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朔風烈烈卻吹不走瀰漫在崇山峻嶺間的團團霧氣。
黃展與藍藍駕著車從山道緩緩駛上,繞著迂迴曲折的羊腸小道來到陽明山頗負盛名的「野菜小館」。
今天是今年入冬以來第三波寒流來襲的日子,然而野菜小館裡的人潮卻川流不息,好像沒人把寒流的威脅擺在眼裡似的,一個個身著厚衣裹得像粽子狀與三五好友圍成一桌,享受這大自然的盛宴。
他們選了一靠窗的檀木桌坐了下來,肚子裡卻奏著飢腸碌碌的交響樂曲,此時一名女服務生前來招呼。
「兩位好,請問點些什麼呢?」女服務生將菜單攤在兩人面前一人一份。
黃展方拿起菜單,藍藍卻已經開始點起來了。
「我要一份炒玻璃菜,但是裡面的香菇配料再加三十塊錢;還要一份鳳梨蝦球,但是鳳梨要比蝦球多;再來一份川七,不要用炒的要用燙的;嗯……還要一份劍筍炒肉絲,裡面的豆豉再加二十塊錢,還有四分之一碗的白飯,就這樣。」她很滿足地闔上菜單。
女服務生一臉疑惑地道:「小姐,對不起,剛才你說炒玻璃菜的香菇配料要再加多少錢?」
「三十塊。」
「那川七是要用……」
「燙的。」藍藍回答得相當溜。
「而白飯是要半碗?」
藍藍糾正她,「不,是四分之一碗。」
「給我們一碗白飯好了!」黃展終於說話了,「再來一份炸香菇、宮保雞丁、蜜汁火腿、清蒸鰭魚,還要一鍋苦瓜雞湯,謝謝!」
女服務生邊寫邊道:「苦——瓜——雞,好!就這樣嗎?」
「嗯!」黃展點頭。
女服務生皺著眉頭說:「好,我重複一下你們點的菜,一份宮保雞丁、蜜汁火腿,還有炸香菇、清蒸鱔魚、苦瓜雞湯、多加三十塊的香菇配菜炒玻璃菜、風梨比蝦球多的鳳梨蝦球、蒸川七……」
「不,是用燙的!」藍藍強調。
「好,燙川七,還有一份再加二十塊豆豉的劍筍炒肉絲及一碗白飯,呼——對不對啊?」女服務生抹掉額頭的冷汗。
「沒錯,麻煩你了。」藍藍滿足地微笑。
「不客氣,兩位請稍等。」女服務生罩著滿頭霧水緩緩地離開。
對於藍藍怪怪的點菜方式,黃展抿著嘴忍住心中笑意,心想怎麼會有人專門吃配菜而漠視了主菜?然而他並沒笑出聲,只是一時之間沒法講話,因為喉頭梗著一股濃濃的笑意。
「喂!你剛才點那麼多菜,我們怎麼吃得完啊?」
「嗯!」黃展點頭表示將會盡力而為。
藍藍看著他那幾乎忍俊不住的笑臉,「你在笑我啊?」
「沒、沒。哇哈哈哈——沒有啊!」他趕緊收回一時張得大大的嘴巴。
「沒有?你明明都笑出聲了還說沒有?」
「我是笑剛才那個女服務生頭腦不是很清晰。」他故意聲東擊西。
「哼!諒你也不敢笑我,記住,我現在可是你的房東喔!」
「是,遵命!」他一臉疑惑地道:「藍,你為什麼不喜歡吃主菜,反而那麼喜歡吃配菜啊?」
「喜歡是沒有原因的,那是一種感覺,啊——你無法體會啦!」
「體會什麼啊?」龍駿帶著雪紛出現在他們眼前。
藍藍訝異地看向他們,「龍駿、雪紛,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吃飯啊!來這裡當然是為了吃飯,難道是來跳舞啊?」龍駿與雪紛坐了下來。「藍藍,這位是……」他帶著暖昧的眼神指著黃展。
「喔.我為你們介紹,」藍藍指著黃展,不知該不該說出他的真名。「這位是……」
「叫我黃磊!」黃展打斷她的話。
聰明的藍藍一聽就知道他的用意,並繼續介紹,
「這位是陳龍駿先生,而這位是他的夫人白雪紛小姐。」
「你好!」雙方握手問好。
「沒想到白小姐比我想像中還要年輕,而且這麼年輕就那麼有才華,實在是不簡單喔!」黃展有禮地寒暄。
雪紛微微地笑著。「哪裡,希望下個月黃先生也能來捧個場。」
「一定、一定,我這個人沒別的嗜好,就是對於藝術的東西特別有感覺,更何況這可是白小姐的處女作說什麼我也得去感受。」
「那太好了,到時我一定恭候您的大駕!」
「喂!你們也用不奢這麼客氣,既然黃磊先生會跟藍藍一起出來吃飯,那麼想必一定是藍藍的『好』朋友,既然是她的好朋友,那麼也就是我們的好朋友,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那麼你的個人演奏會他來捧個場也是應該的,更何況當日還有藍藍的畫作要義賣,這也就是說,黃磊先生那天就算有天大、地大的事,也得來參加演奏會,是不是啊?黃先生!」龍駿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給合理化,並暗示藍藍,讚賞她交了個不錯的男朋友。
