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環視一下身處的房間,漂亮的床、漂亮的房間……她正想要再躺下--
不對!
"啊!"她發出高八度的尖叫聲,隨即掩住自己的口。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傑爾的房裡醒來?
她遲緩的腦袋瓜終於開始運作,努力地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她和傑爾聊到深夜,他說當她是好姊妹,還很大方的把浴室借給她用,並說以後她可以自由使用,毋需再等到夜深人靜,一個人偷偷溜到澡堂去洗又怕被人發現。
傑爾知道她沒有吃晚餐,便讓人送來點心,等著她洗完澡後一塊享用。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吃完好吃的點心、又喝了點酒後,傑爾拉著她東拉西扯的聊天,聊些什麼她不太記得了,好像講了自己家裡的事吧,最後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也不知道。
桃雨身上穿著的衣服是他借給她充當睡衣的,她下床四處看了看,一方面是好奇右邊廉子後的景象,左邊的廉子後是更衣室和浴室,她昨晚看過了。
右邊是個走道,隔著廉子依稀可以看到後面另有空間,她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自覺這種行為有點像小偷,於是她小聲地道:"傑爾,你在不在呀?"
走道左右各有一個房間,右邊的房門並未合上,她瞥了一眼,原來是書房,但裡頭沒有人。
她轉身敲了敲左邊的門,同樣毫無動靜。
起居室裡也沒有人,對邊飯廳的拉門並未拉上,餐桌上擺著食物,餐車停在一旁。
桃雨走近,餐車上擺著義大利面、果汁,還有麵包及濃湯,盛著果汁的杯子下壓了張紙條,她拿起來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
小桃雨:
看你還在睡,我就不吵你了。醒來記得用餐,冷了的話叫人換上新的。
還有,你的衣服我讓人洗好了,放在更衣室。
紙條的署名是JR-E
自從接下孟業的鬼任務以來,好久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了,桃雨感動得幾乎要熱淚盈眶。不過這樣的感動並沒有持續太久,餐車上食物的香味讓她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好香啊!她拉開椅子坐下來享用餐點。
當她把義大利面吃得盤底朝天,並喝光了果汁後,才猛然想起自己不該在此時此刻坐在這裡享用餐點,她得工作啊!她可不是客人,而是工作人員耶!
下一秒她像火燒屁股般衝到更衣室換衣服。
慘了!她不但睡過頭,還大剌剌地坐在這裡吃早餐,不知等一不會不會被趕下船?
桃雨緊張地換好衣服,將長髮在腦後束成馬尾,抬起頭看著更衣鏡整理儀容……
"啊!"驚叫聲衝出喉嚨,她將臉貼近更衣鏡,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那些像醜陋的斑痕又回到臉上,而且有擴散的趨勢。
不會吧?!桃雨不敢置信地盯著鏡子,雙手摸上臉頰,手指和手掌傳來的觸感告訴她,鏡子裡的不是幻覺,她又變成那個人見人怕的醜小鴨!
難道昨夜在鏡子裡所看到的是一場夢?還是……
她衝到起居室,對著門邊的立鏡再照一次。
鏡子裡她的臉仍是花得像鬼一樣!
"昨天晚上明明好了呀!"桃雨語帶哽咽地低語。
這時,那座古董鐘盡責地響了起來。
中午一時整。
被鐘聲拉回現實,桃雨這才想到沒有多餘的時間哀怨了。
她手忙腳亂地要出門,才握住門把,猛地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在傑爾的房間。
如果冒冒失失地走出去,萬一被人逮個正著,那她該做何解釋?說她內急,想上廁所嗎?
桃雨苦思著該以何種理由大大方方離開,眼角瞥見一旁被她吃得杯盤狼藉的餐桌和餐車,她忽然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臨危生智來了。
嘿嘿嘿,她有好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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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為什麼閻家派出這麼大艘船來接客人,卻挑這種鳥不生蛋的小港口靠岸!"襲人一邊登梯上船,一邊抱怨道。
"神聖女王號"即將航向歐洲,這個港口是在非洲停靠的最後一站。
"這還不簡單。"武千媚一身貴婦人打扮,雖說是以個人名義瞞著武家登上"神聖女王號",不過向來愛漂亮更勝生命的她是不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太寒酸的。
武千媚低聲道:"這艘船上載的都是什麼樣的人,你想閻家有可能光明正大的在國際大港接人上船嗎?以閻家的勢力或許可以讓一些小國睜隻眼閉只眼,不過真要選在國際大港靠岸,那些在國際上有地位、有聲望的大國政府怎可能坐視不理?"
