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很氣惱。
但,或許是從她將唇辦蠻橫地印到他唇上開始。
也或許是他氣不過,懲罰性地用力回吻那一刻開始。
總之,當兩唇相觸之後,一切都不對勁了。
但是,一切又發生得好像十分對勁、十分理所當然、本來就該發生一樣……
他的腦袋已經糊成一片,完全無法思考了。
齊凱閉上眼,拋開理智,伸出手緊緊擁住她,深深地吻著她。
嘗到她嘴裡的香檳甜味,他覺得自己也醺了、茫了。
她趴在他身上,像是一頭頑皮而好奇的小獸,恣意摸索,完全不懂得害怕。
就連他吻痛了她,她也只是嚶嚀幾聲地拍打他,表示抗議。
當他終於放開她的唇時,她沒有開口抱怨,只是將有些受傷紅腫的下唇含住,張著水濛濛的大眼瞅著他。
她的眼神有點迷惑、有點無車,像是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而被懲罰的吉娃娃。
有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她就要嗚咽出聲,忍不住要脫口跟她說對不起……
真是見鬼了!
是她侵犯他在先耶,怎麼是他要跟她道歉?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還想再次吻上她被他吮咬嫣紅的唇……
他閉上眼,兩手抬起,無力地蓋在眼皮上。
「我是怎麼了?幹麼跟這傢伙一起發酒瘋?」
趴在他身上的她,找到了新遊戲,忽然伸出兩隻手來,開始在他胸膛上胡亂摸畫,又揉又捏的。
「喜兒,別亂來!」
他倒抽一口氣,迅速睜開眼,抓住她兩隻不安分的手。
「放開,我今天一定要摸到!」
她有些生氣地瞪著他,語氣表明了無比堅決的意志。
他聽了實在頭痛不已。
嘖,她的酒品真差。
酒鬼通常是極不講理的,而且還會變得力大無窮,揪都揪不住。
她從他雙掌中扭開被抓住的手腕。
他怕她受傷,也不敢太過施力,只能讓她掙開雙手。
當她的雙手一得到了自由後,又立即回到了他的胸口上,一陣亂摸。
摸了半天,像是不甚滿意有一層布料阻隔著,她竟然主動解起了他的扣子!
「搞什麼?喜兒,別故意發酒瘋!」
他手忙腳亂地跟她拉扯,不一會兒,便累出滿頭滿身的汗。
媽的,跟個酒鬼糾纏,原來這麼累人!
才一個不注意,就被她成功地扒掉他的上衣。
當她成功地將他的襯衫下擺從褲腰裡抽出來時,甚至高興地歡呼了起來。
「喜兒!」
齊凱瞪著她,感到好氣又好笑,警告地喚了她一句。
「嗯?」
她憨憨地回應,然後回以一記甜麗的笑容。
「傻子,別想用這種笑容迷惑我。」
他對她的無厘頭行為,感到有些無力地說道。
「為什麼?紀依珊也對你笑,你就親她了!」她委屈地垂眸。
「我什麼時候親她了?」他皺眉問道。
為什麼話題會跳到這裡來?唉,他覺得頭好痛……
「哇,你的這裡真結實,好好摸、好有彈性,跟想像中一樣呢!」
她忽略他的質問,突然開心地叫道。
他感覺到她的小手覆上他的腹部,指尖循著起伏的紋理,以近乎崇拜的力道,細細撫摸著。
「我想摸你這裡的六塊肌已經想很久了呢!你這裡的肌肉,在照片中顯得好性感喔!」她誠實地對他笑說道。
齊凱忍不住呻吟一聲。
他是正常的男人,根本忍受不住她這樣的騷擾啊!
