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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狗狗的童話愛情 第1章(1) 作者:陶然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花娘唱著古老的婚禮進行曲,四周鑼鼓喧天,我被一群八婆扭著手,按著頭進行著以上程序。我的「新娘」也在一群人的引導下做著同樣的動作。

    「送入洞房!」

    八婆們不顧我的掙扎,架起我來到一間艷紅得讓人想吐的房間。「新娘」已經等在床上了。一把長尺塞在了我手裡,一隻「狼爪」抓起我的手,用尺挑開了「新娘」頭上的蓋頭。四周立刻響起讚美之聲——

    「新娘真漂亮啊,瞧這眉眼,瞧這小嘴……」

    「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噢!」

    「新娘」爬下床,蹣跚著向我走來,她的臉被燭火映得紅撲撲的,嘴角浸著口水,伸出肥肥的小手,手裡抓著一把喜糖。

    「哥哥吃糖糖。」她流著口水道。

    「嘖嘖嘖,看看,新娘真是賢惠啊。」又有人開始稱讚了。

    原來這裡的風俗是讚美他人啊,不管真假,只要有點跡象就可以吹得天花亂墜,讓人飄飄欲仙,不分東南西北,可惜的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是啊是啊,新郎也真是英俊喔,兩個人簡直天生一對喔。」

    「是天上地下僅有的絕配喔——」

    「快吃喜糖吧,吃了喜糖一輩子甜甜蜜蜜、和和睦睦、白頭到老。」

    有人取去我口裡的布條,一把喜糖就那樣塞進我嘴裡。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認了!成親我認了!新娘我認了!吃喜糖我也認了!誰叫我身在別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呢,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可是,但是,拜託——好歹也要把糖紙去掉再餵我吃吧!

    被糖紙戳得口腔生疼的我,此刻當真是有口難言、有加無已、有氣無力、有目共睹、有過之無不及啊!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

    我只是來尋友的啊,為什麼要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結婚,還舉行這種老掉牙的儀式?而且還是跟個才三歲大的小屁孩,最最重要的是,我是女的啊,為什麼要當新郎——

    這一切要從那四個事故說起。

    第一個事故發生的那天下著雨,不算很大,但瀝瀝淅淅的也讓人心煩。我在電腦前坐了好幾個小時了,一遍又一遍地拒絕別人的呼叫,只為等待那一個號碼。天漸漸黑了,雖然已是初秋,但從窗外吹進來的風還是帶著一股燥熱,吹在身上黏乎乎的,讓人心神難安。

    「欣蒂!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聲音突兀地在身後響起,嚇得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回頭,母親拉著一臉無聊的二姐闖進門來。

    我還未開口,母親大人已經將我推到鏡子前,兩片擦得鮮紅的嘴唇對著僕人們不停地吩咐:「快給公主梳頭!衣服挑那件粉紅的!把那套金色的首飾拿來!香粉多撲些!動作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女僕們隨著她的聲音在我身周團團轉,梳頭的、拿首飾的、化妝的、硬掰著我的手臂往衣服裡套的……終於,在我開始頭頂小鳥亂飛之際,打扮完畢。

    眾人散開,香粉首飾一瞬間就收拾乾淨了,只留下鏡子裡那個穿得金光閃閃、擦得雪白鮮紅的怪物。母親大人左看右看,似乎還不滿意,又往我脖子上加了兩串鑽石項鏈。

    我實在無法忍受了,叫道:「這是在幹什麼?我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

    「你還好意思說!」母親拍了我的背一下,讓我挺直了腰,「前天不就跟你說過了,今天要到宮裡去赴宴的嗎?你敢跟我說你忘了?」

    我的確是忘了,這種無聊的事誰會記著,我關心的是「他」為什麼不再上網了?不過我也沒膽在母親大人面前這麼說,只是暗暗吐了一下舌頭。

    「那也用不著打扮成這樣啊,像個妖……」

    「妖什麼?」母親豎起了兩條細眉,警告地瞪著我。

    「沒什麼。」我識相地閉嘴。母親大人真要是發起火來是很可怕的,我那身為喵喵國一品公爵的父親大人從來都只是敢怒不敢言,我就更沒膽反抗啦,據說就連皇帝也要讓他這個妹妹三分呢。

    「……為什麼你一直沒再上網?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二姐湊在我的電腦前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

    「啊——」我尖叫著衝過去抱住電腦,「你、你幹嗎偷看人家的電腦?」

    二姐聳聳肩,不以為然,「無聊唄,為了你把我拉到這裡來,這些時間我可以做好多實驗了。」

    「實驗實驗,成天就只會搞那些破玩意兒!」母親走過來斥責道,「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成家,像什麼樣子,都是那些實驗害的!你別帶壞你妹妹!」她轉過頭瞪著我,「警告你,別搞什麼網戀,否則收回電腦!」

