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走出洪薔租賃的公寓,紈綺就瞧見竹下內彥的白色朋馳停在大門口。
「紫築,哈囉!」一見她出現,竹下內彥立刻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下朝她奔來。
「又見面啦,我好想你喔,寶貝。」他給她一個飛吻。
「你又想幹什麼?」情緒不好的紈綺瞪他一眼,自顧自走到停放在一邊的重型摩托車旁。
「妳要去哪襄?我開車載你去。」他指了指那輛白色朋馳,笑著的俊逸臉龐有著某種期待。
「不用了,我又不是沒車。」紈綺懶得理他,戴妥安全帽,跨上車子發動。
「那麼坐你的摩托車好了,我聽說在台北騎摩托車是一件很新鮮有趣的事情。」他打量眼前這部重型機車。
「有趣?」紈綺沉笑一聲。「好啊,既然你想見識見識,我就讓你瞧瞧騎著摩托車穿梭在台北混亂的街頭是多有趣的一件事。」她一肚子悶氣正愁找不到發洩管道,有這個想迫她的桃太郎可以「免費」讓她捉弄,何樂而不為?
「安全帽呢?」竹下內彥很紳士的問。在日本騎車沒戴安全帽是絕對不能上路的。
「我只有一頂安全帽,搭不搭隨你。」紈綺邊說邊作勢發動車子。
「沒安全帽沒關係,反正我相信你的技術一定很好。」為避免她改變主意,竹下內彥連忙坐到車後座。
「我的騎車技術是很好,好到保證會讓你大呼過癮。」紈綺笑了笑,在未通知的狀況下,忽然起動加速,在短短五秒內,時速從零加快到八十。
「我的媽啊!」一句充滿驚懼的日文破口而出,劃過台北冬日的午後街頭。
「你的媽媽在日本,你就是喊再大聲,她老人家也聽不到。」紈綺大笑,載著死命抱住她腰部的竹下內彥,過癮的在街頭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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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奔馳了半個小時,紈綺將摩托車停在某半山腰幾間廢棄的鐵皮房屋前,映入眼簾的是山野空曠的美麗景色。
「喂,你豆腐吃夠了沒有,車子都已經停下來了,你還緊抱著我幹什麼?」將車熄火後,紈綺對身後死命抱著她腰的竹下內彥吼道。
「因為抱著你很舒服,所以我捨不得放手嘛。」竹下內彥依依不捨的說。「唔,你的身材很不錯喔,沒有男朋友真是太可惜了。」他那雙結實的手臂仍然從身後緊抱著她,緊貼的身體顯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傢伙果真是欠扁!紈綺不動聲色地暗罵一聲,迅雷不及掩耳的用手肘狠狠地把身後抱著她的竹下內彥頂開,然後不等他站定身子,順手再來個過肩摔,把竹下內彥摔在地上,四腳朝天。
「聽說你是帝京集團東京分部的負責人,也是帝京集團下任會長的三大候選人之一,身為日本最有價值單身漢的你是許多名門淑媛的夢中情人,請問以上這些形容詞所描述那位仁兄真的是你嗎?」見他三兩下就被自己搞定,紈綺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當然,我竹下內彥的名聲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他全身酸痛地從地上爬起來,邊說邊拍去沾在衣服上的灰塵。「紫築,我知道你和我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御及婁仲天都曾見過面,你千萬別以為所有帝京集團的傢伙都像他們兩人那般高不可攀、冷漠寡言,我才不像那兩位哥哥一樣孤傲自負,我竹下內彥可是親切、平民化多了。」
「喔,是這樣嗎?」
「是啊,我是很好相處的人,但並不代表我是個隨便、濫情的人。就因為我對感情一向很挑剔,才會到昨天之前還找不到一個動念交往的女孩,直到今早遇見你為止,我彷彿已經找到我畢生的最愛。」他解釋著,一雙手又不老實地搭上她的肩膀。
「還真羅曼蒂克,我一直以為只有像綃綃及繚綾才會滿腦子這種東西,沒想到你這身價高、地位高、學歷高的大男人也會有這麼不實際的想法,真讓人意外。」紈綺不打算將他的手扳開,她倒要看看這男人無恥到什麼地步。這傢伙等一下就有苦頭吃了。
「只對你才會如此溫柔體貼,其他的女人我根本不屑一顧。」他得寸進尺,從身後緊緊環抱住她的小蠻腰,在她耳邊吹氣。
「有多少女人因你這句話而相思難了?」紈綺額上的青筋已一條條浮現出來。哼!這故裝遲鈍的竹下內彥還真不知死活。
「你會在意?」竹下內彥揚眉。
