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紗帳,銀色的地毯,銀色的貴妃躺椅,甚至連與人平高的古董陶瓷大花瓶,也供養著銀柳枝椏,此外,還有牆角那鋪著銀色寢褥的大床。
房裡的一切既美且女人味十足,尤其夜裡,在熒熒燭火下,傭懶而誘人。
被包圍在如此惟美的氛圍裡,連自小即已見識過無數銀製器具的皇甫峻都不得不驚心,他向來嫌銀色過於冷清,卻不知道竟也能變得如此的絕艷。
他傻愣愣地看著裡著一身銀繡浴袍的金月婭朝他款款而來。
他剛沐浴過吧!
空氣中是一股沁鼻的軟軟甜香,不濃烈卻勾魂,金月婭的發還是濕的,雲瀑般傾洩在身後,她抬高心型臉蛋腴著他,眸光清靈,櫻唇似檀,還有一雙白皙裸足露在袍子外,緩緩前進將她帶到他眼前。
皇甫峻心頭一縮,忘了自己的來意。
「找我……」她喜歡看他失態,為了她而生的生態。她淺笑,「有事?」
他調開視線,環顧四周,不想被她影響。
「你喜歡銀色的東西?」
她點點頭,「凡是和『銀』扯上關係的東西,我都喜歡。」
「包括銀拓國太子?」話一出口,他懊惱地咬咬舌,這是什麼蠢問題!
「尤其是銀拓國太子。」凝膝著他,她直言無諱毫不隱瞞。
他再度愣住,為著她直率的答案。
「你喝酒了?」她嗅了嗅,輕笑,「難道你非得喝了酒才敢來找我?」
「日黎!」他用力爬著不馴的黑髮,有種野獸落入陷阱的無能為力與痛苦,「我不能不來找你,稍早前仇護衛的一番話,不停在我腦海裡盤旋。」
「哪一句?」她裝傻,「仇恩平日廢話太多,不曉得你指哪句?」
「真愛無罪!」
他捉起她的手,有種視死如歸的堅決,「我的腦子裡至是你,我快被逼瘋了,我為了不想承受終生懊悔不曾擁有過你的遺憾,我想、想……要你!」
「所以你拋下一切顧忌與禮教規範來這裡找我?」金月婭幽幽地瞅著他,不打算這麼快解除他的痛苦,將手抽回,「在你曾斬釘截鐵地告訴我,發生在你我之間的情感,是絕對不被容許之後。」
她想了想,有點挖苦的味道,「四年前我曾說,希望能讓你遇上個完全不符身份、不合禮教,卻能深深揪緊你心的人,也說過想看看你吞回說過的話的表情,而你……」
她依舊慢條斯理,「你曾說皇甫峻是不可能有為情所困、不知所措的一天,不是嗎?」
他目光著火,「你很殘忍,難道這會兒你想告訴我,所有你曾給我的反應只不過是你的遊戲,是為了讓我吞回曾出口的狂語,才策劃了這脫軌的情愫?」
「情感無從策劃,更由不得人,」她依舊平靜,「我不殘忍,也許只是望著自己陷入困境太久,才會壞心眼地想看看那始終立於順境,要啥得啥的銀拓國太子,在面臨困境時,會是怎樣絕望瘋狂的表情吧。」
「金、日、黎!」皇甫峻一字一字裡飽含著恨意,熾熱眸光再度冰封,不再由人看透,他深吸口氣,躬身為禮,「太子殿下,冒昧深夜造訪,是敞人唐突,就此告辭!」
他轉身踱至門邊,在手觸及門把時,身後突然響起聲音。
「你還不能走。」
「為什麼?」他的語音苦澀而憤怒,「難道我必須留在這裡任你奚落?你還沒看清楚一個太子在面臨困境時是怎樣的表情?」
金月婭搖搖頭,柔著嗓音。
「你方才喊的是金日黎的名字,所以,惹你生氣的是金日黎,壞心眼的也是金日黎,別胡亂把氣出在旁人身上。」
他轉過頭瞪著她,一臉困惑。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緩緩踱向他,一臉柔情,「你若真要走,好歹見見我要為你引見的新朋友。」
金月婭在呆愣著的皇甫峻面前停下,體態從容優雅,十足十是個端莊的女子,她向他傾身福了福。
「金湛國二公主金月婭見過銀拓國太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甫峻憤怒地握緊拳頭,「這又是什麼新把戲?你究竟想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他沉聲低吼,一臉痛苦,「求求你,別用我對你的感情如此鞭答我!」
「我是騙了你,但那是從前,以後再也不會了!」她心疼地將他的手握入掌心,感受他的痛苦,「不錯,在你面前,我曾是金日黎,但那是為了頂替我失蹤多年的兄長,為了安定民心,而真正活在我體內的,卻是個叫金月婭的女子,是個愛你同你愛她一樣強烈的女子!」
他駭然地後退一步,甩脫她的手,不相信夢境成真!
