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她被余瑞霆挖起床,催促她梳洗、要她穿上一件及膝的洋裝,式樣簡單卻不失高貴,非常適合她的身材。
他為她畫上淡妝,她身上的一切都經由他的手,把她化成一位美麗、可愛的小美人。
而他穿著正式禮服,牽著她的手下樓,房車已在車道候著。布萊迪、波文分別立於車門旁。
伍校旋發現他們也穿著正式禮服,正在納悶時,余瑞霆已從車內抱出一大束香水百合給她。她捧著花束,愣愣的坐上車,即使車子已開出余宅,她也渾然未覺。
「我的校旋好漂亮!」余瑞霆親吻她的脣,「嘿!還想睡覺嗎?」他愛憐的摸著她滑嫩的粉頰。
「嗄?哦!我不是想睡,只是不瞭解你的舉動。為什麼突然想打扮我?」她從未想過他也會化妝的技巧,他真是太完美了!當然個性除外。
「我要給妳驚喜,妳忘了嗎?」他攬抱著她,體貼地說:「閉上眼休息,等目的地到了,我再叫醒妳。」
「好。」找到最舒服的部位,她閉上眼休息,昨夜到凌晨兩點才睡,她的確還想睡。臨睡前,她開玩笑地說:「不可以把我載去賣掉喔!」「妳是我的無價寶!」他邊說邊吻著她的發頂。
車速平穩的穿梭於街道,車子在一幢宏偉的建築物前停住。
「校旋寶貝,到了。」她的睡臉可愛極了,他都有點捨不得叫醒她。
「到了呀!這是哪裡?」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問。
「下車就知道了。」余瑞霆牽著她的手下車,咬她的耳垂,「醒了沒?」這裡是她的敏感處。
全身一陣輕顫,小臉倏地泛紅,她不好意思的將臉藏於花束裡,「討厭,人家早就醒了啦!」
他笑意不絕,「還是這麼害羞啊!」
「討厭啦!」他竟在大庭廣眾下向她調情,她不禁懷疑他是那位不苟言笑的余瑞霆嗎;:「校旋,恭喜!」莊牧宣、侯恣淳異口同聲興奮道賀。
赫然乍聞好友的聲音,伍校旋猛然抬頭,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太驚訝了?」莊牧宣笑嘻嘻的睇視呆若木雞的伍校旋,「妳想問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對不對?」
伍校旋頷首;侯恣淳笑著回答,「我和牧宣是應余瑞霆的邀請,來當你們的證婚人。」
莊牧宣伸手把伍校旋的頭扳高,「喏!看清楚,這裡是法院,妳和余瑞霆要在這裡公證結婚。慢半拍新娘!」
法院的字眼映入眼底,她這才恍然大悟的看著余瑞霆,「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沒錯,願意成為我的新娘嗎?」
「願意!」她高興的抱住他,踮起腳尖狂吻他,頓時,兩人像磁鐵般吸在一塊,熱烈的擁吻。莊牧宣拍著額頭怪叫:「認識校旋二十多個年頭,我從來不知她是熱情如火的女郎耶!喂喂喂!要吻也等法官宣誓你們成為夫妻後再吻個痛快嘛!」
侯恣淳笑著開口,「各位,我看我們先進去等他們吧!」
她們與布萊迪、波文先進法院等他們,各自揣測這對愛情鳥會在幾分鐘後才走得進法院內完成證婚程序。
※※※
從法院內走出來時,余瑞霆和伍校旋已成為正式夫妻,兩人手上各戴著鑽石婚戒。
當余瑞霆和伍校旋兩人許下永恆不變的婚約誓言,最激動的人莫過於波文。
波文濡溼了雙眼,從小看到大的狄倫少爺終於肯結婚了!這樣他才對得起已逝的老夫人,現在只剩讓他回美繼承西瑞爾企業王國,他就算責任了了。余瑞霆摟著伍校旋,她柔順的偎在他胸前,仰著頭側視他,「謝謝你邀我的好朋友參加婚禮。」眸裡閃爍著喜悅的淚水。
他吻著她光潔的額頭,「我有邀請妳父母參加,可惜他們今天有重要的會議,不克前來,希望妳不要難過。這場婚禮是倉卒了些,回到美國後,再補辦一場。」
