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要加入這四幅畫,重新製版發行?!」
若嬙衝力十足。山上的充電、身心的休息讓她都有往前的目標。她肯定的點點頭。
「對!」
「可是來不及了!」淑女尖叫。這女人根本就和她老爸一樣任性!若嬙不在的這幾天,她快被蔚老先生煩死了!
「我自有辦法。」若嬙的雙眼自信晶亮。
淑女簡直要瘋了!偏偏隔壁辦公室她的專線又響起,她再吸一口氣,十分忍耐與冷靜的冉問一次,「妳確定?」
若嬙點點頭。
「那就好。」走人,接電話。
若嬙急急叫住她,「別接電話了,一定又是妳那些找麻煩的朋友……來,來這兒看。」
她那些麻煩的朋友也沒這大小姐麻煩!淑女直想尖叫,可還是吞吞口水朝畫走去。
「聶磊的新畫,很好!難得他願意畫人了,很好!」回報完畢,她再度轉身走人。
「高淑女,妳給我回來!」若嬙生氣了,非把這不懂畫的淑女給叫回來。
「大老闆,妳又要幹嘛?」
「請妳睜大眼看這畫中的人好嗎?」她昨天堅持不讓他載回台北,一人扛著四幅20P的畫搭公路局回來。在車上她把畫解開來看,結果一看就從南投哭回台北。還好車上人不多,不然人家可能以為她搬的是四幅遺照。
「我知道是妳,很好!可以了嗎?」瞧瞧老闆的臉,她知道這閒公司將不久於人世……她想起上次幫她那批損友問結婚餐廳時那個餐廳王師傅的建議,去餐廳幫那個老闆管事!
「妳……算了。」若嬙放棄再談下去。「淑女,聯絡思宏將這四幅畫拍好,然後叫周來取MO和新拍的檔案………妳去接電話吧。」
話才說完,吵人的電話鈴驟斷,淑女與若嬙對看兩秒,兩人都笑了。
接著,對電話聲極度感冒的蘇寧寧冷冷的飄進若嬙的辦公室。
「請問妳們兩個哪一個耳聾了?」
「她!」兩個女人同時指著對方。
然後兩個女人不雅的狂笑。
歡迎歸隊啊!魔女。
蘇寧寧瞧她們笑得很高興,冷冷飄來一句,「請問兩位,香港襲豪昌的自傳請我們家的筆者代筆,請問是哪一位要負責?電話我留在桌上,妳們自個兒看。」丟下紙條在桌上,蘇寧寧又飄出去。
「還真的找我們家出版啊!」淑女簡直不敢相信。她隨便呼嚨也可以成真喔!
若嬙微蹙眉頭,「什麼真的假的!這不是一星期前就開始執行的Case嗎?」她越想越不對,聲音揚高起來。
淑女一邊遠離她一邊拿著紙條搧啊搧。
「噢,好熱……我告訴妳,這些天簡直熱得不像話,我本來以為是美伊戰爭造成地球臭氧層的破洞更加嚴重……」
「高淑女!」
被點名的女人已經跑掉了。
可惡啊!哪有老闆被員工用計害去工作的?
不過……還真的很熱耶!都開了冷氣怎麼還這麼熱?在山上時連冷氣都不用開也很涼爽……
她停頓了一會兒。
山上。
她的他在山上……
深深吸口氣,噘噘嘴發出幾個怪聲,然後她撥了電話。
「老爸,我是若嬙……」
☆☆☆
淑女可以感受到老闆的改變。她卯起來工作的成熟樣子簡直快要和她的外型相符──這麼多年來,她可沒見過這景象。
「妳真的要去陳耀的畫室?」淑女不敢置信。幾天前還叫那頭色鬼滾遠一點,現在竟然願意去找他談出版的問題?
若嬙將合約收進公文包裡,「總不能又讓那個漢文化出版吧。妳上次不是說讓漢文化出一次幫陳耀打打廣告,我們等他鍍了層小金沙再對他下手,省了廣告費,雖然多些版費,可是值得。」
「妳……若嬙,妳變聰明了!」之前她根本不接受這樣的計劃耶!
