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梅書,臉色憔悴地走進經理辦公室,縱使神情恍惚蒼涼,語氣卻無比堅定。
「梅書,妳還好嗎?」經理見到玉人消瘦,心差點碎掉了,惶急關切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是這件case把妳逼得太緊了嗎?沒開系,妳可以慢慢來,身子好好休養過再來接手,好不好?我先叫那個誰誰誰去監工,妳安心休息,留職加薪,好不好?」
「謝謝經理,但是我很好,不需要休息。」她飄忽地微笑,「我只是有私人理由無法到那兒監工,但是公司其他的案子我都可以接,事實上越多越好,我最近有很多時間可以加班。」
「加班對身體不好啊!熬夜更傷身啊!」經理焦急不安地搓著手,陪著笑道:「妳要保持漂漂亮亮……呃,是健健康康的,這樣才是公司的福利……嗯,福氣,千萬不要累壞了自己。我堅持妳好好去休個假,一個星期夠不夠?公司幫妳出機票錢,包食宿,一切報公帳,好不好?」
「我會把這個案子接下來需要完成的部分和相關資料移交給同事。」梅書努力擠出一朵感激的笑容,低聲道:「謝謝經理。報公帳就不用了,但是謝謝你給我一個星期的假。」
「千萬別這麼說,妳……需不需要人陪啊?」他滿臉期待,隨時做好舉手的準備。
「不用了,謝謝。」她輕輕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她一走,經理的心和三魂七魄彷彿也跟著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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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
素來溫文爾雅、沉著冷靜的爾豫焦慮地撥了一次又一次的電話,無論是他的手機,還是她的室內電話,完全沒有人接聽。
他心急如焚,胸口像有千千萬萬簇狂焰在燒炙著。他不知道究竟是比較惱怒父母親的胡搞瞎搞?還是氣惱打了一天一夜的電話,卻怎麼也找不到梅書?
他當下就想驅車衝到內湖去找她,但是甫踏出房門,美麗依舊、風韻猶存的母親就緊張兮兮地堵在房門口。
「爾豫……」在兒子銳利憤怒的眸光下,她心虛地嚅囁了起來,質問也變得理不直氣不壯。「你、你要去哪裡?」
「女巫的基地。」他故意諷刺道。
「爾豫,千萬不要拿這個開玩笑。難道你不記得小時候媽媽跟你們說過的嗎?蘇格蘭有個算命老婆婆,她說要你們小心女巫呀!」薛艷著急地道,「別嚇媽媽,媽跟你保證,只要你別去找她,我和你爸都不會再逼你繼承家業,我們會讓你做你最愛的研究工作。」
「媽,我是科學家,妳口口聲聲說梅書是女巫,有什麼證據?」他忍不住皺起濃眉,不悅地道:「就因為蕭小姐的『證詞』嗎?」
「人家蕭小姐和……那個『小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為什麼要捏造這種事情呢?」
他冷冷一笑,「可以讓你們緊張地草草放出我和她訂婚的消息,在我聽來就是她最大的動機。」
「可是蕭小姐不像那種信口雌黃的人。」薛艷搖搖頭,憂心忡忡地道:「何況人家也沒必要為了想嫁給你而捏造這種謊言。她還說那位……『小姐』,甚至一眼就看出她身邊有不好的濁氣,晚上睡不好,壓力太大,還點了奇怪的香,泡怪異的茶要給她喝。」
「媽。」梅書鬢角微微抽疼,語氣無奈地道:「我雖然是科學家,但是我也相信中國醫學。蕭小姐所敘述的,任何一位中醫師都可以做得到,為什麼你們不會認為梅書或許曾學過中醫,而是要自動將她歸類成女巫?」
薛艷怔住了,啞口無言。
「可是……可是……」
「三天內,唐蕭兩家必須對外做出鄭重澄清,說明我沒有訂婚,也不可能和蕭小姐結婚,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爾豫雖然素來脾氣溫文,但是薛艷絕對不敢小覷這個兒子,只要他一動怒,就算請出大家長唐宙來都沒用。
「這個媽媽可以答應你,可是……可是你真的要娶那個、那個小姐嗎?」她語氣擔憂的問。
「我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心頭微微刺痛,低低歎息。「她也不願意嫁給我。」
「什麼?她不願意嫁給你?!」薛艷聽得目瞪口呆,顯然完全想像不出居然有女孩子不想嫁給她完美的大兒子。
如果是壞脾氣的老二和風流鬼的老三也就算了,不是她偏心,三個兒子個個都是她的心頭寶,但是若論脾氣人品風範哪,就非爾豫莫屬了。