「我能成為你的妻於就心滿意足了,不需要豪華的婚禮來點綴。」
莊牧宣突然想到什麼,從皮包裡拿出一張便條紙。
「校旋,我差點忘了,我出門前和伯父、伯母巧遇,他們要我傳紙條給妳。」她敲敲自己的頭,赧然道:「見到妳太高興了,忙著鬧妳就忘了這件事。」伍校旋攤開字條——
校旋,恭喜妳要結婚了,我和妳父親有要事無法參加,只好托牧宣傳遞我們為人父母的祝福。我相信妳的夫婿會疼愛妳。
母筆
看完字條,伍校旋百感交集,內心既激動又感慨。
余瑞霆沒疏忽她神情的變化,也無意想得知字條的內容;可從伍校旋的表情,他清楚知道她已完完全全屬於他,視他為她生命裡的最重要的人。
「嘿!余先生,今天就把你老婆借我們一天吧!不然你們回美國後,我們就見不到校旋了。」侯恣淳出聲要求。余瑞霆百般不願意伍校旋離開他一分鐘,何況是一整天!可心思一轉,反正明天他們就要離開台灣了,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人和他搶伍校旋,他可以獨霸她一人!何妨現在賣個人情,也讓伍校旋開心,順便衝散些許傷感。
「好吧,校旋借妳們到下午兩點,我會要布萊迪去接她。」余瑞霆把身上的手機遞給她,殷切叮嚀著,「我會隨時打電話給妳,太髒的地方不能去,用餐要到五星級飯店,衛生才可靠。金卡拿著,想買什麼就買。」
莊牧宣受不了他的嘮叨,拉著伍校旋就跑,「拜託,你再唸下去天都黑了,各位再見。」
三位女孩一溜煙衝進一輛喜美小轎車,揚長而去。余瑞霆生氣瞪著消失的車影,「該死,我忘了交代校旋不可以隨便和陌生男人說話了。」
布萊迪笑著搖頭,「老闆,夫人不是小孩子。」
他眼神冷冽的掃向他,隨即不置一詞的跨著大步走向轎車。
布萊迪吞下口水,手心冒汗,「我忘了校旋不在的時候,狄倫還是那種個性,惹不得喲!」
「還是我聰明,不說話,保持沉默。」波文笑說,兩人快步走向車子。「布萊迪,你看不出來嗎?狄倫壓根兒不讓別人接近校旋,他要一人霸佔校旋。」
「這種佔有慾太強烈了。」
「是呀!可也只有校旋能獨享他的深情。」波文由衷的說。※※※
這一天,余東青和余築華、余築維姊弟商討著如何改善和余瑞霆的關係。
一早起來,他們就沒見到余瑞霆、伍校旋以及波文、布萊迪。管家說他們早就出門了。
突然一陣陣電鈴聲響起,管家前去開門,意外的湧來許多國內外財經記者來訪,指名要找狄倫·西瑞爾。
余築華解釋著這裡並沒有這個人,記者們才紛紛失望的離去。
就這樣接二連三來了好幾批外籍人士來訪,絡繹不絕的賓客,使他們困擾不已。
最後他們請管家守在大門外,見著來訪的記者就說沒這個人,以杜絕騷擾,也省了許多口水。
余東青從來找狄倫·西瑞爾的訪客中,認識幾位是財經方面重量級的人物,甚至有些訪客是華爾街有名的經理人、操盤高手,心忖,他們拜訪的人會是瑞霆嗎?若是,他們為何要拜訪名不見經傳的瑞霆呢?眾多疑點迷惑著他,理不清也解不開。
他頹然坐在沙發上,兀自歎息著。他不曾關心過瑞霆,僅為了賭一口氣堅持瑞霆每年得回國待在他身旁兩個月。
可這其間,他忙於傳播事業,沒盡過心力,甚至不曾和他聊過天。
或許這是他的遷怒吧!因為他遭到他母親的欺騙、利用,內心深處才不願接近瑞霆,卻又矛盾的堅持瑞霆必須每年回台灣兩個月。
「爸,在想什麼?」余築華凝視父親疲憊的神情。他苦笑,手指爬梳著頭髮,「憶起以往,發現自己是個失職的父親。」
「只要有心,就不會太晚。」余築維出言安慰父親。
「希望如此。」
下午兩點,余瑞霆偕同伍校旋回到家。
余東青眼尖的瞧見他們手指上的婚戒,直覺瑞霆就要離開回美國,可能不再回來了,他和瑞霆將從此斷了音訊。可他不願失去這個兒於啊!
