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柳雲裳這才羞惱的將宋泠的手用力甩開,轉身跑了出去。
為什麼她沒有立刻將他的手甩開,還讓他握著那麼久?她真是瘋了!
「雲姑娘!」
等宋泠回過神,柳雲裳早就跑得不見蹤影。對於自己居然情不自禁的將她的手拉住,他又窘迫又後悔。
等會不知道她又會對他罵出什麼比淫賊更難聽的字眼?唉,萬一她大小姐脾氣一發作,他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啊!
他懊悔得不得了。
另一方面,臉紅得像關公的柳雲裳街出房間,趕緊到井邊打了水,洗了洗自己燙得嚇人的臉。
這個死淫賊,居然敢握著她的手那麼久!
但是……
糟的是她竟然就這樣讓他握著,還不知道要伸回來,難道她的腦子燒壞了?
可是……為什麼他那時候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迷人?害她都閃神了。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半天,直到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她才到廚房去弄點吃的東西。走進空無一人的廚房,她這時才想起昨天那些三姑六婆好像跟她說,從今天開始要她自己幫宋泠準備飯菜。
望著鍋中的生米,她好想哭。
她是前輩子欠了這個傢伙多少銀子,現在要煮飯給他吃?她手忙腳亂的生起火,開始做飯。
這時,戚大夫走進廚房找她。
「雲姑娘,今天寄兒回家探望他母親,待會幫宋公子換藥的工作,恐怕要你來幫忙了。」戚大夫看她那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真是的,怎麼會有女人廚藝這麼差?
「換藥?不行,我不行的!」她趕忙推辭。
開玩笑!要是幫他換藥,那不就會看到他的身子?光是想到那種尷尬的場面,她就快要暈倒了。
「為什麼?」戚大夫對她的拒絕感到莫名其妙。
被他這麼一瞪,柳雲裳不得不支吾道:「那是因為……我很怕看到傷口,更怕流血,所以……我可不可以不要替他換藥?」
她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戚大夫。
「不行。」戚大夫將一包藥拿給她,「順便把藥煎了,飯後便讓他喝下。」說完便不再理會她,逕自離開。
要命!她該怎麼辦才好?
她真的快要瘋了!她好想乾脆就這麼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如果她就這樣離開,他要怎麼辦?
想到躺在床上的宋泠,傷只好了一半,如果她就這麼丟下他不管,不但忘恩負義,也違背當初答應他的諾言,可是如果不走,她還要在這裡做奴才多久?
「嗚……」
邊煮著飯,她邊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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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氛實在是太古怪了!
捧著飯菜進房來的柳雲裳看得出來灰頭土臉,而且心情不佳,宋泠正等著挨她的罵,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沒有罵他,只是默默的將一碗飯和筷子交給他,然後自己到一旁去吃飯。
宋泠看著她的側影,心裡的不安升到最高,看了看手中的飯,他開始懷疑她會不會在飯裡下毒,好報剛才的非禮之仇?
他愣愣的看著飯碗,沒有動筷。
「喂,你幹嘛一直看著碗不吃飯?是不是嫌我煮的東西不好吃?」柳雲裳忽然拿著筷子指著他問。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煮出這些菜來,要是他敢嫌她煮的東西難吃,她一定馬上把他砍成八段!
「沒有!」宋泠馬上搖頭,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覺得味道怪怪的,但她的表情實在太恐怖,他根本不敢說什麼,連味道也不敢仔細嘗,三兩下就把東西吞進肚子裡,然後抹了抹嘴,綻出一個微笑,「謝謝你。」
看他吃得碗底朝天,柳雲裳這才低頭吃了一口,但立刻便將東西吐了出來。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難吃?
她轉頭看向宋泠。他竟然將她煮的那麼難吃的東西吃完……她覺得喉嚨好像有什麼東西衝上來的感覺。
他居然還笑著看她,一副十分感激她的樣子。
看著宋泠,她的淚不知不覺的流下。
「怎麼了?你……你不舒服嗎?」見她掉淚,他嚇得坐直了身子,想從床上下來。
「你不要下床,戚大夫說你不能動……」柳雲裳低下頭擦了擦眼淚,可是眼淚還是越流越多。
見她哭得傷心,宋泠再也忍不住,咬牙移動著身子慢慢走到她身旁,但在快要靠近她身邊的時候,他的腳卻無力地跪下跌倒。
柳雲裳見他跌倒,慌忙街過去。
「不是叫你不要過來嗎?你還下床?」她柳眉微皺,有些生氣的念著。
她蹲下身要將他扶起來,宋泠卻將她一把摟到懷裡。
「啊……」
被他摟進懷中,她愣了一會兒,但他一句溫柔的「對不起」,把她惹得越哭越大聲。
想到她為了他得留在這裡,更為了他做了那麼多苦工,她是千金大小姐,一出生就吃好穿好的,從沒做過這些事,她幹嘛要受這種苦?尤其是剛剛卒辛苦苦的煮了好久的東西,結果還那麼難吃……
她怎麼會這麼笨?
