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書自泡麵碗中抬起頭,臉上佈滿了猶豫與驚疑,束手無策地瞪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接。
上面的來電號碼很陌生……嘖,那當然,這是他的手機,又不是她的,往來的電話號碼當然從沒見過。
她遲疑著,考慮是不是應該幫他代接?但是想想最好還是不要吧,免得打電話來的人會覺得奇怪。
可是鈴聲不斷響著,超級有耐性耶,響了一遍又一遍。
「不要接、不要接、不要接。」她自我催眠著,否則真的會有忍不住接電話的衝動。
真是個精神折磨。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戛然而止,換成她的室內電話嘟嚕嚕地響了起來。
「吁,幸好。」她鬆了口氣,沒想太多就抓起電話。「喂?」
「為什麼不接手機?」爾豫低沉慍怒的聲音自話筒那端響起。
她心臟猛地一跳,立時結結巴巴起來。
「對不起,因、因為我以為那不是……不是我的手機,所、所以……我、我才沒有接……」
「那是我的手機。」
「呃,對啊、對啊……哈哈,我知道,我拿錯了。」她額頭冒著冷汗,尷尬地陪著笑。
現在掛電話會不會來不及了?不對,他一定會更加生氣。可是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跟他解釋……她甚至連泡麵都還沒吃完。
「妳家地址是?」他沉聲問道。
「內湖秀氣路一段三百二十一號……你、你要幹嘛?」梅書脫口而出後,隨即戒慎地問道。
「二十分鐘後在門口等我。」爾豫話一說完,電話那端便剩下嘟嘟嘟的斷線聲了。
她無言地盯著通話筒。
慘了!
現在收拾包袱逃到幼幼或碧綠那裡還來不來得及?
「萬梅書,妳真是個膽小鬼。」她忍不住低罵自己,「敢作敢當,妳昨天的氣勢全到哪裡去了?」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讓他正視他倆之間的吸引力……好吧,是正視她深受他吸引的事實。
而且在經過昨夜後,她的確也該給人家一個交代。
「也許我還可以因為這樣就順利跟他交往吧。」她歎了一口氣,「真窩囊,女巫的臉都被我丟光了,居然還要強逼了人家才有可能獲得幸福的青睞。」
他會怎麼想她呢?一定是把她當作成一個不惜用清白之身去換來男人垂顧的花癡,更慘的是,她完全無法辯白這一點。
胡思亂想了快十分鐘,她才猛然醒覺到他就快到了。
慌忙地收拾了吃到一半的泡麵,她衝進浴室裡刷牙,拚命用梳子梳順長髮,卻是越梳越毛越亂。
無論如何,她還是想給他一個美美的好印象。
越急越辦不好事,最後她索性把及腰鬈發綁成了辮子,隨手抓了一件月牙白的線衫套上,穿上鵝黃色七分褲,緊張兮兮地繫上黃玉石項鏈……那是鎮定醒腦用的,可以發揮點魔法提醒她,待會不要一見到他就因惶亂而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終於,梅書深深吸了一口氣,假裝沒有發生過什麼事的緩緩走出大門。
她以前都是走樓梯當運動,但是以今天酸痛到哀哀叫的身體狀況來看,還是搭電梯好了。
天色有些近黃昏了,在明亮天光中暈染了些微金橘色,春天涼風習習吹來,她有種恍然若世的感覺。
真難想像已經歷經了這麼多紊亂,今天還沒過完。
一輛黑色的休旅車緩緩駛近梅書,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下了車,神情陰鬱地走過來替她打開車門。
「上車。」他低沉道。
「我們直接在這裡交換手機就……」她訥訥地開口,還想做垂死的掙扎。
「上、車。」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沒問題!」她驚跳了下,二話不說就爬上舒適的皮質座位裡。
才剛剛坐好,爾豫已經繞回來上了車。她緊張到連安全帶都頻頻拉錯,小手發抖到扣也扣不准。
他蹙著眉頭,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俯身過來,大手輕覆在她纖纖指尖上,引導著扣上。
她彷彿觸電般,怔怔地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他……她可以嗅聞到他身上性感醇厚的男人氣息,他刮鬍水清新的味道,還有他溫暖得像陽光的體溫……小腹驀地糾結灼熱了起來。
心臟卜通卜通狂跳著,她屏住呼吸,深怕被他聽見了。
爾豫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緋紅害羞的小臉,騷動的脈搏沉重地狂悸著,他修長的指尖在離開了安全扣帶後,情不自禁地替她拂開落在頰邊一綹不乖的髮絲。
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回來了,再次深深撩動了他的心扉。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會有這種……他倆曾深深苦戀過的恍惚模糊印象?
