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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王 第十章 作者:余宛宛
    君緋雪由君春花半扶半抱地推進了房裡,坐在椅子上低喘著氣。

    「我現在便去叫廚房幫您煮湯、熬粥,順便先拿些小點心過來讓您墊墊胃。」君春花說道。

    「謝謝。」君緋雪虛弱地說道,眼眶泛紅地搗著肚子。要不是為了這孩子,她現在哪來的食慾呢?

    君春花很快地拿回了一盤炊餅,君緋雪才咬了一口,她便迫不及待地說道:「夫人,您還記得不久前,您曾送給我一個繡著船舶的荷包嗎?」

    君緋雪點頭,嚥了下那口乾澀的餅。

    「前些時間,我到市場裡去買些花鈿、胭脂時,瞧見皇甫商行外頭公告上頭繪了一個荷包,說是要尋找擁有此一荷包的姑娘。我拿著荷包到了那裡,有個名叫姬子夏的公子,說他在尋人。」

    「姬子夏?姬子夏……」君緋雪手裡的餅滑落到桌面上,那是姊姊打小指婚的的未婚夫婿啊。「他……還活著嗎?」

    「活著,而且年輕有為,據說是皇甫商行京裡的總管事哪!」君春花想起姬子夏帥俊模樣,忍不住揪著手絹笑。

    君緋雪的眼眶蓄滿了欣喜淚水,從懷裡掏出了那隻船舶荷包牢牢地握在手裡。

    娘繡的荷包是在姊姊身上,一定是姬子夏尋得姊姊,兩人已成親,現在姊姊又拿著荷包來尋她了。先前探子不也跟完顏術回報說,她娘與姊姊其實並未死於那場地震嗎?

    「商行在哪裡?」君緋雪扶著桌子站起身,氣喘吁吁地問道。

    「姬管事住在別院裡,那裡的朱管事方送我回來,興許現在在還在外頭……」朱管事想向大伙打探老爺、夫人訊息,大伙懶是懶,不過沒人敢犯到老爺頭上,一個個全是守口如瓶的。「要不要我請那朱管事進來?」

    君春花滿腦子是要領賞的念頭。

    「老爺正在氣頭上,能少一事是一事,你快扶我到後門,我先去把事情問個清楚。」君緋雪低聲說道。

    房門才一開,完顏術在院裡另一端的大吼聲,便如影隨形地飄上兩人耳裡。

    「全給我聽好!夫人仁慈,可不代表我會讓你們好過。明個兒卯時一到,全都給我起來在庭院裡集合,我要把你們的精神全都養足!膽敢遲到的人,日後就甭想在我這裡幹活!」

    君緋雪在君春花扶持下,走到了後門。

    「你先回房裡等著,別讓老爺找不到人。」君緋雪推開後門,身子雖然無力,語氣卻是十分堅定。

    「萬一老爺問起……」很凶呢!

    「老爺那邊自有我來擔當。他待會兒若是來了,你便把大致情形說一說,他會理解的。快去吧——」君緋雪低聲說道,硬是撐著身子走出了後門。

    果然,後門外正有一名男子徘徊著。

    「閣下可是朱總管嗎?」君緋雪咬緊牙關,強忍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

    朱管事回頭一看,先是被這姑娘的國色天香之貌所震驚,繼而看到她手裡緊掐的那只荷包。

    「您是雨花院的夫人嗎?」朱管事連忙問道。

    「我是……」君緋雪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陣昏眩突襲而上,她整個人昏了過斗2。

    朱管事見狀下對,連忙扶起她坐到車廂裡。轉念一想,便趁著四下無人之際,飛快地駕車離開了雨花院。

    此時,就在座車消失於遠方的那一刻,君春花正溜出後門來找人,一看到外頭空無人煙,她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屋宅內,隱約還傳來老爺罵人怒吼聲。

    要是老爺知道夫人失蹤的原因是她……君春花猛打了個冷顫,一轉身什麼也沒敢多帶,就飛快離開了雨花院。

    逃命要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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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君緋雪再度醒來時,夜色已深。

    她睜開眼望著眼前陌生屋舍,害怕地揪著衣襟,想坐起身,可整個人偏使不出一點力氣來。

    這是哪裡?她不是正和朱管事在說話嗎?怎麼會躺在這裡呢?