「瑞霆,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嗎?」他出聲阻止他們上樓。
余瑞霆的神情擺明了拒絕,因為他們之間沒啥好談的。
伍校旋接收到余築華求助的目光,笑意盈盈的把余瑞霆按坐在沙發上,「要聊天,就泡壺花茶,我去準備。」余瑞霆好氣又好笑,雞婆婆,在心底唸她一句。
余築華和余築維全噤聲不語,神色凝重的看著接下來的發展。
余東青在余瑞霆的對面落坐,面對他的冷漠,他竟說不出話。他依稀記得他母親的個性熱情活潑,而他自己也一樣,那瑞霆的寡情性情究竟像誰呢?
余瑞霆瞧他欲言又止,並無意打破沉默。
伍校旋沖了一壺薰衣草端進客廳,詢問各人的喜好,分別加入白蘭地、蜂蜜,端放在他們面前。
「余伯伯,你不是要聊天嗎?」她向余東青眨眼,「怎麼不說了呢?」
余東青笑著點頭,欣喜她的善體人意。
余瑞霆拉拉她的耳垂,「自作主張喔!我會生氣喔!」眉宇間卻無不悅,只有溺愛的神色。伍校旋笑得好純真,「聊天不好嗎?我喜歡溝通的感覺。」
既然伍校旋都起頭了,他怎能辜負她的好意?
「瑞霆,你恨我嗎?恨我沒有善盡父親的責任,不曾關心你?」他直接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
余瑞霆渾身頓時罩上寒霜,冷得嚇人,讓人不敢接觸他的眼神,怕被凍死。
伍校旋雙眸瞅著他,心疼他。她曉得這也是他童年遺留至今的夢魘。
「『恨』字太沉重,我扛不起它。只想說你們不該生下我。」這句話已表達出他的怨恨。
余東青怔住,「不該生下我」這句話如泰山壓頂,重得令他承受不住,瞬間蒼老不少,頹喪的捂著臉。余瑞霆無意識的把伍校旋抱在懷裡,撫摸她白皙柔嫩的臉蛋,「現在追究以往太遲了,再談也只有傷感。我只想說,我能擁有校旋就夠了。」
伍校旋偎近他懷裡,驅走他渾身的冷漠、冰霜,給他充滿感情的甜笑。
余東青放開手,幽幽的說:「我一生花心,女人不斷,可是,我都是真心相待,好聚好散。然而,眾多女人中,我最愛你母親,她耀眼、發光,令我瘋狂癡迷,她擁有我最多的愛和真情。當她點頭願意嫁給我時,我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興奮的語氣霎時轉為落寞,「歡喜轉為悲哀、羞憤,在我得知真相後,這些情緒糾纏在我的心底,不肯離去。」瑞霆沒啥反應,倒是伍校旋從他懷裡探出腦袋瓜子,一副想聽故事的表情。
余築維和余築華也亦然,沒想到風流老爸也有吃鱉的時候。
伍校旋忍不住催促著,「後來呢?」
余東青定睛看著余瑞霆,「我和克萊拉結婚後,她立即有了身孕,直到六個月大,胎兒的成長都安然無恙,她卻突然留下短箋飛回美國,以及一份離婚協議書。」那份心痛、震驚猶然留在他的心底,永遠伴隨著他。
「短箋寫著,她和我結婚不是基於愛情,而是為了想要一個繼承她骨血的兒子。神秘的東方吸引著她,於是她來到台灣挑選人選,但她不要她兒子掛上私生子的名號,在多方的選擇考量後,我是最佳的人選。可當目的達成後,她便回美,心想我應該樂意和她離婚,畢竟我花心慣了,離婚是家常便飯。」伍校旋忍著想笑的衝動,「誰教你紀錄不良呢?」確實,被人當種馬,滋味定不好受。
「我不甘心被利用,我立刻飛到美國找她理論,卻無法見到她,因為她以前的住所都賣掉了,我只能黯然回到台灣,這時候,我才彷彿如夢中醒來。我對克萊拉一無所知,只知道她是名模特兒、伸展台的寵兒,其餘全然不知。我只能靜待她的律師和我碰面,終於她的律師出面了,我表達非見她一面不可,否則離婚免談。」