薛艷一下子從保護欲過強的老媽變成了心疼兒子的賢母,苦口婆心地道:「兒子呀,女孩子是要人疼的,科學家又怎樣?如果不能疼惜人家女孩子,就算得到諾貝爾獎也沒什麼了不起。」
「媽,妳剛剛不是還很反對?」他狐疑地盯著母親。
「呃……」薛艷尷尬地吞吞吐吐道:「呵呵,那個……你說得也有道理,媽昨天是急瘋了,一時沒有想清楚就亂放消息,至於那位小姐……」
「她叫梅書。」他眼神溫柔了起來,「萬梅書。」
每當他看見任何一本書時,就會想起她……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那位梅書小姐,假如她不是女巫,難得你又這麼喜歡一個女孩子,無論如何媽媽都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她咧嘴笑著,越想越興奮,尤其這還是她這輩子頭一次看見兒子會因為想起一個女孩而露出那樣溫柔的眼神和微笑。
她情不自禁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起來。
難得、難得啊!她有一度還以為這個兒子一生已經奉獻給科學,永遠不會談戀愛了呢。
「現在說那些還太早了。」爾豫有一絲逃避地別過頭,清了清喉嚨,「在一切還沒確定前,做出任何的承諾或假設都是危險、不負責任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影射我。」薛艷訕訕地摸了摸梳得好不美麗的法拉頭。「媽媽馬上去消毒嘛,一定把所有的風聲都收回來。」
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要出門了。」
「要記得,問清楚究竟是不是女巫啊?如果不是的話,就趕緊打電話回來跟媽說,媽媽馬上準備聘金。」她跟在兒子屁股後頭,不忘叮嚀。
「我還不打算結婚。」爾豫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一改慢條斯理的動作,迅速大步下樓。
「要記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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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倏然響起,梅書將手裡捧著的一袋子紫水晶和白玉放進行李箱,藏在衣物和書本之間。
會是誰?
也許是幼幼和碧綠聽到了消息,所以想來安慰她吧?
她不忍心讓好友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憔悴,但是知道自己不開門,只是讓她們更加擔心。
她幽幽歎了一口氣,邊打開門邊說:「幼幼,我現在正好在……」卻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剎那僵住了。「你來做什麼?」
「解釋。」爾豫渴望地凝視著她,胸口隱隱泛起揪疼與不捨。「妳瘦了很多,對不起。」
梅書心頭一熱,有股衝動想忘情地撲進他溫暖強壯的懷裡訴說滿心的傷痛,但是現實狠狠地敲醒了她。
「我在減肥。」她死命著咬著下唇,試著擺出一副雲淡風清不在乎的樣子。「有什麼事嗎?唐博士。」
這一聲「唐博士」令爾豫臉色微微變了,他瞇起雙眼,聲音低沉地道:「我們幾時變得這般客套?」
「不然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她眼眶危險地發熱,連忙轉過頭去,裝作鎮定地繼續收拾行李。「如果你沒有別的事的話,請回吧,我很忙。」
「妳要出門?」他眸光銳利地掃向行李箱,臉色有些發白。
「對。」她簡單地回了個字,背對著他,雙手都在發抖。
他到底來做什麼?解釋他為什麼要娶蕭小姐?或是解釋他為什麼失約?
都不用了,她早該認清楚事實,他是永遠不會愛上她的。
千年前不會,現在更不會,因為她從來不是他要的那種女孩。不只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她根本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錯錯錯……錯到底了。
可是偏偏她不爭氣的心哪,永遠只為他而狂跳,就不能夠擺脫這樣悲哀的宿命嗎?
她雙手的顫抖漸漸蔓延至肩頭,最後甚至連心臟都悸痛了起來。
「要去哪裡?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他脫口問道。
她鼻頭瞬間酸楚了起來,喉頭像塞了團熱熱的棉花般。
不要再裝作他其實很在乎,不要再給她希望的假象了!
