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淡淡地一笑,「菜做得很好吃,可能是最近天氣熱得實在不像話,胃口也就變差了。」
他眼神像探照燈似地盯著她,「不是因為剛才戴媽媽的那一番話,才讓你沒胃口吧?」
於婕沒經過大腦思考,直接道:「當然不是了,我跟戴佑儒一點關係也沒有。」
瑜沉默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我看得出來你在乎戴佑儒,何必自欺欺人呢?」
她臉頰霎時變紅,結結巴巴地道:「你……不……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呢?」
他佯裝笑得很輕鬆,「男人的直覺吧!你對我的態度與對戴佑儒的態度完全不同,我不敢說我很瞭解你,但我猜想,你是那種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愈會假以辭色的人,可能是為了掩飾你心中的不安吧!」
「你……」
「我應該沒觀察錯誤吧?」
於婕喪氣地垂下頭來,「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麼還要追我呢?」
瑜聳聳肩,「男人嘛,多少會有些自尊心作祟,而且我並不認為自己比戴痞子差。但經過這次,我知道愛情不是一味地付出或苦苦地等待就會有好的結果,這種事還是不能勉強的。」他露出苦笑。「戴痞子何德何能竟能讓你如此聰慧的女人對他著迷,我很不甘心,卻不得不服他。」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愛上他。」於婕聲音軟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會一而再地刁難他,兩人也不會鬧成僵局,如今我都不知道要怎樣為自己找台階下才好。」
「你也不用特意做什麼,當面告訴他就可以了。」
她不停地搖頭,「不行,我臉皮才沒那麼厚,太丟臉了。」她一臉憂愁,「也許我和他有緣無分吧。」
他斥責道:「你怎麼一點都不像你了?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而他也喜歡你的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現在找到了,就應該要把握住才對,你怎麼淨講些洩氣的話呢?」
「我知道。」於婕垂下眼瞼。「但我怕……或許他對我並不是認真的,只不過是想征服我,來滿足他男性的自尊罷了。」
瑜停頓一下,眼神堅決。「他不是這種人,我可以保證。」
她望著他,再一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算了,一切順其自然吧,要是兩人有緣就會在一起。」???
從那天之後,於婕再也沒有去過戴家,歐巴桑打過幾次電話來要她過去,她都堅持不肯。
她天天守在電話旁邊,希望能接到戴佑儒的電話,然而一天過一天,漸漸的,她開始感到絕望,心中有種模模糊糊的恐懼,或許她跟戴佑儒真的要結束了,他將從她的生命裡正式抽離。一陣心痛席捲而來,痛得令她睜不開眼。
這時,她突然接到芬的電話。
「於婕嗎?」
「我是——」她語尾拖得長長的。
芬停頓一秒鐘,「你怎麼了?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樣子,被戴家的人虐待了嗎?」
「要是他肯虐待我就好了。」她用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講。
「啊?你說什麼?」
她趕緊轉而問道:「我是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什麼事?你自己都忘了嗎?」
於婕怔了兩秒,「醫院同意我復職了?」
「你不知道我求了護理長多久,說盡了所有的好話,她才終於肯點頭答應你回來,你真的要好好感謝我。」
於婕嘴角露出多日難得一見的笑容。
「芬太感謝你了,最近我還在想是否要去別家醫院找工作了,沒想到你就為我帶來好消息。」
