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不過還是得問一下。」朵儷一臉的不耐。
看到她的表情,莫謙雅心裡已經有個底,她知道美女老闆接下來要問的事情絕對跟海棠有關。
「什麼事情?」她努力保持平靜。
「海棠那傢伙失蹤了,他的經紀公司找到我這裡來,說他在東京走秀結束之後,說要到台灣見個朋友,接著就音訊全無了。」
「我在香港出差時,聽說過這件事。」莫謙雅回道。
「他在台灣的朋友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他沒來找我,該不會是去找你了吧?」朵儷問道。
這件事情,她可以說是後知後覺。
之前他的經紀公司也曾打過電話試探性地問過她,不過當時她沒想太多,只回答和他剛在東京服裝秀上見過面,之後也沒打電話互相問候。
海棠一向是神秘主義者,就連他的經紀人也無法在休假期間聯絡上他,往往要等到收假後,他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經紀公司和朋友都習慣了他這個毛病,所以他這次沒跟任何人聯繫,誰也沒多想。
結果他只說要到台灣一趟,接下來的日子音訊全無不說,連過了收假的日期,他還是沒出現。
這下經紀公司才緊張起來,四處聯繫他比較常往來的朋友。
結果,所有人都說不知道。
「沒有。你知道我躲他都來不及了,如果他來找我,我第一時間就會跟你求救。」對不起,請原諒她說謊。
莫謙雅在心裡祈禱著,希望朵儷千萬別看出她正在說謊。
「我也是這麼想。」朵儷回道。
「是啊是啊。」莫謙雅連忙點頭。
「這傢伙任性得要命,工作扔著就不管,經紀公司能幫他掩飾個一兩次,再多的話,引起業主不高興,他那些代言跟走秀工作就不保了。」
雖然嘴上說不耐煩、不關她的事,但朵儷實際上還是很關心海棠的情況。
莫謙雅瞭解她所說的,因為對一個模特兒而言,失去了伸展台,就等於宣告模特兒的生涯結束了。
「我想他可能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應該很快就會回到工作崗位上。」莫謙雅覺得自己正在胡扯。
現在的海棠真的是一點也沒有活力,不但足不出戶,每晚混到天亮才肯睡,且一定過午才起床,吃飽睡、睡飽吃,比小花還要懶。
「最好是這樣,不然他失業了,我也不會幫忙他找工作。」朵儷哼道。
感覺上,海棠似乎一點也不怕自己失業,是因為賺的錢夠多了嗎?莫謙雅付道。
「如果沒事情的話,我先出去工作了。」她今天得帶新人去拍照。
「晚上陪我去吃飯應酬。」朵儷突然提出要求。
「嗄?」她得先請示家裡的大妖怪才行。「我晚點給你答覆。」
朵儷睨她一眼。「你最近真的很難約耶,害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被哪裡的野男人給拐走了。」
「別開玩笑了,想要談戀愛也得要有時間,你如果肯讓我朝九晚五準時上下班外加周休二日的話,我就去談一場戀愛讓你看看。」她真的很忙。
「等你真的到了嫁不出去的年紀,我會考慮的。」所以,現在還是先讓她壓搾吧。
「真的嫁不出去,我一定會要你負起責任的。」
「這有什麼問題!公司模特兒看你喜歡哪一個,我一定會逼對方娶你。」
「算了,真要選他們,我還不如出櫃。」
「需要我幫你介紹有錢有閒想包養小白臉的富家太太或小姐嗎?」她可是認識不少。
莫謙雅翻了翻白眼。「越說越離譜,不槓了,我出去做事了。」
走出辦公室,莫謙雅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美女老闆這一開,勉強通過了。
接下來她得想辦法讓家裡那只傾國大妖怪快快回到工作崗位上,不然他們兩人住在一起的消息若曝了光,她肯定會被美女老闆剝皮的。
「把你頭上的花給我拿掉。你以為是在拍夏威夷的觀光照片嗎?」
長相清秀的少年,憤憤地摘下頭上的扶桑花。
「把衣服給我穿上。你那種身材還是包起來,免得丟人現眼。」
原本裸露著上身的男子,含淚穿上造型師遞過來的上衣。
「把你臉上的視覺系妝卸掉重畫,免得嚇到廣告商。」
自認為是視覺搖滾派的青年氣到咬牙切齒。
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發表自己的意見,說莫謙雅的決定太過於專制,還說現在是越標新立異,越能引起廣告商的注意等等。
而莫謙雅只是淡淡一笑。
「等你們哪天能幫公司賺進百萬的工作合約時,不管你們要怎麼標新立異,我都會聽你們的。還是,你們認為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能達到這個目標?」她反問。
「我……」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說不出話來反駁。
「無話可說的話,就全部給我乖乖閉嘴,聽我的指示。」她惡狠狠地說道。
哼,三個小鬼頭想反過來指揮她這個老鳥,想都別想!