一輛疾駛而過的大型卡車轟隆隆的引擎聲驚醒了他們倆迷惘糾纏的心神,爾豫迅速地縮回手,抿著唇嚴肅而緊繃地挺直背脊。
「我們需要談一談。」他強自鎮定的開口。
梅書悵然若失又鬆了口氣,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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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餓了嗎?」在經過一段車內氣氛安靜到顯得僵凝的路程後,爾豫瞥了她一眼,率先打破沉默。
「有一點。」梅書想著那碗才吃了幾口的泡麵,苦笑著點頭。
昨天晚上消耗了太多的體力,今天醒過來後又經歷太多震驚,現在她已經是體力透支到極點,如果不是擔憂和緊張撐著,恐怕早餓到暈過去了。
「我們先吃點東西,冷靜一下再來談昨晚的事。」
她瑟縮了一下,「噢。」
她知道這個,古裝劇裡都有演過,凡是要行刑前的囚犯都可以吃最後一頓豐盛大餐。
希望她緊張的喉嚨待會嚥得下任何的美食。
爾豫熟練地駕駛著休旅車,在黃燈甫亮的時候就停在紅線後,好整以暇地等待長達九十幾秒的紅燈過去。
「剛剛……是黃燈耶。」她看了他一眼。
「我不趕時間。」他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可是黃燈是可以通行的,而且……」看著他微挑起眉的模樣,梅書直覺地放棄了說服他「黃燈不等於紅燈」的事實。「呃,沒事。」
他莫測高深地盯著她,「妳平常開車上班嗎?」
「我不會開車,也不會騎機車,所以只能坐大眾運輸工具。」說到這裡,她疑惑地問:「幹嘛問這個?」
「沒事。」他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幸好她不會開車,否則以她闖禍的本事和橫衝直撞的個性,恐怕一天到晚在出車禍。
不知怎地,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臉色發青。
「你……呃,不用回家吃飯嗎?」梅書小心翼翼地問。「我是說,伯父、伯母該不會在等你回去吃飯吧?」
「拜妳所賜,接下來一個月我都不會回家。」在出門前他已經接到母親跳腳的電話,但是在她辟哩啪啦氣惱的指責下,還帶著濃濃的好奇與打探──
那個跑去破壞你相親的女孩子是誰?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家住哪裡?長得可不可愛?
在他的生活和心情還沒有恢復正常與平靜之前,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熱心好奇過度的母親又來參一腳。
「對不起。」她畏縮了下。
一定是她搞砸了他母親為他準備的相親宴,所以他沒有臉回去面對母親的怒氣。
「對不起。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我不是存心破壞你和那位小姐的,我只是……」梅書越講越心虛內疚,明明她就是故意的。「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昏了頭。」
「妳這是在解釋自己昨晚的行為嗎?」他目光銳利地凝視著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想笑。
因為這是他頭一次見她尷尬愧疚到臉紅結巴的樣子。
「呃,也算是啦。」她訕訕地道。
爾豫沒有針對這點多說什麼,綠燈亮了,他只是繼續穩穩地駕駛著車子。
她一路憂心忡忡,幾次偷偷打量他的臉色,卻怎麼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已經不生氣了?
休旅車在國賓飯店的大門口停下,梅書小臉倏地紅了起來,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吃飯。」他不解地看著她,「妳不是餓了?」
「我是餓了,但是我想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裡……」
「我也餓了。」他打開車門,將車鑰匙交給門口的服務生,另一名服務生則是上前替她打開車門,並一臉備感驚艷的看著她。
「謝謝。」梅書現在完全沒有享受人們愛慕眼光的心情,匆匆跳下車就急忙走到他身邊。「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吃飯,並不一定要……」
爾豫突然停了下來,害她也只得跟著停住腳步,迷惑地望著他。
「怎麼了?」
他先是露出深思,隨即神情一驚。
「也許妳說得對,在這裡吃飯的確不恰當。」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們昨晚就是在這裡共度了混亂、錯誤,卻狂野美妙的一夜。
在這裡吃飯談正事,他一定會無可避免地想起她吹彈可破的柔軟肌膚,還有在他身下呻吟喘息時……
該死的!他又硬了。
爾豫臉色變得極為嚴肅不自然,想也不想地轉身走向車子。「我們換另外一個地方。」
「感謝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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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終於在一家頗富盛名的洋食館門口停了車。
「這裡很好。」爾豫站在門口,自玻璃大門望入佈置雅致幽靜的餐廳。
「隨便都好,我已經快餓扁了。」梅書苦著臉,忍不住推開了大門。
他遲疑了一下,這才慢吞吞地跟著走進去。
她翻了翻白眼,他也太謹慎了吧?
