸體叔叔比較帥氣,比矮他一截的內彥叔叔好多了。裸體叔叔勇猛地甩開內彥叔叔的手跑過來了。」像播報職棒般,舞舞在紈綺耳邊仔細報告戰況。
「紫築,這男人是誰?」氣急敗壞的竹下內彥跟著衝到紈綺床前,指向派克斯沉著臉問。
「我才想問問你是誰呢。」紈綺躺在床上,勉強睜開一隻眼睛反問他。
「我是竹下內彥。」他滿臉不高興。
「原來你是黑老頭提過要和我相親那個傢伙。」紈綺懶懶地打量他,「長得還不錯嘛,比照片好看多了,怎麼會沒有女人要嫁給你呢?到這年紀還沒有一個女人肯要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要好好檢討自己,竹下內彥先生。」她左手撐起頭,很壞心地恥笑他。氣死這傢伙最好,誰教他是帝京家族的一員。
竹下內彥站在原地,不發一語,直盯著紈綺。忽地,他腰一彎,輕易地抱起毫無防備的紈綺。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紈綺有一秒鐘時間腦袋是空白的。「喂,你要幹什麼?」她想掙扎,可是卻使不上勁。有低血壓的她,剛起床是很沒精神的,再加上宿醉,更是拿竹下內彥沒轍。
派克斯見竹下內彥要搶人,一手取出放在抽屜內的槍對準他。「別動,把人放下,不然我的寶貝會不客氣的。」派克斯一臉正經。
「貴子,這傢伙交給你了,你好好對付他的『寶貝』吧。」竹下內彥對身後的妹妹眨眨眼,打算抱著紈綺離開飯店。
準備開槍的派克斯被撲身過去的竹下貴子擋下來。她緊緊抱住裸身的派克斯,主動貼上他。
一旁的舞舞看好戲之際,還順便湊上一腳,也學貴子將派克斯抱得死死的,既然要吃豆腐就大家-起來吧。
這時,想強行把人帶走的竹下內彥終於把懷中的紈綺惹火了。
火氣一竄上來,精神也有了,紈綺使盡全身力量,手肘用力往他腹部一頂,竹下內彥立刻痛得哇哇大叫,雙手一鬆,紈綺也跟著落在地毯上。而派克斯、舞舞和貴子三人老早就亂成一團,分不清一群人究竟是在打戰還是在玩遊戲。
紈綺將身上的被單拉好,然後丹田一提,發揮慣有的老虎威力大吼一聲:「煩不煩啊你們!」她凶狠的瞪著眼前所有人,包括抱著肚子、神情痛苦的竹下內彥。
果然,紈綺一吼完,現場混亂的局勢立刻靜止下來。
「你們很討人厭,一大早的吵什麼吵,有什麼事情不能等我睡飽再說。我最痛恨擾人清眠的人了,連個覺都不能好好睡,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紈綺不高興的又吼了幾句。
「對不起……」舞舞、派克斯、竹下貴子三人異口同聲的向她道歉,而撫著肚子的竹下內彥則是倒在沙發上,首次見到蠻女發飆的凶悍模樣。
「我要回去繼續睡覺了,誰要是敢再來吵我,我就斃了那個人。」紈綺摸著疼痛不堪的腦袋瓜,身上裹著被單就回房了。這次她學乖了,順手把房門鎖上。
「紫築經常這樣子發火嗎?」竹下內彥忍痛抓著身邊差點慘遭蹂躪的派克斯問。
「不常,除了出任務抓毒販外,她很少吼人。」派克斯搖頭回答。「剛剛不能怪紫築,她好不容易才能睡個好覺,卻被你們三人吵醒了。」見竹下內彥說得一口標準的英語,派克斯倒是對他逐漸產生好感。不過這傢伙剛剛企圖強行帶走紫築,不能輕易原諒他。
「你是紫築的什麼人?」竹下內彥用他所剩不多的理性問。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是誰?為何要強行帶走紫築?」派克斯結實的胸肌隨著他開口說話而起伏,惹得一旁的竹下貴子憋氣注視,好想用手指去戳戳他極富彈性的肌肉。
「真沒見識,連我你也不認識。我是帝京集團東京分部的負責人竹下內彥。」他邊答邊撥了撥剛才被弄亂的頭髮。
「桃太郎,你老愛搶我的話,我才正要說你沒知識、沒國際觀,鼎鼎大名的緝毒王子派克斯你竟然會不認識,請走吧!」派克斯開門送客。
「不走,我要等紫築醒來。」決定賴著的竹下內彥大刺刺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蹺起二郎腿等候。
見他賴皮不走,派克斯也拿他沒轍,索性走進浴室衝起澡來。
竹下貴子跟著哥哥一起坐下來,舞舞則好奇的在客廳東摸西摸,翻箱倒櫃,試圖找出有關派克斯的證件資料。
奉命監視紈綺的舞舞必須隨時向總部回報紈綺的行動,以及出現在她週遭的可疑分子。所謂可疑分子當然包括竹下兄妹及這名外國男人……嗯,派克斯,舞舞偷偷打開派克斯放在旅行箱內的護照仔細默記下來,一旁的竹下兄妹則忙著商討對策,並沒注意舞舞到底在忙些什麼。
「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紫築姊對你不忠,你還要娶她嗎?」貴子坐在竹下內彥旁邊,隨手拿起客廳桌上的巧克力及糖果吃了起來。嗯,這種瑞士廠牌的零嘴還滿好吃的。
被妹妹這麼一問,竹下內彥靜了下來,陷入沉思中。
「我認為紫築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孩子,但就算她和那男人之間不是清白的也無所謂,反正我想要的東西能夠到手就行了。」他故意裝得瀟灑、毫不在乎,其實私底下在意得要命。