「知道感恩就好。少了你,醫院變得好冷清,大家都希望你趕快回來。最近醫院也發生了好多事。」芬語氣突然變得神秘起來。「上次差點非禮你的胡克文,他被女病人告了。」
於婕的聲音終於有高低起伏,「真的嗎?女病人告他什麼?」
「非禮啊!他要帶人家去賓館,人家不肯,一狀就告到院長室去,這件事情一傳開,聽說過去許多受害者紛紛出面指責他,我看他這次凶多吉少了。」
於婕興奮地道:「真是大快人心,總算惡有惡報。」
「不止這件事,婦產科的林醫生也有事情。最近他買了許多『藍色小藥丸』,結果不是為了滿足他老婆,而是外面那一個,被他老婆知道後,她一氣之下跑到醫院裡來大吵大鬧,我們才知道林醫生外面那一個居然是我們的同事,而且跟你我都很熟,你猜猜看是哪一位?」
於婕蹙著眉頭,「陳芬妮。」
「錯。」
「林莎莎。」
「錯。」
「太難了,我不猜了,你直接告訴我到底是哪一位。」
芬一字字由口中吐出,「李瓊。」
於婕驚呼,「不會吧?怎麼是她呢?她又不漂亮,臉長長的,身材平板,醫院那麼多護士,怎麼林醫生偏偏看上她?」
「人家厲害,床上功夫了得嘛!」
「哇!真是八卦。」於婕停頓一下。「看來醫院最近真的發生不少事情。」
「不止這些事而已,我……」芬聲音變得不自然。「我……我這裡也有事情。」
於婕緊張地問:「什麼事?」
「也沒什麼。」芬的聲音變得嬌羞。「是有關瑜的。」
於婕詫異不已。「瑜?!關他什麼事?難道……他在追你嗎?」
「我也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在追我。」她欲語還羞,吞吞吐吐道:「他……他最近常來約我,我們出去吃過幾次飯,還看過幾次電影。」
於婕替她感到開心,「感覺怎樣?應該不錯吧!他浪不浪漫呢?有沒有送過你花?」
「神經。我不是說過我們才吃過幾頓飯而已,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她突然變得悵然若失。
「別傻了,一個男人要不是對一個女人別有居心,是不會經常約她出來吃飯的,所以我認為瑜是在追你。」
「但之前他是追你的……」她突然哇哇叫起來。「我真的好煩啊!以前不知多期盼能談個戀愛,現在有個喜歡的男人在眼前,卻不知所措,一顆心七上八下,整日魂不守舍的。我一直害怕是我在單相思,想問清楚又沒勇氣,這種撲朔迷離、猜來猜去的感覺真不好受。」
於婕沉思一會兒,「你乾脆直接找他問清楚不是比較快嗎?」
芬嚷嚷道:「我不敢,他若只當我是個普通朋友那不糗大了。」
「那我去替你問。」
「不要,千萬不要,我受不了『他不喜歡我』這個答案,我寧願維持現狀,至少兩人還可以做朋友。」她語氣哀戚。「好了,不要老是說我的事。你今晚有沒有空?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一起出來唱唱歌、解解悶,好不好?」
「好啊!」
「那晚上七點兒,就在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KTV,我會事先訂好包廂。」
「知道了,晚上七點見。」
掛上電話,於婕心情又開始轉閃。芬已經有中意的人,幸福就在不遠處,但自己的幸福在哪裡呢?她腦海裡剎那間浮現戴佑儒的容顏,心顫慄著,陷入愁苦的思緒裡。???
晚上七點,於婕來到KTV芬事先訂的包廂。
兩人太久沒見面了,一見面話就特別多,話題不停地繞在醫院裡的八卦消息及芬與瑜乏間撲朔迷離的愛情裡。
每次談到有關她的感情話題,於婕都巧妙地避開,難得和芬碰面,她不想兩人都談愁苦的事情,因為那只會讓人愁上加愁。
她們一直唱到晚上十一點多,才互道再見各自回家。
由于于婕喝了點酒,酒酣耳熟,整個精神都放鬆,一個人走在街上,嘴裡不停地哼著歌曲,步伐輕快。
她打算搭公車回家,這時路邊有個男人蹲坐在地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好像戴佑儒……不,他不可能坐在地上,而且髒兮兮的,一定是她太想念他才會產生幻覺。她這樣告訴自己,但仍忍不住瞄了男人一眼,好像,真的太像了。她揉揉雙眼,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天啊!真的是他。
她急忙走近,遠遠就聞到他滿身的酒味,他鼻青臉腫,嘴角流著血,臉色蒼白,衣服被撕破,絲毫沒有往日的風采。他被搶劫了嗎?