於是,他用力翻過身,將她壓制在身下,取回控制優勢。
「你別再點火,否則等你醒了,你會後悔的。」
他再度警告她,眼眸中有著濃濃的嚴肅,以及深沉難言的壓抑。
「我不會後悔!」
她信誓旦旦地說道,還抬起雙臂掛在他的頸子上。
他瞪著她,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變得濃濁而深沉。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那股微妙的張力,跟著沉默了下來,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他在她眼底,瞧出了無法錯認的、充滿情意的渴望與期待……
於是,他不由自主地緩緩低下頭去,吻住她的唇。
她閉上眼,十分配合地仰起頭,承接他的動作。
像是要彌補第一次親吻時的粗魯,他這次吻得極其溫柔纏綿,充滿憐愛地輕輕拭過她唇上的傷口。
他輾轉吻著她的唇辦、唇角,沿著小巧的下巴,一路親吻下去,直到她細嫩的頸子。
她像貓咪一樣仰起頸子,輕歎出聲。
他在她頸上吮出一朵紅色印記時,她輕輕叫了聲。
她的細微嗓音,像一陣雷,忽然震醒了他。
他如夢初醒般地迅速抬起頭,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失控了!
「夠了,喜兒,再下去就無法收拾了。」
「沒關係!」她還是十分豪放地回答。
他又瞪了她數秒。
「……算了,跟你辯也沒意思。」
他坐起來,用力地抹抹臉。
「啊,你……」
她一臉茫然,跟著要坐起來。
「睡吧你,再囉嗦我要罵人了!」
他生氣地拉過被子,重重地蓋住她,將她整個人包在被子裡,緊緊地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齊凱,放開我啦……很熱耶……」她在被子裡一直扭啊扭的。
「給我安靜睡覺!」他重重往她臀部拍下去。
她似乎被這一下給嚇著了,身子立即頓住不動,睜著眼直直地瞧他。
「眼睛張這麼大做什麼?給我閉上眼!還想被打屁股嗎?」他沒好氣地對她命令道。
她怔了一下,隨即飛快地閉上眼睛。
他像牢頭一樣,將她身上的被子壓得緊緊的,把她禁錮在棉被裡,一方面死死地盯著她,心裡打算著如果她偷偷張開眼的話,他就要在她屁股上再揍一下。
她像是明白他的威脅是真的,果然沒敢再睜開眼睛了。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被子下面的人兒,呼吸變得十分平穩,甚至發出極細微的熟睡鼾聲。
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下來,他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癱在她身旁。
真是的,他差點被她給整瘋了。
「真是折磨人的傢伙……」他喃喃抱怨著。
剛才,他差一點就失去了理智。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他在她身上投入的感情,已經超越了他的預期。
原先,他只是打算幫她挽救她父親金振嘉的公司,直到她能獨當一面時,他便要抽身退出。
但是,這段時間,他逐漸被她的堅強、她的眼淚、她的笑容所吸引。
當初純粹幫忙的心意,已經慢慢變質了……
「笨蛋,你剛剛差點酒後失身,知不知道?」他無奈地對著熟睡的人兒低聲斥道。
或許是今天太過忙碌了,加上晚上發現她不見時受到的驚嚇,再加上剛剛跟她打了一場仗,此刻,他的眼皮頓時變得好沉重。
他歎了一口氣,任自己放鬆地倚在她身邊,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瞇一下,瞇一下下就好。
等一下,他再起來沭浴更衣,然後躺到另一張床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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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兒從一種奇異的、微微不適的束縛感裡醒過來。
緩緩睜開眼後,她動了一下手腳,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彈。
才一轉頭,就看到了齊凱英俊的睡臉,正靠得她極近,與她枕在同一個枕頭上。
一瞬間,萬般後悔、羞愧的情緒,像潮水一樣向她湧過來。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就這樣淹死滅頂算了。
她很明白她昨晚做了會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的蠢事。
讓她感到恐怖的是,她竟然能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發酒瘋時,對他進行性騷擾的全部過程!