「當然不,我只是想替之前那些女人教訓教訓你罷了。」一說完,紈綺再度使盡吃奶力氣,準備用手肘往後一頂,讓身後這只緊貼著她的色狼吃些苦頭。
可是好氣人,為什麼這次她動也動不了?依照剛剛的行為模式,照理說她應該不會被他抱得死死的……
「寶貝,別妄動,有了剛才及今早的慘痛教訓,這次我再也不會上當了,你就讓我好好抱一下會死啊!」後面那一句他是用吼的,學他懷中小女人的語氣。
「竹下內彥,你到底在搞什麼?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本姑娘對你沒興趣,你再不放手,我……」紈綺不曉得該怎麼罵人,她向來只擅長在行動上耍狠耍悍,要她一連串冒出罵人的話語,可真是難倒她了,不如直接給這傢伙一拳還比較乾脆。
「噓,不要亂動,我可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竹下內彥煞有其事的在她耳畔低聲道。「你應該也發現到了,從剛剛一出你住處門口,就有一票人一直在監視著我們,照他們的行動方式及衣服來看,應該是御那邊的人馬。」他這掛羊頭賣狗肉的障眼動作,不明就裡的人還真會誤以為是小倆口在打情罵俏。
「御?」原本使力掙扎的紈綺果然安靜下來。「不可能,他目前應該不會對我動手,而且從剛剛到現在我都沒發現有人跟蹤我們啊。」她一直相當警覺。
「紫築,你剛剛顧著騎車,當然沒注意到。」他低喃,雙手依然緊箍著她。「不要亂動,只要對方看見我竹下內彥護著你,他們就不敢妄動。這些傢伙手上都拿著槍,看來是有備而來。」
「他們人躲在哪裡,為什麼我一直看不到?」紈綺全身緊繃,精神處在戒備狀態。
「就在我們後面。你別回頭,不然他們會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他們了。」竹下內彥說得活像真有其事。
「不行,一定要設法突圍,我們總不能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更何況這是我和帝京五人小組的私人恩怨,不關你的事。」他身上的男性氣息向她直撲鼻而來,淡淡的古龍水混著強烈的汗水味,嗆得她差點沒皺起眉頭。這男人怎麼和派克斯一樣,老愛噴這些有的沒有的古龍水。
「誰說不關我的事。從今天早上開始,紫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既然你和帝京集團有糾紛,同為帝京一員的我就更應該插手這件事情。」他仍摟著她。
「帝京的懲戒小組都已經找上門來了,我絕不會像只烏龜一直躲著,免得夜長夢多。」決定正面迎戰的紈綺趁著竹下內彥較鬆手的時候跳離他的魔掌。
當她一回頭,雙拳緊握,準備把那些躲得沒讓人發現的懲戒小組揪出來時,眼前的竹下內彥卻噗哧一聲笑出來。
起先他是偷笑,後來真是忍不住了,乾脆大笑。
滿頭霧水的紈綺見他笑得詭異,再觀察四周環境,便明瞭自己上當了。
「你欺騙我?」她將藏在外套內的日式匕首收好,剛才聽到有懲戒小組出現時她真的嚇了一大跳。在她目前的作戰計畫中,可沒把御也一併算進來,倘若他真的派人來找她碴,她也只有等著挨子彈的份了。
「沒想到你這麼好騙,」竹下內彥早已笑得人仰馬翻。「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單純,至少會懷疑一下我所說的話,想不到你竟然深信不疑。」他摸了摸她的頭,像哄小孩那般。
這傢伙竟敢捉弄他。「一點都不好笑。」紈綺瞪他一眼,她現在沒心情和他計較,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去做。
「如果不騙你,你怎麼會乖乖不動地讓我抱抱呢?」竹下內彥依然一臉死相。
「如果我手上有槍,一定立刻給你一槍。」
「妳不是有一把日本小刀?可以用它在我英俊的臉上劃一刀啊。」
「那是日本匕首,不是小刀。」紈綺糾正他。「更何況我可不想讓它沾染到你們帝京家族的鮮血,我現在只要聽到或見到有關帝京的任何人事物就很火大。」
「我剛剛說過了,我雖是帝京的一員,但請你別把我和御那些傢伙畫上等號。我知道你很討厭御,但卻不清楚你究竟是為什麼而討厭他?我曉得你不久前曾經大鬧御之島,還因此而被聯邦調查局停職,單憑這一點應該還不至於讓你對帝京恨之入骨吧?」他乘機問她。
「你別轉移話題,剛剛你欺騙我一事,我會記在心上的。」她迴避他的問題。
「OK,就讓你暫時記帳好了。」竹下內彥可是很樂意讓她記帳。「你把我載來這破屋前面打算做什麼?」他打量四周荒涼的環境。
「來取槍。」說完,紈綺走進其中一間廢棄的鐵皮房屋,並從堆放在一旁的破爛木箱中翻出一把由報紙包裹的小型槍只。
