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靜臉色微微一變。他沒有資格到媽媽面前嚼這些舌根!
「我已經做出我的選擇了。」賀靜將一盤削好的水果放到媽媽面前,並不想談論左浩然。「看護呢?」
「我……我叫她去買東西了。」李素君輕咳了一聲,徐緩地說道。
賀靜讓她喝了口溫水。對於母親能夠逐漸放開心胸開口和他入說話的進步情形感到滿意。她的決定是對的,媽媽的進步是無庸置疑地。
「你不必顧慮我們兩個。左雲龍三十年都等了,不會在乎這些日子的。我看的出來左浩然對你用情的程度很深。」李素君不捨地撫摸著女兒削瘦的臉頰。
「他太天真了,並不適合我。」賀靜說出那套趕走左浩然的話詞,神情卻隱然有些恍惚。「我以為他已經死心了。」
「真的死心,就不會來找我了。我那天問他,我可以幫你們什麼忙?他要我盡量在你和章子文結婚前把身體調養好。這不正代表了他對你們之間還是抱著希望的嗎?」
李素君看著女兒的眼睛乍亮出光采,她輕歎了口氣——
哎,又是一個為情所苦的孩子。
賀靜咬住下唇,緊閉住雙眼。她痛恨這種飄浮在半空中的空虛感!
左浩然為什麼要來干擾她呢?而她為什麼又偏生了一個會被他干擾的心呢,
「你愛他嗎?」李素君撫摸著女兒的發問道。
「遇見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快樂。」賀靜毫不猶豫地答道。
「你快樂的表情還真是五味雜陳!」
左浩然低啞的聲音讓賀靜驚跳起身,她一抬眸正巧望入左浩然深邃的黑瞳中。
「我來只是為了問你最後一次——你相信我會解決所有問題嗎?你願意跟著我嗎?」一襲藏青色長袍的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來等待她的回答。
「我很想,但是我不能。」她的唇邊漾起一個幾乎可名之為可憐的微笑。
左浩然一攤手,接受了這個答案,神色未變。
「謝謝你果決的回答。還好我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否則叉要被你傷的傷痕纍纍了。今天在這裡等你,
主要是想親自交給你一樣東西。伯母,浴室再借我五分鐘。」
左浩然朝李素君眨眨眼。拉過賀靜走進浴室裡。
「這給你。」左浩然從浴缸裡拿出一張請帖遞予她。
賀靜故作鎮定地接過請帖,卻在打開的那一瞬間,褪去了臉上堅強的面具——
左浩然與蘇若薇將於×月×日舉行婚禮,希望所有人都能分享我們的愛!
賀靜瞪著斜靠在浴缸邊,正露出一臉無邪笑容的他。
「這是一種對我的報復嗎?你並不喜歡她。」她不相信!
「結婚無關於情愛吧!這是你給我的教訓你又何嘗喜歡章予文了呢?如果你能夠若無其事地和其他男人一塊生活的話,我為什麼不能?我知道蘇若薇願意為我付出,願意和我組成一個家庭,這樣就夠了。」左浩然漠然地回答道。
「不!」賀靜摀住自己的耳朵,陣陣的心痛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知道你將失去什麼嗎?我和她的家庭生活將會溫柔地令她微笑。」
他臉上笑容甜蜜而燦爛得讓她不願正視。賀靜壓住自己疼痛的頭顱,完全沒法子思考。
「如果你是要看我崩潰的樣子,那麼你成功了……」她甚至無法說完一個句子。
「你還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左浩然站起身子,事不關己地望著她孱弱的憔悴神色。
「我只能說——對不起。」賀靜緊握住手掌,不讓自己做出任何留住他的舉動。
「『對不起』是最差勁的回答。」左浩然看了她一眼,眉目之間已不再有任何往日的情感。
賀靜心碎地看著他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走到了門邊,彷若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了,反正我要結婚了。請務必來參加我的婚禮。如果不來,就等著我坐在你婚禮的貴賓席上祝福你哦!」左浩然笑容可掬地揮揮手離開,步伐踩的十分堅定。
賀靜扶住洗臉台,無聲地喘息著——她做了什麼!
☆☆
一個陽光迤邐地灑滿街遭的星期六早晨,一身灰衣的賀靜參加了他的婚禮。
一樣的宴會廳,卻是兩種不同的風格——她訂婚時是一片事不關己的花團錦簇;而他結婚時,秀淨清雅的鈴蘭卻點綴出一室的溫柔。
這麼樸素的風格不像蘇若薇即將擁有的婚禮。他改變了蘇若薇吧!