    一陣急促腳步聲才傳來,門便被推開來。

    君緋雪抬眼一瞧,門邊三綵燈燭下映出一名清俊男子,她怔住了,那張容顏在她夢裡出現過無數次——

    那是她的姊姊如畫!

    可眼前的人兒身著男裝啊……

    「緋雪……」姬子夏關上門,走到君緋雪身邊,她壓低聲音,清雅眼眸噙著淚光望著妹妹。「我是如畫啊……」

    「姊姊——」君緋雪的淚水在瞬間奪眶而出,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姊姊。

    「日後在這宅院裡千萬別喚我姊姊,我改名換姓為姬子夏,女扮男裝已整整十年了。」姬子夏在淚眼婆娑間哭著對妹妹說道。

    「娘呢?」君緋雪激動地握著姊姊的手,哭得連視線都模糊了。

    「娘已經過世了……」姬子夏哽咽地說完後,姊妹兩人相視一眼,再次抱頭大哭了起來。

    君緋雪哭得全身顫抖下已,哭得四肢都發冷,卻還是沒法阻止眼淚不停地落下。她的娘啊……

    「別哭了,娘若在天上看到我們終於團聚了,她也會慶幸的。」姬子夏含淚拿起手絹替妹妹拭淚,心疼不已地問道:「你怎麼會這般瘦削?朱管事扶著你進門時,我簡直嚇壞了。」

    「我沒事,只是今日忙到還未進食,身子有些不適……」

    姬子夏聞言急忙開門喚人拿些熱食來,並拿了些糕點要她先填填肚子。

    君緋雪吞了口雪花餅,卻只嘗到淚水鹹味。她望著姊姊,完全不敢挪開視線,生怕一個眨眼,姊姊便不存在了。

    「別哭了,我說說我這些年的經歷,你也說說你的吧。」怕君緋雪哭壞身子,姬子夏拍拍她的肩膀,強行擠出一抹笑意。

    於是,兩人便約略地把彼此這些年的經歷都簡單說了一回。除了逃走原因不曾提起之外,君緋雪將她與完顏術相戀,及他從金國一路追來的過程全都告訴了姊姊。

    姬子夏早從君春花那兒,知道君緋雪此時身份地位,她只是沒想到那人竟會是完顏術。

    「完顏術是大金將軍,對嗎?」姬子夏問道。

    「你知道他?!」君緋雪驚訝地睜大了眼。

    「他是大金戰神,可宋人吃過他敗仗,百姓把他形容成豺狼虎豹,說他力大無窮,有移山倒海之惡能。」姬子夏苦笑著。

    「他沒那麼壞。」君緋雪馬上著急地替完顏術辯駁著。「他治軍甚嚴,講究規炬。但對待金人及漢人卻是絕對一視同仁。金人豪強之家經常強佔民田,他若知情,總是站在百姓那邊,在他下頭的佃戶,安居樂業狀況更甚大宋南方啊。」

    姬子夏望著妹妹費心為他辯解模樣,知道這兩人的感情著實非同一般。

    「姬管事,大夫來了。」門外響起一聲低喚。

    「大夫請進。」

    姬子夏起身,引著大夫到長榻邊。

    君緋雪望著姊姊一派落落大方男子姿態,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她的姊姊啊!

    大夫才一把脈,便馬上蹙起眉。「姑娘染了風寒,髒氣甚為衰微,且又素有心疾,現下身子狀況也非同一般,若不好好休息,自己一人生病也就罷了,肚裡……」

    「我曉得了,大夫。」君緋雪臉色蒼白地打斷大夫的話,不想聽見大夫再次提醒她,她已有身孕一事。

    大夫看了她一眼,也不多囉嗦。「我開幾帖藥下去,一日服上四回。這幾天千萬不可勞累,否則出了人命,誰也擔待不起,懂嗎?」

    「她的情形真有那樣嚴重嗎?」姬子夏一聽到出人命,臉色蒼白地問道。

    「相信我,我沒事的。」君緋雪握住姬子夏的手,不想姊姊擔憂。

    姬子夏送定大夫後,再度坐上榻邊。

    「我以為你被善待著,怎麼會落得這樣……」姬於夏皺著眉,扮成男裝卻仍舊秀雅臉龐儘是不捨。

    「完顏術要成親了。」君緋雪痛苦地脫口說道。

    「所以他將你趕了出來?」姬子夏激動地握緊拳頭,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替妹妹討回公道。