襲人點點頭,"也對,不過這麼大的一艘船,停在這樣的小港口,應該會引起很大的關注才對,可是……"方纔她們一路過來,這裡的居民對這艘大船並不是很感興趣,真是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些港口八成都是閻家海運的管道,而且還是走私管道,附近居民很多都是閻家的船工,或者是靠閻家吃飯的,你看今早我們在鎮上向酒店老闆問路,他卻迂迴地采問我們的職業和背景,卻不問我們來自何處、到這裡做什麼。"
"對哦。"襲人這才想起,那位酒店老闆問話的方式很隨性,所以她也沒懷疑。
主僕四人登上甲板,總管布朗立刻迎了上來。他讓副總管去招呼另一群同時上船的人,自己則親自招呼武千媚主僕。在閻家待了這麼久,見識過許多人面,布朗一眼就看出武千媚出身不同一般,她就像個生來習慣被伺候的公主,至於另外三人應只是隨侍。
"請問要給您安排四間貴賓房嗎?"
武千媚原本想住頭等艙房,但沉吟了一下便說:"兩間就夠了,襲……喜兒跟我住一間,小龍、小虎住一間,要在我們的隔壁。"要是住頭等艙,怕沒兩天武家就來要人了。
小龍、小虎?襲人掩嘴笑著,但她們身後兩名端著張撲克臉的保鏢對這個新名字仍是面不改色。
"是。"布朗恭敬地行了個禮,"請四位跟我來。"
他選了間寬敞的雙人房給武千媚,另一間則在她們隔壁,兩間房所在的位置偏僻,少有人會來打擾。
"這個房間可以嗎?"他禮貌性地問道。
武千媚對他的細心暗暗地讚賞,笑著謝過了,待布朗離開後,房內只剩武千媚和襲人主僕倆。
"小姐,這艘船好大啊!咱們去探險好嗎?回去造一艘比這更豪華的。"襲人高興的嚷著。
"沒錯!"武千媚雙手扠腰,"走吧,去偵察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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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雨推著餐車一路暢行無阻地從頭等艙房來到甲板上,她將餐車推回船尾的咖啡吧,正準備往廚房的方向走時,突然有人叫住她。
"那邊那個……花臉的!"
花臉的?桃雨下意識地摸著臉頰,是在叫她嗎?
"就你啦!過來!"襲人在不遠處招手道。
武千媚坐在露天吧檯的椅子上,有趣地看著一臉哀怨地朝她們走過來的桃雨。
"麻煩你帶我們四處參觀吧。"
"我?"桃雨指著自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嗯。"武千媚點頭。
襲人看著桃雨的臉,害怕地退後兩步。
"小……姊姊,為什麼別人不找,要找他啊?"
雖然她壓低了音量,但因距離太近,桃雨還是聽到了。
她也很好奇,其他人看到她無不退避三舍,為何這位小姐卻和大家相反呢?
武千媚笑了笑,"因為他看來最閒啊,而且我才不想要一個一板一眼,訓練得像狗一樣的服務人員當嚮導。"
看起來最閒?雖然這是實話,不過還是小小地刺傷了桃雨的自尊心。
"可以麻煩你帶我們四處逛逛嗎?"武千媚和聲問著她。
桃雨原本想拒絕,她還得回廚房,不過這個女孩是第一個主動跟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她講話的,她心裡對她有些好感,不禁改變了主意,反正廚房又不會長腳跑了,而且這也是為客人服務,她不算是在摸魚打混。
"可以。"雖然她對船上的情形也不熟,不過只是四處逛逛,應該沒差。
"小姐!"襲人將聲音壓得低低的,腳步也放慢,刻意和桃雨拉開距離。"你不覺得他的臉好可怕……"
"會嗎?"武千媚抬眼看著走在前方的桃雨,"我覺得還好,而且他的眼睛好漂亮,看起來像是會說話,腰也好細……其實仔細看還滿可愛的。"
如果不是知道武千媚一直很"哈"元胤淫那張俊美勝謫仙的臉蛋,襲人真的會懷疑她家小姐審美觀有問題。
"你上船多久了?"武千媚不理會襲人,逕自問著桃雨。
"你在問我嗎?"桃雨轉身指指自己,看到她點頭,才尷尬地笑了笑,"還不到三天。"
"你怎麼知道我上船不久啊?"看武千媚一臉"如我所料"的表情,桃雨忍不住追問。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從我們面前走過去時像什麼?"武千媚不答反問。
不就是走路嗎?難道她要說她走路的姿勢很難看?