「我要和風雞肉沙拉,羅宋湯,焗烤海鮮飯,蘋果冰淇淋餡餅,還有一杯草莓奶昔。」她一口氣念了一大串,抬起頭楚楚可憐地道:「可以盡快嗎?」
「沒問題,沒問題。」服務生滿面癡迷,點頭如搗蒜。
「同樣的餐,兩份。」爾豫莫名不悅起來,臉色難看。
服務生還在那兒藉機挪挪插著紫色桔梗的小花瓶,擺擺鹽罐什麼的,為的就是要拖延時間,希望能多看她嬌靨幾眼。
「你去忙其他的吧。」爾豫咬牙切齒,殺人般的眸光射向服務生。
「哦,沒關係,我們現在正好沒什麼客人。」白目服務生說完才看到他危險凌厲的臉色,悚然一驚,「是是是,我馬上去忙其他的,馬上!」
他利箭般的眸光盯得那名服務生後腦勺陣陣發涼,直到把人瞪進了廚房才緩緩轉過頭。
「噗!」雖然餓得要命,梅書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
「妳在笑什麼?」他困惑地看著她。
她的笑容美麗到令人眩目,他努力收束心神,在腦子裡邊默背著化學公式。
「沒想到你也會有不爽的時候耶!」而且是為了她。梅書忍不住心頭甜絲絲的喜悅,笑得更燦爛了。
吃醋吃醋,他剛剛擺明了就是在吃醋,呵呵呵。
「我沒有不爽,只是嚴正地表達我的關切。」他嚴肅地道。
「明明就是在吃醋。」她笑吟吟的說。
他震驚地瞪著她,「沒──有。」
「哎呀,用不著不好意思,我不會笑你的。」
「那妳把嘴角上揚到耳朵邊的動作稱之什麼?」他沒好氣地道,端起冰水喝了一口,試圖撫平喉嚨到胸膛間莫名的燥熱感。
「噢,對喔。」她連忙摀住小嘴,嬌羞地道:「對不起。」
「這不是重點。」他揉著隱隱作疼的眉心,語重心長地道:「我主要想跟妳談昨天晚上的事。」
她的臉倏地羞紅了起來,「呃,昨天……昨天……」
「我會負責的。」他神色沉重地道。
梅書的笑容瞬間消失,怔怔地望著他。
這不就是她夢想嗎?可是為什麼當他臉色如此郁然沉重無奈地開口時,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快樂?
「我不要!」她斷然拒絕,不管內心深處強烈的吶喊與扼腕。
他皺眉,「不要任性了。」
任性?她這輩子從沒任性過,居然又是心愛的男人直指她任性!她可是全為他著想,還可能犧牲了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可以嫁給他的機會耶!
「我任性?」梅書的嗓門也大了起來,忿忿然地道:「我是喜歡你,可是我……」
「兩位的和風雞肉沙拉。」服務生大不識相,笑嘻嘻地插入他們之間。
她和他同時兇惡地瞪向服務生──
「呃,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見機不對,連忙放下餐點快速離開。
梅書生氣地戳著新鮮蔬菜,大口塞進嘴裡有力地咀嚼。「昨天晚上的事,就把它全忘了吧!」
士可殺不可辱,用清白換取他的負責,這根本不是她的本意。一個女人需要用身體去換取男人的愛,那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
「妳忘得掉嗎?」爾豫瞇起雙眼,胸口一揪。「可惡,昨晚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就這樣一筆抹煞?」
「我跟你……那個,並不是為了向你逼婚。」她咬了咬下唇,鮮美的生菜似乎梗在喉頭,怎麼咽也嚥不下去。
「妳是處女。」他神色陰鬱,雙眸緊盯著她。「妳要說服我,昨晚只是為了想要有性經驗才和我上床嗎?」
她的小臉蓋紅了起來,「你、你要不要乾脆站起來對著全餐廳的人宣佈我們上床的事?」
「這樣很不好。」他狐疑地看著她。
「我當然知道這樣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別這麼大聲說我們上床的事嗎?」她也惱了,嗓門控制不住地大了起來。「你要不要乾脆借個大喇叭廣播算了?」
這下子全餐廳的人都好奇地望向這邊,而且還竊竊私語起來。
「現在是誰比較大聲?」爾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眼底卻情不自禁掠過了一抹好笑。
唉,真是的。
「都是你啦!」梅書羞愧到差點把臉埋進沙拉碗裡,再也沒有抬起的勇氣了。
「先喝湯吧。」他清了清喉嚨,伸出食指輕點點她的腦袋瓜。
「大家還在看我嗎?」她模糊不清地咕噥。
「對。」他有些同情地道。
「嗚。」她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的心軟了下來,怒火消失殆盡,起而代之的是隱隱約約的不忍與憐惜。
「主菜來了。」他放柔了聲音,「妳不是很餓嗎?」
「還有人在注意我們這邊嗎?」她的頭垂得低低的,聲如細蚊小小聲的問。
「沒有了。」他輕咳一聲,忍住一絲笑意。「需要我喂妳嗎?」
「不用了。」梅書微微抬起頭,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偷偷四處瞄了瞄,確定沒有人在看了,這才吁口氣,趕緊大吃特吃起來。
