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駱府荷塘底有一個出水的孔洞,也就是湖底的暗河,這暗河水勢本來湍急,但這山窟地勢低平,又聚成了一面地下湖。輕宛,你來試試這裡的水。」他帶著牧晚晴走到石窟盡頭,要她伸手入水。
「哇,這樣急啊。」
這裡水勢洶湧,水面漩渦時隱時沒,若不是慕容則緊緊抓住她,怕是要被捲走。
「這湖雖深不可測,但這一頭的暗河卻深不過丈,你大約就是被水帶到這暗湖下,撞上了湖邊石壁。還好你運氣好被衝上岸,萬一被衝入下面這暗河,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牧晚晴笑道:「小則什麼都知道,真厲害。」
「別再恭維我了。」慕容則失笑,「曼迦山北有一座曼迦湖,我看這暗河方位,便是往曼迦湖而去。你看,水流急迫,這麼多水必得有個去處,可能就是那曼迦湖。」
「你是說,如果我們順著這河而去,說不定能從曼迦湖出去?」
慕容則點頭,「有此可能。輕宛,你剛淹過一次,怕不怕水?」
牧晚晴想了想,問道:「上面的路,是不是絕對不通了?」
「是。」
「那我們就走這條水路。」牧晚晴堅決道:「不試一下的話,怎麼知道能不能走通呢。」眼眸閃閃發光,充滿了對慕容則的信任。
「我還擔心你的傷……」慕容則猶豫道。
「這個我就不擔心了,小則一定不會讓我有事的。」她偎在慕容則懷中,忽然感到他的胸腔震動。
他笑出了聲,笑得前所未有的開心。「好,那我們就走這條路。」
他們相視而笑,彷彿這並非是生死攸關的事,而只是一次簡單的出行。
第9章(1)
牧晚晴換回自己的衣衫,感覺濕冷的衣裙貼在身上,她不禁瑟瑟發抖,使得手中銀鈴叮噹作響,就是系不上。
慕容則從身後環住她,輕輕幫她繫好,接著用衣帶把他們兩個緊緊縛在一起,這樣一綁,兩個人密不可分地貼在了一塊,再也分不開了。
「嘿嘿、嘿嘿。」牧晚晴不住傻笑。小則想幹麼?這樣真是不好意思啊……
「萬一水流過急,衣帶也可以幫忙。」慕容則淡淡解釋,抱著她走到水邊,「下水了。」
牧晚晴閉上眼睛,點點頭,一切全聽他的。
冰寒的水一下子漫過全身,她冷得氣息一滯,不自覺張口就要喝下,忽然心口一鬆,身子已被舉出了水面,竟是慕容則以溫熱的大手貼在背後,讓暖流源源不斷地從背部蔓延全身。
牧晚晴睜開眼,慕容則的臉就在眼前,緊張地看著自己。
「冷不冷?傷口覺得怎樣?」
她笑咪咪地靠上他的肩頭。「沒事,我就知道,聽小則的準沒錯。」
牧晚晴一臉放鬆,慕容則心裡卻是不敢鬆懈。縱使這暗河能通到曼迦湖,但河道忽寬忽窄,在這寬大的石窟內它是條河,有的窄小之處很可能整個都是水。如果這樣的地方太長的話,那他們還是只能淹死在裡面。
「小則啊,你在想什麼?做人要開心,不要老是這樣嚴肅。」牧晚晴使勁揉他的眉間,「你看你看,又皺起來了,別想啦,看看風景多好。」
下水前,慕容則摘了兩顆夜明珠分別掛在兩人頸中以辨清眼前情況。只見河道筆直向前,他們順著水流迅疾往前漂,一路上,憑著夜明珠的光亮,可以看到週身的景色不斷變換。
時而是巨大的石窟,有著巨大的圓頂和斑駁的石壁,洞頂滿佈長長短短的鐘乳螢石,有的已經成為頂天立地的石柱,在夜明珠映照下發出瑩潤的光澤,煞是好看,而有些石窟碩大非常,憑著夜明珠的一點瑩光根本看不到最深處。