「哥,你是看準紫築姊將會繼承菊組,所以才對她有興趣的吧?」貴子又塞了一塊巧克力進嘴裡。
「這是原因之一。」
「其他的原因呢?」貴子追問。
「你不覺得像她那種個性的女孩子很有意思嗎?」他反問妹妹。「紫築很凶很悍很有活力,即使是想睡覺休息,還能夠神采奕奕的吼人,這種女孩子多坦率、多有個性啊!」這是他的真心話。
嚴重了,貴子搖頭。「可是紫築姊好凶喔,生氣的時候就像個蠻女一樣,哥哥不怕管不了她?」
「是蠻女才有意思,平淡無味的女人誰會想要?」竹下內彥信心十足地挑眉。
「只怕蠻女難馴。」貴子不以為然。哥哥現在說得一派輕鬆,到時候他就會嘗到苦頭了,她有這種預感。
竹下兄妹兩人聊到一半,沖完澡的派克斯一走出浴室,立刻沒命似的睜大眼睛衝到竹下貴子面前。
「你……你怎麼可以……」派克斯指著貴子嘴裡塞得滿滿的巧克力,以及桌上空了一大半的錫箔紙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巧克力是他特地從美國帶來台灣,準備吃上半個月的,現在卻被這好吃女人啃得只剩下半盒。他快氣死了……
然而在不知情的貴子眼底,此時派克斯的舉止卻被誤解為--
「怎麼,你沒見過美女啊?沒必要衣服都還沒穿好就急著跑出來獻慇勤。」她見到派克斯拿著那半盒巧克力在面前晃啊晃的,像是想請她吃巧克力卻又不好意思,因此害羞的顫抖。
「你為什麼吃我的巧克力?!我有答應請你吃嗎?」愛吃甜食的派克斯抱著半空的巧克力盒,心疼死了。
「什麼嘛,我又不知道這是你的巧克力,我以為是飯店提供的。更何況我只吃了半盒,大不了我再賠你就行了,幹嘛發這麼大的火?」終於搞清楚狀況的竹下貴子責怪他小氣。
「這種巧克力的瑞士製造商每年都限量發行,一推出立刻就被行家買光了,就算有錢你也買不到,你說你要怎麼賠我?」見她如此不識貨,派克斯心底嘔死了。她把這種稀世珍品般的巧克力當成什麼便宜貨?!虧她一口氣吃這麼多。
見他大呼小叫、大眼瞪小眼,竹下貴子實在是看不過去。「你真的很小氣耶,只不過是比較特別的巧克力罷了。」她斜睨他一眼,「隨便你了,你說怎麼賠,我就怎麼賠你。」就算是要她陪他上床,她也認了。
明明是她不對,竟還擺臉色給他看,派克斯簡直氣不過。「很好,我要你把剛剛吃下去的巧克力全部吐出來。」
「吐就吐嘛,有什麼了不起。」貴子立刻把手指向喉嚨裡挖去,打算吐在派克斯身上。
派克斯見她準備來真的,眼珠子幾乎快跳出來。
一旁因紈綺而心煩的竹下內彥見狀,輕斥妹妹一聲,「不要鬧了,貴子,是你不對,你要跟人家道歉。」他擺出兄長的權威架式。
「好嘛。」自知理虧的貴子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站起身,正眼也不瞧地向派克斯賠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擅自吃你的巧克力。」她的道歉誠意有待改進。
派克斯別過頭不甩她。「哼,道歉有什麼用,都已經吃下去了。」
「派克斯,為了替我妹妹向你賠罪,也為了我們兩人方纔的不愉快,我請你吃台灣火鍋。」竹下內彥的態度忽然轉變,由強硬轉為溫和。
「火鍋?!」派克斯一聽,猛地回過頭。
「嗯,很好吃的喔,你要不要啊?」竹下內彥一聽到派克斯的大名,就記起他這號人物了,聽說這傢伙很好吃,尤其是甜食和中國食物。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別以為這麼容易就可以打發我。」派克斯倔強地搖頭。他才沒這麼好安撫呢!
「除了火鍋外,另外再賠償你兩大箱的同款巧克力。以我們帝京家族的力量,不會連這麼一點小零食都賠不起。」竹下內彥豪爽地向他表示。
「你是說兩大箱?二十四盒?!」派克斯吞了吞口水。一盒巧克力的價錢是一百塊美金,二十四盒不就是……天,這傢伙還真凱。
「嗯,我和我妹妹可是有相當的誠意。」竹下內彥笑望臉色難看的貴子,這大概是寶貝妹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大聲責罵。
生性善良的派克斯也不喜歡做得太絕。「OK,看在你這麼誠意的面子上就答應你吧。」拒絕就太吃虧了。況且多一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看在他們是紫築朋友的面子上,就原諒他們吧。
這時,剛翻完派克斯護照的舞舞,不作聲響的把證件放回旅行箱後,也過來插一腳。「我肚子餓了,我也要吃火鍋。」
「這樣好,大家一起去樓下餐廳吃。」竹下貴子提議。
「不行,紫築還沒醒來,我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飯店。」派克斯搖頭。
「不如請服務生把火鍋材料送來房間。」竹下內彥提出折衷辦法。
「嗯,就這樣。」大家一致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