對於莫謙雅罵人不帶髒字的本領,一旁的造型師與攝影師只能拍拍手,佩服得不得了。
「阿雅,你今天火力全開喔,是誰惹到你了?」造型師好奇問道。
他們跟ink是長期合作的關係,認識莫謙雅也有好幾年的時間,自然知道她平時的脾氣沒這麼暴躁。
「被這幾個小鬼給氣到吐血,敬業態度都還沒學會,壞習慣就先學了一堆。」不是她愛抱怨,而是現在的新人越來越難帶了。
造型師頗有同感。
「現在的孩子被稱為草莓族不是沒有理由的,我現在幾乎每個月都在面試新的助理。」
「說得好像我們有多老似的,不過大他們幾歲而已。」莫謙雅說道。
「沒聽過三歲一代溝嗎?我們和他們之間存在的,大概是世界最深的馬裡亞納海溝。」造型師笑道。
「很難笑耶。」她是說真的。
造型師拍拍她的肩膀。
「有空再聊,我先去工作了。」說完,她便走去幫模特兒補妝。
代溝啊……她覺得自己跟海棠之間也有一條不知道要如何跨過的代溝。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放棄所有工作留在台灣?
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在口頭上說喜歡自己,卻不曾有過任何行動?
有太多的不知道在他們之間,或者應該說,在她的心裡才對。
拍攝工作結束之後,她先將模特兒們送回公司,接著又帶著另一批去採排明天的鐘錶秀。
就這樣來來回回忙到了七點多鐘,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打電話回家告訴海棠她今天會晚點回去。
於是她先讓電話響了七聲,然後掛掉再重打第二通。
這是她與他之間的暗號。
在第二通電話響了一分鐘之後,他終於接起了電話。
「我肚子餓了。」大妖怪開口第一句話,又是喊餓。
除了餓之外,他就不能說點別的嗎?莫謙雅有點火大。
「我今天晚上跟別人有約,晚餐你自己想辦法。」她回道。
原本她只是要他先忍耐點等她回去煮飯,但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她改變心意,決定晚上陪美女老闆去吃飯應酬,不趕回家當煮飯婆了。
「喔。」他只是淡淡地應了聲,沒多說什麼。
莫謙雅掛上電話,覺得心浮氣躁。
他難道不能再多說些什麼嗎?反應這麼淡漠,真讓人生氣!
只是,自己到底在氣什麼東西?
莫謙雅真是越來越搞不清楚了。
自從與他一起生活之後,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瞭解自己對這個男人所抱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了。
「阿雅,這麼久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被哪個富婆給包養了。」
「去你的!嘴巴這麼臭,要不要我拿瓶鹽酸讓你漱口?」
「阿雅,怎麼這麼久沒來看人家,想死你了。」、「再怎麼巴結我,只要你的性別是女人,就沒辦法進我們公司當模特兒。」
「阿雅,請我喝杯酒吧。」
「怎麼不是你請我啊?」
一進到PuB裡,立刻有不少人跟莫謙雅打招呼,顯示出她的交友廣闊。
雖然,她認為這些人全是一群損友。
明明是美女老闆要她陪她去吃飯應酬,結果卻又在下班前打電話跟她說她臨時有工作,現在人在機場準備要飛到香港去,於是她就這麼被放鴿子了。
之前已經跟家裡的大妖怪撂下話了,實在沒臉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家去。
就在她煩惱該上哪裡打發時間時,朋友剛好打電話來約她去PUB。
她想都沒想,便立刻答應了。
總之,她今天就是不想太早回家去面對那只傾國大妖怪。
偶爾,她也想過過糜爛的夜生活啊。
「阿雅,在想什麼啊?」朋友問道。
她搖頭,「沒什麼。」
實際上,她剛才正想著不知道家裡的傾國大妖怪今天晚上吃了些什麼。
他會料理的東西就只有吐司、沙拉、蛋花湯,但是他本身並不喜歡這些食物,只天天做給她當早餐吃,要他吃這些,恐怕有點難度。
吃泡麵?更不可能。吃外面,他又懶得出門,每天寧可待在老房子裡上網、發呆。
越想是越擔心……不行,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忘記他的存在,管他今天晚上吃什麼,餓死也不關她的事。
「去跳舞吧?」
「不了,我去吧檯找人聊天。」
「那麼,回頭見。」
她今天沒跳舞的興致,揀了個吧檯前的位子坐下,和調酒師一邊喝著酒、一邊閒聊著。
酒過三巡,莫謙雅明顯有了醉意。
「要問如何趕走身邊討厭的人的方法?」英俊的調酒師,一臉狐疑。
「對啦,到底有什麼辦法,我都快被煩死了。」莫謙雅抱著頭,一副很煩躁的樣子。
她希望海棠能快快回到他所屬的地方,不要再繼續干擾她的生活。
再這麼下去,她真的會以為自己愛上他了。
為了他,天天回家做晚餐;為了他,牽腸掛肚:為了他,焦躁不安就為了一個她根本搞不懂是喜歡還是討厭的男人!
「這得看你討厭的對象是男還是女。」調酒師說。
「基本上是男人,不過聽說他是同性戀。」也有人說他兩者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