於婕眼淚幾乎掉下來,搖著他,不停輕拍他的臉頰。
「戴佑儒,你醒醒,你醒醒啊!」
戴佑儒勉強張開被打腫的眼睛,瞇成一條直線,露出一抹笑容卻又牽動傷口,讓他眉頭蹙成一團。
「怎麼會是你呢?」
「你到底怎麼了?全身都是傷。」
他甩開她的手,「沒事,只不過跟一群混混打了一架而已,要不是他們仗著人多,我一定可以打贏他們。」
「你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我送你去醫院。」她拉著他,見他絲毫不動,不由得怒不可遏。「你到底在幹麼?年紀一大把還跟人家打架,現在臉上都是傷,帶你去醫院你還不肯。」
「走開,你又不在乎我,何必管我的死活。」
「誰說我不在乎你?」
戴佑儒瞇起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於婕擦擦將要落下來的眼淚,「你別管,總之你現在跟我去醫院。」
「我不要,我要回家睡個覺,明天就好了。」他硬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卻徒勞無功。
她看得心都在抽痛,「拜託你聽話好不好?」
他聲色俱厲,「別管我。我現在要忘掉你已經很難了,你偏偏又一再地出現在我眼前,這樣折磨我,你很開心嗎?」
於婕大喊道:「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啊?我自己也不好受呀!」
「你有什麼不好受,反正你已經有瑜了不是嗎?」
她又氣又急,「你這笨蛋,什麼都不懂。」突然間,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沒什麼力氣道:「算了,反正我不想在這裡跟你作無謂的爭吵。」她眼睛飛快地梭巡四周,「既然你不去醫院……那我們去賓館好了。」
戴佑儒兩道眉毛壓得低低的,聲音冷峻,「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於婕態度堅決,「不要告訴我你不去賓館,就算你不去,我用押的也要把你押去。」
他詫異地望著她,然後嘴角慢慢浮出笑容。
「去,我怎麼會不去呢?」
她讓他的手搭在她肩上,將他扛起來。
她吃力地走著,額頭冒著汗珠,當他們進入賓館的房間時,她已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天啊!你真重。」她氣喘吁吁地道。
由于于婕力氣不夠,在將戴佑儒放在床上時,一時鬆了手,讓他跌入床裡。
他痛苦地叫道:「天啊!你不會輕一點,痛死我了。」
她瞪大雙眼,「不知感恩的傢伙,你知道你有多重嗎?還對我大呼小叫。」
他手臂的傷口冒出血來,他瞪了她一眼,「多謝你的好心,這下我手臂的血流得更多了。」
於婕立刻跑進浴室拿條濕毛巾出來,敷在他手臂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太重了,我也不會失手。」
戴佑儒眼睛一直盯著她酡紅的臉頰,然後移到她小巧飽滿的雙唇,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我全身髒兮兮的,想先洗個澡。」
於婕蹙著眉頭,「你現在能動嗎?」
他眼裡閃著邪惡的光芒,嗓音低沉,充滿了誘惑力。「要是你肯陪我一起洗,那就更好了。」
於婕怔了一下,忽然瞭解戴佑儒的意圖,滿臉羞紅,毫不思考地一巴掌揮過去,卻在半空中被截住。
他眼底眉梢盛滿了暴戾之氣,「有沒有搞錯,是你自己引誘我到這裡來的,憑什麼發脾氣?」
她再次怔住,眼淚已充滿她眼眶,「我帶你來賓館是為了替你洗淨傷口,不是你腦子裡所想的那種骯髒事。」
「可惡!」他低聲咒罵自己,面如死灰,嘴唇抿成一條線,將臉埋在手中,困難地由喉中吐出,「對不起。」
於婕沒看他,逕自走到門口,手抓著門把。
「你要去哪裡?」
她沒說話,開門離去。
戴佑儒懊惱極了,拳頭用力的打在床上,眉頭糾結成一團,咒罵道:「可惡!」???
