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點起了一盞暗淡的檯燈,雖然光線依舊不夠清晰,但是已經足以讓她看清楚面前那個男人的樣子。
正是那天看到的那個留著莫西干髮型的男人,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了真想讓人海扁他一頓。
慕容清夷看著他不做聲,心內如翻江倒海般掀起巨浪,那男人把飯菜放下來後就遠遠坐到了一邊,不發一言在地抖著腿,速度頻率大得幾乎讓人懷疑他會不會把自己抖散架。
食物的味道緩慢地在室內散開,慕容清夷卻沒有任何胃口。
「我說美女,何必跟自己的胃過不去?」那男人等了一陣子,看她還不動筷子,索性邁著三七步踱了過來,「還是你比較喜歡我兄弟來伺候你吃飯?」
「齷齪!」她恨恨地瞪向那個男人。
「沒關係,你繼續罵,你還可以罵我卑鄙下流無恥,反正我不在乎。」男人哈哈一笑,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花襯衫,頗能自得其樂。
慕容清夷瞪著他的背影霍地起身,抓起面前盛飯的碗向地上狠命一摔,霎時碎片四濺,隨即她抓起一塊鋒利的瓷片抵到頸上,毫無懼色地看向那個男人,緩緩卻堅定地說:「放我走。」
那男人卻裝模作樣地朝後一跳,「哎呀,大名人鬧自殺了,我好怕啊!」
「放我走!」慕容清夷再次開口,面前男人小丑般的舉動讓她更加憤怒異常,「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抓我有什麼用?」
那男人嘻嘻笑著,抽出一支煙緩緩點上,用力吸了一口,白色煙霧絲絲縈繞在他面前,隨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一咬牙,碎片往頸子裡深入,血頓時流下來滴在衣服上,刺痛的感覺瞬間襲來,「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們這輩子也別想安寧了!」
「那你去死吧,就算你死了我也會找幾個弟兄們輪姦你,讓你到死了還要丟人現眼一次,」他笑著開口,「要不要試試,到時候媒體會怎麼說?知名運動員遭人輪姦致死?哈哈!」
慕容清夷的心一點一點往下墜。
他說得對,她居然一點兒勝算也沒有……
阮震西,你為什麼還不來?
那男人流里流氣地朝她走了過來,慕容清夷手中的瓷片握得更緊,但是手卻不由得顫抖起來。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笑笑地看著她,「怎麼不動手了?你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
慕容清夷被他逼得一步步朝後退去,手抖得更是厲害。
那男人笑著笑著突然一記手刀重重地劈在她的頸上,她眼前頓時一黑,昏了過去。
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聽到空氣裡顫悠悠地迴響。
「笨女人!」
警察局。
「頭兒,有情況了!」大呼小叫的聲音飛速衝到了阮震西的面前。
「什麼情況?」滿臉青色鬍碴子的阮震西跳了起來。
「是秘密電話,把慕容小姐所在的地址告訴給了我們。」那個同事驚喜地叫了起來。
「誰打的電話?」阮震西頓時警覺地開口。
「那人不肯說,只說他是901,說隊長應該聽過他這個數字。」同事也同樣疑惑地開了口。
「901?」阮震西下意識地瞄向局長大人的辦公室,「我似乎聽過。」
「那我們現在怎麼做?」同事急忙開口。
「還能怎樣,立即叫上弟兄們出隊。」阮震西只覺得精神一振,頓時大聲開口。
「是!」同事立即立正,行了個禮後轉身一溜兒小跑衝出了隊長先生的辦公室。
阮震西的手摸向了自己腰中的槍,神色變得堅毅無比。
清夷,你一定要等我!
我來救你了!
