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不,正是大俠出來行俠仗義的好時候。現下,海明承和洛寧正雙雙趴在人家牆頭,朝人家的院子裡窺看。
破敗的大雜院裡擠了十來戶人家,院子裡到處堆滿雜物,讓人幾乎沒有立足的空間,唯一的那處空地上架著好些竹竿,上面晾著一些衣物,大多數都是打過補丁的。
「左邊第一家住的就是刑寡婦,一直靠給人做些縫縫補補的針線活維生。」海明承指了指雜院裡門面最破落的那戶人家。
「裡面坐的那個就是刑寡婦嗎?」洛寧指了指窗戶道。
透過殘破的窗紙,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面坐著一個瘦小的人,正在昏暗的油燈下進行縫補的工作。
「不,這是邢寡婦的兒子,叫邢盛懋。他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之前在縣城裡的秋陽書院讀書,據說成績相當不錯。」海明承在她耳邊低聲解釋道。
「書院現在就放假了嗎?」洛寧不解的問道。
「幾個月前邢寡婦得了眼病,精細一點的活兒都沒法做了,一家幾乎沒了生活來源,邢盛懋只好從書院休學回家了。瞧這樣子大概是他想幫他娘做些活兒吧!也算是個孝子了。」只是瞧他的動作還真夠笨拙,想也知道做出的活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太好了!」洛寧興奮的拍了一下手,隨即意識到這舉動可能會暴露他們的存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你呀!」海明承寵溺的捏捏她的小臉。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她是在幸災樂禍呢!當然啦!他是知道她的興奮只因為找到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討厭啦!」洛寧「瞪」他一眼,將一個錦囊塞到他的手裡,催促道:「喂,你還不快丟呀?」
「遵命,我的活菩薩大俠。」海明承咧嘴一笑。
聞言,她有點睏。
如果說在行俠仗義中有什麼不滿意的,莫過於「活菩薩」這個稱呼了。別人的名號都是威風凜凜的,不是「一劍鎖寒江」就是「獸面俠」、「金甲神」,換作她就變成了毫無氣勢的「活菩薩」。
洛寧在心裡暗自嘀咕,海明承則對此毫不在意。畢竟他做這個大俠最初只是為了讓她開心,漸漸的就變成了希望能幫她積福添壽。
只見海明承一揚手,錦囊就畫出了一道弧線,飛進了院子裡,正好落在邢寡婦家的破門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誰呀?」屋裡很快傳來少年特有的清亮聲音,隨即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破門被打開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探出頭來。看樣子應該就是邢寡婦的兒子邢盛懋。
「奇怪,怎麼沒人呢?」這個叫邢盛懋的少年嘀咕了一句,說著就要關門,不料門板卻被什麼東西卡住。
他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卡在門板與門坎之間的那只錦囊。
「咦,這是……」邢盛懋俯身撿起地上的錦囊,打開一看才發現錦囊裡竟塞著兩大錠銀子。
「懋兒,是誰呀?」屋內先是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隨後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邢盛懋被眼前這兩錠白花花的銀子給閃花了眼,整個人都呆住了。
媽呀!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呢!這一錠銀子恐怕夠十兩吧?兩錠就是二十兩,足夠他們母子舒服的過上三四年了。
「懋兒,怎麼了?」隨著沙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屋裡傳來趿著鞋走動的聲音,隨後一個面容枯稿的中年女人出現在洛寧的視線裡。
「這就是邢寡婦了。」海明承湊到洛寧耳邊道。
「哦!」他的呼吸熱熱的吹她的耳朵上,弄得她的耳朵有些癢,好想伸手去搔一搔。
只是此刻他們正置身於牆頭,她又有些怕高,根本不敢空出手去搔,只能縮縮脖子讓自己好過些。
她這樣子還真可愛!呵呵呵……海明承忍不住咧開嘴。如果說之前他是無意的,那麼後來就是故意在她耳上哈氣了。
唔,好癢啊!她又縮了縮脖子。
他再吹。
她再縮。
……
就在這當兒,邢寡婦已經從兒子嘴裡知道事情的始末。雖然她的眼睛不好,尤其夜裡很難看清東西,不過做慣了針線活培養出的那分手感仍在。
邢寡婦從兒子手裡拿過那只錦囊,仔仔細細地摸了摸,發現錦囊是用質地精良的湖絲做的,上面還有精美的刺繡。她心中有數,恐怕單是做這只錦囊就得花上好幾錢銀子吧!