"像在逛大街!訓練精良的服務人員,應該要隨時注意有無客人在場,而且客人若有疑問,開口的第一句話應該是'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嗎'這一類的吧。"
桃雨一臉的恍然大悟,"這位小姐,你好厲害哦!"她眼裡閃著崇拜的光芒。
"呵呵,小意思。"武千媚嘴巴上雖這麼講,卻抬起了下巴,襲人一看就知道她又要得意忘形了。
"對了,我姓武,叫武千媚,可以叫我千千,你呢?"武千媚直覺地喜歡這個"少年",他身上有種讓人想親近的特質,令人感覺到不可思議的純淨與開朗,這對從小生活在市儈的商人世家,每天面對的人都是一些要心機玩手段的武千媚來講,要不喜歡他也難,當然,習慣從第一印象與外表去評斷人的人是發現不了她的特質,襲人正是其中的一個,不過她相信襲人很快也會跟她一樣喜歡這個少年。
"我叫沐桃雨。"雖然是隱瞞性別上船,桃雨卻從未想過要易名,因為她根本就忘了這回事。
武千媚還想再說什麼,有人卻打斷了她的話。
"喂!小子,你在這裡摸什麼魚!"船上另一位服務生的領班指著桃雨吼道。其實論職位他和桃雨同等級,不過桃雨一向沒什麼自覺,所以一直任這些同事使喚來使喚去的。
"我--"桃雨甫開口,襲人已凶巴巴地打斷她的話。
"我家小……姊姊請他當嚮導,不行嗎?"她一副"誰敢有意見就跟誰拚命"的模樣。
"這……"那位領班看著襲人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十分可愛,紅著臉羞怯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當然有一半是被她的氣勢給駭著了。
看來她家小女傭還滿有魅力的嘛!武千媚在心底笑著,隨即露出了她在商場上慣用、似女王般不容抗拒的笑容,"我打算拜託布朗先生,讓他來當我專屬的客房服務人員呢。"這個花臉少年就是投她的緣,她要定了!
桃雨愣了一下。
專屬的客房服務人員?有這種東西嗎?
"那可不行!"一個男聲突然響了起來。
桃雨聽到這聲音,心跳漏了半拍,其他人轉過身看向來人。
不知何時,方圓幾公尺內又被清場了--傑爾的出現,一向會讓船上大部分會動的生物做鳥獸散。
武千媚一見到他,下意識地防備起來。商場上的磨練讓她能在第一眼就判斷出一個人的內在特質,這個男人給她強大的威脅感與壓迫感,而且有種遇到同類的感覺,若說她是只小狐狸,那麼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一隻成了精的大狐狸。
襲人只覺傑爾有些眼熟,她蹙眉想了想,隨即變了臉色。
她常被派去武家大老們為了和其他國家有權有勢的角頭聯絡感情而舉辦的宴會擔任指揮現場的服務人員,因為她很機靈,而且對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小桃雨是我專用的服務生。"傑爾笑道,一把拉過想偷偷溜走的桃雨,後者把頭垂得低低的,存心不讓人看到她的臉。"我剛才已經知會過布朗先生了,他說沒問題。"
武千媚挑了挑眉,大小狐狸鬥法,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哩!
"不過我瞧他好像不太願意的樣子。"她的語氣帶著笑意,不過聽來卻讓人心驚膽戰。
傑爾雖然還是笑著,但週遭的氣溫卻瞬間下降十度。
襲人是最瞭解她家小姐的人了,知道她那種越有阻力就越有鬥志的好勝心,暗自慘叫著:誰都可以,但這個男人惹不得啊!
"小姐,既然費迪南先生已經得到布朗先生的同意了,我們也不好強人所難吧。"保護小姐是她的使命,所以……襲人全身戒備地往武千媚和傑爾中間一站,只差沒擺出打架的架式了。
"費迪南?"武千媚微愕,和閻家交情匪淺的費迪南家的人只有一個。
傑爾則是挑了挑眉,看了眼襲人。
真是個忠心護主又聰明伶俐的小女傭啊!他嘴角勾起一抹費迪南家招牌的、性感的微笑。
桃雨根本無心理會雙方這場因她而起的波瀾暗湧,她拚命思索著該怎麼趁傑爾不注意時偷偷逃跑。
嗚嗚……她不想拿這副鬼樣子見他!
武千媚在心底暗暗衡量一下現在的情勢。費迪南家的人不好惹,雖然她不怕和費迪南家的人起衝突,只是她是偷跑出來的,還是別把事情鬧大好。而且……如果她再堅持要人而跟這傢伙吵起來,她怕襲人真的會跟他把命拚!