「那她見你了沒?」
「我再次飛往紐約與她碰面,她絕情的執意離婚,我答應了,但立下條件,要瑞霆每年回台灣和我共度兩個月。」
「既然如此,你更應該好好疼愛瑞霆才對啊!」伍校旋為愛人討公道。「小孩都非常希望有父親疼愛。」
「每次瑞霆回來,都是由波文和保母陪著,再加上我對克萊拉的恨使我遷怒到瑞霆身上,於是以工作繁忙為藉口忽略他,甚至不聞不問他在美國生活的情形。」余東青以期盼的眼神瞅著他,「原諒我的矛盾心結和疏忽好嗎?」
余瑞霆目光如炬的瞪視他,「既然遷怒,何須堅持我回到你身邊兩個月,完全捨棄不是更好嗎?」
「我愛你呀!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捨棄你,假裝世界上並沒有你的存在呢?」更何況從他的臉上依稀可以找到和克萊拉相似的地方,他一直無法忘情於她。
「你沒資格說愛我!」余瑞霆拉著伍校旋霍地站起來,憤恨的吶喊,「你和媽咪都一樣,自私到了極點,憑什麼說愛我?」
他拉著伍校旋快速上樓,不願再和余東青面對面。
余東青愣在原地,錯愕瑞霆的失控吶喊,他和克萊拉一樣!莫非她也疏忽了瑞霆……
※※※
傍晚時分,伍校旋從睡夢中醒來,揉揉眼睛,現在是幾點呢?腕表的時針指在五點半,哇!都黃昏了。
「醒啦!」余瑞霆從筆記型電腦的螢幕抬頭,注視睡眼惺忪的人兒,用筆敲她的頭。「妳還真像豬,真能睡。」她仰視坐躺在她身側的他,笑著側翻,直接拿他當躺墊。「心情好點沒?」她抓他的手指把玩著。
她仍記得他忿然拉她回房,緊緊抱住她不發一語,胸腔急促喘著。
不曉得過了多久,她就被他抱到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幾時躺到床上的並不知道。
「我的私人噴射客機已停在中正機場,我們明天就搭機返美,然後到荷蘭度蜜月。妳把重要物品一收,衣服我都叫人幫妳準備好了,舊衣服就不要帶了。」他規避她的問話,把預定的行程告訴她。
伍校旋直勾勾的盯著他,好一會兒,突兀跳下床,「你等我一下。」就衝了出去。余瑞霆關掉電腦,放置在几上,等著她。
她拿著兩瓶高粱酒和兩支酒杯返回,「你看!」她舉高酒瓶讓他看。
「拿酒做什麼?」他接過其中一瓶酒端詳,「金門高粱酒?」
「嗯!」她倒了兩杯酒,把一杯酒放進他手裡。「告訴你喔!這兩瓶酒是牧宣和恣淳送我的,要我灌醉你,那時你就知無不言,任我宰割了。」
「那妳此刻想知道什麼?」他戲謔的眼神覷著她,端著酒杯和她乾杯。想灌醉他?下輩子吧!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只想讓你抒發心情,所以特地去翻出這兩瓶酒。」她朝他露出羞澀的笑,「借酒澆愁,愁更愁。可是,我認為愁到最高點,愁緒就不再存在,心裡也就舒坦了。」她搖著酒杯,見著液體晃動。他給她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揉揉她的頭,「謝謝妳的這份心意,我愛妳。」
「我也愛你,我不想看你糾結著眉頭,那令我難過。」她吻他的下巴。
「不會了,妳放心。」他啜口酒,靜靜望向窗外,暮色漸漸籠罩大地,而他心中的暮靄已逐漸散去。
伍校旋輕啜口酒,哇!又辣又嗆,高粱酒真夠強勁的。
