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樂蒂這陣子簡直幸福得飛上天了,她快樂地享受著言琮謙的嬌寵,感覺每一天都是幸福的開端。
可是今天……她心頭卻莫名其妙浮上了一陣不好的預感,一直揮之不去。
果不其然,她的壞預感靈驗了。一切始於大哥的動怒——
「全都是你給的鬼提議,現在她被白默霆給藏起來,不見人影了,害我到處找不到人——」遍尋不著他的女人白茉莉,梅正飛首先發難的對象就是梅樂蒂,此時他正以無比憤怒的聲音炮轟她。
「大哥,這又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好心給你建議而已。」向來沉穩的大哥竟然也有這樣浮躁的一面,這讓莫名其妙被炮火攻擊的梅樂蒂簡直不敢相信。
「哼,等你回家後,我會鄭重地『謝謝』你這個好心的提議。」說完,他用力地摔上電話。
無辜的梅樂蒂,簡直哭笑不得。
她招誰惹誰了?!只是早上很不幸剛好碰上這場兩男搶一女的場面,結果後來白茉莉還是被她的哥哥白默霆帶走,當時她怕大哥追出去會和對方起更大的衝突,她一時雞婆就勸告大哥,讓茉莉兄妹倆單獨相處,把事情說清楚也好,才阻止了他跟著追出去的意圖。
誰知道卻反倒害得大哥失去了茉莉的消息,大哥這會兒才會怒急攻心地炮轟。拜託,那個白默霆要把事情做絕,將茉莉藏起來又不是她唆使的,大哥找不到茉莉怎可以怪到她頭上來哩?她覺得自己很無辜耶!
就這樣繃著皮撐過一天,下班時,梅樂蒂先打了通電話給梅樂雅詢問狀況。
「呃……樂雅,你有看見大哥嗎?」他最好不在。要不然她這一回去被他逮到,鐵定很慘。
「有哇,大哥說要等你下班回來,他有話要單獨跟你談一談。」
「什麼?!」梅樂蒂嚇掉了手上的電話筒。硬物撞擊桌面,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
「姐,麻煩你要摔話筒前先通知一聲好不好?
我的耳朵會報銷的。」樂雅在另一端抱怨著。
梅樂蒂手忙腳亂地拾起話筒。「呃……樂雅,拜託你告訴老媽,我今天……不,在大哥出國之前,我應該都不會回家去了。」
看來大哥正在氣頭上,她今天是不能回去了,因為回家等於是自動送死。為免遭殃,她還是先到朋友那裡去借住幾晚吧!
「你不回來啊?好啦,我會告訴老媽的。對了,老媽如果問起你是住男的還是女的朋友家,我要怎麼回答她呀?」
「當然要說是住女的朋友家裡嘍!」面對樂雅突如其來的問題,梅樂蒂的聲音難掩心虛。
「這樣啊,我知道了啦,我會告訴老媽說,你絕對不是住在言琮謙大哥的豪華莊園裡,你是借住在某個女性朋友的小公寓裡。」
「梅樂雅,你怎麼可能——」小妹怎麼知道她和言琮謙的事?!她感到既尷尬又震驚。
「姐,你是不是要問我,我怎麼會知道你和言琮謙的事對不對?」
「老實說,你打哪兒聽來的……謠言?!」該不會是菲菲那個大嘴巴,把她千叮嚀萬交代的話當耳邊風,忍不住對樂雅長舌了吧?
「我只是湊巧地在某天下午到公司找你,撞見你和商界新躥起的青年才俊言琮謙在裡頭親密擁吻的鏡頭。你說,這是謠言嗎?我可是親眼所見喔!」
原來她和言琮謙的事早已露了餡,她和他之間的事並非她所想像的那樣完美地隱藏著,無人知情。
既然都讓樂雅撞見了,她也無須扯謊否認。
「樂雅,求你別說出去。」她特別叮囑道。
在電話那頭的樂雅很乾脆地答應了。
梅樂蒂掛了電話,心情陷入一片混亂。她相信樂雅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把這件事給說出去,只是這樣隱瞞下去還能瞞多久?
她該怎麼辦?要求言琮謙盡快解除婚約?他會肯嗎?