一走出賓館,於婕心情已平靜許多,眼角的淚水也干了,路上看到藥房,她猶豫了一秒,還是走進去,買了紗布、消毒水、紅藥水之類的藥品,又往賓館走去。
戴佑儒雖然無恥、下流,但她仍不能眼見他傷口淌著血而不管,反正她把他的傷口包紮好就離開,至於他會怎麼想就隨他去,她已不管了。
回到賓館的房間,她手中握著鑰匙,遲疑了一下,仍舊開門走進去。她一眼就看到床上沒有人,心涼了半截。
當聽到浴室裡的水聲及戴佑儒的咒罵聲,她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他還沒有離開。
她放下藥品,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浴室的門上,想知道他在做什麼。
突然間,她聽到他的驚呼聲,接著是很大一聲「砰」。她連忙將門打開,只見他赤裸著身體,半個身子躺在浴缸裡,另外一半露在浴缸外。
「哎呀!」她叫了起來,往外跑了出去。
「該死!」戴佑儒睜開眼睛,攢眉蹙額,又是一陣咒罵。「你為什麼又跑回來了?」
於婕臉頰火紅,站在門外大喊,「我幫你買了一些消毒藥品回來,準備幫你清洗傷口。」
他掙扎著想從浴缸爬起,卻毫無辦法,他咒罵道:「該死!我無法移動我的身體,需要有人幫忙。」
她睜大雙眼,重重地喘著氣,「不行,你沒穿衣服。」
「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害羞什麼?」他幾近咆哮。「要不然你把眼睛閉上,就看不到了。你快進來,我手痛死了。」
她在浴室外來回踱步,手心直冒著汗,最後她鼓起勇氣,閉上眼睛走進浴室。
「要我怎麼幫你?」
「握緊我的手,再將我整個人從浴缸里拉起。」
於婕雙手在空中揮了半天,「你的手在哪裡?」
「在這裡。」
戴佑儒又厚又大的雙手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她的心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她慢慢地靠過去,「好了,現在我要拉你起來了。」
她使出全力,但他的身體卻文風不動,讓她又急又氣。
「你在幹麼?不會自己趕快爬起來嗎?」
「我要是能爬起來就用不到你了。」
就在這時,戴佑儒突然使勁,於婕還沒站好腳步,一個不小心,她跌入他懷裡,兩人雙雙跌進浴缸,她身體緊密地貼著他的身體,臉碰著臉。
她霎時尷尬又困窘,掙扎著要起來,卻碰觸到他受傷的手,他痛得五官糾結,怒吼道:「別動。」
於婕臉色變白,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他身上,直到他眉頭漸漸鬆開,氣息變平穩。
他黝黑的眸子與她的目光相觸,她想避開,卻無處可逃,只好垂下眼瞼。
他笑了起來,「我第一次這麼近看你,你看起來那麼可口,紅唇如此的誘人,要是我現在沒受傷,絕對不會錯過這千載難逢一親芳澤的機會。」
於婕臉頰又轉紅,眼裡滿是惱怒。「你別太過分。」
「不能怪我,你對我的吸引力太大了。」
她怒罵道:「少對我油嘴滑舌了,我不吃這一套。」話雖如此說,但心裡暗暗高興。
他笑容不再自然,有些牽強,「說真的,我十分樂意你一直躺在我身上,但我怕浴缸裡的水染成紅色會嚇壞你。」
於婕看到水已呈粉紅色,「天啊!你一直在流血。」
他嘴唇泛白,「恐怕還是要請你起來。」
她小心翼翼不碰到他受傷的手,離開他身上。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被他的裸體所影響,但臉頰仍紅了起來,一雙眼睛老是不知道要看哪裡才好。
她費了好大的勁,將戴佑儒扶回床上,用棉被蓋住他的身體,她跳動劇烈的心這時才平緩一點。
只見他手臂的傷口又深又長,她心想,一定很痛,而她剛才還不小心壓到他的手。她眼眸瑟縮一下,幾乎可以感受到那撕裂般的痛楚。
她顧不得他的疼痛,仔細地、一遍又一遍地消毒他的傷口。
戴佑儒眼神愈來愈晦暗,不停地咒罵,「你一定是故意的,想藉機報復我。可惡!」
於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呢?就讓我傷口不停地流血不是更好嗎?」他緊盯著她的容顏,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其實你還是在乎我的,你捨不得我受傷。」
「不對。」於婕心虛了,她頭垂得更低。「我是不願意放過這個整你的機會。」
「真的嗎?」他突然粗魯地執起她的下巴,瞇起雙眼,審視著她的表情。「你真的不在乎我嗎?」
她又氣又羞,「你在幹麼?恩將仇報?」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於婕轉開頭,又被他強迫望著他。她忿怒地道:「我是護士,只要有人受傷,我就不會放任不管,儘管那個人是我的敵人,我依舊會救他的。」
他的眼眸變得更加黝黑陰冷,突然間,他一個轉身將她壓在他身下,眼神蠻橫,毫不講理。「我現在要佔有你,只要你成為我的人,你就沒辦法跟瑜在一塊。」
她目眥欲裂地瞪著他,「你要是敢這麼做,我會一輩子恨你。」
他眼神驚痛而絕望,慢慢地鬆開手狂吼道:「你走!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於婕立刻爬起來,淚眼汪汪地掩面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心如刀割般痛苦,緊握著拳頭,自責不已。???