賀靜自側門慢慢走入宴會廳內,室內大量的攝影機及記者讓她有些訝異——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記者?是蘇若薇的主意嗎?有了左浩然,她是該驕傲的。
廳內被佈置成西方教堂式的長排坐法——新郎新娘的座位則被安設在最前排。
賀靜混混噩噩地走入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直到左浩然出聲喝住了她。
「你來了。」左浩然笑著拍拍賀靜的肩。
「你看起來精神很好。」她笑的勉強。如果他可以如此絕情,那她當然也可以做出不在乎的表情。
「是啊!偷偷告訴你,我緊張到連早餐都吃不下。」
左浩然扯了下自己的長辮,模樣靦腆。
賀靜咬著自己的唇,牙齒深陷入唇瓣之中。
為了避免看他,她側過身望向牆上所裝飾的潔白玫瑰,然則那些百亮卻讓她覺得刺眼——她討厭這些花!
左浩然望著她顯而易見的心碎,溫柔在眼中一閃而逝。
「你父親呢?我可不認為他願意讓我們兩個人單獨見面。」他說。
「他待會就上來了。我只告訴他你要結婚了,沒說新娘子是誰。我怕他會鼓動蘇若薇的父親分開你們。」賀靜低聲說道。
「謝謝你的體貼,我代替我老婆謝謝你。」他興奮地拍拍她的肩,眉飛色舞的。
賀靜揚起眸,努力想在他的歡樂中看出一些掙扎或痛苦。只要一點就好好了,至少讓.她感覺自己沒有那麼快被遺忘!
然而,她失望了。左浩然的臉上只有純粹的喜悅。
「謝謝你曾經帶給我的歡了。」他的手輕撫過她冰冷的臉頰。
賀靜心中一慟,慌亂地推開他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我該入座了,我可不想站著觀禮。」她無法站在這裡忍受他一次次地刺傷!
「我在最前面排留了位置給你。」做浩然好心而堅持地扶住她的手肘。
「不用。」她激動地叫出聲來,臉上的表情已非驚恐所能形容。「對不起,我想『她』不會樂意見到我坐在那邊。」
「我堅持。結婚代表了我的未來;你則代表了我的過去。"左浩然硬是撐著她穿過走道,直接走向最前排的中央,彷若她是婚禮中最重要的人物。
可笑啊!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賀靜連苦笑著裝不出來,只能無力地垂著頭任由他擺佈。
「老爸,她就交給你了。」左浩然朝爸爸眨了眨眼。愉快地走回了休息室。
「賀靜,快坐下啊!」左雲龍熱切招呼著她在李素君身邊就座。
「媽,你的身體不要緊嗎?醫生說你可以出院嗎?」
賀靜意外於母親的出現,急忙端看著她的臉色是否有恙。
「她沒事的。」左雲龍拿起薄外套覆住李素君,穩重的臉上有著溫柔。
賀靜點點頭,替媽媽拉好了外套。
「你的臉色很不好。」無人注意時,李素君拿起粉紅色唇膏染上賀靜的唇,用手梳整她的髮絲。「頭髮長了,像個小女人了。」
「媽。」賀靜勉強微笑著,悲痛地望著精神抖擻的神職人員在前方就定位。
「沒事的,一切都會變好的,相信我。」李素君帶著笑,將花束放到她的手裡。」把花拿著,這是待會新娘子要用的。」
賀靜望著手中完美的粉紅色玫瑰捧花,想哭卻流不出淚水——一切都是她自已的選擇!
結婚進行曲響起,賀靜肩頭緊繃地與所有人一起回頭,看著左浩然瀟灑自若地朝牧師走去——深藍緞面長袍襯的他一臉神采奕奕與一身的英姿颯颯。
他,好看極了。
「今天的婚禮煩勞各位記者朋友了。」左浩然首先走到長桌前。拿起麥克風慢條斯理地向所有記者點頭。
「只要有豪華喜宴可以免費招待,我們很樂意前來。」幾個跑藝文新聞的記者如此說道。
「大師,如果你願意當場揮毫把你的墨寶當作摸彩品,我不介意蹲在這裡拍到半夜。」一名攝影記者打趣道。
「沒問題。待會就寫,我今天心情好,寫個五、六幅都不成問題。」左浩然豪氣萬千地對著大家說道。
眾媒體嘩然——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獎哩!
賀靜看著他的意氣風發,卻無法分享他的興高采烈。
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他平時最討厭別人向他要墨寶了!
「摸彩的事待會再談,我說話愛胡扯,你們可別助紂為虐啊!新娘還需要一點時間,你們有問題可以趁現在發問。」左浩然說道。
賀靜臉色雪白地扣住捧花。蘇若薇——你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嗎?