「我不信你,」他喃喃自語,眸中有著困頓無助,「你始終耍弄我對你的感情,你太明白我有多在乎你,所以你才編出這樣荒謬的謊言企圖繼續蒙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話!」
「你可以不信我的話……」金月婭雖性子柔弱,但在追尋真愛的路上已不再怯懦,她拉起他的手緩緩放入穿著浴袍的身子,見著他眼底乍生的驚訝,她輕輕一歎,「可你卻不能不相信自己的手。」
皇甫峻身子一震,感覺出在他粗糙掌心下的真是一副細如凝脂的少女胴體,青澀而誘人。
他睇著她,自她眼中看到款款深情,而她,也在他眼底看到熊熊情火。
一瞬間,心靈交會,再也不需言語。
用力一帶,他將她扯入懷中,沉著嗓音,「還記得我曾告訴你,如果你是女人,我會怎麼做嗚?」
「忘了。」她耍賴,酡紅著臉不敢看他。
「忘了?你連四年前我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楚,」他輕哼,「我可不信你會真的忘了。」他輕笑,「不過不打緊,我記性好,可以再說一遍……
「我曾說如果你是女人,我會揪住你的發拖入我的洞穴,讓你在我身下獲得狂喜,讓你由頭到腳,每寸肌膚都徹底成為我的。」
「而現在,我的月婭兒,」他將她攔腰抱起,踱向銀色大床,「現在是我向你實踐諾言的時候了。」她跌在床上,有些羞赧,卻也有更多的期待。
不多時,銀灰色的海浪緩緩蕩起……
***************
風雨已息,銀灰色海上一切趨於平靜。
綢緞似的黑瀑勻灑在男人健壯厚實的胸膛上,他闔著眼,享受她在他胸膛上好奇的探索撫摸,她的動作羞澀且輕柔,像在別人地盤上看見鮮魚的貓咪,欲去還留,又怕被人逮著似的。
他一把握緊她的手,阻止她的遊戲,嗓音粗嗄而認真。
「嫁給我。」
他感覺到手中柔荑瞬間僵硬並滑脫出他的掌心,她低下頭不說話也不看他,捉起絲被裡在身上下了床,屈膝坐在長毛地毯上,下巴擱在膝頭,披散著長髮的她,臉上因著方纔的激情更加紅潤嬌艷,可她的神情,卻小可憐似的。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他霍然坐起身,乍見他碩實的軀體時,她羞紅臉頰調開視線。
皇甫峻卻由不得她逃避,下了床,腰間繫了條長巾,歡喜見到他的小女人臉頰上的紅霞,他早該猜到她不可能會是男人的,這樣雪柔而嬌美的肌膚怎麼可能屬於男人?
他緩緩踱向她,腿上健壯的肌肉自然跟著律動,一雙眼睛故意顯示不悅的怒火,像會灼痛人似的,金月婭突然心生恐懼。
「別跟我說你在害怕。」他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看他。
「我是在害怕。」她乖乖點頭,可憐的表情揪疼了他的心。
「為什麼要害怕?」他放柔嗓音,「你明知道我是絕不可能傷害你的。」
「我怕你逼我作不可能的承諾,」她期期艾艾,「更怕我會沒了理智順從你。」
「為什麼?」他努力壓抑怒氣,「為什麼是不可能的承諾?」
「你明知道我的為難和處境,」金月婭低語,「我愛你,可我卻不能拋下我的責任。」
「什麼責任?!」他再度怒吼,「你是個女人,出嫁、生育、教養子嗣才是你的責任,而不是可笑地任由旁人擺佈,硬裝出笑臉去當個冒牌皇子。」
「峻……」她軟軟的嗓音瞬間崩解了他的怒氣,柔柔小手鑽入他的大掌,古銅色搭上淨白,像夏日裡的海洋令人炫目,「別這樣,我不能不在意我父王母后及所有臣民的感受。」
「所以……」皇甫峻語音漾著苦澀,「你寧可不顧慮我的感受?」
「若真不顧慮……」她偎入他懷中,「怎會將身世秘密告訴你,還……」她紅了臉,低聲道:「還有我的人!」
他歎口氣,擁緊她,大手滑進絲被裡,輕輕撫摸那令他心蕩神馳的曲線,「可我很貪心,要的不只是一夜,而是今後的每一日、每一夜。
「四年前,你已在我心底烙了印,自那時起,我的眼裡就不曾容下過別的女子,而今日,我既已知曉你的真實身份,就更不可能再改變初衷,而你,卻要狠心將我推離?」
聽到他話中的別的女子,金月婭心頭泛酸,卻知道身為太子,一個未來的皇帝,他有他的責任在身,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她不能嫁給他,卻不能阻止他去娶別的女人。
「告訴我,月婭,你有重責在身不能嫁給我,那麼我們之間的事該怎麼辦?你知道我不可能長留在金湛國的。」