「不愧是紐約的調查員,你的管道還真暢通,就算是黑道也不容易弄到這種相當搶手的小型槍,這款槍現在黑市已經缺貨了。」他看著那支夾混在廢棄木箱中的新型武器不禁感到訝然,這類型的槍在日本黑市可是很搶手的。
紈綺把玩著槍只。「算你有些知識,小女人若是不懂槍就罷了,如果連大男人都不懂的話就不配被稱為男人了。」對於他的識貨,紈綺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她一見到他就知道他是屬於那種懂得用槍的男人了。
「大男人?!」竹下內彥遲疑了下。「我還以為你是大女人主義者呢。」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我的外表是大女人,而我的內心卻是小女人,信不信隨你。」她揚眉道。
「喔,這麼說你以後若是嫁人,一定會以你老公的意見為意見,當個溫柔乖順的小女人囉。」竹下內彥滿臉懷疑地盯著她瞧,這蠻女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小女人味。
「是啊,對方既然是我老公,當然一切都由他作主囉。可以不用花腦筋處理身邊的大小事,有個值得信賴的男人幫你張羅一切,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她反問他。
「萬一你們的意見不同,你也要聽你『老公』的話?」強調「老公」這兩個字的竹下內彥,邊說邊把自己的右手勾搭到紈綺肩上「明示」著。
「嗯,隨他囉。」紈綺不假思索的回答。
「能當你老公的人一定很幸福。」他一定會是那個幸福的男人啦。
「我也知道,可惜的是我對未來另一半的要求太高了,沒有男人能通過我所設的標準下限。」她隨手擦拭著新到手的武器。
「怎麼會沒有呢?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嗎?」竹下內彥擺出一個雄壯威武的動作。
「你對自己還真有自信,要找你當老公,我不如到火星上去找火星人嫁了。」她懶懶的揮槍。
「火星人哪有我帥。」
「至少對方不是帝京的一員。」紈綺祭出擋箭牌。「我勸你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的理想情人標準很高,你是構不到邊的。」
「構不到邊沒關係,就算是用撐竿跳我也會把它撐過去。」他拿出必死的武士精神。
「你現在會這麼熱中追求我,是因為你對我相當好奇,等時間一久,你這份熱中就會消失了。我現在要去菊組探探,你不要跟著我了。」她邊說邊走出廢屋。
「紫築。」竹下內彥喚她。
紈綺回過頭。
「現在真的有人埋伏在我們四周,你要小心一點。」竹下內彥給她一個警示的眼神。
「竹下內彥,你和舞舞一樣,都得再溫習一遍『放羊的小孩』,我已經上過一次當了,不會再當第二次傻瓜。」
不想再上當的紈綺話一說完,正拿起安全帽準備戴上,忽聞竹下內彥大喊一聲:「紫築,小心!」警告的同時,竹下內彥猛然撲向她,將她推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
就在兩人俯倒在地的同時,幾顆子彈自兩人頭頂上呼嘯而過,穿透鐵皮廢屋旁的貨櫃箱,怵目驚心的彈孔一列排開。
見突擊行動失敗,那些身著黑色衣服、胸前有著帝京標誌的蒙面殺手立刻離開現場。
「可惡,別跑!」俯在地上的紈綺低罵一聲,準備拿剛到手的新槍去追人,卻被竹下內彥一手拉住,制止她更進一步的行動。
「你為什麼阻止我?就因為對方是你們帝京的人馬,所以你不讓我追人?」她吼他,雙手被他抓得死死的。
「不是,剛剛那些傢伙根本不是帝京的人,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竹下內彥急辯道。
「你還要狡辯?!帝京的標誌、帝京的制服、帝京的手法,有哪一點可以證明他們不是帝京人?」
「沒錯,我是沒辦法證明,但我知道剛剛那些傢伙絕對不會是御派來的人馬,御現在人在銀劍學園,根本沒空理你。」竹下內彥克制自己的情緒,耐心向她解釋。他長這麼大還不曾被人如此斥責過,這種挨罵的感覺挺新鮮的。
「我當然知道不是御派來的,他若想置我於死地,老早在御之島時就把我幹掉了。」她憤而甩開他的手。「竹下內彥,謝謝你這麼積極的追求我,甚至不惜動用剛剛那些演員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出逼真的『英雄救美』。告訴你,本小姐不會因而深受感動,也不會就此對你改變態度,你這種作為真讓我感到厭惡。」紈綺聽不進他的解釋。