「新娘是哪種類型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能公佈她的姓名?」記者問。
「我未來老婆既聰明又能幹,至於為什麼不公佈
她的名字嘛……你們待會就會知道了!」左浩然笑著答道。
賀靜聽著那些和蘇若薇完全不同的形容詞,也只能苦笑——愛是盲目的吧。
「為什麼特別辦這場記者會?你並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之前被左浩然拒絕過十次的記者不甘心地追問。
「第一,我希望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結婚了。第二,我希望能夠在大家面前介紹一個人……賀靜,賀氏企業賀鴻厭的女兒,她對我的意義非凡。」左浩然的目光鎖住賀靜不敢實信的雙限。
剎那間,賀靜蒼白如紙的臉色讓全場安靜了下來,猜疑的氣氛在場內瀰漫開來。
這是給她的安慰獎嗎?賀靜感到自己的背脊正冒出冷汗,而她甚至不敢用力的呼吸,就怕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狂奔而出。
「賀小姐,你有什麼話要說嗎?」記者爭相發問,不打算放過她的任何表情。
「我祝福他。」她冷冷地回視著左浩然,漠然而不失禮。
她的驕傲,會讓她撐過這場婚禮的賀靜在心裡替自己打氣。
「有人反對這場婚禮嗎?」
前方的神職人員突然慢慢吞吞地問道,所有人哄堂大笑了起來。
這不是待會才該問的問題嗎?
「該來的人都來了,先問無妨。」左浩然解釋道.目光掃過賀靜的臉龐。「我重複一遍神父的話有人反對這場婚禮嗎?」
眾目睽睽之下,賀靜緩緩低下了頭,不發一語。
「那就舉行婚禮吧!」
左浩然醇厚的聲音,一如利箭般的刺進了賀靜的心裡。
她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直到她嘗到了鮮血的味道好苦啊……
「我對你很失望。」左浩然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響遍了室內。
賀靜心中一慌,乍然一抬頭,就看到了左浩然正起身走向她。
一定要這麼折磨她嗎?賀靜慌亂地拋下花束,起身朝大門奔去——
她不要在別人的婚禮上成為大家的笑柄。
倏地,左浩然衝到她面前,打橫抱起了她,硬是將捧花塞到她懷裡。
「新娘子在結婚當天應該要有笑容。」他甜膩地在她頰邊印了一個吻。
「我……」她呆了,傻了,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說啊,再說你不能嫁給我啊!」左浩然以閃電般的速度將她抱到神壇前。牧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說完一堆健康、生病都要扶持的誓言。
「說我願意。」左浩然催促道。
「我……"賀靜氣還沒喘過來,就被鎂光燈刺得張不開雙眼。
「牧師,她說她願意了。」
左浩然趁機大叫,快手用戒指套牢了賀靜。
那是他親手為她雕刻的石戒,上頭刻著「左浩然」二字。
「新娘看起來很震驚。」記者打趣地問道。
「她不震驚,我就打算扛路人回家了,這一切可是保密到家的。」左浩然自嘲著,用力地親了下賀靜冰涼的唇。這是我送給你的驚喜,喜歡嗎?」
賀靜看向含淚微笑的媽媽,一時之間仍不能相信自己居然「結婚」了!