「我明白……」她想了想,「第一點,你得設法幫我解除和憂兒的婚約……」
皇甫峻想起妹妹,不敢想像如果她知道是他搶走了她的「夫婿」,她會是怎樣劇烈的反應?他點點頭,「這點我會辦到。」
「至於我們……」她想了半天,「也許我們可以捉緊每個可能相聚的機會,不論是我出使銀拓國,或是你來訪……」
「然後白日裡,我們客客氣氣行邦國之誼,開會討論合作共禦事宜,夜裡,我再像耗子似的溜進你的閨房,繼續我們之間的情火?」
他搖搖頭,「這是個爛主意,月婭,我們是皇子,不是使臣,到彼此國家都機會不多,時間也不可能太長,身為儲君,臣民所繫,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少得可憐,依你的方法,我們可能會隔上三、五年才能見上一面,比牛郎織女還要悲情。
「還有,你是否考慮過,」他望著她,溫熱大掌停留在她平坦結實的腹部,「如果有了孩子我們該怎麼辦?」
「孩子?!」她瞪大眼,像只驚惶失措的兔子。
「為什麼這麼驚訝,我的月婭兒。」他忍不住笑了,「你難道不知道男歡女愛就是延續子嗣的方法?我的一部分已流入你體內,你總愛拿來取笑的『龍種』已到了你腹中,如果幸運,這會兒已有個小娃兒在裡頭了。」
「為什麼?」她依舊未從震驚中清醒,「不是得經過同意,才會有娃兒嗎?」
皇甫峻失笑,「月婭兒,你當是在協定簽合同嗎?」
金月婭白了臉,想起方才奶娘沒說完的話,原來她要說的就是這事。
「別嚇成這樣,我會心疼的,月婭兒……」
皇甫峻深情的擁著她,「我答應暫時不勉強你留在我身旁,由你繼續這冒牌皇子,直至找到同胞兄長,這段期間,我會托病偶爾失蹤,好偷偷來會你,可這承諾只到你有娃兒前,到時你得立刻知會我,就算得興戰火、兵戎相見,我也一定會與你父王攤牌,將妻兒攜回銀拓國。」
金月婭沉默地偎在他懷中,暗暗思忖待會兒該如何向虞嬤嬤開口,問出避免有娃兒的方法。
「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他深情低語,「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別擔心,」她漫不經心的回道,「有仇恩呢。」
她感覺到他身子僵了僵,面容罩上烏雲。
「尤其要小心的就是這男人!」
「不會吧?」她忍著笑,「你不會真以為仇恩喜歡我吧?白日他的舉止只是想將你逼到我身邊,讓憂兒誤以為我有斷袖之癖,進而取消婚約罷了,他甚至不知道我是個女人。」
「他真的不知道嗎?」皇甫峻哼了聲,「他是個很聰明的男人。」
「有個更聰明的男人不也被我騙了那麼久?」她笑瞥他一眼。
想起她的瞞騙所帶給他的痛苦,皇甫峻仍心有餘悸。
「你清楚他的來歷嗎?」
「不清楚!」她搖搖頭,「我向來不愛窺人隱私。」
她雖柔弱卻不笨,像仇恩這樣的男人一定有著心酸事,她卻從沒想要問過。
「不清楚卻這麼信任他?」他無法置信。
「仇恩沉穩,有讓人想要仰賴他的堅定性格。」她的聲調讓他心生妒意。
「能不能離他遠點?」他不清楚這樣的要求是來自醋意還是直覺,總之那男人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不行!」她拒絕得爽快,「你不明白仇恩對我的意義,在冒充太子的歲月裡,有太多、太多事是個性柔弱的我所無法調適的,若非仇恩在旁,我根本做不來。」
「那是因為你太沒自信了。」
「我的自信就來自於仇恩。」
「開口閉口都是仇恩,」他再也忍不住了,「我和他到底誰對你重要?」
她笑了,為他難得的孩子氣,哄慰似的她輕吻了他,柔聲道:「我愛的是你,信的是仇恩,你是我的情人,他是我的部屬,這兩件事情本來就毫不搭軋。」
她再吻他一下,「太晚了,你該走了,我騙嬤嬤說你要和我談捉叛賊的事,她守在門口不敢離開,還有寢宮侍衛也都看見你進來,沒理由耽擱這麼久。」
「讓嬤嬤等,讓他們去懷疑……」皇甫峻摟緊她,鑽入絲被中的巨掌未歇,像個耍賴的孩子,「我還不想走。」
「別這樣……」金月婭酡紅了臉,嗓音低啞,「我們會在別官住上幾天,明兒個夜裡你再來,只要別讓人看見就可以待久點。」
他譏誚地哼了聲,「入夜來,晨時退,我彷彿成了男侍。」見她眼中有著受傷,他斂下尖銳語氣,他可以承受任何事情,但不願見到她痛苦,他想保護她,一輩子!