    「我哪有,只是普通的朋友,大家談談文學、電影什麼的。」我急急地申辯。開玩笑,這會兒收回電腦會要我命的。

    「最好是這樣,你可是貴族世家的小姐,別學那些市井小民幹的事。還有,到了宮裡不要給我窮吃餓相的,知不知道?」

    「我哪有。」

    「還說沒有!上次不是一口氣就把盤子裡的食物吃光了嗎?」

    「那、那是我餓了。」

    「餓了也不准吃完,這是貴族小姐最起碼的禮節!」母親一邊說著一邊領著我們出門去。

    我在後面做了個鬼臉,二姐翻了個白眼。

    到了宮裡,我才知道我為什麼要打扮成這副妖怪樣了,原來是要跟皇帝的某個兒子相親。

    皇帝一共有七個皇子,小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玩,長大後因為要遵守禮節就沒再來往了。現在我都記不清誰是誰了,只看到一個滿臉豆豆,梳著老氣橫秋的大背頭的男子,在跟父親和大哥很正式地交換著禮節,吃飯時還被安排在他旁邊,聽他講汪汪國的商人多麼無禮多麼傲慢多麼狡猾等等。

    老天,他難道不知道在女士吃東西時談政治才是多麼不禮貌嗎?拜他所賜,我第一次很淑女地沒有吃完盤子裡的食物,若不是有厚厚的粉遮住,我相信我的臉也跟桌上的綠色食品一樣綠。

    拜託,尊敬的父親大人,高貴的母親大人!就算我吃相不佳,常常丟你們的臉,也用不著這麼急急忙忙地把我嫁出去吧,我才剛剛進入青春期吶,大好的美麗的時光在等著我呢,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踏進婚姻的墳墓裡自取滅亡?就算要進墳墓,至少也要等我周遊完世界再說啦。

    於是我連夜收拾包袱卷款而逃——啊,不是,是從父親的錢箱裡借了一筆數目不菲的現鈔,我想他應該不會介意他心愛的寶貝女兒借用這點錢吧。

    除了錢外,我還偷拿了二姐的實驗品——變裝服。

    在那些無聊的宴會上,常常聽說喵喵國的商人在汪汪國如何被欺侮、歧視,甚至迫害。為了以防萬一,我不得不變裝。

    變裝服是二姐應國王的要求試制的,據說無論什麼人,只要一穿上這種衣服,就會被汪汪國的人認為是同族。這大概是皇帝被商人們鬧煩了,不得已想出來的法子。雖然二姐曾說這是個無聊透頂的實驗品,但我卻覺得它很偉大,因為我在異國他鄉的安危就全靠它了。

    我不是沒有目的地亂走,我的目的地是網友所在的汪汪國。說到這裡不得不說一下我的這個網友。

    我是三年前偶爾在一個影視網站上認識他的,當時大家正在討論一部講述一個商人如何在各國經商的小電影。討論的人分成三部分,三分之一罵那個商人唯利是圖,沒有民族榮譽感;三分之一認為不能故步自封,自由經濟和民族榮譽沒有衝突;另外三分之一作壁花,沒有實質感想。

    我本來屬於最後三分之一,但是在他的影響下漸漸站到第二個三分之一去了。他的一句話令我很感慨,他說:無論哪個民族都有好人也有壞人,我們不能因為這個民族的某個壞人就否認一個民族,那樣的話就沒有哪個民族能夠倖存了,包括我們自己。

    就是這段話讓我的立場頓時鮮明起來,所以才會對那個梳大背頭的王子很是反感。

    站到那部分去了後,我搜了許多相關的東西來看,漸漸地就和他熟了。他上網時間不多,但是斷斷續續地也維持了三年。可是,一個月前,他突然消失了,沒了任何音訊,這是三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以前就算暫時不能交流了,他也會在網站上留個訊:有事,暫離;或者最近很忙,過一陣再上網……諸如此類,從沒有知都不知會一聲就音訊全無的。

    難道他出事了?我不得不這麼想。然後我的腦海裡就不斷出現如車禍啦、仇殺啦、從樓梯上摔下來成了植物人之類的情景。這些妄想攪得我終日惶恐不安,趁著這次的「婚變」,我一定要親自去瞭解事實真相。

    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出國,我興致勃勃地一路玩耍著走,彷彿旅遊一般,不過我的熱情很快就被第二個事故澆熄了。

    在一個小城中,我遇上了萬惡的小偷。

    因為覺得女裝還是有點不方便,所以我到發屋去剪短了頭髮,又去搞了一套男子的服裝,得意洋洋地準備到紅燈區去逛逛。才走到那條著名的「歌台舞榭一條街」街口,就被竊了。

    於是一眨眼工夫,我就從身懷巨資的商人變成了一文不名的流浪漢,這才體會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最可氣的是我無法報案,怕家裡會尋著線索追過來。可以想像父親是如何的暴怒,母親大人說不定已經到宮裡逼著皇帝派警察、派特種部隊、派FBI來搜我了,我那樣做只會自投羅網。