"如果沒別的事的話……"傑爾握住桃雨手臂的手緊了緊,無聲地警告她別想落胞,然後露出一個迷人的笑,"我跟我的服務生還有事要忙,先失陪了。"說完,他便拉著桃雨離開。
"等等!"武千媚突然開口喊道。
傑爾停下腳步回過頭,懶懶地挑起眉等著她開口,他的手圈住了桃雨的肩膀,看來輕鬆愜意,只有桃雨才感覺得到,那是一種箝制,就算她拚命掙扎也別想跑掉。
"我是叫小沐,不是叫你。"武千媚不屑地道,然後對著桃雨笑道:"我叫你小穆吧,我的房間是K101無聊的時候可以來找我們玩。"
聞言,桃雨心裡對這個向她表示善意的少女更有好感,"好啊,我一定會去找你們。"
真好,有人要和她做朋友耶!不嫌棄她醜醜的小花臉,真是個好人啊!
傑爾低頭看她笑逐顏開,再看向武千媚,輕輕地哼了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拉著她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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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桃雨都低著頭,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但傑爾像不容她逃避般,帶著她快步走向他的房間。
還未走近房間,傑爾就停了下來,讓她背抵著牆,兩手按在她頭頂兩側的牆上,將她圈在懷中。
"怎麼啦?"只剩下他們兩人,傑爾又恢復那吊兒郎當的語氣,"做什麼一直低著頭?地上有金子讓你撿嗎?"
她的頭仍是垂得低低的,兩隻小手絞在一塊。
傑爾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哀怨而閃爍著淚光的大眼,還有噘得像鴨子的小嘴,他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隨即一手握成拳,食指關節抵住上唇遮掩越來越明顯的笑容。
"咦,怎麼從小白兔變成小花貓了?"他故意逗著她道。
桃雨扁扁小嘴,他的話刺中了她的傷處。傑爾卻不知道她在意得很,只覺她的反應越看越有趣。
"嗚嗚……"她小媳婦般委屈的啜泣下一會兒就變成了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反正我就是小花貓啦……"竟然笑她,好可惡!
傑爾愣住了,心底湧現一股陌生的感覺--好像從見到她開始就已產生,此刻那種感情快速地茁壯到他不能再忽視的地步。
不願再去深究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是什麼,他為他的小花貓可愛的反應覺得想笑,看著她用手背擦去不斷落下的淚水,忍不住順著內心最直接的渴望將她擁入懷裡,用著連他都覺得陌生的聲音和溫柔輕輕地哄著她。
"別哭了,小花貓還是很可愛啊!"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臉頰,也吻去那些淚水。
桃雨睜著那雙哭得有些紅腫的大眼,滿臉酡紅地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和昨夜有些不同,她說不出那種感覺是什麼,他漂亮的眼睛像是蠱惑的魔咒,深邃的藍眸像會把人的靈魂吸進去一般。
很可愛啊!傑爾心裡想。雖然臉像小花貓--可愛的小花貓,而且是他的傑作。不過那雙晶亮的大眼,還有看起來柔軟粉嫩的唇瓣,讓他好想咬一口……
想逗她,情況卻不知不覺超出了他能掌控的範圍。
傑爾低下頭,一手抓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再低下頭,兩人的氣息混在一起。
周圍的空氣好熱!桃雨大口呼吸著,心跳得好怪,她不敢看他那雙會讓她暈眩的眼,把目光往下移,盯住了他的唇……
性感的、勾魂的、漂亮的唇,和她的越來越近,桃雨心跳又漏了一拍。
"啊!"一陣尖銳的女人叫聲拉回兩人的理智,也劃破了船上寧靜的午後,隨著那聲尖叫,不一會兒便人聲鼎沸了起來。
桃雨慌張地看向外頭,沒聽到傑爾對那殺風景的傢伙低聲地咒罵一句。
發生啥事了?撞冰山了嗎?可是熱帶海域哪來的冰山啊?桃雨心驚膽戰地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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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爾和桃雨循聲來到船上服務人員休息用的茶水間,不到五坪的空間裡,人群從茶水間裡擠到門外,再從門外擠到甲板上,布朗很快將服務人員驅散,人潮才少了些。
等到傑爾一出現,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人聲嘈雜不斷,傑爾大概猜到發生了何事,卻默不作聲,和桃雨不費力地來到人群最前方。
"怎麼了?"桃雨看到一名女服務生臉色慘白地捂著嘴,不斷乾嘔和哭泣著,她還在人群中看到武千媚和襲人,武千媚神色凝重地似在觀察著什麼,襲人則是躲在她背後,臉色鐵青。
她探頭想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情況,傑爾卻伸手摀住她的雙眼。
"做什麼?"她又不是想玩躲貓貓。
"不想晚上作惡夢就不要看。"傑爾低聲在她耳邊道。
鼻子聞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桃雨大約也猜到發生什麼事,身體僵了僵,不再反抗地任他摀住她的眼睛。
眾人圍住的中心是一具赤裸的女屍,臉皮被撕下,面部血肉模糊成一片。
茶水間內,除了船長、布朗、武千媚、襲人、傑爾、桃雨,還有另外五名男性客人,其中一位是醫生,他正在檢察屍體的狀況。
這時,外頭又是一陣騷動,有幾個人排開人群而來,桃雨聽見金子義夫的聲音。
"我們是國際刑警,快讓開。"
她一愣,金子義夫是國際刑警?那和他熟識的櫻塚夕等人想必也是同樣的身份羅?