昏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只能隱約辨認出大床上躺著昏迷中的慕容清夷。
坐在床邊的是個男人,而另外兩個人則站在大床不遠處的地方。
「她的割傷怎麼樣?」坐在床邊的人緩緩開口,背著光的他根本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
「不嚴重,已經包紮過了。」流里流氣的男人急忙開口。
「做得很好,不錯。」男人朝他的方向略看了一眼,淡淡地開口。
「應該的,應該的,老大看中的女人嘛。」男人會意地賠著笑開了口。
「誰說她是我看中的女人?」坐在床邊的男人冷冷地開口,「只是沒到最後,我不想殺她而已,畢竟她太有名了。」
「是、是。」說話的男人一身冷汗,連連點頭,「老大就是老大,考慮得真周到。」
「你話太多了。」男人冷淡地開口。
隨即只聽到「啪」的一聲,卻是另外一個男人打了那個流里流氣的男人一巴掌,「聽到沒有,閉嘴!」
「上次抓來的人怎麼樣了?」坐在床邊的男人再次冷冷開口。
「東西已經賣出去了,買家很滿意。」那個打人的男人恭敬地開了口。
人?
東西賣出去了?
「那就好,記得不要留下什麼把柄,出了事,你們死也沒法彌補。」那男人慢慢開口。
「是,我們會把事情做好的。」那男人連連點頭。
「你們先出去吧,記住小心周圍的動靜。」坐在床邊的男人又開口。
昏暗中那兩個男人無聲地點了點頭,隨即開了門輕輕退了出去。
坐在床邊的男人動了一動,伸手撫上慕容清夷的頸子。
手指小心翼翼地避過紗布包裹的地方,然後在頸子上流連,然後慢慢地上移,直到撫上她的唇,她的眉。
此刻的她,荏弱得彷彿剛出生的嬰兒,嬌嫩得一如易謝的花朵,彷彿多觸碰兩下,就會遭到毀滅似的。
精緻的美麗,是最易碎的琉璃。
男人的眸色加深,慢慢俯下身去,唇在堪堪觸及她的時候,突然頓了下來。
微微的呼吸拂過她,他突然又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可惜。」他微微搖頭,唇角微微勾起,「雖然很讓我心動,但是放你在身邊,還是太危險了。」
他的手指繼續在她臉上游移,過了片刻之後,突然收回手,然後站起身來,在房間內慢慢踱了起來。
流里流氣的男人突然慌張地推了一下身旁面色陰沉的男人,隨手把望遠鏡遞給了他,「大哥,你看……那是不是警察來了?」
接過望遠鏡的男人「刷」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即拿起望遠鏡看過去,果然,呼嘯而至的車輛清晰地提醒著它們來自於何處,「怎麼會來這麼快?」
「大哥,我們趕緊去通知老大離開。」流里流氣的男人連忙提醒他。
「你先去通知弟兄們趕緊撤退,然後來這邊找我。」男人點了點頭,隨即朝最裡面的房間走了過去。
流里流氣的男人點了點頭,隨即朝房間外奔了過去。
被他稱為大哥的男人火速朝裡面的房間衝了過去,推開門急急開口:「老大,條子來了,我們得趕緊走。」
「是嗎?」房間裡的男人微微抬了下頭。
「她怎麼辦?要不要我找弟兄們來把她一併帶走?」男人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容清夷。
「不用了。」房間裡的男人淡淡開口,突然含笑問他:「你那個狗腿跟班呢?」
「你是說小五啊,」男人不好意思地紅了下臉,「我讓他通知弟兄們撤退去了。」
說著話,那個穿著花襯衫留著莫西干髮型的叫小五的男人已經衝進了門內,急匆匆地開口:「老大,大哥,你們還不趕緊走?」
男人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容清夷,突然古怪地一笑,隨手摸了把槍給他,「把她解決掉。」
小五呆住了,他身旁的大哥也呆住了,頓了兩秒,小五驚訝地開口:「可是……」
「沒有可是,必須得殺了她,如果警察比我們先找到磁盤,死的會是我們。」男人親暱地從他身旁經過,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麼她死,要麼我們死,你自己選擇吧。」
說完話的男人大笑著離開,一旁的那個大哥同情地看了一眼小五,心裡暗自慶幸還好老大不是把槍交到他的手裡。
畢竟殺死一個這麼有名的人,恐怕是會折福的哦。
「動手吧。」安慰性地拍了拍小五,他也跟著匆匆走出了房間。
小五顫抖的手抬起了槍瞄準了床上的慕容清夷,突然發起狠來,抄起一旁的枕頭蓋了過去,隨即砰砰砰連發數槍,打得房間內羽絨亂飛。
片刻後,匆匆跑出房間裡的他滿身羽絨,臉上帶著煞氣,手中提著槍,彷彿死神一樣衝了出來。
阮震西帶著手下的弟兄們慢慢摸進了面前這棟有名的鬼樓。
因為常常被人聽到樓裡面傳出詭異聲音的緣故,所以這棟樓怎麼也賣不出去,但是沒想到,居然被犯罪分子拿來做了老巢?!