「月婭,沒關係,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只要能夠擁有你,片刻也成。」他歎口氣,「現在我只能希望你皇兄盡快出現,我才可以毫無顧忌地告訴所有人,我是多麼、多麼地愛你!」
她闔上眼,滿懷感動,半晌才察覺他的手已滑到她足踝,戀戀不捨地揉捏搓撫,似要將她的嫩足溶入他的掌心。
她體內的悸動被勾起,「你不是答應了要走?」
「我是要走,可是……」他笑得邪氣,「我還要再一次!」
「再一次?!」金月婭傻愣愣的尚未反應過來。
「是呀!再一次。」皇甫峻扯開礙手礙腳的絲被,一把將她壓在身下,大掌自腳踝向上爬升,「也許真是再一次吧!但如果你想要的是再兩次或再三次,我也樂意奉陪。」
霎時一切無語,守在門外的虞嬤嬤已然點過數百次頭,撞得滿頭包的她,再次揉揉發疼的額頭認命地執行著王子交付的任務。
***************
竹林裡,皇甫憂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卻躲不過眼前冰冷男子的眼神,她不敢叫嚷也不敢妄動,在心底,她一直是怕他的,他是只惡貓,對她這只向來只會虛張聲勢的小耗子,有手到擒來的本事。本來,她是可以一夜安睡到天明,只怪夜裡的煙霞別官太寧靜無趣,她才會靜不下來,想找人陪她玩。
昨天折騰了一夜的小肚皮,這會兒懶懶地補著眠,對她的叫喚完全聽若未聞,逼得她只能惱火地賞了它幾個屁股後走人。
怪的是,向來最安分的大哥竟不在房裡。
接下來,她到了日黎哥哥的寢宮前,卻被一臉嚴肅的虞嬤嬤給攔下來。
「進不得、進不得!」虞嬤嬤一臉的戒慎,「太子與峻太子在裡頭商談擒叛賊的事情,很重要的。」「那正好!」皇甫憂伸手推開她,「兩個都在,我就不會無聊了。」
「不成!不成!」虞嬤嬤年紀雖大,福態的她挪了挪大屁股,就將廢竹竿似的皇甫憂給震離了門邊,「憂公主行行好,別害死老人家,太子說誰也進不得,您硬要闖進去,日後若走漏了秘密危害皇室,老嬤嬤十條命也不夠償!」
「誰也進不得?」她瞇起眼,「包括仇恩?」
虞嬤嬤點點頭,「是呀!仇護衛沒在裡頭。」
「是嗎?」皇甫憂放過了她,既然有大哥在,那麼裡頭肯定好玩不到哪裡,她可不想聽大哥那套保家衛國的老調,轉身離去,她扔了句,「算了,嬤嬤,不為難你了。」接著,她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鬆了口氣的歎息,拜託,她沒這麼難纏吧!這是什麼態度,她相信向自己是個講理又可愛的女娃兒呀!
踱出金日黎的寢宮,皇甫憂沒打算回房,她想到仇恩,這男人雖不是好東西,但總聊勝於無。
氣人的是,他竟也不在房裡。
不過,房裡的燭火仍燃著,他肯定離開不久,窗扉是敞開的,難不成他是由窗子出去的?
皇甫憂是個捺不住好奇心的人,她來到窗外,看見一排足印,躡手躡腳跟了過去,足印帶她離開別官來到一處密竹林,接著她聽到了男人的聲音,她急急將身子掩低在樹叢裡。
「言盡於此,」男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連臉都蒙著,可他的聲音,皇甫憂卻覺得熟悉,「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另一人是仇恩,黑夜中他的身形魁梧,神色依舊不帶感情的冰寒,可他倨傲的背脊恍若馱著沉沉的重擔。
「我會做我該做的事……」仇恩冷著嗓,「不許為難他。」
「他是我們手上足以威脅你的棋子,」男人諷笑,「王爺不會這麼笨的。」
「給我多點時間……」
「我們已經給你夠多時間了,這麼多年過去,其他皇子皇女毫無訊息,對我們的計劃已構不成威脅,而你也沒有再拖延下去的必要。」
「滾吧!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仇恩疲著嗓音。
男人無所謂,笑得猖狂,足尖一縱躍,瞬間消失在夜裡。
皇甫憂聽得似懂非懂,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得屏住呼吸,動也別動,以免被眼前的人發現。
在確定男人已然遠離後,仇恩偏過身,緊瞇的眼眸願向皇甫憂躲藏的草叢。
「輪到你了,憂憂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