「懋兒,快給『活菩薩』磕頭。」聯想到最近大伙議論紛紛的「活菩薩」,邢寡婦已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娘,懋兒沒看見有什麼菩薩呀?」刑盛懋雖然聽話的跪下了,卻是一臉困惑。
「這兩錠銀子就是『活菩薩』賜給我們母子的。」邢寡婦也跟著跪下,合掌祈禱道:「老天有眼,謝謝『活菩薩』賜銀。」
「娘啊!我是不是又能回到書院讀書了?」邢盛懋一臉憧憬的問道。
「別說是回到書院讀書了,就連明年上京參加科考的盤纏也有了。」邢寡婦滿是愁苦的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容。
這時月亮正好從雲層裡走出來,皎潔的月光落在邢寡婦的臉上。這是一張飽經歲月風霜的臉,青黃的臉色、濃重的黑眼圈、眼角的皺紋……讓她遠比實際年齡老得多。
「她笑得可真美啊!」邢寡婦早已不年輕,長得也不漂亮,可洛寧覺得她的笑容美極了。
「最美的笑容在這裡。」在海明承看來她的笑容才是最美的。
「胡說什麼呀?」洛寧故作嗔怒的說,其實心裡甜滋滋的。她的小臉熱呼呼的,整個人就像曬多了太陽似的有些發暈。
「這可是我的心裡話。」她噘著小嘴薄怒的樣子更美了,海明承忍不住傾身上前,在那張誘人的小嘴上印了一吻。
洛寧小嘴微張,一顆心怦怦亂跳,使得她不得不用手去按著,生怕它會從嘴巴裡跳出來。
「呵呵……」她的反應如此可愛,海明承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笑、笑什麼,還不快走了啦!」洛寧回過神來,難為情的推了他一把。
他悶哼一聲,身體搖晃了下,竟一頭摔下去。
「你怎麼了?」洛寧被這意外事件嚇得不輕,顧不得自身安危探出身查看。
而她才剛探出身就對上了他的眼,原來他根本沒摔下去,他的兩隻大手始終牢牢的攀在牆頭。
「寧兒,你這是在擔心我嗎?」海明承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在看到她擔心的表情後,他的一顆心暖暖的。
「你——戲弄我很有意思嗎?」洛寧氣極了,一時忘了自己怕高,空出一隻手揪住他的耳朵,惡狠狠的道。
「嗯,確實很有意思。」她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奶獵,可愛極了。海明承點點頭,就連眼神裡也透出濃濃的笑意。
「你——」洛寧乾脆把他的另一隻耳朵也揪住,還「狠狠」的扭了幾下。
之前她的兩隻手都扒在院牆上以保持身體平衡,這會兒失去雙手的支撐,整個人有些搖搖欲墜。
「寧兒聽話,先放手啊!小心別掉下來。」看這情景,海明承不由後悔起之前的戲弄來了。
「哼!」她才不理他呢!洛寧小鼻子朝左,假裝沒聽見。
「寧兒,就算我錯了,你先放手好不好?」只有她先放手,他才能翻身上去。
「『就算』你錯了?」她秀眉微揚,一臉似笑非笑。
「我錯了、我錯了、我……」海明承一迭聲告饒道。
這還差不多!洛寧得意洋洋的正要收回兩隻手,忽然下面傳來邢家母子的對話——
「娘,你聽這上面是什麼聲音?」
「上面?大概是貓吧?」
「貓?」聽著不像呢!
「喵……」洛寧急中生智喵了聲,喵聲一出就連她自己也呆了下。
「娘,不是貓,是個小賊!」邢盛懋大喊一聲,「他一定是要偷活菩薩給我們的那些銀子!」
好心好意來送銀子,卻被主人家當成了小賊,教洛寧有些哭笑不得。這時似有什麼破空飛來,原來是邢盛懋在急切之中,從地上撿起一塊硬柴丟了過來。
洛寧本就有些搖搖欲墜,一見有暗器襲來,更是慌得整個人失去平衡。海明承及時接住她,抱著她施展輕功離去。
「哈哈哈哈……」平安回到之前拴馬的地方,海明承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呵呵呵……」洛寧起先還想板著臉說他幾句,可很快就被他的笑聲所感染,也忍不住笑起來了。
「寧兒,你真美!」海明承越看越覺得美,忍不住俯身攫住那張愛笑的小嘴。
不同於之前淺嘗輒止的吻,這次他的舌頭蠻橫的擠入她的嘴裡,貪戀的吮吸帶著她口中馨香的蜜汁。
「唔……」當海明承終於放開她時,洛寧的一張小臉已經紅得像塊大紅布。
「小傻瓜,別忘了呼吸呀!」海明承越瞧她越覺得喜歡,忍不住用臉頰去蹭她的小臉。
他的臉頰冒出髭鬚,摸起來有些粗糙,蹭得她的嫩臉生疼,不過這種感覺很刺激,就如同剛才那個吻。
「現在名單上剩下兩家,還要去嗎?」明知道她是因為害羞才不吭聲,海明承仍是忍不住想撩撥她。
「當然要去,為善怎能半途而廢呢?」洛寧嘴裡說著,眼睛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