「是的!」對龍駿的話黃展也只能這麼回答。
「喂!龍駿,才多久沒見,怎麼你就學會這種繞口令的解釋邏輯啊?人家黃先生可忙著呢,哪有時間和我們一起辦家家酒啊?」藍藍當然懂得龍駿的真正用意,於是刻意拉開她與黃展的距離。
「喔,是嗎?不知黃先生在哪高就?」龍駿不甘示弱,轉而刺探黃展的底細。
「高就不敢當,只是閒來教人畫畫。」
「哇!那可是不得了的行業啊,但不知畫壇上有哪些畫家曾受過你的薰陶?」
「哪裡!我教的不過是幼兒班。」
什麼?居然說她是幼兒班,藍藍在桌子下賞了他一記天殘腳。
「啊!偶爾我也會教教中學班。」黃展受到攻擊的右腳不停地在桌下哀號著。
「哈!黃先生可真會說笑啊。」龍駿不知情反而讚賞他的幽默。
「是啊,他就是改不了愛說笑的毛病!」藍藍給了黃展一記白眼。
「那麼想必黃先生是位老師嘍!」雪紛猜測著。
「嗯,你要這麼說也行。」黃展自負地道。
「對不起上菜。」女服務生端菜上來。「唉!我都忘了我與雪紛是來祭五臟廟的,那麼就不打擾兩位了。」龍駿站了起來。
黃展客氣地招呼,「一起坐嘛,反正我們點了很多萊也吃不完。」
「不用客氣了,我與雪紛有個毛病,就是喜歡露天的石桌、石椅,彷效古人飲酒作樂,其實啊,是自得其樂!」龍駿一心想成全他們兩位。「對了,藍藍,那二十幅畫可得快點趕工,因為還要裝框、打光,我怕……」
「你放心,那天不會讓你開天窗的。」其實藍藍一點信心都沒有。
「還有,我的妝……」雪紛提醒著她。
藍藍拍著她的手,「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忘記的。」
「那就先謝嘍!」雪紛微笑。
「好啦!兩位慢用,我與雪紛過去當古人嘍!」
黃展答道:「好,兩位古人慢走。」
於是龍駿與雪紛走向露天的石桌。
黃展帶著訝異的眼光看著藍藍。「藍,剛才龍駿說你得在演奏會前趕出二十幅畫,這是真的嗎?」
「嗯!」她點頭。「其實這件事是楊復主動與龍駿接洽的,我也是事後才知道。」她拿起筷子準備夾萊。
『楊復?」他思考著。「那麼你畫坊的一些現成作品為何不用呢?」
「楊復說他已經賣了那些畫。」她夾了一口菜。
「什麼?」黃展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背後一定有著什麼陰謀,「藍,我看這事不是那麼簡單。」
「當然,這是一件陰謀。」藍藍很冷靜地猜測。
「什麼陰謀?」
「楊復這次之所以會聯合雪紛的個人演奏會及慈善團體來義賣我的畫,其實只是為了牟利,根本就不是為了做善事,起初我也是相當反對,不過,」她聳聳肩。「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牟利?」黃展深深思考著,不會的!這件事一定不是他們想像中這麼簡單,這其中一定有更駭人的陰謀。他的直覺從沒這麼強烈過,但是他就是想不出到底楊復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快吃啊!你在發什麼愣啊?」藍藍幫他夾了一些菜。
「喔!」他邊吃邊想。
「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她疑惑地看著他。
「喔。沒、沒有!」
不祥的預感持續困惑著黃展,他無意中收起了嬉笑的面容,以他對楊復的瞭解以及他本身的敏感度,他知道楊復這隻老狐狸是不會這麼笨就露出原來的本性。也就是說這次的「為善斂財」根本就不是楊復的本意,然而楊復這次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此時的黃展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然而面對藍藍正滿足地享受天然的菜餚,他實在不願意讓這件未證實的陰謀掃了她的興,於是他收起複雜的思緒與她共事盛宴。
隔日
藍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伸了個懶腰拉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方甦醒過來,對於黃展昨日的表現她相當滿意,因為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與人一起共餐,而且用完餐以後兩人還跑去看夜景。