若嬙眉眼精明的一瞇,「一點點啦。對了,聶磊的畫拍好的片子放我桌上,我回來看。」
「好。明天我要請假……我朋友結婚,我提早一天養精蓄銳,可以嗎?」她最近快累死了……那個死香港色鬼!為何她們清清白白三個女人不過是經營一家出版社就要這樣?
還是明星都很色?
瞬間,她腦中浮出餐廳王師傅說的他們明星老闆的臉,頭有些痛……
「妳要連休兩天啊?」若嬙翻了一下日曆。
淑女點點頭,開始有些歇斯底里。
「我真的很後悔將出版社取『魔女』這個笨名字……若嬙,當初我們三個腦袋是怎麼了?!」
若嬙想了一圈,「我忘了耶。其實我也滿討厭這個名字的……我們三個一點都不像魔女啊!」
淑女也同意,「對啊!妳是美女,我是普通女人,寧寧根本是隻鬼,為何會這樣啊?」
剛飄過的寧寧跨進一腳,提醒桌邊的兩個人,「三個女人的那個字不是更難聽?!」
「哪個字?」兩個女人同聲間,下一秒又一起反應過來。
「就是妳!害得我們又氣又笑,後來才補上魔女出版社這個名字!」淑女指著那隻鬼,想起當初的不慎了!
寧寧不理兩人的責備眼光,也不將剛剛的對話放在心上,冷冷回歸公事,「上次出國去談的那本《鋼琴工坊》今天簽約,請問誰去簽?」
「妳!」若嬙和淑女合作無間地指向寧寧。
寧寧也沒推辭,應了聲就又飄出去了。
若矯揉著太陽穴,「難怪沒一個新人可以留住,至今還是三人公司……究竟是現在特約人員太多還是我們三個出了什麼問題?」
淑女睨了當家老闆一眼,「小姐,妳忘了前幾天妳抓狂的樣子又嚇走一票新進人員啦?」
呃……
若嬙拿起包包、文件,「我出門了,妳顧家。bye。」
這個女人的個性和她姊姊有得比……若嬙吐吐舌,逃命去。
☆☆☆
若嬙越來越覺得淑女說得有理,她們出版社的名字真的被某些色鬼給亂想去了。
現在這麼晚了,她竟然得為了簽約,和陳耀這色鬼在這個怪怪的台式料理店吃飯,和老爸的約會也只得再度延後。
剛剛她向老爸說她和陳耀出來,老爸還堅持要來接她,可見這人惡名昭彰。
嗯,平白捧紅了個沒人格的人,到底是讀者的問題還是出版社的問題?
若嬙沒空細想,一口咬下剛送來的肉片──
這是什麼肉啊!
唉,這人人品差也就算了,連對食物的品味也差到不行!
台北人真的很可憐,他們一定不知道有一種肉可以串起來燒燒烤烤,然後……
「蔚小姐,妳嘗嘗這肉,很甜、很鮮美。」陳耀萬分親切的幫眼前的美人兒夾肉。
若嬙看著他用他的筷子夾肉放到她碗裡,有一種衝動一直要浮上來。
「陳先生,既然是我做東,應該是我來。」由她幫他夾肉,總比她得吃他夾過的肉好些!
結果那個可惡欠扁到不行的陳色魔竟然直接以口接住她送去的肉片!
若嬙抽回自己的筷子,努力再努力忍住想吐的衝動。
筷子可不可以殺死人?是要用刺的還是用戳的?武俠片裡是怎麼讓壞蛋死的?
她吐出一口氣,然後推開餐椅。
「我離開一下。」轉身,走人。
她死都不簽這死色鬼了!
推開玻璃門,她呼吸著外頭的空氣──抬頭看看台北的夜空,沒有一顆星子,都市的亮度照不到人們的心裡。
怎麼辦,她好想那個地方啊……
深吸口氣,她提起勇氣再次推開玻璃門進去。
大不了換雙筷子嘛!假裝筷子掉地上就是了!
她有目標有未來,不必與這只色豬計較……
若嬙再度靠近色魔等在前頭的桌子
她停在桌旁幾步遠呆住,連揉眼睛看仔細這個動作都做不出來。
他他他……他怎麼會往這裡?!