    也許我可以到南部的姑媽家去借點錢,我這個姑媽極其厭惡現代文明,不要說電腦,就是電話也沒有,當他們找到她時我可能已經找到了我的網友;或者我可以利用變裝跟某個汪汪國的商人套近乎,隨他的商隊出國;再不然,我把頭用襪子蒙起來,闖進超市去打劫。

    在街心公園的冰冷的石頭凳子上,我進行了深刻的思想鬥爭:一則姑媽太愛嘮叨,萬一拉著我一說說到追兵到,豈不糟糕;二則商人太狡猾,說不定在他賣布匹時順便就把我賣掉了;三則用襪子蒙頭太難看,我好歹也是一個公主,今後哪個「爛友」拿著登著那種照片的報紙來跟我確認,我可受不了。

    思前想後,最後網友的安危勝過一切。我變賣了身上所有的飾品,放棄飛機和打的,改乘火車和步行,繼續覓友旅程。但在我離開喵喵國最後一個村莊,進入汪汪國地界後,又發生了第三個事故。

    當時艷陽高照,我走在荒野裡,前後左右都是一人高的、枯黃的雜草,就是跳起來也只能看到遠處的群山,可以說方圓百里除了雜草,別無他物。

    幾個小時前越過汪、喵界牆時,我還激動了一會兒,「啊,我出國了!」現在卻一點激情也不剩了,順著一條二趾寬的土路走了一陣,前面是一個三岔路口,兩條路的盡頭都只是荒草而已,該走哪條好呢?我猶豫起來。

    說實話,我並不清楚網友的具體住址,每次一想起這個,都好後悔當初沒有問他具體哪個城市、第幾條街、第幾號。

    這時肚子咕咕地叫,我抬頭看看天,也該是吃飯睡覺的時候了,大白天趕路對身體不好。

    我把一塊布鋪在地上,席地而坐,然後從包包裡拿出一塊並不太新鮮的魚乾吃起來。好在我對吃一向不深究,肚子餓時什麼都能吃。我的食量一直很好,從來沒有像別的貴族小姐那樣為了餓身材節食過。不過我也不胖,我對自己的身材還是很自豪的。

    我一邊吃著晚飯兼早飯,一邊想著該如何進行下一步,危機就在此時突然而至!

    一輛摩托車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道路盡頭,風馳電掣般地飆過來。

    一時間我嚇愣了,或者說我的大腦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好在我的身體先我大旁做出了條件反射:腳用力一蹬,「刷」的一下縱身跳起來,呼地從摩托車上方越過,然後在空中略略調整了姿勢,安全著地。

    平時我常常背著母親到後山去爬樹採果子,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這麼乾淨利落的跳躍就是那時練出來的,這就是俗話說的:練兵千日,用在一時啊。

    身後「吱」的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跟著一連串的匡啷巨響,回頭看時,但見那摩托車斜插在草叢裡,騎手卻被遠遠地拋在了另一邊。

    我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我差點被壓死!

    在我如此青春年華時,在我還沒有結婚時,在我還沒吃夠魚乾時,最重要的是還沒有見到網友的面,還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時,我就差點不安全了!

    我後怕得兩條腿開始打顫。

    「媽的……哎喲……該死的!」

    那個被甩到一邊的摩托車騎手哼哼嘰嘰地撐起身,把頭盔脫下,晃了下頭。啊,他是一個狗人!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看到一個汪汪國的人,我立刻睜大了眼細細地打量他。

    他的身材很高大——早聽說狗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傢伙,但是他的高大並不顯得笨拙,卻給人修長感——他有著寬闊的雙肩、漂亮的手臂肌理和被太陽曬成小麥色的光滑的肌膚。他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行頭:黑亮亮的釘滿銀扣的緊身上衣,有意或無意地有兩三顆扣子沒扣,露出平坦的小腹,一隻銀環閃爍在肚臍處,時髦的低腰牛仔褲裡包裹著修長結實的雙腿,腳上的皮靴也是今年最流行的款。

    他的臉龐線條稜角分明,高高的鼻子,下頜較突,唇線優美,不過他那染得五顏六色的頭髮卻讓人不敢恭維。雖然不願意,但我不得不摸著良心說:即使整個喵喵國最漂亮最時髦的時裝界也很難再找出第二個這麼漂亮的人了。

    而最讓我吃驚的是,他的耳朵和眼睛的形狀跟我們貓人完全相反:我們的耳朵是如葉片般的尖形,而他那豎在頭頂,戴著七八隻形狀不一的銀環的兩耳卻是圓的;我們的眼睛是像珍珠一般的圓形,而他的眼睛卻是帶點稜角的橢圓。此刻這雙漂亮的眼睛正燃燒著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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