就好像是一個人靈魂出竅,看著另一個人附到她身體裡,做出了她根本不可能會做的事。
她竟然大聲嚷出肖想了好久的念頭,還拚命摸他腹部上的六塊肌……
在那個當下,她完全感覺不到那樣做有什麼丟臉的。
她像變了一個人,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全都任性地說出來、做出來,毫不壓抑。
甚至,當他警告她正在玩火時,她還記得自己竟然恬不知恥地大聲對他說『我不會後悔』。
可現在,她後悔極了!
她睜著大眼,整個人像條春卷一樣地癱在床上,心裡焦慮萬分,不知道等一下他醒了之後,她該用什麼臉去面對他。
想偷偷爬起來,但裹在身上的被角,被嚴嚴實實地壓在他身下,如果她一動,一定會擾醒他的。
心裡焦慮如火焚,手腳卻一動也不能動,簡直像在經歷一場酷刑般,覺得像有千萬隻螞蟻爬上她的四肢,不停啃咬。
想到他有嚴重的起床氣,她只得忍著大氣,不敢吵醒他。
好吧,忍一忍,忍到他醒來好了。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忍了半天,突然冒出一陣尿意。
又努力忍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她難受地開始掙動起來。
果然,她弄醒了他。
「做什麼?」
他的語調含著濃濃睡意,還有一股壓抑的怒火。
「對不起……我……我想上廁所……」
她小臉通紅地說道,心裡不斷地祈禱他的起床氣千萬別發作。
他眼睛微微睜開,眉頭開始皺起來,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後,便翻過身去,面向另一邊,繼續睡著。
一得到自由,她呼出剛剛緊張得憋住的一口氣,馬上拉開被子,飛也似地跳下床,向洗手間奔去!
依然閉著眼睡覺的齊凱,聽見她慌張的動靜,唇邊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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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凱和金喜兒兩人,面對面地坐在飯店餐廳裡吃著早餐。
齊凱一臉平靜地看著手中的英文報紙,金喜兒卻是從頭到尾都將腦袋埋在餐盤裡,怎麼也抬不起來。
「你怎麼了?脖子扭到,抬不起來嗎?」
齊凱知道她在羞愧什麼事,卻明知故問地取笑她。
「沒……沒有。」
她慌張地搖頭,趕緊低頭塞進一塊培根肉。
齊凱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後,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繼續看他的報紙。
過了一陣子,她不開口,他也覺得無趣了。
「吃完了沒有?」
他催促道,看了看腕上的手錶。
「還……還沒。」
她又搖搖頭,依舊不肯抬頭看他。
「是嗎?那你繼續吃,我先回房去整理一下,今天要進攝影棚拍照。」他收起報紙。
「嗯。」
她小聲回答,點了點頭。
他站了起來,看了她一會兒後,又不懷好意地哼笑了一聲,這才姿態優雅地轉身離開。
當他離開之後,金喜兒才敢抬起頭,大大地吐出一口氣。
經過昨晚那一鬧,她已經完全沒有臉面對他了。
一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起昨晚觸摸到他身上時,手掌底下堅實、柔軟、又性感無比的肌理觸感。
沒想到,沒摸到會流口水,摸過之後口水卻流得更凶了::
「唉……早知道就不摸了。」她喃喃說道。
看著自己的手,她想著是不是要剁掉比較好?
但是,這雙摸過他身上肌肉的手,要是剁掉了,還真是有些可惜,畢竟機會難得啊……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有個人影來到她的對面,在齊凱原先坐的位子,緩緩坐下。
她愣了一下,一抬頭,發現坐到她對面的,竟然是紀依珊。
「你……早安……」她疑惑地對紀依珊打招呼。
「你的精神不錯呀,春風滿面的。」
紀依珊笑笑地看著她,完全沒有先前的冷淡及敵意。
但是,她的眼神,卻十分複雜地一直在她唇上的紅腫及頸間的一抹印記上,來回徘徊著。
「呃……還好……」
想到昨晚的胡鬧,還有像是作夢一樣的親吻,金喜兒的臉蛋忍不住泛出一片羞紅。
紀依珊忽然露出分享秘密般的表情,傾身向她,低聲笑著說道:「齊凱……技巧不錯吧?」
金喜兒愣住。「技巧?」
看到紀依珊朝她笑得十分曖昧,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會意過來,她暗指的是什麼,小臉瞬間炸紅一片。
「你……你在說什麼?」
「有什麼好害羞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你們兩人一直住在同一問房,難道什麼事都沒嗎?」紀依珊擺明了不相信的神色。
「我、我們……」
金喜兒張口結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覺得隱私被大大地侵犯了,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這女人憑什麼管她和齊凱之間發生什麼事?