「我不能嫁給你。」她瞪著手上的戒指說道。她不要讓媽媽再度被封閉回無聲的世界,媽媽有權快樂地走完她的下半生。
「除非你能證明你是我親生妹妹,否則我這輩子纏定你了。」左浩然不以為然地說道,將她抱的極緊。
「如果我們結婚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我當初何必那樣委曲求全——你太衝動了。」她擰著眉頭一氣憤於他的不識時務。
「你太固執了!你如果老早就相信我,我今天也不用這樣勞師動眾啊。」他回嘴反控著她。
「你如果能夠馬上解決我父親限制左伯伯與我媽媽相見的這個問題,我當然沒有話說。」逐漸恢復平靜的賀靜,只能如此說道。
快樂已經逐漸地入侵到她的血液,讓她幾乎快想不起來自己為何要發怒了。
「放心吧!我保證你今天會有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左浩然看著她臉上又羞又惱的神態,他露出的笑容可比今天的陽光還燦爛好幾十倍。
「你們怎麼認識的?賀小姐不是已經有未婚夫了嗎?」記者追問。
「我就是在他們的訂婚宴上和她一見鍾情的。」左浩然胡扯一通。
「這不是橫刀奪愛嗎?」
「我是在幫助他們各自尋找更美好的未來!」左浩然頜著賀靜走到李素君的面前,向大家介紹:「這是我的岳母李素君,她有些事情想向大家宣佈。」
「大家好,我是賀靜的母親。」李素君溫婉地看了左雲龍一眼,慢慢地說道:
「我身邊的左雲龍先生是我的親家,也是我的初戀情人。他登報尋找了我十年,而我始終沒有緣分看到他所登的廣告,直到賀靜遇上了他的兒子左浩然。
不瞞各位,我現在正罹患肺癌,但是我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人生最大的幸福——我女兒有個美滿的婚姻,我則找到了多年前的知己。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我的先生——賀鴻慶。謝謝他好風度地讓左雲龍來探看我,謝謝他對我的包容與照顧一個丈夫肯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實屬不易,因此,在我慶幸女兒找到她的良人之際,我同時要向我的丈夫賀鴻慶致上最大的感謝。」
「各位!我親愛的岳父已經到達門口了。」左浩然微笑地將大家的目光轉移到大廳門口。
賀靜一回頭,看到父親正站在宴會廳門口,毫無表情地看著裡頭所上演的戲碼。
她僵住了身子,不敢正視父親他被所有人背叛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父親被反將了一軍,媽媽方纔的一襲話讓他根本沒辦法反擊——除非他想在記者的面前和他們撕破臉。
賀靜頓時恍然大悟地看著左浩然她當初怎麼沒有針對父親注重賀氏形象的這一點來做反向思考呢?
「這全是你設計的?」賀靜問道。
「當然。」左浩然得意地咧嘴說道。
「賀先生為什麼不進來參加婚禮,是因為反對你們在一起嗎?」記者問道。
「我岳父為人最民主了,否則他的企業怎麼會經營的如此成功。他不能進來這裡參加我們的婚禮,完全是因為他個人的宗教因素。」
左浩然胡謅完後,筆挺地站直了身體,很正式地朝賀鴻慶的方向鞠了個躬。
「謝謝您對賀靜的教導,如果她今天有什麼成就,全都是由於您的栽培。我知道我賺的錢絕對沒有我妻子多,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辜負您對我的期待。尤其我的好朋友石克勤又即將與您合作,我相信我們的關係將會十分『融洽』。」
石克勤帶著勉強的笑意,走到賀鴻慶身邊主動地和他握手——可惡的左浩然!
若建築師和賀氏的合作,是否代表中日合資的度假村即將成型呢?一對財經敏銳的記者如此問道,焦點於是開始在這樁東南亞近來最大的合作案上打轉。
賀鴻慶的眼裡閃過會意及算計的光芒——原來左浩然和石克勤居然有這等交情!只要有石克勤當後盾,賀氏成為東南亞度假村巨擘一事就不再只是遠景,而是可預期的將來。和宏偉的前景相較之下,兒女私情當然不足一提!
賀鴻慶微笑地握住石克勤的手,在照相機下證實了雙方合作的意願。
「克勤雖然比較固執一點,不過對朋友還是很有情有義的。」左浩然在賀靜耳邊低語著,並未提到自己用了多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才讓石克勤點頭同意「僅此一次」的合作案。
「事情解決了嗎?我結婚了嗎?」賀靜喃喃自語著,自己那些刻骨銘心的痛楚突然變得很可笑……
她震驚到連興奮的表情都做不出來,只能怔忡地看著父親與石克勤談笑風生的模樣。
「是啊!」左浩然用力捏了下她的鼻尖,心滿意足地摟住「他的」賀靜。
「你為什麼不直接把這件事告訴我,一定要讓我在大家面前情緒失控,你才滿意嗎?」賀靜惱怒地想撞開他的懷抱,仍然記恨於他方才惡意的戲弄。
「不嚇嚇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如此值得你珍惜呢?我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卻像鐵了心一樣地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你才是最沒良心的那個人!」他扁著嘴,一臉的委曲求全。
「你怎麼有辦法把一切變得這麼簡單?」她不甘心地問道。
「什麼簡單!」左浩然不滿地扯著她的手,大聲抗義道:「要說服石克勤那個鐵公雞比什麼都難,而且萬一你堅持不肯嫁給我,那我竟不成了全國的笑柄!犧牲很大耶!」
「我看你挺怡然自得的。」她冷哼道,嘴角的笑卻不小心洩漏了情緒。
「我很可憐,很多天沒睡好覺了。」左浩然把頭靠在她身上,雙手纏住她的腰,擺出一副小鳥依人狀。
賀靜撫摸著他的眼眶,終究還是和顏悅色地對他說道:
「你總是比我好看,現在扯平了。」
「我老婆是全台灣最美麗的女人。」左浩然諂媚地巴著她。
「我們回家休息吧。"她妥協地說道。目光往廳內一掃!「可是——這些人怎麼辦?」
「讓他們至去拍你爸爸好了,瞧他怒中帶喜與石克勤握手的表情多精采啊!我很聰明吧?婚事這麼一公開,你父親再有意刁難,也顯得他自己沒有風度。重點是,他鐵定不會阻撓伯母和我爸的會面了。我還安排了幾個記者替你媽媽進行專訪哦!諒他也不敢太囂張!」左浩然得意地嘿嘿偷笑了幾聲。
賀靜無奈地扯了下他的長辮。他玩的很高興嘛!