樓梯口很狹窄,幾乎只能讓一個人通過,腳下的木頭板子咯咯吱吱地叫,莫名的風一吹,幾乎讓人涼到心檻裡。
樓裡面看不到陽光,不知道當年這樓是怎麼設計的,采光技術根本就沒有用上,也因此,眾人更覺得心裡發毛,一個接著一個地魚貫而上。
他們的手裡都有槍,眼神更是謹慎,但是很明顯的,唯物主義思想也幫助不了稍稍有點迷信的他們。
阮震西看著他們那審慎的模樣更有氣,索性抓著槍大步衝上去,一馬當先地讓身後的同事不由自主地在他身後感歎。
果然愛情的力量是無窮大的。
一腳踹開裡面的房門,他舉槍做準備,左瞄右瞄,但是沒有人,看了兩眼後他衝出門去踹另一個房間,還是沒有人。
難道他們已經逃了?
那清夷……
一想到這兒,勇猛的刑偵隊長幾乎嚇軟了腳。
「頭兒,有什麼發現?」身後的同事跟了上來。
「沒人!」他火大地吼回他們。
有樣學樣的同事們一一踹開這樓裡面所有的房間,但是很顯然的,裡面沒有人。
一直摸到了最裡間,警察同志勇猛地伸腳一踹,頓時驚呆傻了眼,只好大聲喊:「頭兒,頭兒,快點過來!」
阮震西心頭一跳,眼前一黑,瞬間抓緊手中的槍衝到了那個房間門口,深吸一口氣,朝房間裡看過去——
滿天飄飛的細小羽絨四處降落,房間內寬大的床上,靜靜躺著一個女子,她那麼安詳,幾乎會讓人錯覺那只是一具失去了生命的軀殼而已。
「清夷!」阮震西飛撲了過去,到了床邊卻又猛地定住了身形,隨即伸出顫抖的手放到她面前。
微微的氣息拂過他的手指,他欣喜若狂地跳了起來,「清夷!清夷!你快點醒醒!」
一旁的同事無所事事地各自散開,耐下心來等待王子把公主晃醒。
「唔……」被人晃得幾乎散掉一身骨頭的慕容清夷呻吟了一聲,長睫微微一動,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阮震西?」
「你醒了?太好了!」阮震西又跳又叫,把她從床上抱到懷中在房間裡猛力轉了幾個圈,「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再沒有一刻比這個時刻的懷抱讓她安心了,慕容清夷緊緊抱住他,欣喜得彷彿整顆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你真的來救我了,我還說你要是不來的話我變成鬼也不會放棄你呢!」
「我怎麼可能不來救你?」他大笑著開口。
她卻被他的粗手粗腳碰疼了傷口,忍不住低呼一聲按了下脖子,隨即覺得頭有點暈。
阮震西小心地把她放了下來,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傷口,咬牙切齒地揮了下拳頭,「你有沒有怎麼樣?是誰傷了你?」
慕容清夷很尷尬地開口:「是我想用自殺威脅他們來著……」
「蠢!」他瞪她,隨即猛地把她攔腰再次抱了起來。
她尖叫一聲攀住他的肩:「你做什麼?」
他無奈地瞄她,「還能做什麼,去醫院檢查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