夜幕低垂,醫院裡忙碌的工作讓於婕暫時沒辦法分神去想別的事情,但一到下班時刻,所有她不願想的事情又回到心頭。她神色落寞地離開醫院,緩緩地走在路上。
突然間,一個熟悉低沉的嗓音喚住她。「嗨!」
她停下來,身體顫抖著,卻不敢回頭。
戴佑儒語氣誠懇地道:「謝謝你那天替我包紮傷口。」
她下意識地挺直背脊,慢慢回過頭來。「你的傷全好了嗎?」
「粗皮爛肉,好得特別快。」他目光熾熱地凝視著她。「那天你大可放任我不管的。」
於婕心情浮動了起來,連忙移開視線,「我說過了,這是護士的職業本能,就算看到一隻貓、一隻狗受傷了,我都會照顧它們的,所以你不用特別感謝我。」
他眼眸變得黯淡,「我可以想到你會這樣回答。」他苦笑,笑得很淒涼、很苦澀。「那天我惹惱你,你離去之後又回來,因此我認為應該還不到完全絕望的地步,但……我好像有點傻。」
他的目光刺痛了她。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如果她再不肯放下所有的驕傲、自尊、羞怯,恐怕她真的會失去他。
她緊咬著下唇,額頭、手心不時沁出汗,臉頰因為心中重大的決定而火熱,一對眼珠子不停地轉來轉去,不知道該看哪裡才好。她慢慢地擠出一句話,「或……或許……你也不一定是傻。」
戴佑儒怔了一下。「別愚弄我,我會當真的。」
「我……」她不停地舔著下唇,垂下眼瞼,然後一鼓作氣迅速地道:「一個女人要是不愛一個男人,她不會因為他受傷而擔心、著急。」
「別騙我。」他的心顫慄著,握住她雙肩,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著我。」
於婕面頰發燙,仍勇敢地迎視他的目光。
他表情嚴肅而鄭重,「我不曉得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要是你肯給我一次機會,我願免費送你花朵、衣服;免費當你的司機;免費送上車子、房子、『憩園』,免費照顧你、疼你、愛你、寵你一輩子;免費討你歡心、為你解憂;免費……」
於婕眼眶突然紅了,她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肩膀因強忍著哭泣而顫抖,小聲哽咽道:「白癡、傻瓜、笨蛋……」
他驚愕了下,臉上浮現怒氣,「我真傻,還以為你要給我一次機會,原來只不過是在耍我。」
於婕抬起頭來,拭去眼淚。「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從不玩弄別人的感情,喜歡與不喜歡我分得很清楚。」
戴佑儒驚歎一聲,露出喜悅的表情,用力將她摟在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害怕了,你像風似的個性讓人捉摸不定,要不是我太愛你、太在乎你,我不會覺得這麼沒信心。」他溫柔地執起她的下巴,目光火熱地凝睇她。「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她的心深深感動,撲入他厚實的胸膛裡。
「從今以後,你不能再看別的女人一眼、不許再花心、不許上台吹薩克斯風、不許對女人唱情歌、不許……」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櫻唇,動作細膩、溫柔地引誘著她。她沉醉其中,手臂纏繞在他頸部,讓他的吻更深入。
許久,他抬起頭來,眼裡充滿了濃濃的愛意,手輕撫著她酡紅的臉頰。
「我剛才話還沒說完,還有,我願意免費奉上我的心,當你的愛情奴隸。」
眼淚再度湧出於婕眼眶,她緊緊地抱住他,「我脾氣不好,又愛吃醋、任性、刁鑽,你會後悔的。」
戴佑儒真心誠意地道:「我就愛你吃醋、任性、刁鑽的模樣,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愛。」
「傻瓜。」她嘴角噙著一抹幸福的笑容,經過百轉千折,她總算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這就是緣分,不是嗎?緣分來的時候,誰也逃不掉,就讓彼此盡情沉溺愛河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