"是誰發現屍體的?"金子義夫問道,看向那具屍體,很快又轉開了視線。
正在哭泣的女服務生舉起手。
"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茶水間的鑰匙……不見了……我便到最底層的倉庫……找備用鑰匙,我進來後,發現地上有……有好大的一攤血……"女服務生說到這又哭了起來,然後是一陣乾嘔。
金子義夫轉向醫生問:"死亡時間大概是什麼時候?死因為何?"
"死亡時間應該在今天早上十點左右,死因是頸動脈及氣管被切斷,瞬間致死,臉皮是死後才被取走的。"
金子義夫點下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船長說:"船長,請你安排所有乘客回到自己的房間,並查查船上少了誰?最後一個與失蹤者接觸的是誰?另外,我們要偵訊船上所有人,等偵訊完才能自由活動。至於布朗先生,服務人員的部分由你負責,跟所有的乘客一樣,偵訊完畢才可以自由活動。"
"我得先通知閻先生。"船長道。
"這跟黑道仇殺無關。"金子義夫若有所指的看向傑爾,這並不是這艘船上的第一件命案。之前的幾件命案,死者都是國際刑警列為A級重案的通緝犯,因此總部要他睜隻眼閉只眼,別提前洩了底,更何況閻家動用了關係,在這艘船上的乘客根本不受任何法律約束。
"那麼,我希望能就事論事,與此次案件無關的一律不許過問,而且只能用口頭偵訊的方式。"船長態度有禮,語氣卻很強勢。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只能用口頭偵訊那還查什麼?"只許口頭偵訊,也就是不能要求受訊人提出證件或其他要求,若用問的就能找出犯人的話,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破不了的懸案了。
"這是'神聖女王號'上所有乘客的權利,當初已經講好了。"就算是殺人犯、偷渡客,只要在這艘船上,他們就不受任何法律管束。
金子義夫實在很想抓起船長的衣領拖著他到外面單挑,不過他只是握緊拳頭,從齒縫間擠出話,"好,可以只用口頭偵訊,不過我希望你們最好配合一點。"
這句話讓船長鬆了一口氣,和他同樣心情的則是表面上對他們的對話漠不關心的武千媚。
茶水間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桃雨開始感到頭暈,尤其又遇到她最害怕的場面之一--她不只怕死,更怕看到死人!
傑爾用另一隻手扶著她,打算離開,布朗卻走過來跟他要人。
"費迪南先生,船上的服務人員都得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邊說邊看著仍被摀住眼睛的桃雨,只覺這兩人的關係太過詭異。
"桃雨是我專屬的服務人員,我會帶她回我房間。"說完,傑爾不等布朗的反應便摟著桃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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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真的很可怕啊?"桃雨坐在床沿,有些緊張的問道。
傑爾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她手上,緊挨著她的身側坐下。
"很可怕,你還是不要知道好。"他鬆開她綁在腦後的頭髮,手指輕輕攏了攏她散開的長髮。
彷彿還能聞到血腥的味道,那種腥羶惡臭敲擊著她的腦門,塵封已久的兒時記憶閃過腦海,她用力地甩甩頭,刻意不去回想那恐怖的畫面。
傑爾看著她,臉上帶著貫有的微笑,眼神卻是深沉的。
忍不住想抱抱她,親親她,安撫她的情緒,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他取走她手上的茶杯,將她拉進懷裡,像抱著一尊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且溫柔,雙手輕拍她的背部,嘴裡輕聲哄著。
她之於他的重要性,不知不覺間已超過了他所能掌控的範圍,這個認知讓傑爾警戒了起來,卻仍沒停下安撫的動作。
是誰被下了蠱、是誰中了迷咒?看來那道迷咒轉了方向,反噬向自己。
不過那又如何呢?他笑看著懷裡因為害羞而小臉漲得通紅的女孩,逗弄似地親著她的小臉。
他一向忠於自己所渴望的,過去二十七年來如此,未來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