金喜兒倏地抿緊唇,沉默地看著她,不說一句話。
「昨天,齊凱全都跟我說了。他說,他在幫助你接下你父親生前經營的『星采公司』。」
紀依珊不理會她的沉默,自顧自地開口。
「齊凱跟你說的?」金喜兒的心口忽地一陣緊縮。
「是啊!昨天晚上,你一直在看著我,對吧?後來,你一定也有看到,他跟我一起離開宴會了。」
紀依珊點點頭,表情十分愉快。
「嗯……」
她低聲回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約我到另一個地方去,跟我……嗯……敘個舊,也聊了非常多你的事。」
紀依珊摸摸頭髮,笑得嫵媚萬分。
「……是嗎?」
她看著紀依珊,雙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握起。
齊凱……騙她?
昨晚齊凱明明說跟紀依珊只是客套一下。
但是,從紀依珊暗示的語氣中聽來,他們兩人離開宴會後,完全不止是客套寒暄而已……
「他說,他看你什麼都不懂,卻想要經營一間經紀公司,被整個圈子裡的人當成笑話看,他的心裡很不忍,所以想要幫助你。等你的『星采』站穩之後,他就會回來『恆麗』,繼續請我當他的經紀人。
「這段時間裡,他請我要多多包容你、照顧你。剛開始的時候,我的態度是真的冷了一點,真是抱歉。」
紀依珊不斷地笑著,似乎真的與她心無芥蒂了。
金喜兒勉強地笑了笑,心裡覺得被一把刀子一道又一道地割著。
齊凱將所有的事都告訴紀依珊了?
「其實,他是野心很大的人。他想藉著幫助你的機會,來證明自己的能力。畢竟,沒有多少機會能找到一問公司,肯放手讓他去做。」
「什麼?」
金喜兒難掩震驚,小手握得更緊了。
難道,齊凱說她父親有恩於他,只是取信於她的借口?
其實,他只是想在她快倒閉的公司裡大展身手,證明自己?
她不敢相信,他是這樣惡劣的人,會將她父親臨終前交給她的事業,當成兒戲一般地耍玩!
他應該知道,『星采公司』是她家已經延續百年的事業,對他們金家而言,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他應該不會這麼的惡劣……
她在心裡不斷地否認,不願相信紀依珊告訴她的事。
「齊凱說,他這次下了很大的賭注,想要培養你成為專業的經紀人。他說,如果這次成功的話,等他再過幾年,從模特兒界退休之後,他打算學我一樣,開一間經紀公司,自己當老闆呢!
「噢,你不要誤會喔,雖然他跟你的合約中,要求了不少培訓模特兒的參與權利,但他只是想試試自己的能力而已,不會吞了你的公司的。」
金喜兒覺得自己全身發冷,完全不敢想像齊凱到底跟紀依珊透露了多少合約的內容……
她忽地站起來,臉色有些發白地說道:「對不起,齊凱今天有攝影的行程,我要回去看看他準備得怎麼樣了。」
「喔,我知道齊凱他今天要拍照,那是我幫他接下的案子。等一下我也會去攝影棚,那就等會兒見了。」
紀依珊笑著說道,也跟著站了起來,伸手與她握了一下後,便轉身先離開了。
瞪著紀依珊離去的背影,金喜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虛虛軟軟的,找不到穩定的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