    「不,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我沒法子眼睜睜地看著他迎娶另一個女人。」告訴自己不該流淚,但淚水終究還是落下了。

    「你離開了也好,能放下也是一種福分哪。」

    可她永遠也沒法子真的放下啊!她愛他,且肚子裡還有著他的孩子啊!君緋雪凝望著正在為她拭淚的姊姊,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我休息一下,便要回去雨花院了。」君緋雪低聲說道,身子還在顫抖著。

    「你還回去做什麼?」

    「我若不在,他會責罰我身邊的人,我不能害他們受苦。」她要是沒回去,第一個受難的便是君春花啊。

    「這樣殘酷的男人,你還為他憔悴至此……」妹妹怎麼一點都不懂得為她自己著想呢?

    「愛上了,便身不由己哪。」

    「可你逃了,代表了你不想再忍受了,不是嗎?」姬子夏問。

    君緋雪沒說話,凝望著姊姊慣於下令之堅定臉龐。如果是姊姊遭遇了這種事,定然不會像她這般優柔寡斷,會走得瀟灑一些吧。

    「如果不去考慮完顏術是否會責罰僕傭們一事,你想回到他身邊嗎?」姬子夏再追問道,捨不得妹妹受苦。

    君緋雪輕咬著唇,輕喟了一聲。「不想了……」至少現在不想哪!現在回去,難道真要為他縫製新郎蟒袍嗎?

    「那麼,就別回去了,我們從長計議吧。」

    姬子夏一句「從長計議」,君緋雪便在皇甫別院待了下來靜養身體。

    她以為完顏術在接到君春花傳給他的口訊,應該會馬上過來接她的,可完顏術卻始終音訊全無。

    君緋雪每天強迫自己拚命地灌著苦藥,想為孩子把身體養好,可他一日消息全無,她便一日都要揪著心。失眠夜裡,她好幾次想寫信給完顏術,想問他為什麼沒來找她呢?

    可她又不敢提筆,怕一寫了信,她就得被迫回去面對他與公主之大婚。

    她離不開完顏術,她深愛著他,即便他殘忍地要她為他裁製紅蟒袍,她仍然認定他在乎著她。況且,現下有了孩子,她不想讓孩子沒有爹啊!

    一日,就在君緋雪終於下了決心,想提筆寫信給完顏術,要他別責罰僕傭們,說她總會回去之際,姬子夏卻匆忙而入,偷偷摸摸地領著她離開了皇甫別院。

    君緋雪來不及多想,便在姊姊帶領下,再度展開了另一場逃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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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妹倆離開「皇甫別院」多日,一路往著藥品集散地四川方向走。

    君緋雪明白姊姊離開皇甫別院,不單只是為了她,也為了皇甫商行的莊主皇甫昊天——那是一個花名在外的俊邪無儔男子。

    她見過皇甫昊天望著姊姊的眼神,是一個男子為著女人才會有的狂熱。

    她是懂得那種眼神的,畢竟完顏術也經常那般緊盯著她。

    一路上,她望著姊姊一日比一日憔悴的容貌,她其實不捨。幾度想勸姊姊回到皇甫別院,可總是她話還沒說完,姊姊便像懂得她要說什麼似地,提前打斷了她。

    這一日,君緋雪手邊「天香丸」已然用罄,姬子夏替她到藥鋪配製藥丸。

    君緋雪坐在客棧房間裡,對著肚子裡的孩子說話:「你爹給終沒來找我,興許是還在惱我吧。他會著急嗎?也許他並不特別擔心我吧……如果他多在乎一些,便不該叫我替他縫新郎紅蟒袍啊……」

    君緋雪撫著肚子,又是一聲長歎。

    「砰」!