嗚……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
「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嗚……」在他懷中,她又槌又打,哭得更是厲害。
「真的對不起!」
宋泠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得這麼淒慘,不過見到她哭得這麼可憐,他怎麼也不可能放著她不管。摟著她,他拚命地安慰,「對,都是我害的,你打我出氣吧!」
說著,他心疼的拍撫著她的背。
柳雲裳在他的懷中抽抽噎噎的哭了許久,終於止住哭聲。
宋泠抱著她,把下巴埋進她的長髮中嗅著,輕輕的吻著。
但願時間永遠停滯不動,他真想永遠這樣抱著她……
「我做的東西那麼難吃,你怎麼還全都吃完了?」靠在他懷中,她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
「你這麼辛苦做的,我怎麼能不吃?」邊吻著她的頭髮,他的手撫上她秀麗的臉頰,拭去她的淚。
她沒有拍掉他的手,任他撫著她的臉。
「可是,這麼難吃的東西……連我都吃不下去……唉!我現在才知道我家的丫鬟、廚娘都好厲害,怎麼人人都會煮菜?」她喃喃的道,想起家裡的那些山珍海味,她就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宋泠吻著吻著,唇由她的發上滑落,漸漸吻到她的臉頰。
「嗯?」
感覺他溫熟的鼻息噴到她的臉上,而他那熟燙的吻一個個熨過她的臉頰,像火燒似的,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你……」
她想抗議,但宋泠的吻已經覆上她的紅唇。
「嗯……」
當四片唇辨緊緊貼住,隨即狂熱的吮著。
柳雲裳感覺他熾熱的舌像火焰般侵入她的唇,就這麼纏住她的舌猛烈吸吮,讓她幾乎要窒息。他的熱吻濃烈得讓她沉醉,陣陣前所未有的快感倏然竄入她的身子,她覺得自己似乎快要暈厥過去了。
激烈的喘著氣,宋泠的舌忘我的熱情舔吮著,然後沿著她的嘴角滑下,落在她白嫩的脖頸上,吻出點點紅痕。
這樣熱烈的刺激,讓柳雲裳更是嬌喘連連。
「啊……」
宋泠見她的臉上滿是紅暈,美麗的大眼濡濕,怕她真的暈過去,只好將她擁進懷中,溫柔的撫著,細碎的吻著她粉嫩的臉龐。
唉!他真想這樣永遠抱著她……
正當兩人難分難捨的相擁著,戚大夫提著藥箱走了進來。
「啊!」柳雲裳立刻尷尬的放開宋泠。
「哎呀,不是要你別下床嗎?」見宋泠居然坐在地上,戚大夫不高興的道。
這對小夫妻也未免太恩愛了吧?他猛搖著頭。
「剛才他不小心跌倒……我想扶他,可是扶不起來。」柳雲裳很不好意思,編了個很牽強的理由。
「再不小心一點,小心他一輩子變成跛子!」戚大夫瞟了她一眼,輕輕鬆鬆的就將宋泠抓起來,一把拎到床上去。
「啊?」柳雲裳沒想到戚大夫的力氣居然這麼大,驚訝得小嘴張得大大的。
「把嘴閉上,去打桶水來,再去燒點熱水拿來,要換藥了。」戚大夫邊將藥箱打開,邊對她道。
「呃,好的。」柳雲裳有些臉紅的走出去。
宋泠沒見到藥僮,於是問道:「寄兒呢?」
「雲姑娘沒告訴你嗎?寄兒回家去了,今天由她來幫我忙。我想,從今天開始,由她替你換藥便可以了,她是你的妻子啊,這種事由妻子來做本來就是應該的。」戚大夫氣定神閒的說,將一些藥粉倒在白紙上。
「這……」宋泠的臉忽地有些扭曲。
怎麼可以這樣?
他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柳雲裳已經低著頭捧著熱水進來。
她一雙眼東瞄西躲的,就是不敢落在宋泠身上。
見她這模樣,宋泠歎了口氣。沒辦法,戚大夫要她幫忙,她理所當然的不敢推辭,誰教她是他的「妻子」?
他只好一咬牙,開始脫去上衣。
當他把包裹傷口的布條解開,露出胸口的傷來,柳雲裳的臉色不禁為之一變。
天啊!她真沒想到他的如此嚴重,傷口這麼大,而除了這個傷口,四周還有密密麻麻的多處小傷,光是胸口便這樣,更不要說是其他地方。
她想,當時如果掉下去的人是自己,只怕早就死了吧?也難怪他之前會對她那麼生氣。
和戚大夫一塊替他上完藥,邊裹著藥布,柳雲裳的眼眶已經紅了,細微的汗從她額上沁出。
戚大夫見她認真的模樣,點了點頭,道:「村裡還有病人要我看診,其他的傷口,便交給你來換藥了。」
說著,他開始收拾藥箱。
「啊?」聽到他這麼說,柳雲裳心裡雖然有些不安,卻不敢說不要。
戚大夫在的時候,就算面對半裸的宋泠,她也比較不尷尬,可是他一走,這藥她怎麼換得下去?