就在梅樂蒂擔心憂慮的同時,她絕對料想不到梅正飛已經聽見她和樂雅的完整對話,他陰沉著臉囑咐樂雅,要樂雅負責傳話,在他這趟代表國術協會出國比賽回來之前,要她和言琮謙徹底斷絕往來,否則他將親自出面解決這件事。
聞言,梅樂雅簡直蒙了頭,她該怎麼對樂蒂開口傳話?樂蒂一定會以為是她大嘴巴,把秘密洩漏出去給大哥知道的,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她不說也不是,可說了就等著被樂蒂宰頭。
嗚——她家的大哥大和大姐頭都是很難惹的人物,兩個她都招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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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公事,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公司的員工大多都已下班,通常只剩下研發部的幾名研發人員會留在公司加班。
梅樂蒂關掉了辦公室的燈,在下班前她總習慣先繞到研發部去看看情況,然後才離開公司。
駕著車在夜色中奔馳,她接到了樂雅打來的電話,樂雅轉達了大哥對她下達的警告。
老天,這下子事情可複雜了。看來她今晚是真的不能回道館去,只能到「水霧莊園」去避風頭了。只是不曉得今晚是否能和言琮謙見到面?
兩天前言琮謙就對她說過今晚有事不能見面,因為他有個不能推辭的宴會必須出席。而且這個宴會很有可能會持續一整晚,他想要提早脫身恐怕不太容易。
像這種徹夜狂歡的宴會在社交圈是習以為常的,她聽了毫不在意。倒是言琮謙在對她提起這件事時,態度似乎過於小心,語氣也有所保留。
當時她還敏感地追問過他,而他只是淡淡回說是她多心了。
也許真的是她自己太多心了,她應該信任他才對。
不久後,她的車子開進了「水霧莊園」。
這裡的守衛認識她,看見她的車子便放行,給了她自由出入的權利。
她拿著公事包下車,往主屋走去,越靠近主屋,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和談笑聲越清楚地灌進她的耳中。
她疑惑地走向聲音的來源——主屋後院的游泳池畔。她先看見幾輛名貴的私家車停放在池畔前的草坪上,然後看見了池畔幾個男男女女觥籌交錯地飲酒作樂,似乎有場熱鬧的晚宴正在進行,想必這場宴會的主人就是言琮謙吧!
既然他是在自家設宴,為何還對她編派了無法脫身的說詞?
正當梅樂蒂擰起眉頭怔望著池畔時,她在為數不多的賓客中看見了言琮謙挺拔出眾的身影。
今晚的他秉持著一貫的穿著風格,以一襲精緻的名牌手工西裝襯得他更加昂藏俊朗,他手裡拿著酒杯,懷裡偎著一個女人,兩人模樣親密無比。他和幾位懷裡同樣摟著美女的男賓客談著天,從賓客與他同樣輕鬆愉快的神態看來,這絕對是場賓主盡歡的成功晚宴。
當她親眼看見他低頭吻住懷中女人的紅唇時,梅樂蒂的心狠狠地揪疼了一下,一顆心好似被挖了個洞一樣。
她很清楚這應該只是一場應酬,男人在應酬場合逢場作戲是在所難免,然而之前未曾親眼見到,所以她可以不在意,可現在她親眼目睹了他和別的女人的親密舉動,令她感到很難受。
擰著心,她不假思索地拿起手機撥了號,她盯著他微微推開女伴,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然後向他們頷首招呼後,轉身走了幾步,才將銀色的手機擺到耳邊。
「你在哪裡?」他先開口說話,聲音微啞性感。
「公司。」她看著他俊拔的背影,語氣冷淡。
「還在忙?」被他冷落的那個女人這時走上前來,從身後親密摟住他精壯的腰身。
他回頭用眼神示意那女人走開。
「對,還忙著。你呢?」她揪著心看著那女人轉而在他修整光潔的下頒印上一個吻,在他也回吻了她之後,那女的才肯走開,重新投入談笑的賓客群中。
「在宴會中,你知道的。」他又背過身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從他不高不低、毫無情緒的語氣更猜不透他的心思,他是否不高興自己的好事被打擾了?