他應該在山上看星星、抓蝦子、看鳥、吃好吃的肉肉啊……
聶磊抬頭看著不遠處的身影,看她抬手輕輕往眼角一抹。
心裡頭有個地方暖了起來……這女人一輩子也不會變。
若嬙雙腳一轉,往廁所躲去,那步子一步步都要抖了起來。
她現在才知道,她好想、好想他啊!
先讓她在廁所哭一下……這死男人!她為什麼要這樣愛他……
哭完洗過臉後,她回到座位。「這麼巧!聶先生,你也在!」
聶磊看她眼睛微紅,挑了下眉,將陳耀的酒杯斟滿。「來一會兒了。還以為蔚小姐和陳老師的餐會結束了,才過來打聲招呼。」
「是啊!若嬙,聶磊畫得好。在小輩裡頭是最有前途的,我會好好提拔他……他就是有些技法太幻化了,這樣可不行,在商言商嘛,這是個殘酷的社會啊!像我就是會投讀者所好……」
兩人根本沒心聽這人的吹噓,她在桌下踢他一腳,咬牙低語,「原來你早來了……也不會來救我!他約還沒簽,你還灌他酒!」
聶磊沉默著,為陳耀喚她若嬙心中直般不爽。
「他都叫妳若嬙了,妳還怕簽不到嗎?」
這死男人!若嬙狠瞪他一眼。
聶磊不想再攪和下去,看那陳耀應該是有七分醉了。
「陳老師和蔚小姐今天見面,看來老師是又要出新書了……真令人期待啊。」
「是啊!就像我剛剛說的,你書出得不多不懂,出書就是應該……」
若嬙繼續利用空檔小小聲笑他。「原來你也會巴結這招啊!真難得。」
他斜看她一眼,故意弄掉筷子,然後彎下腰他根本沒撿筷子,卻印了一個牙印在她小腿肚上。
「你……」她圓眼突膛。這男人竟然咬她!
聶磊坐正身子,接口道:「老師不好意思,不曉得我會不會打擾你們談正事?還是……」他話還沒說完,女人已經在桌下拉住他的手。
那個愛現的陳耀果然馬上說:「不會不會!若嬙,妳有沒有帶合約書?我們今天就簽約!」
若嬙趕緊縮回手,拿出合約書。「陳先生,版費就如我們上回說的,三十萬一版,再版再拍直分之十版稅。」
陳耀醉歸醉,論起金錢可還是很精明。「不行不行。蔚小姐,這再版的問題啊……」
若嬙吐了口氣,看了聶磊一眼。果然人在談錢的時候是最真實的……原本陳耀就是叫她蔚小姐,也不知道他幹嘛在聶磊面前和她裝熟!
聶磊當然懂她的心思,笑了笑對陳耀低低的說:「老師的書冊價碼真高,小輩真是羨慕……聽說嚴上仁都沒這個價碼呢。」
若嬙配合著驚呼,「真的?聶先生,你和嚴先生熟嗎?」
「我剛好是他學弟。他最近也正計劃出書,也許可以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那真是太好了!他有幾幅畫在網絡上造成轟動,我才想拜託人找他呢!」
「那真是太巧了。」聶磊斜看陳耀一眼,眼神晶亮。
若嬙轉看陳耀,「那陳先生,我們要不要再研究一下再版的問題……」
「不用不用!今天就看聶磊的面子,妳幫我多提拔提拔他就行……錢是小事嘛……喏,簽好了。」陳耀臉上裝醉耳朵可清明,一看局勢逆轉,馬上將名字簽好,快快把合約遞給若嬙。
若嬙看了看合約,再次浮上想吐的感覺。這陳耀真的是夠了!