「紫築,你真的認為是我派人來暗殺你,在你面前演戲?」竹下內彥皺起眉頭。
「是不是你心知肚明,別裝得一副無辜的模樣,我不會再被你騙了。」她狠狠瞪他一眼。
竹下內彥抓住她的手。「本少爺不需要為了追求你而請人演戲,我沒卑劣到那種程度。」他的眼底燃著熊熊怒火。若是讓他知道是誰冒充帝京人員為非作歹,他絕不饒恕對方。
「誰知道,帝京的人為了追求永生,連人體再生復甦術都可以進行實驗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嗎?」她的話中帶有譏笑與輕鄙。
「紫築,我不管你之前對帝京的偏見有多深,總之,只要在我面前,我不許你再說任何一句有關帝京的不是。在你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前,不要貿然擅下定論,明白嗎?小女人。」竹下內彥嚴肅地凝視她。
「哼,你以為你是誰啊,本姑娘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管……」紈綺的話還沒說完,竹下內彥忽然摟住她的腰,低下頭來,霸道地吻上她的朱唇。
「你……」紈綺一陣錯愕。當他的唇瓣覆上她的那一瞬間,紈綺腦海中除了一片空白還是一片空白。
竹下內彥收緊她的腰,縮短和他身體之間的空隙。
這小女人的身子還真結實,跟他過去所抱的其他女人完全不同,這種不怕因用力過猛而壓痛她的感覺真好。過去的女人只要他稍微一使力就擔心會折斷她們的腰桿,紫築就不同了,全身上下毫無贅肉的她,抱起來竟然這磨舒服,真讓人感動啊。
竹下內彥不貪心,當他認為他的表白已經夠清楚時,他的唇便離開她,但仍然緊抱著她的嬌軀。
「你……在幹什麼?」自驚愕中清醒過來的紈綺,見他又吻又抱,滿臉沉醉的表情,直想推開這隻大色狼,可是身子被他箍得死死的,動也動不了。
在紐約辦案時,被各種罪犯吃豆腐是家常便飯,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不會因被吃豆腐而哭鬧,但這不代表她不在意男人或同性戀的女人佔她便宜。
「因為喜歡你而想更進一步瞭解你。」竹下內彥又吻了下她的頰。「我不是在玩弄你喔,我是誠心誠意的。只要你開口,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她重複,順手抹去他留在她臉頰上的口水。
「嗯。」
「如果我要你脫離帝京集團,你也願意?」她試探他的誠意。
「這是不可能的。」依然抱著她的竹下內彥搖頭道。
「你自打嘴巴。」紈綺謔笑一聲,輕輕推開他。
「你的心竅在某方面太過玲瓏了,這對你不好。」他憐憫地望著她說。
「我再有心機也比不上一個遊戲人間的大少爺,我們兩人是不同世界的人,你同意嗎?」剛剛那一瞬間,她的確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但她不會表現出來,如果她表現出一副過度震驚的訝然神情,豈不就稱了這男人的意,她才不要見到他得意的臉孔。雖然她真的被他嚇死了,到現在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他輕撫上她的頰。「我不同意你的說法,只要你願意和我交往,我們就是相同世界的人了。」他多麼渴望她有一天能夠化去對帝京的成見。
「我可不想和你們帝京同流合污。算了,反正跟你說太多也沒用,本姑娘有要務在身,懶得理你,走人了!」她邊說邊跨上摩托車。
「紫築,等等,你不能丟下我。」
「我要去菊組,你也要跟來?」她回望他。
「嗯,如果你堅持要去,我就奉陪到底。」他連忙跨坐上後車座。
「OK,隨你,坐穩了。」紈綺再次發動摩托車,載著竹下內彥揚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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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綺和竹下內彥兩人離開山腰後,立刻朝菊組的台北堂口直奔而去。
菊組台北堂口位於敦化南路一棟辦公大樓的頂樓,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掛著五瓣菊型標誌的菊組是一家日商公司,事實上這整棟大樓是菊組在台的娛樂公司之一,某些樓層則出租給其他的貿易公司,是一棟規模頗大的商業大樓。