她吐著麻辣的舌頭,手不停的搧著,試著減緩灼熱感。
「從我咿啞咿啞學說話起,我的祖母就在我耳畔訴說著我未來的使命以及出生的理由。耳提面命的警告我,對我好的人都是有企圖的,想從我這裡獲得利益。「我漸漸長大,對祖母的話半信半疑,結果在一次宴會中,我親耳聽到只要拉攏我就有金錢滾滾而來,畢竟我是有億萬身價的寵兒。那次的宴會是我七歲的生日派對,也是宣佈我為西瑞爾企業未來的法定繼承人。」
伍校旋忘了舌尖的麻辣,震驚於他的身份,聆聽他的生長過程。
「從此,我完全相信祖母的話,對人性徹底失望,完全不信任。我的生長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我非常小時就接受教育,要熟讀財經、法律、商務、語言,每天都被這些教育課程塞得滿滿的,幾乎喘不過氣來。若不是我智商奇高,理解力、吸收力強,換成別人早瘋掉了。「而我的媽咪從沒盡到母親的責任,她放蕩成性,一樁婚姻接著一樁,樂此不疲,一年裡只回來看我幾次。有時候還和我祖母吃醋,說我不認她這個媽咪,於是堅持要把我帶到法國住一年。
「那一年我八歲,冰冷的我被媽咪的第三任丈夫相中,成為童裝的代言人。媽咪喜孜孜的告訴她的設計師丈夫,在我三歲時,就被她帶去參加童裝選拔,這是我成為模特兒的原因。」
可他隱瞞了他利用當模特兒的錢,在財經老師的帶領調教下,操作買賣,讓他賺進一筆金額不少的錢。十歲的他,令所有指導老師瞠目結舌,訝然他對投資的天賦和敏銳度。「你媽咪沒有其他的孩子嗎?」
「沒有,生完我她就結紮了。她說她一生只要一個孩子就夠了。」
「你媽咪還真果斷,堪稱奇女子。」她咋舌道。
「有時候我會厭煩這種生活,回台灣兩個月,我多希望這位稱為我父親的人能幫我,讓我和一般同年齡的孩子一樣成長。可惜,我失望了,他也忙著他的風流史,根本沒時間聽我說半句話。」他頓住,再喝了口酒。
她小心翼翼問:「照理說,你媽咪只有你這孩子,應該會非常溺愛你呀!」
「她愛我的方式很奇怪,她不愛商場經營公司的人,可每當離婚拿到前夫的瞻養費,就會去購買快倒的工廠、公司,登記我的名字後丟給我,再可憐兮兮的說這間公司是她以後養老的本,千萬、千萬不能倒,把整個責任推給我,她又開始尋覓下任丈夫的人選。」伍校旋噗哧的笑,「我想,她是想藉此綁住你。她利用了一個不太高明的招數,向你表達她愛你的心。」
余瑞霆歎口氣,眼底有著空虛的神情,「她死後,留給我非常多的產業和金錢,以及一本日記簿。那是從我出生,她就開始記錄她的心情,日記內毫不保留的表達她深愛我,和妳剛剛所說的剖析,都是基於一份母親愛兒子的心情。」
他痛苦的捂著胸口,「我一直認為她不愛我,否則她對我的關愛怎麼會如此少?其實我要求的不多!我只要她愛我、抱抱我,表現出一位母親應有的關心態度,可是,她沒有!「她意外喪生後,我才從日記簿裡得知她也用一位母親的心情來深愛我。當律師宣讀她遺囑的內容時,再次震撼了我,可惜,太遲了!知道又如何?她已逝,獨留悲傷的我。我寧願不知她的用心,就不會如此悲痛,就算再多的遺產也補償不了我渴望母愛的心情啊!」
伍校旋蹲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雙手,安慰他,「你何不換個角度想想?日記簿裡是她愛你的證據,她向來以一種灑脫的態度去面對生活,所以,她不要你承受她濃郁母愛的枷鎖,成為無法獨立的人。俗語說靠山山倒,靠人人會老,靠自己才好。所以,培育你成為強者是你媽咪最終的夢想,也是在實現她自己辦不到的事也說不定。」他抱住她,激動的說:「遺囑的內容就是在傳達這些,妳為什麼知道媽咪的心情呢?因為達不成祖母嚴厲的要求,她選擇放縱自己,生命不再有痛苦壓力。」可這重擔移轉到他肩上,他得負起古老家族的榮耀,延續輝煌的企業經營。
