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例外。原本你的狀況和其他人一樣,初期細胞並不會遭破壞,而是被竄改,但在一定時間內只要不加以控制,就會再度反噬,成為普通殭屍。
「李盛擔心直接燒掉你會讓人化驗出問題來,所以將你直接野放。反正等你成為普通殭屍,在廢墟大概也活不久,只是我們都沒想到,你竟然產生變異!」莫桑說著說著,眼神炯炯發亮。
「所以你們想將他這變異體抓回去研究?」鄔一旻笑著幫她接下去。「謝謝莫小姐的解答,我們明白了,為了感謝你的解答,給你個機會離開吧,請。」
誰知,莫桑竟笑了。
「不,我要帶走他。」她指向白應凡。
她解釋,只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等後援趕到。
她不接受失敗,計劃已經曝光,機會就剩這一次。
在她說完的下一秒,房門發出輕敲聲響。
莫桑一愣,發現不對。沒人闖空門綁架還敲門,如此有禮貌。
「咦?我來太早了嗎?」某張眉清目秀卻令人覺得很欠別的臉孔探進來。「哎呀,不能怪我,我一路散步逛過來,動作已經夠慢了,唉,怎麼這時代的人動作都慢得像烏龜呢……」李延感歎。
莫桑這才知道大勢已去,想跑卻晚了。
她拿出一把陶刀,猛地朝她的目標——白應凡撞過去。
她的判斷沒錯,李延和鄔一旻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對象,同為研究人員的白應凡反應能力最弱。
「唔……你?!」她沒想到自己還沒碰到目標,反倒被目標劈昏了。
李延笑盈盈地接住昏倒的人兒,生怕她摔個頭破血流,上法庭假裝失憶就不好了。
「咦?主席大人,你眼睛是紅的呀?」李延轉過頭,在只有微弱藍光的黑暗中驚訝出聲。「還好這女人昏倒了,要不她看到鐵定會興奮死。」
「交給你了。」白應凡沒回應,只是交代。
李延收到指令,笑著將人像麻布袋一樣甩上肩,走人了。
鄔一旻在李延出聲的那刻立即轉頭,但眼前畫面只有灰藍色調,眼眶週遭甚至只有黑影一片,哪看得出顏色呀?
她雙手扳住他的臉,仔細察看。「紅的?」
「要不要開燈?」白應凡微笑,同時開欣了電源。
「靠,李延那騙子!」被耍了這麼一下,鄒大師登時破口大罵。「明明就黑的——」害她緊張了一下。
而他,只是笑。
「走吧,回去睡覺了。」他大手一攬,就要將她抓回床上。
「安康。」
「嗯?」
「……」
「……」
「靠!」某人爆起,將他推倒在床上。「我叫安康,你應什麼應?應什麼應?你是安康嗎?哈?」
「……」白應凡一時間沒想到這點。她剛才叫得那麼突然,令人防不勝防,很自然的就應聲了。
「還裝!」鄔流氓擺出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架式。
「……我是。」他硬著頭皮承認。
結果遭到一頓毒打。
「還裝!傍我裝!傍我一會兒紅眼、一會兒黑眼!嚇我很好玩嗎?再裝,再裝……不別你都忘了誰是你主子了!」她掄起拳頭往他身上招呼,卻像小貓撓拳,有力,卻不痛。
她著實被嚇了一跳。白應凡能修補鬼僕印記已經超乎她能理解的範圍了,要是他恢復成鬼僕的模樣,那她……那她……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給我裝、再給我裝!」
咱咱咱地,無數拳頭和巴掌如雨滴般不斷落在他身上,白應凡卻笑得很開心。
當然,他不敢真笑出聲。
她是真的擔心。
這個女人是真的擔心他,只是她太鎮定,就算生死關頭她都能笑著和他一起共赴黃泉,只有剛剛那情況是她無法掌握的。
她被嚇著了。
白應凡內心感動之餘,卻又得極力忍笑。雖然有點不捨,但她這反應實在是太難得一見,也太可愛了,他忍不住。
鄔一旻持續暴打他。
「好了,乖。」他終於忍住笑意,極力安撫。
「你是怎麼回事?」她趴在他身上,氣呼呼的問。
「大概是我意志力的問題。」他苦笑。
從一開始能從超級T控病毒下生還,到修補印記,以及想起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堅持所造成的。他的求生意志以及要尋找她的強大意念,強行影響了生理。
「你根本就是人體潛能開發機嘛!」她又拍了他一掌。
「是呀。」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我們SE部門未來有得忙了。」他有預感SE在未來會成為研究主流。
「當然啦,你沒聽剛才那莫桑說的,他們已經研究出讓黑巫術融入病毒的方式了,我就說這有賺頭嘛,記不記得我曾跟你說過可以研究讓一般人也可以使用符的方法?滿滿商機啊!」知道他恢復了記憶。她顯得非常興奮開心。