「喂,我可先說好,是你自己要跟來的,等一下你的生命安全本小姐可不負責任,萬一你有個差錯,我不管你喔。」來到辦公大樓的電梯前,紈綺對硬要跟來的竹下內彥警告道。
「放心,我不敢奢求你會捨命來救我,我的小命自己會顧著的。再說我的保險金額很高,就算有個萬一,我也不會吃虧。」竹下內彥半開玩笑說道。
「我要從安全門進去,你跟好。」紈綺準備妥後低聲道。
「不必從安全門,我們可以從前門正大光明的走進去。」竹下內彥擋住要從安全門走去的她,反而拉著她一起走進開啟的電梯。
「喂,你瘋了,我是要去探查軍情,又不是要去送死,我們不能如此貿然闖進去,太危險了。」紈綺站在電梯中低嚷道,早知道就不讓他跟來了。
「你也會為我的安危擔心?」竹下內彥聽了好開心。
「才不,我是怕我的計畫被你破壞掉。」紈綺皺眉,為何這傢伙老是扭曲她的原意?真是的。
「我和菊籐清因生意上的接觸而認識,我們兩人算是舊識,不過我不容許他為了得到菊組而假冒帝京的名義作壞。為了維護我的名譽及還給帝京一個清白,我會要菊組給你一個交代,這也是我堅持和你一起前來菊組的主要原因。」竹下內彥說這話時相當認真,和剛剛那種開玩笑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你是說襲擊我那些人是菊組派來的,而不是你?」見他如此認真的想證明自己清白,原本一口咬定他的紈綺不禁開始動搖了。待電梯停在頂樓,門一開啟後,竹下內彥和紈綺兩人一起步出電梯。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走吧,我要為剛才暗殺的事情替你我討回一個公道。」說完,竹下內彥便拉著紈綺的手,大步往菊組台北堂口跨去。
說也奇怪,方才竹下內彥和紈綺從一樓門口搭電梯到踏人頂樓,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一個人攔下他們,就連已經來到菊組門口、站在那五辦菊型黑色標誌下,那些守在門口的弟兄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簡單解釋完後,竹下內彥領著紈綺一起進入菊組,兩人所經之處,菊組弟兄都視而不見,既不點頭也不阻攔。
竹下內彥帶著紈綺直闖裡面的辦公室,一推開門,菊籐清早已經坐在那裡恭候兩人了。
「真是稀客,能同時勞動兩位大駕光臨,是菊組莫大的榮耀。」菊籐清一獲知他們兩人已前來這棟辦公大樓,就命令眾人不要阻攔他們。
「菊先生,在日本我們帝京和令尊合作愉快,所以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菊組偽裝成帝京懲戒人員一事,但是我要你親自向申屠紫築小姐道歉,並且向她承認暗殺之事是你唆使指派。你該明白我這麼輕易就饒了你,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竹下內彥決定先禮後兵。
「竹下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菊籐清沉笑道,顯然對他的話不當一回事。
「是嗎?」
「沒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坐在辦公椅上的菊籐清謔笑道。「這裡是台灣,不是日本,竹下先生就算想要撒野也該考慮地點,不可以像野狗一樣,在街上看見任一電線桿就隨便撒尿,小心撒在別人家的大門口。」
「菊籐清,你知道為何令尊不願把菊組直接交給你接管,反而要把位子傳給他在外面的私生女?」竹下內彥故意問他。「大家都知道,因為現任的副社長菊籐清是個無法讓人信任的牆頭草,哪邊風大就往哪邊倒,為人陰狠、詭計多端,一個連自己親妹妹都敢暗殺的男人,還有什麼資格接管以義信著名的日本黑道菊組?像你這種貨色送給我當嘍囉,我都嫌麻煩。」
「竹下內彥,繼承一事是我和紫築之間的家務事,不需要你這個外人插手。倘若你閒時間太多,留著和御以及婁仲天爭位就行了,我們小小菊組的內部問題不敢勞駕你這外人來多管閒事。」菊籐清反諷道。
這時站在一旁的紈綺眼見兩個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心裡不禁冒火。「喂,本姑娘沒有心情聽你們兩個男人抬槓,暗殺一事我自會慢慢調查清楚,你們兩人的話我誰也不信,你們好自為之。」深覺不該正大光明前來菊組的紈綺,氣呼呼丟下話後,轉身正準備離去,一聲槍響應時而起。
紈綺連忙警覺的轉回身,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沒昏倒。才短短幾秒鐘,竹下內彥就已和菊籐清兩人「打」起來--黑道所謂的打,當然不是赤手空拳,而是用槍和子彈。