真是沒人性啊,沒看她都已經餓得快扁掉了,還跟她吵架。
待她吃了四分之三的主菜後,爾豫才緩緩開口。
「昨天晚上,是我的錯。」
「咳咳……」她險險嗆到,連忙抓過杯子喝了一大口水。「不是說不要再談昨晚的事了嗎?而且你會對每個一夜情的對象求婚嗎?」
「我有認真交往過的對象。」他皺眉,不悅地道:「但我從未有過輕率的一夜情,更加沒有向任何女人求婚過,除了妳之外。」
聞言,她的心兒怦地狂悸起來,「所以我對你而言……是很特別的嗎?」
「因為妳是處女。」他沒有理會她的話,自顧自地往下說:「我相信妳並不是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孩,所以在經過昨晚之後,我應該要對妳負責。」
「不是因為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她所有的期待與驚喜又落了空,怔怔地看著他。
「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就是這樣。」他嚴肅地道。
她失落地微微低下頭,食慾盡失,輕推開了餐盤,重複先前的話,「我說過,我不要你負責。」
「萬小姐──」他的聲音裡充滿忍耐。
「我不要。」她猛搖頭,眼眶莫名地發熱起來。「我不要你是出自負責任而娶我,那樣勉強而來的姻緣,並不會幸福。」
「我記得妳幾天前還對我說過,妳對我一見鍾情,還要嫁給我。」他胸口微微一揪疼,隨即咬牙嘲弄地道。
「沒錯,我是對你一見鍾情,但我希望你是出自於真心的喜歡我,才向我求婚。」
「很抱歉。」他淡淡地道:「我不能違背良心欺騙妳,說妳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對象。」
她太嬌艷、太奔放、太野……有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麗與魅力,這樣的美女通常不太安於平淡的生活,而他的生活是很平靜到沉悶的。
他每天有十八個小時待在實驗室裡,假日通常也在工作,雖然一年有半個月的假期,但他還是選擇埋首在顯微鏡下,他沒有時間、沒有興致陪年輕嬌媚愛玩的女孩逛街、看電影、出國旅行等等,他更加不想把寶貴時光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
他要的是一個穩重知性大方的女性,最好也很熱愛自己的工作,並不需要他陪伴,不需要成天黏在他身邊,也不會動不動就哭哭啼啼。
總而言之,他沒有那個閒工夫應付像她這樣的美人。
「所以你不用勉強自己娶我,這也不是我想要的。」她輕輕地開口,「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就是你這輩子注定要相愛的有緣人。」
「我是個科學家,我不相信緣分,只相信機率學。」爾豫微蹙起眉頭,直接坦白地道,「而且婚姻是建構在彼此的配合與瞭解下,跟愛情沒有關係。」
「你錯了。」她深深地望入他冷靜理智的黑眸裡,「我已經等你等了二十二年……甚至於更久更久,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他瞇起雙眼,迷惑地盯著她。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以前曾經和妳有過干係嗎?」他心頭微微一驚,卻怎麼也不願承認那抹似曾相識的感覺是真的。「不可能。」
梅書衝動得就想要告訴他,關於拜月族那千年前的傳說,關於她二十二年來的夢,關於他和她曾經深深繾綣深愛過的一切……
但是他不會相信的。
而且千年前的「他」,也從不曾承認愛過「她」。
「宿命……」她思及此,小臉不禁漸漸變得蒼白了,喃喃自語著,「難道都是宿命?」
宿命注定了千年前他倆的糾葛,他未曾愛過她,卻深深恨著她。而現在,他非但不愛她、不恨她,甚至連理都不想理會她。
「妳的臉色很不好,身體不舒服嗎?」他皺起眉,語氣裡難掩一絲關切。
「我……很好。」她看著他,眸子裡盛滿了淒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
爾豫心底掠過一抹模糊的疼楚感,不忍地低聲道:「今天發生太多事,我們的情緒都不好,思緒太混亂。我想妳還是早點回去休息,該怎麼解決昨晚發生的錯誤……以後再說吧。」
錯誤……他稱昨晚那美好的纏綿是個……錯誤?
她悲傷地望著他,心底深處的無力感更深更深了。
難道,她一開始就錯了?應該在發現他就是「他」的那一剎那,就遠遠地逃開、避到天涯海角?正如古訓所警告的那樣嗎?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她的心早就已經掙脫韁繩,奮然地朝向他飛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