他們倆肩並肩坐在草坪上談天說笑,完全忘了寒風刺骨的感覺,最重要的是,黃展居然脫下大衣為她御寒,這點著實教她頗為感動,或許她真的是封閉太久了,所以只要一點點的事情都能令她特別的感動。
她開始有一點動心,有一點懷念昨晚那種令她打從心底快樂的感覺,她都快要忘了原來人是群居的動物,原來眾樂樂是比獨樂樂還來得快樂。她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有一點點喜歡黃展,不過她卻知道他能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一種可以讓她敞開心胸無後顧之憂的信賴感。
藍藍揚起滿足的嘴角,想必此時的他正在客廳睡得香甜吧!她慢慢地闔上窗子往容廳踱了出去。
她心裡想著,不知昨晚黃展是否睡得習慣。
然而當她走到客廳時,卻發現房子裡並沒有他的影子,反而在畫板上看到了一張紙條,她趕緊抽起紙條一看,上面寫著——
親愛的藍:
臨時有事,不告而別,請見諒。
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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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昨天晚上黃展根本就未能入眠,他心繫著楊復的陰謀,生怕又有人會成為楊復私心下的犧牲者,於是輾轉難眠,奮而起床,一大清早就來到楊復的住家。
楊復的家很大,豪華的裝潢讓人一眼就可斷定這是一棟豪宅,整棟屋子不管屋裡、屋外均漆成白色系,這是楊復鍾愛的顏色。
偌大的屋子,在清晨七點多響著一陣又一陣的吸塵器轟轟聲,楊復請來的宅婦,每天這個時間都會準時來為他清理房子,而清理時他則會坐在客廳看報,其實是在監視老婦是否偷了他的東西,因為他不容許有人趁他不注意時暗槓了他的東西,或許也因為如此,所以楊復的個性不但細膩也很小心。
老婦打掃完畢,楊復發給她當天的酬勞,見她離開以後,他才準備去畫坊上班,離開之前還特地巡了一下每道門窗是否確實關好,這才放心地離去。
楊復這樣的習性,黃展早就知道,但也因為如此,所以他對於這棟屋子更是好奇萬分,他趁著早上人少翻牆進到院子,院子裡樹影幢幢,盤根錯節的樹枝讓這棟屋子顯得更加神秘。
黃展試圖竄進屋子,不過由於楊復的細心,想要進屋根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他巡了巡每道門窗,卻如意料中一樣鐵門鎖死,每道窗戶亦反鎖,但這卻更加激起他想要進屋的好奇心,他思索半天最後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撿起一塊石頭,心想楊復作惡多端卻把自己保護得那麼好,天底下哪有這麼不公平的事,今天就讓楊復嘗嘗被侵犯的滋味!
「匡啷!」玻璃應聲碎裂。
黃展小心翼翼地破窗而入,然而屋子裡的擺設卻讓他嚇了一跳,客廳裡掛滿了好幾位知名畫家的畫,而且每一幅均是市場上最熱門的作品,就在他雙眼掃過所有畫作時,卻發現了一幅潑墨畫。
嚇!這幅不是父親的大作嗎?!為什麼會在這兒?!他想起十年前有一次家裡遭了小偷,而遺失的正是這幅畫,這幅畫是父親最喜愛的作品之一,他當然永遠記得,只是沒想到偷畫者居然就是楊復,原來這棟屋子裡真的大有文章,難怪楊復很少帶人至家中作客。
黃展小心翼翼地拆下這幅原本就屬於他家的潑墨畫,將畫框拆開把父親的畫作捲成一卷並好生收好在自己懷裡。他輕悄悄地上了二樓,樓上有三間房,其中一間是楊復的書房,一間客房,還有一間主臥室,他看過書房及客房以後輾轉來到主臥室。
楊復的主臥室並沒什麼特別,只是裡面有好幾隻奇怪的箱子,整整齊齊地堆在角落,黃展心想今日既然是來搜尋線索,那麼就不能放過任何一道可能蘊藏陰謀的線索,他抬起第一口箱子,打開一看——
有三個陀螺、十幾盒彈珠、幾百條橡皮筋、幾千張「洪仔標」及幾把木製手槍,裡面儘是小孩的童玩,他笑了,沒想到楊復這傢伙居然會將小時候的東西收得如此完善,這麼細心的人通常犯起罪來是不會留下任何線索,像他家遭大火至今仍無法申冤就是最好的一例。
他打開第二口箱子!