「的確。」他不否認,只是現在不是適合討論工作的時間。「我好想你。」他捧起她的臉,柔聲傾訴。
鄔一旻登時愣了愣。下一秒,一股酸楚忽然湧上眼鼻,她眨眨眼,紅唇微微嘟起,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
這四個字,是安康說的。
這四個字,把她殺了個措手不及。
「……嗯。」最後,她像只小貓輕應,軟軟趴在他胸口。
「你害慘我了。」
「哪有?」
「這幾年我一直夢到你,卻又看不清你的臉……」他歎。「我都懷疑自己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
原本白應凡有些怨慰,他不解鄔一旻既然對他有情,當初為什麼離開他,丟下他,直到他想起一切。
當生命太子的使命與鬼僕的使命同時出現造成衝突,他將難以抉擇。鬼僕的他,想堅守著主人,心動卻又不敢跨前;生命太子的他,敢愛了卻不可能留下,也無法將她帶走。選哪一邊對他而言都是痛苦,都不可能,他將被痛苦拉扯。
放手,是她表現愛情的方式。
「是有問題呀。」失憶不就是個大問題。
「都過去了。」他輕喟,胸前的人兒點點頭。「不過……我難受了那麼久,補償我一下吧?」
她槌了他一下。「原來是要討賞!」害她感動了。「安康呀,越來越油條了你!」好傢伙。
他低笑。「老婆,什麼時候帶我回聖山?」
「等我願意叫你老公那天。」
「老婆……」他撒嬌。
鄔一旻被他要寶的語調鬧得輕笑出聲。匆然,她眨眨眼,埋在他胸前的唇劃出詭異的彎弧。「你想回聖山?」
「嗯。」他想去看看她成長的地方。
「好呀,你禁慾半年吧。」
「……」
「辦不到呀?」
「回聖山就得禁慾半年?」那他得考慮考慮……或許聖山也不是非去不可。
「不是,禁慾半年是我要生孩子。」
「……你……」
「三個多月了。」
「你……」有人的手微微發抖。「你一懷孕就搞失蹤?」
「不,我是離開後才發現懷孕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個月時吧。」
「……然後你還在外頭晃了兩個月……」某人開始磨牙了。
「又不是要生了。」
「鄔一旻!」
「哎唷,好大聲,孕婦我好害怕哦——」
「你——」才起個音,立即氣弱。「我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擔心你自己才實際。」她再給了他一掌。「咱們算算,從認識到現在,你身上出了多少問題,我身上出了多少問題?」除了制符時炸炸鍋外,她日子也算過得中規中矩。而他呢?
「我算算呀,被人暗算成為殭屍——在廢墟裡被我捅了兩刀;失憶;被追殺;恢復身份後又搞不定身上的病毒,還得我來幫忙;接著把你當研究目標的人都找上門來要綁架你了……哎呀,安康,不是我要說,你還真是貨真價實的麻煩製造機。」
「……」白應凡被她數落得啞口無言。
「你說,這樣的男人能安心嫁嗎?」
「……」
「給點意見嘛!」某人鬧彆扭了。
鄔一旻竊笑。她在他胸前撐起身,臉幾乎要撞上他的,但鬧彆扭的傢伙執意將臉轉向一旁。
「鬧脾氣呀?」
「……」
「都當爸爸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
「……你不也是。」
「是呀,本性如此嘛,順其自然。」鄔流氓又回來了。
他還想堅持一下,但某人的臉一直塞過來,非得和他面對面,又不斷頂鼻子攻擊,白應凡咬牙,一個翻身,立即角色對調,將她壓在身下。
她笑個不停。這傢伙又堅持沒幾秒就投降了。
「呵呵,小白,安康,以後我要叫你哪個名字好?」
「都行。」他學她以鼻子當武器頂回去,在她臉畔磨蹭,惹得她咯咯笑。
知道鬥不過她,悶氣也是白生,不如看開點,多吃點豆腐補償自己較實在。他調適得相當迅速。
「應凡。」
「……嗯?」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白應凡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笑容。
「應凡。」她又喚,圈抱住他的腦袋。
「嗯。」他身體不敢壓著她,側躺在她身旁,只剩一顆頭顱偎在她胸前。
「應凡……」
他摟緊她。她的叫喚,自己也經歷過,只是為了確認對方存在。
繞了一大圈,終於,他們又回到了彼此身旁。
叫喚一聲又一聲,逐漸微弱。
床上的兩人閉眼依偎,不再言語,只有幸福又滿足的笑容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