「對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我才不要當猴子讓人拍照哩!」左浩然迅捷地販著腳尖,拉起她躲到暗處。
「這樣好嗎?」賀靜看了一眼滿室的賓客,猶豫地說道。
「聽我的準沒錯。」左浩然篤定地說,拉著她的手走向戶外燦爛的陽光。
☆☆
「那邊也潑到了!」賀靜的手指指向牆角的墨點。
「我看到了。」左浩然鼓了下臉頰,拿著大拖把胡亂揮了兩下。
「桌角也有。」她好整以暇地指揮著。
「你是在寫毛筆字,還是在玩天女散花!」左浩然忍不住大聲抱怨著,但是那雙望向嬌妻的目光中卻充滿了無限的愛意。
「誰要你一聲不響地跑到我背後嚇人!我一緊張,手一甩,墨汁當然會噴出來啊!」她不以為意地喝了一口茶,笑吟吟地看著他。
婚姻對賀靜的最大影響,是讓她的笑容變多了!
「是啊!我都變成大麥可犬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左浩然指著自己米白長袍上的點點墨汁說道。
「你昨天幫我亂畫鬍子,我都沒打你了!」她很安適地把玩著手上的戒指,喜於那光滑的觸感。
「誰叫你那天把我的頭髮剪掉一大把!」左浩然抗議地技著自己短少了五公分的髮辮。
「大家都說你這樣好看!」她絕不肯承認是她自己手滑。
「總有一天,你會打壓的我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左浩然一如以往地拿了個小板凳坐在賀靜的椅子前一把耳朵靠在賀靜已懷孕五個月的肚子上。
賀靜微笑地摸撫著他柔順的髮絲,知道他凡事都順著自己。她忙碌於事業,他則不忘提醒她休息;她加班,他就把自己的書法用具搬了一套放到她的辦公室陪她。
這樣的幸福,讓她的日子再沒有遺憾……
就在這一對年輕夫妻相依偎的靜謐問,門外的幾聲竊竊私語突然刺耳了起來——說話的兩名年輕人並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正一清二楚地傳人當事人耳中。
「看吧!就說老師被人包養,你還不信。你看他剛才拖地的樣子多專業啊!」
「那我們還要進去嗎?他會不會覺得很沒有面子?我們不是故意要偷看,是他自己沒把窗子關好。」
「喂,你知道師母是商界出名的女強人嗎?那個名震東南亞的度假村開發案聽說就是她一手主導的。」
「那搭配老師是不是有些……呃……」
「他的才華配她的能力是綽綽有餘!我只是無法想像在學校那麼不可一世的老師,居然拿著拖把在拖地。」對左浩然感到幻滅的此名學生,聲帶惋惜,完全不知他本學期書法概論的學分即將會死當的黑色未來。
「全給我進來,你們倆當自己是隱形人,還是以為我是聾了!」左浩然霍然站起身,佯怒地走到門外,把兩個傢伙扯了進來。
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敢在我女兒面前破壞我的名譽,影響我平日苦心經營的胎教,看我怎麼教訓你們!」左浩然分別塞了拖把和抹布到他們手裡。
「你不會想叫他們整理房間吧?」賀靜挑起眉,看著那兩個一臉慌張卻又忍不住偷瞄她的學生。
「當然不是嘍!我只是讓他們提前體會什麼叫做為愛奉獻的精神!」左浩然扶起賀靜走出起居室,同時
不忘回頭交代:「等我和我親愛的老婆散步回來後,桌上和地上如果還有一點灰塵的話,那就別怪我……嘿嘿嘿……」
在一陣懸疑的笑聲後,左浩然關上了門——他現在可是深諳「算計」的高手。
「今天的陽光真好。」賀靜握蓿他的手說道。
「有你們,更好!」左浩然用手環抱住他的妻與女。
人生,夫復何求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