裡面裝滿了楊復從小到大所有的獎狀,有功課第一至第三名的獎狀,演講比賽第一至第二名的獎狀,還有參加運動會贏來的獎牌及各式各樣比賽所得的獎狀,數量之多可能超過百張以上,這一張張均代表著他曾努力過的榮耀,然而他卻把這些榮耀散亂的放在箱子裡,顯然他根本不屑這樣的肯定方式。
黃展知道場復是一位相當聰明的人,但愈是聰明的人愈一些異於常人的想法,他當然不曉得楊復如何想,但是當他打開下一口箱子時卻發現了答案。
第三口箱子裡裝滿了小學生的畫作,有以父親為題的「我的父親」,有以家為題的「我的家庭」,還有以未來為題的「我的志願」,而楊復小時候的志願居然是——畫家,黃展翻回剛才那口裝滿獎狀的箱子,卻看不到半張因畫畫比賽而得獎的獎狀,於是他懂了。
楊復自小所得的獎狀不計其數,肯定是師長眼中最優秀的學生,然而楊復卻在他的志願中挫敗,想想這對於一位小學生的心理是多麼大的傷害及打擊。此時的黃展面對手上楊復那些沒受肯定的畫作,居然生起了莫名的同情及憐憫。
他再打開下一口箱子,裡面僅裝了一張獎狀、一張畫,還有一盒蠟筆及一張老師寫給楊復的信,這張獎狀是楊復堆一因畫畫比賽而得獎的獎狀,那盒蠟筆則是獎品,至今仍未拆封,可見楊復對這次得獎有多重視,而得獎作品畫的則是「書廊」,老師特地還寫了一封信給楊復,信上寫著——楊復同學:
恭喜你這次得獎,知道你長大後的心願是小畫家,這次得獎就是對你最大的肯定。你在得獎作品中畫了畫廊,希望有朝一日老師能看到你真正開一間屬於自己的畫廊,你是一位優秀的學生,老師相信你的人生將充滿著榮耀與成就。
希望你再接再厲。
老師陳麗妍筆
哈!原來如此,這下可真相大白了,原來楊復自小就做著當畫家的人生大夢,只是沒想到自己根本就不是這方面的材料,於是這個慾望在他內心逐漸與事實衝突,最後釀成他搜集一些名畫的動機,這是一種補償的心態,也是讓楊復稍微紓解內心不平的最佳方法。
黃展繼續開了其他箱子,裡面裝的儘是楊復先敗的畫作,然而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張張撕成碎片的畫紙,楊復保留了這些碎片,卻也因此而提醒他自己這個惡夢,同時也讓他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掠奪者。
所謂事出必有因,一場美夢成了水中撈月,這也難怪楊復會有今日這般病態心理,但是他卻千不該、萬不該將自己的私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黃展雖然同情他卻也深深地恨著他,恨他毀了自己原本和諧又幸福的家。
正當黃展要離開主臥室時,又發現床頭正上方掛了一幅畫,一幅頗具水準的潑墨畫,他迎臉向前卻在落款處看到了「黃如風」三個字,嚇!這幅畫居然又是父親的作品,然而他對這幅畫一點印象都沒有,莫非這幅畫就是父親的成名作?據父親的說法已經將這幅畫賣給了沙烏地阿拉伯一名石油富豪,但是如今卻是落在楊復手裡。他戰戰兢兢地取下那幅畫,又意外地發現牆上有一個暗櫃。
他不假思索地就打開了暗櫃,而裡面裝的居然是藍藍畫坊所賣出作品的訂購單,他看了買畫人的客戶姓名,壓根沒想到絕大部分居然都是楊復自己買了藍藍的畫作,黃展著實納悶為何場復要自己掏腰包買藍藍的畫,讓她因此而聲名大噪呢?
籃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與成就完全是楊復一手籌劃,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黃展邊思索著邊將畫掛回原位,一不小心卻把畫掉在地上,他趕緊彎腰撿起那幅畫,又看見床底下放了更多的畫,他一手將那些畫從床底下拉出來,竟發現這一張張均是藍藍親繪的作品。
怎麼會這樣?這要是給媒體大眾知道了那還得了?失敗的將不僅是楊復而已,就連藍藍也將會因此而聲敗名裂,而她居然被蒙在鼓裡卻渾然不知?
黃展坐在床沿望著那一張又一張藍藍的心血,腦袋裡卻打了上百個結,楊復是不會做利人不利己的事,所以他之所以會故弄玄虛是為了……
啊!該死的,他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只知道這些畫不能放在這裡,以免有朝一日被楊復拿來威脅藍,他趕緊將畫框一個個拆了下來,將一幅又一幅的畫捲成一捆,然後把畫框又擺回床底下,並將父親的成名作掛回原處,他心想或許這是楊復正當取來的,就暫且擱在這兒吧!
待所有的證物打包完畢後,黃展在床頭旁的小茶几上留下了幾個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黃展留
哈!不知今晚楊復看到這幾個字,臉上的表情將會變成什麼德行,而且他又報不得警,叫警察幫他找回贓物?看來楊復一定會氣得跳腳。
提完字後,黃展瞻前顧後小心地離開楊復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