時而又是狹窄的甬道,一伸手就能摸到身邊被水沖得濕滑的巖壁,還得小心避免撞上幾乎垂到水面的鐘乳石尖。
「我們掰一根玩玩好不好?」牧晚晴玩心大起。
出乎意料,慕容則竟沒有斥責她孩子氣,反而挑了根離水面不遠的粗壯鐘乳石攀住,在水中停下身來。「你要哪根慢慢挑。」
「真的呀!」牧晚晴大喜,果真仰起頭仔細挑起來。
「唔,這根有點歪,不要這個呢……雖然很直,可是不夠白。什麼?那根?」牧晚晴順著慕容則指的方向看去,「哎呀那也太短了吧。小則我跟你說哦,鐘乳石這東西啊,長一點點都要花很多很多年的工夫呢,所以我一定要挑一根又白又直還很長的鐘乳石精!」
她卻忘了,東西挑得越大也就越重,他們兩個加上碩大的鐘乳石,估計立刻就會沉到水底,和它一起成精。
放任牧晚晴繼續興致勃勃地挑選,慕容則默不作聲。這水路危險重重,一個不小心就會溺斃,不如讓她挑個盡興,也算沒有遺憾了。
「啊啊,快看快看,那是什麼?」牧晚晴推推發楞的慕容則,指向身側一根粗大的鐘乳石。那根鐘乳石非常符合「鐘乳石精」的標準——通體瑩白,筆直地垂向水面,長得已經伸入水中了。
伸入水中?「這怎麼可能?」
書上說得明明白白,此物水凝而成、水滴而長,遇水則化,遇石成柱。怎麼可能長入水下?
那根鐘乳石離得不遠,牧晚晴舉起夜明珠,探頭細細查看。「哦,原來是被這個東西給騙了。」她伸手在鐘乳石尖下一撈,扯了團白乎乎的東西過來,看上去像一團沾水的濕棉花。
「這是什麼?快扔了。」慕容則皺眉道。這地下頗多古怪之處,萬一遇到什麼有毒之物,豈不糟糕。
「這可不行。」她揚著手裡的白色棉花團,得意道:「這是石草,集水石精氣而成,比什麼千年人參、萬年雪蓮都要難得多了呢。」
「這……是藥材?」慕容則大惑不解,他雖只粗通醫理,但從未見醫書中提及這等古怪的事物。
「我小時候聽爹娘說起過,但是……」牧晚晴突然有點心虛,「我不記得它有什麼用了,反正很難得就是啦。」
「你爹娘都是一代神醫,他們的見識自然不比那些市井俗醫,那就好好收著吧。」
牧晚晴掏出塊絹帕,小心翼翼地把那團東西包好,放入懷中,又看了那根「鐘乳石精」一眼,惋惜道:「算啦,這麼大,我怕抱不動它。我們走吧。」
慕容則暗地裡鬆了口氣,放開它繼續往前漂去。
不知漂了多久,水流益發湍急起來,寒氣也越來越濕重。
一路上,慕容則不斷地運氣給牧晚晴抵禦寒冷,時間一長,他真氣漸漸接繼不上,牧晚晴便覺得越來越冷。
「小則,這水道好像會永遠這樣延伸下去,不會有盡頭呢。」牧晚晴哆嗦道。
話音未了,眼前就見一道石壁矗立,幸虧慕容則及時出掌用力一擊,借掌力阻住他倆的去勢,否則只能狠狠地撞上了。
牧晚晴驚魂未定地靠在石壁上。「我這算不算烏鴉嘴?」
慕容則肯定地點頭。
「你……」還沒來得及反駁,她便被慕容則帶到岸邊。
他解開兩人之間的衣帶。「我下去看看,你在這裡別動。」
「注意安……」
慕容則回頭瞪她一眼,「住口!」跳入水中下潛而去。
「哈哈哈哈……」牧晚晴大笑起來,石窟裡回聲嗡嗡作響。不知道小則在水下能不能聽到,她笑咪咪地想著。
他是第一次這樣開玩笑呢,而且剛才她要在石筍那兒玩,他也沒有責罵她。
雖然小則一直對她很好,卻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不會這樣順著自己,今天可真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