「不知道。」她勉強擠出聲音,淡淡地道:「我也不曉得你為什麼想知道我去多久?幾時回來?跟你有關係嗎?」
下一秒,她的身子被一雙堅定有力的掌握扳轉過去,尚未見到他的神情就已經聽到他充滿克制壓抑的低吼──
「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要假裝妳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為什麼要這樣平淡冷漠疏遠?」
「因為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梅書也失去控制地大叫,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雙頰。「什麼都沒有!」
爾豫所有的怒氣在見到她淒然落淚的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起而代之的是深深撕裂揪扯著的心疼和恐慌。
「梅書,妳別哭,拜託。」他修長的大手溫柔地捧住了她的小臉,屏息沙啞地輕語,「妳可以先聽我解釋嗎?那一天我不是存心失約,而是……」
「你閃電訂婚了,我知道。」她不爭氣地淚眼婆娑,透過重重淚霧瞪視著他,「猜猜看我怎麼知道的?」
「電視新聞。」他無奈而挫敗地低聲喟歎,隨即甩了甩頭,真摯地道:「那是個錯誤的報導,是我母親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不要把責任推到長輩身上!」她咬牙切齒,怒瞪著他。「你自己對蕭小姐心動,想娶人家就去娶,這完全是你唐博士的自由。」
「不要叫我唐博士,我是爾豫!」他也惱了。
「你對我而言就只是唐博士。」她氣苦地叫道,「我已經想通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對你糾纏不清,是我自己主動送上門,是我自己搞不輕楚自己有幾兩重,才妄想要得到你的愛情,現在我知道我錯得一塌糊塗了,我不要了,可以嗎?」
「不行!」一想到她要放棄他,他的心臟瞬間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給掐擰住了,痛得幾乎無法喘息。「我不准。」
「你不准?你一開始不准我愛你,現在又不准我不愛你,你真是個最惡霸的自私鬼,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哽咽,「我把你雙手送給蕭小姐不好嗎?」
「一點都不好!」他爾雅的氣質盡失,咆哮地道:「我根本不要什麼蕭小姐,我也從來沒有跟她訂婚!」
「還說沒有,不然電視新聞報假的啊?」她不會再上當了,這個大騙子!
「是我母親……擅自主張搞出來的大烏龍。」他頹然無奈地伸手爬梳過濃密的黑髮,有一些煩躁地道:「她……誤會了一些事,所以才會放出這個消息給新聞界。」
「你媽為什麼要這麼做?」梅書小嘴驚愕地微微張開,心一動,又立刻警告自己絕對不可以再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個字。「不對,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你的誰,只不過是你一夜情的對象而已,就說了你不要跟我解釋這麼多,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她不能心已盲,連眼睛都瞎了,難道沒有事實根據,新聞媒體會平白無故空穴來風嗎?
再說是他母親親口說的,他還想抵賴?
他的保證一次又一次落空,他以為她還會笨到再次傻傻地相信他?
「妳不僅只是一夜情的對象!」他氣急敗壞地大吼。「我說過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不是一夜情。」
「就是一夜清,統統只是一夜情,我說它是一夜情就是一夜情……」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它不是!」爾豫狂怒發亮的黑眸狠狠地瞪著她,迅速低下頭封住了她拚命否認的小嘴。
她頭一暈,渾身燥臊熱酥軟了起來,理智憤恨地想抵抗他狂野又深情的侵略,雙手卻違背意識地攀住了他的頸項,柔嫩的唇瓣忘情地迎接著他纏綿激情到幾乎燒灼了她靈魂的吻……
她還是好生氣,氣瘋了,但是這也不能阻止她該死地想要他的吻、他的人。
喘息間,火熱的烈焰再度捕捉住了他倆,他們用著最瘋狂的動作渴望著彼此,邊狂吻著邊激烈地剝開對方的衣服,然後雙雙滾倒在柔軟的象牙色大床上。
接下來是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劇烈的情慾衝擊聲,銷魂的喘息與狂吼聲……
過了良久、良久之後,他倆才相繼崩潰在如巨濤狂浪般席捲而來的高潮之中,疲憊而滿足地交纏在一起,大口大口喘息著,等待狂猛到令人戰慄的激情漸漸褪去。
暫時中場休息。
「這不是一夜情了。」爾豫英俊的臉龐上汗水微微滑落,低沉沙啞地宣佈己方的勝利。
「兩夜情也不算什麼。」梅書喘息還未止,美麗的杏眸閃動著挑釁光芒。
「很好。」他黑眸掠過一抹危險的笑意,大手輕柔卻堅定地攻進她最敏感濕熱柔軟的一處幽境。
「啊……」她氣息不穩地驚叫,體內迅速竄過一陣慄然強烈的快感,緊熱暈眩的抽搐感又開始凝聚了情慾的風暴,她試圖抓住他闖禍點火的大手,卻已經來不及抵擋他銷魂蝕骨的攻擊。「不……不公平……」
「我會做到讓妳承認我們之間『有什麼』的……」他又開始在她身上狂野地馳騁了起來。
後來,她果然再也無法睜眼說瞎話堅持他倆之間只是一夜情了,因為他們做的次數多到數不清……她的每一寸肌膚、細胞,甚至是DNA都深深地做了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