可戲不能就這樣收場,她只得繼續硬著頭皮演完,直到把那個已然全醉的陳先生送上出租車。
「妳真的確定不要我送他回家?」說來真的是前輩,聶磊有些於心不忍。
若嬙關上出租車車門。「不用!」剛剛她就很想扁他了,現在不但送他上出租車,合約也沒佔他一點便宜,還撥電話給陳太太叫她下樓接老公,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聶磊笑笑,他的女人就是這樣,原則至上,可又軟心腸……他牽著她的手到他停車的地方。
若嬙對著他的車狂笑。
「你穿這樣開這輛車?!」雖不是西裝領帶,可也是她所見過他最整齊的樣子了。
「不適合?」他微皺眉頭。
她點點頭,摸摸他結實的胸肌、臂肌。「沒看見你硬硬的肉,不習慣。」
她並不愛肌肉男,可他的肌肉結實適當,均勻不誇張,就是很舒服很……誘人。
他攬住她細嫩的頸子,低低的笑。「沒辦法,要上門去娶人家的女兒,總不能穿我的工作服來。」
「喔。」他的味道太香,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抱著他聞著山的味道。
一秒、兩秒、三秒──
她用力推開他,抓住他粗粗的手臂。
「你剛剛說什麼?!」她的眼珠子幾要掉出來。
他捏捏她的鼻子,「蔚老先生沒告訴妳?」
看來是沒有。可憐的小女孩……他揉揉她的發。
「別玩我的頭髮!你說,我老爸要告訴我什麼?」她格開他亂摸的手。
「上車,我就告訴妳。」
她二話不說,上車。
他立刻吻住地想了二十天又十二個小時的唇。
原來他在台北比較像人……拐她上車了才下手。
她熱烈地回應著他,兩人吻得似乎直到地老天荒才分開……
可一分開,她手掌貼住個的臉馬上鼓起頰,「為什麼把鬍子理得這樣乾淨?」
他埋在她頸窩吸住她嫩嫩的肩,「不刺激?」
「你討厭!」她推開他的騷動,「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不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拜託妳管管我這雙手好嗎?它們一直往妳的裙子裡探,我實在沒辦法控制……」
「你真的很討厭耶!」她又笑又罵,卻是裙子稍稍撩高,爬過梗在兩人之間的排檔,跨坐到他身上去。
這女人!「女人,今日不宜,而且這裡來來往往都是人。」
可是他的手還是很不聽話,一路往她的衣裡探,摸著她細滑的肌膚,還因為不適應她穿著胸罩微微皺了下眉。
「十二點多了,行人又不多。」手臂環在他頸上,她嘟著嘴嬌嬌的說。
「我的車沒冷氣,若關上窗子,我們兩個會熱死。」他已經是滿身大汗。
原本車子的空間對他來說就不夠大,現在加上她在他身上動來動去,他就像進了烤箱。
「所以我現在就幫你脫衣服。」她把他的休閒衫往上撩。
「若嬙,蔚先生還在等我們……」他還是讓她脫了衣服。脫了也好,真的涼快了些。
「那就讓他等。」她今天會回家才怪!剛剛這臭男人講個開頭,她就知道她老爸會幹什麼事了。
「若嬙,妳已經知道了對不對?」聶磊投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和老婆的事先擺平,至於蔚先生和若嬙,那是他們父女的事。
對不起啊,未來的丈人……
「臭男人!你的褲子鈕扣變難解了,我解不開!」
看她一臉汗又手忙腳亂,一雙玉腿還裸露在外,他突然覺得情況很好笑很好笑,滾出一串笑聲。
「你閉嘴!」她氣結他摀住他的嘴,再低頭看看自己的模樣──
裙子撩得老高,露出一大截大腿,最敏感的位置貼在他已然反應的地方,她卻苦無方法解開他的鈕扣!
真的是……
他撫上她的頰,大拇指在她頰上滑啊滑,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
「我來。」
褪去了她的黑上衣,摸了摸她內衣的環扣,幾秒鐘後,換他低低的埋怨,「我討厭這個如子。」
這次換她狂笑,「你也遇到難題了吧!」
然後兩個人抱住彼此狂笑。
笑累了,她抵著他的胸膛。管不得裙子撩得多高,她現在一秒都不想離開他。
「我們還是回山上去吧。」她柔柔的道。
他摸摸她的後腦,順著她的發,看著她背後高高掛在天空的月亮,長歎了一口氣。
他吻著她的發,「這句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她貼在他濕濕的胸膛上揚著嘴角。
從回到這個都市的第一天,她就想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