竹下內彥不知何時手上冒出一把槍,槍口對著菊籐清的腦袋瓜,另一隻手壓著菊籐清已伸入口袋的手,讓他像只被電到的章魚般,身體動也動不了,只能猛冒冷汗。
「菊籐清,本少爺要你說實話你就得說。剛剛那一槍是給你警告,你再不說實話,下一槍瞄準的就是你的腦袋。」竹下內彥先前發射的子彈怵目驚心的穿透他身後的玻璃。據紈綺判斷,只偏差一公分就可以射中菊籐清的左耳了。
「竹下內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會把你今天的行為報告帝京集團紐約總部。」
「只怕你已沒那個小命去打小報告。」竹下內彥沉笑道。他這種充滿血腥味道的陰沉神情,是紈綺之前沒看過的,不愧是帝京的一分子,耍起狠來都一個模樣。
「別以為你是帝京的私生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更別想要在我妹妹面前逞英雄,紫築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才不會相信你這外人的一派胡言,是你們帝京的人派娃娃懲戒小組想暗殺她,不是菊組,你別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菊籐清死不承認。
方纔的槍聲驚動了菊組人員,但是大伙見老大被人挾持,只敢堵在辦公室門口,不敢跨入半步。
「你們可別傻到想要闖進來,誰敢亂動就等著賠上小命。」竹下內彥陰沉著臉威脅道。此時他臉上神情和與紈綺相處時那種輕鬆的模樣迥異,彷彿是另外一個沉睡的竹下內彥清醒過來。
竹下內彥視線向門口一掃,果然沒人敢亂動,就連一旁的紈綺也被他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紈綺相信菊組的人是被竹下內彥的氣勢給嚇住,而不是因他的威脅而卻步,至少菊籐清不像一般電視劇演的沒種頭頭一樣,為了保住小命連忙喝阻手下退下。
「說是不說?」竹下內彥再度抵槍威嚇。
「不是我做的,我不會承認。」菊籐清抵死不從。
「好,既然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本少爺今天一定要轟掉你的雙手雙腳,再外加一對耳朵。」嚇唬完,竹下內彥便要扣下扳機……
「等一等。」一旁沉默的紈綺忽然制止道。
「怎麼?紫築,你想親自動手?」
紈綺搖頭笑了笑,笑得好詭異。「不是,我希望你看在菊籐清是我哥哥的面子上,饒了他一條狗命。」她替他求情。
「你要饒了他?剛剛是誰害我們兩人差點喪命的?」竹下內彥不曉得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不是菊籐清,就是竹下內彥你囉。」紈綺一臉輕鬆。「本姑娘沒時間陪你們瞎耗,我要走了,你們兩人慢慢玩吧。」紈綺揮揮手,隨即轉身離去。離去的同時,菊組沒人敢擋她的路。乖乖,她是下一任社長的候選人,誰敢擋她啊?
「紫築,妳等等我。」竹下內彥朝門口喊道。留他一個人和菊籐清周旋有什麼好玩的?「菊籐清,今天的事情本少爺就暫且饒過你,如果你敢再對紫築動歪腦筋,我就轟掉你的小命。」恐嚇完後,不等菊籐清反應,竹下內彥立刻收起武器追人去。
而被竹下內彥當猴耍的菊籐清則是僵坐在座椅上,臉色青得比狗大便還要可怕。
菊組的弟兄連忙衝進來。「老大,你沒事吧?」捋虎鬚般,他們關心問道。
「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菊籐清鐵青著臉反問。
「老大,竹下內彥和申屠紫築太囂張了,我們弟兄這次來真的,立刻去暗殺他們。」一群菊組弟兄嚷道。
「不必,我留著他們倆的狗命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們稍安勿躁。」菊籐清滿臉陰沉地搖頭。
方才派人去進行暗殺行動,只是要讓申屠紫築錯怪帝京集團,沒想到他們竟然一起殺上門來,尤其是竹下內彥,這位大少爺的反應實在很有趣。照常理說,竹下內彥犯不著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大獻慇勤、如此狗腿,除非他對申屠紫築別有所圖……
「派人繼續監視他們兩人,一有動靜立刻回報。」菊籐清倒是很沉得住氣,縱使他有一肚子怒火想找竹下內彥洩恨,但還是忍了下來,這筆帳他會留待下次再一起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