她靠著他的胸膛,用落寞的口吻說:「我是將心比心,天底下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子女。我總以這句話來安慰自己,唉!」不要想了,越想越難過。
沉重的心情、孩提時的不愉快,他統統要忘掉,不再畫地自限。有了伍校旋,他更應該積極的展望未來,不讓她受半點苦。他擁抱她,在夕陽餘暉的見證下,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
有的心結是要經過時間的沉澱方能解開,一朝一夕想改變現狀是不可能的!
翌日,余瑞霆帶著伍校旋返美,他需要時間思考要不要原諒余東青。
一星期後。
賴忠綮來訪。他是受余築維所托,調查狄倫·西瑞爾身份的偵探。
「忠綮,什麼時候來的?」余築維和好友握手,興奮的互拍著肩。
「我一下飛機就直奔你家。」賴忠綮的情緒緊張又高昂,「我是特地回來告訴你有關你托我調查的事。」
「傳真或打電話給我就可以啦!」余築維一臉狐疑的說:「咦!你這傢伙是出了名的死要錢,會為這種小事回來,很奇怪喔!」賴忠綮搓著雙手,興奮的道:「這哪是小事?狄倫·西瑞爾真的是你親弟弟,中文叫余瑞霆嗎?他人呢?」
「他回美了,你不用找了。」
「啊!可惜。」賴忠綮失望極了,但很快又振作精神,畢竟狄倫和築維是兄弟,要找他應該很簡單。
「你倒說說調查的結果。你不是自詡是最偉大、情報網最齊全的大偵探,結果花那麼久的時間才查清楚?人早就走了。」余築維消遣他。
賴忠綮訕訕的笑,「告訴你一件令人失望的事,我無法查到有關狄倫·西瑞爾的一切事情。他的資料都沒有紀錄,而且另有一組情報網得知我要查他的事,竟暗中破壞,所以,嘿嘿嘿!」「那你眼巴巴趕回國做什麼?有夠遜的。」余築維嗤笑他。
「我剛剛是騙你的,想試探你是否對我的能力有所質疑,沒料到,你把我瞧扁了。」賴忠綮發著牢騷,從公文包取出四份報告書,分別遞給余家每位成員看,「你以為要查一個古老家族有那麼簡單嗎?若不是我找到關鍵人物,還解不開複雜的內情呢!」
當所有的人仔細讀著調查的結果時,不禁震驚瑞霆的背景竟是如此複雜。余東青此時更加自責,瑞霆完全沒有童年嘛!難怪他要恨他。
余築維讀到咋舌,「他那鐵腕作風的祖母好可怕喔!以人性的卑劣、貪婪、逆向思考方式去教育他;並為他延聘一流的財經、法律、商務教授教導他,更要學習五種語言,從懂事就開始接受這一切。也幸好他冷血寡情,不愛和人嬉鬧的孤僻個性,才不會被這些功課逼瘋。」換成他,光讀那些書,他頭殼早秀逗了。「她當瑞霆是天才嗎?我反而覺得瑞霆根本是自閉兒。」余築華侃侃而談,「我倒覺得我比瑞霆聰明。」
「呿!妳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賴忠綮笑她太厚臉皮,「狄倫智商兩百,十二歲即拿到學位,十五歲就取得博士資格,擁有國際律師牌照和許多頭銜。當妳還在聯考時,他已主導幾項國際間有名的大型合併案,使西瑞爾企業的營業額激增好幾倍。請問虛長狄倫五歲的妳,能交出這樣的成績單嗎?」「沒辦法!」余築華自歎不如,「他是天才型,我是努力型,無法相提並論。」