看著戚大夫離開的背影,她的手一滑,正好戳在宋泠的傷處上,宋泠痛得輕哼一聲,她一聽見,趕快縮回手。
「啊,對不起!還痛不痛?」她心疼的跟他道歉。
宋泠耍賴的笑道:「你要賠我!」
「怎麼賠?」她呆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壞壞的一笑,說著,兩手已經要把她抓過來。
她要逃,還是被他一把攬進懷中。
「喂,還沒換完藥呢!」她在他懷中輕輕掙扎抗議。
「不用換了。」宋冷笑看著她。
「為什麼?」她睜著大眼問。
「你就是我最好的良藥啊!」
說著,他將她壓倒在床上,覆上她的唇。
「你……」
雖然宋泠渾身的藥味有些嗆鼻,但兩人哪會介意這樣的事?他好不容易才將她拐上床,這次一定要吻個夠本,不像剛才那麼容易便放過她!
「嗯……」
一時,屋內春意盎然。
這時,忘了留下另一帖外敷藥的戚大夫折了回來,遠遠的便從半掩的門縫中看見兩人吻得昏天暗地。
「唉!年輕真好啊。」
放下藥,悄悄的替他們關好門,他搖搖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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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裳一離家出走,柳庭軒便派人到處找尋她,但找了好幾天還是沒有她任何消息,著急的他派人從京城出發,一路找到鄭州城,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找,都沒有人見過她的蹤影。
最後,他們終於在鄭州城的一間飯館問到消息,店小二說前不久他曾安排一個跟柳雲裳差不多年紀的女子和一名男子同桌吃飯,之後兩人曾和一對男女發生爭執,甚至拔劍相鬥,但他們後來匆匆出去後,他便沒再見到他們了。
「小姐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聽了這個消息,婉兒不禁哭了,後悔自己真不該幫忙她逃家。
柳庭軒知道大女兒恐怕凶多吉少,但不到最後他絕不放棄希望,只盼上天有好生之德,能饒她一條小命。
這天,還在鄭州城找人的婉兒和家丁們來到束市,遠遠便見到一個高壯的男子牽著一匹馬。
她高興的大叫一聲,「你們看,那匹馬像不像老爺的白玉璁?」
這匹馬是柳庭軒從契丹買回來的稀有駿馬,身形和毛色相當罕見,如今居然在這裡見到,會不會那便是柳家的馬呢?
幾名家丁互使了個眼色,決定由婉兒上前詢問,其他幾人在旁隨時待機行動。
話說小芊和大勇在將柳雲裳賣了之後,便欲將這匹看起來很值錢的馬脫手,但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人人都不識貨,賣了幾天,人們開出來的價錢總是太低,兩人覺得可惜,捨不得就這樣賣掉,因此到現在還在找買主。
今日剛好遇上市集,兩人將馬牽來,一堆人都圍上來觀看,稱讚這匹馬好,但價錢還是怎麼也談不攏。
眼見馬兒脫手不成,兩人又不敢到京城去賣,正考慮要不要降價求售算了,忽然一個年輕姑娘向他們走來,打量下馬兒半天,又瞄了他們兄妹倆好幾眼,才開口道:「這馬,你們打算賣多少錢?」
小芊聽這人口音像是從京城來的,心裡十分高興肥羊上門,偷偷向哥哥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可以開高一點的價錢,大勇於是揚聲道:「一千兩,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說著,他也仔細地打量這隻大肥羊。
「這麼貴?」
婉兒故意皺了下眉頭,不動聲色的繞到馬的右邊,果然在右腿不明顯處見到柳家留下的烙印。她心中暗自偷笑,趁著眼前兩人沒注意,朝後頭比了個手勢,要家丁們將這兩人包圍起來。
小芊打量著婉兒,希望她真能買下這匹馬,拿下這筆錢,她便要和哥哥到南方去,不要再做這樣的生意了,她希望能開家小店……
她正沉浸在幻想中,婉兒突然向她道:「八百兩,你們賣是不賣?就這個價,我絕不再加。」
小芊聽到可以賣八百兩,心中暗自竊喜,但她要是答應得太乾脆,豈不被人看出破綻?因此她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懇求道:「這位姑娘,這匹馬是我從小養到大的,要不是我爹生病,家裡實在籌不出錢替他看病,我們也不想賣這個傳家之寶啊。」
「嗯,聽起來是很可憐……」婉兒邊跟她周旋,邊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家丁們已將兩人圍了起來,她心裡偷笑,但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請問這匹馬是什麼品種?一天要喂多少草料?它一天最多可以跑多少里?既然你們從小養它到大,想必對這些都一清二楚,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訴我?」
說完,她冷笑看著兩人。
「這……」
小芊從她的神情中讀出不尋常的挑釁氣息,但她為什麼要這樣找碴,她不明白。
倏然見到四周出現好幾個人將她和哥哥包圍住,她心中大叫不妙,正想要拉著哥哥跳上馬衝出包圍,卻很快被人一把揪住。
婉兒瞇起眼問:「現在麻煩你告訴我,這匹馬是從哪裡弄來的?我們家小姐現在人在哪裡?快說!」
「你……」小芊驚慌失措的望著婉兒和四周看來凶巴巴的一群人。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倒大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