    大門冷下防地被撞開來。

    君緋雪抬頭一瞧,卻屏住了呼吸。

    完顏術正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她!

    她站起身,激動得連手都在顫抖。

    完顏術緩緩走入門內,像尊發怒的山神,每一步都踩得又重又急,他震怒至極的心情,全都反映在他那雙霸惡眼眸裡。

    他死命盯著她雪白的小臉,看著她水凝的眸,瞪著她仍然帶有病容的臉,完顏術驀然大吼一聲,一腳踹開她面前椅子,椅子頓時四分五裂。

    君緋雪一驚,卻還是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他方稜怒容。她好想他哪……

    完顏術山般地矗立在她面前,絲毫不曾為她的淚眼而減緩半分怒氣,在經歷了這半個月多的尋覓,他的一腔愛意早已化為了心灰意冷。

    他不懂她何以拚了命都要逃走,他對她失望至極,翻天覆地尋找,只為了要問她一句——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逃走?」完顏術狂嘯出聲。

    「我沒逃走啊,我讓春花去告訴你,我到後院去找皇甫商行的朱管事,她沒告訴你嗎?」君緋雪一臉錯愕地看著他。

    完顏術一怔,緊接著又是一陣震天動地的低咆。「她若是說了,我怎麼可能會沒來找你!」

    怎麼會這樣……君緋雪擰起眉,貝齒深陷入紅唇間。

    「那天晚上我回到房裡,半個人影都沒見著,找遍整個宅第都找下到你,也沒見著君春花的影子。我花了些時間先揪出她的行蹤,這才知道要上皇甫商行討人!」完顏術見她又下說話,劈頭又是一陣怒罵。

    「我當時是因為正好在後門外昏倒,所以才被皇甫商行的朱管事帶回去的。」

    「昏倒難道不會醒嗎?我沒來找你,你便不知道要自己回雨花院嗎?」完顏術火冒三丈地抓住她的肩,怒氣燒得他渾身還在顫抖。

    「我回去做什麼?回去替你縫新郎紅蟒袍嗎?我就是不願意,所以才會醒來後仍然沒捎給你任何只字片語啊。」君緋雪拂開他的手,兩行清淚頓時奪眶而出,水眸譴責地瞪著他的冷血無情。

    「莫名其妙!那種事也值得你流淚?也值得你逃走?我的衣服一向是你裁的,現下又是要和你成親,將紅蟒袍交給你縫製,又豈是什麼大驚小怪之事?」他一見她掉淚,一腔怒焰轟地噴出口。

    「可……皇上不是指婚要你和公主成親不是嗎?」她的聲音在發抖。

    完顏術火冒三丈,她下提這事還下打緊,一提他就更加氣到臉發綠。

    「你如果不是那麼莽撞地離開,你如果能耐心點和我說完話,你便會知道皇上是要收你為義女,然後再把你指婚給我!」

    「什麼……」君緋雪雙膝一軟,無力地倒坐回椅子上。她望著自己停不住顫抖的手掌,只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她抬起淚眸,微聲地說道:「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能改變什麼?我沒法子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了。如果你有一丁點在乎我,你便不該再度誤會我,更不該未戰一兵一卒就投降逃跑。」完顏術看著她蒼白臉龐,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抑或把怒氣全燒到她身上。

    原打算揪住了她,給了她一頓好罵之後,便要對她置之不理了,至少得冷淡她一段時間,好讓她知錯。誰知道事情竟不是他所預期的,她不是蓄意要從他身邊逃走,眼下並不是只有他在痛苦,她也在折磨著她自己啊!

    可她竟荒唐到以為他會殘忍地叫她縫製他與公主之大婚蟒袍!這口氣,他是怎麼也嚥不下。

    「我要回金國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些狗屁倒灶的渾事上!」他大吼一聲,轉身背對著她。.

    「等我一下,我得先跟姊姊說說啊。」君緋雪連忙隨之站起身。

    完顏術聞言,臉色至此稍稍和緩了些。算她識相,還知道要跟著他走!他可沒求她喔!