「不用埋怨了。妳想想瑞霆母親那邊的家庭背景,就可以瞭解差異在哪裡。當個全方位的商人是非常辛苦的。」
「說得也是。」
賴忠綮岔開話題,「資料你們慢慢看,我們先來討論最重要的事。你們可知他在金融、股市有投資怪傑之稱,多少人想透過他知道股票行情的定向?他討厭在公共場合出現,所以一直以來只聞其名,不知其人,記者想揭開他神秘的面紗全都無法如願。「最近一年多來,更沒有人清楚他的蹤跡,反倒前陣子有人謠傳他人在台灣,沒想到是真的。」他用力拍自己的大腿,「更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一直想認識的人就在你家,而且還是你的弟弟,真是天助我也。」以後吃穿都不用愁了,呵呵。
余築華覺得他的笑很礙眼,立刻潑他冷水,「你有什麼好樂的?瑞霆根本不愛理我們。」
「真的嗎?他可是你們同父異母的弟弟耶!」他不信的瞅著他們。
余築維苦笑,把他們相處的情形告訴他。
「那我的希望不就落空了?哦!我已經看見鈔票長著一雙翅膀向我說拜拜了。」他抬頭望向天花板,失望的說。「先別失望,瑞霆非常溺愛他的新婚太太,到時候你就透過校旋詢問,一切就沒問題了。」余築維丟給他一個希望。
他又恢復精神了,「在美國都沒聽說他結婚耶!那位伍校旋一定是艷冠群芳的大美人,才能擄獲狄倫這樣出類拔萃的男人。你一定要介紹我和她認識!」
他的讚美詞惹得大夥竊笑不已。
他們笑得粉古怪喔!賴忠綮檢視自己的話,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啊!有何好笑的呢?
余築維笑著說:「待會兒我就拿『艷冠群芳』的校旋的照片給你看,免得你有一天不小心在路上碰見不認識,而錯失良機。」
余東青接著問:「西瑞爾的家族企業好像有紛爭,是內鬥還是繼承紛爭呢?」「一年前,西瑞爾企業的總裁雷蒙德因病去世,他的私生子、情婦每個人都想入主企業體系中……哎呀!說也說不清,總而言之,西瑞爾百分之七十五的股票在狄倫手中,更是唯一的繼承人。曾有人猜測他消失的原因是和內部的紛爭有關,但我認為狄倫是一位運籌帷幄的人才,我們不用替他操心。以上就是全部的調查結果。」他向余築維伸出手,「拿來吧!照片。」
「嗟!這麼急。」余築維要他等一下,上樓回房間拿照片。
「喏!拿去,他們的合照。」
賴忠綮看著照片,一眼就被狄倫的氣質所吸引,「說實在話,看著他,就連是男人的我也會心動,他比女人還要美。咦?他身旁的胖女人是誰呢?」「她就是伍校旋,瑞霆最寶貝的人。」余築華嬌笑著,「美吧?」
他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這……這太離譜了!你們沒誆我?」他們一致搖頭。「太不可思議了,滿街都可以遇到的女人,他居然會看上她?!」難道說異常聰明的人,審美觀也比常人特殊嗎?
「你少瞧扁校旋的魅力,相片裡瑞霆能淡淡的笑,是因為校旋在一旁,他才會露出這樣溫柔的神情。換作他人,他只會賞你一記冰眼,不屑一談。」余築華說道:「校旋的一句話比別人的百句話還有用,你若想發財夢實現,就去巴結校旋吧!」真是一朵好花插在牛糞上!
醜女竟嫁得俊郎歸,而且還是個胖妞哩!
那A按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