「對,我知道。我知道今晚我們不能見面。」所以她在一分鐘之前,完全沒有要打電話打擾他的意圖。
她相信他今晚無法脫身的借口,不是嗎?而他之所以無法脫身,就是將和那個女人一起度過一整夜,和這群男女賓客一起縱情作樂。
「你怎麼了?」向來感覺敏銳的他,從她空洞的聲音聽出了一絲不對勁。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一顆心突然感覺累了。
「累了就別忙,早點下班回去休息。」他皺著眉,心頭陡然浮上煩躁。
「好,我要回去了。Bye。」道過再見,她掛了電話。
然後她看著他重新投入賓客群中談笑風生,看著他又親密地摟著女人入懷,看著他拿起酒杯,姿態瀟灑迷人地啜飲著……
許久,她從怔然中回過神來,移動目光和腳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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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她開車到處兜風散心,直到疲憊不堪為止。
累了,無處可去,她只好硬著頭皮回道館。沒想到一回到道館,就在深寂的長廊前遇見了大哥。
「哥……」
看來大哥是存心等門。看著大哥,梅樂蒂苦笑著。
「你和他在一起?」所以這麼晚才回來。梅正飛開門見山劈頭就問,他陰沉的臉色寫明了他心情有多惡劣。
事實上僅僅「惡劣」兩個字並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情緒,他的女人不見蹤影,在他遍尋不著時又發現他疼愛的妹妹竟然和有婚約在身的男人糾纏不清,該死,他現在簡直想宰人洩憤。
「今天沒有和他見面,事實上,我今晚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她怔怔地抬頭解釋,空洞的眸子迎上大哥譴責的嚴厲眼神。
「你怎麼了?」看樂蒂向來粉潤的臉蛋泛著蒼白,一向是靈活靈現的眸子變得茫然哀怨,梅正飛嚴厲的目光倏然轉為擔憂。
「大哥,拜託你現在什麼都別問好嗎?」看著大哥憂心的目光,她勉強扯開一抹笑容。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的笑容是蒼涼落寞的。
梅正飛沉默,憂心的表情又變為氣憤。
「求你什麼都別問……我答應你,在你回來之前一定和言琮謙徹底斷絕往來。」這是她的決定。從踏出「水霧莊園」後,她就決定了。
今晚她所看見的一切,原本就是言琮謙這個男人的生活方式。像他這樣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女人之於他只是拉攏商機的利器,在外逢場作戲也只是一種必要手段,婚姻也可以以利益為前提,聲名狼藉他從來不以為意,因為他慣於周旋在奢靡浮華的環境之中,為的全是名聲財富。
這樣的男人或許是許多女人所愛慕的,但她不要。
「你的決定是對的,希望你能做得到。」梅正飛捕捉到樂蒂眼中那抹佯裝不以為意的哀傷,「大哥是為了你好,我不要看到你或是任何梅家的一分子受到傷害。」
「我知道……大哥從小就很疼我,我一直都知道……」為了回報大哥的疼惜,她選擇離開言琮謙,她相信這個決定不會有錯的。
「知道就好。很晚了,快去睡吧!」深深看她一眼,梅正飛先行離去。
梅樂蒂帶著紛亂的心情回房,今晚想要人眠恐怕很難,除非能把言琮謙趕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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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琮謙表面上與這些大客戶們談笑風生,迎合著他們的話題,還不時用眼神示意這些社交圈的交際花們陪他們飲酒作樂,為一場隨時即將展開的肉慾盛宴暖身。
今晚這場秘密的宴會可以幫助他得到一筆利益不小的跨國生意,受邀的這幾個人全是他花了一年時間,費盡心思極力拉攏的生意夥伴。
佈局一年,他將在今晚收網,而他有自信這會是一個讓人滿意的成果。眼前這群風姿綽約的女人則是他使出的最後一項武器,等過了今晚,他將成為贏家。
隨著夜色轉深,幾個男女之間的氣氛就愈加的曖昧。在他一個指示的眼神下,女人們帶著他的貴賓逐一地離開池畔,前往他為他們安排的房間,展開另一場夜的盛宴。
當池畔只剩下他和他今晚的女伴時,他的心情頓時變得煩躁。實際上,他煩躁的心情已經持續了一整晚,從接到梅樂蒂的那通電話之後,他就感覺到很不對勁。
「謙,你不回房是打算就在這裡嗎?」
「謙……」她催促著。
「謙——」
「走開。」言琮謙眉頭一皺,嫌惡地扯下她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推開她粘在自己身上的妖媚軀體。
倩妮傻眼,她沒想到自己捍衛了一整晚,不讓其他女人有機可乘搶走的男人,卻在最後一刻甩了她。
言琮謙心煩意亂,掉頭大步往前院走去,大門口的守衛在看見老闆時,急急忙忙跑過來稟報梅樂蒂來了之後又離開的消息。
「她來過?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我?」他臉色寒峻地斥責守衛,一直在心頭浮動的那股不對勁感覺果然其來有因。
她一定是看見他在池畔的一切,所以她打了電話給他,說話的口吻才會那麼怪異……
Damnit!他當時就該發現的。
「實在很抱歉,我起先是以為言先生應該知道梅小姐會來……可是看梅小姐離開時臉色好像不太對……」看著老闆鐵青的臉色,守衛緊張地為自己的疏忽辯白。
「閉嘴。」他不要再聽見任何讓他想發火的聲音。
斥退守衛,他寒著臉往停車的草坪走去,邊扯掉領帶,邊拿出手機飛快撥號。
她的手機一直沒開,在他坐進自己的車子前,他撥了十一次電話,十一次全都撥不通。
可惡!他打開車門上了車,車子在啟動的瞬間,像風一樣疾馳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