    「不用了,她已經被皇甫昊天帶走了。」要下是他早從皇甫昊天那裡知道姬子夏和她的關係,他稍早在大街上一眼看到那個俊小子拉著君緋雪的手時,便要鬧出人命了。

    君緋雪一聽,急得擰起了眉,連忙問道:「姊姊她還好嗎?」

    「皇甫昊天一副可以為她而死的模模,總不會吞了她吧!你別再拖拖拉拉了,我在中原浪費的時間還不夠多嗎?」完顏術拖住她的手腕,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的手怎麼這麼燙?」君緋雪驚呼出聲,身子立刻擋到了他面前。

    完顏術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瞪著她。

    她踮起腳尖,伸手撫著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她擔心地說完,旋即伸手去探他的頸問,卻是倒抽了一口氣。「很燙啊!」

    完顏術閉上眼,因為她冰冷的小手而感到些許舒適。

    「你發燒多久了?」她急得跳腳。他生病時老不吭聲,總是要把小病釀成了大病,才肯請大夫來胗脈。

    「幾天吧。」完顏術眉也不抬一下。

    「你發燒了幾天!」君緋雪驚呼出聲,小手環住他的手臂,努力地想支撐著他。

    「大驚小怪。我去年發燒時,還不是照樣騎馬打了場勝仗嗎?」他悶哼了一聲,掀開眼皮瞧她一眼,繼而緩緩地閉上眼,高壯身子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他原不覺得有多疲累,但現下一停下來,便覺得頭頂像壓了一座泰山,沈甸甸地讓他站下住腳。

    「你先躺著,我去找大夫上來。」君緋雪急忙將他扶到榻邊,安置他躺好。

    「你又想逃跑嗎?」完顏術驀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火眼金睛地緊盯著她。

    「我不會再逃跑了,如果以後我再擅自逃開你身邊,就讓我遭天打雷劈!」君緋雪小手撫著他的臉頰,認真地說道。

    完顏術緊抿著唇,惡眸瞪她一眼。「傻子,你被天打雷劈,我能置之不理嗎?到時候先被劈到的還不是我!」

    君緋雪紅了眼眶,整個人撲臥到他的胸前,在他耳邊不停地低哺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我早知道了。」摟著她纖腰,鼻尖偎在她肩窩處汲取著她的芬芳。「叫護衛們去請大夫就好了,你留在這裡陪我。」

    「好,我先倒杯水給你喝。」她不捨地低頭在他乾涸唇間印下一個輕吻。

    完顏術沒放過她,他扣住她的後頸,結結實實地給了她一個吻,非得把她唇間的每一寸柔軟全都嘗遍了,這才心甘情願地鬆開她。

    「你得多休息啊。」她羞紅著臉,捶了下他的肩膀,拉開他的手臂,從他胸前起身,急忙地坐回榻邊。

    「等我休息夠了,看你往哪裡逃。」濃眉一挑,眼裡慾望灼灼地燒紅了她的臉。

    「你快些閉眼休息。」君緋雪用手蓋住他的眼,強迫他好好地躺在枕間。

    她起身為他倒了杯水,只是等她端著杯子走到榻邊時,他卻早已呼呼大睡到不省人事了。

    君緋雪無聲地走出房間,要護衛替他喚來大夫。

    她回了房,替他淨了臉,拭了手,鬆開了衣領。接著,她什麼也不做,便只是定定地凝視著他。

    這男人有一張再霸氣不過的臉龐,濃眉像大筆一揮,利眼像聚集了千軍萬馬怒氣,懸鼻是工匠大刀一揮的粗獷。他全身上下怎麼樣也找不出一處柔軟之處,可他對她,卻總是柔情萬千啊……

    君緋雪握著他的手,靜靜地將小臉貼上他的手背。

    經歷了這些悲歡離合,她再不想讓他擔憂了,也不忍他再發火了。日後他決定要如何,便是如何吧,她反正都順著他哪。

    只希望他待會兒醒來,聽見她有身孕一事後,別再大動肝火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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