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杜峰也有份?」虧她還多少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呢!
「對。」他點頭。「海皇也是。那日我去海皇島,一方面是去帶你回來,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演一場戲,給無憂王的使者看。」
「那雙桐城的戰事呢?」她問得一針見血。
「雙桐城被圍攻是真,淪陷卻是假。」欺敵的同時,也只能欺她。「我們讓百姓出城,換為官兵駐守,直到百姓出城三十里後,才緊閉城門。」
她了然醒悟。
如此一來,城內的無憂王人馬,就成了甕中之鱉了。
那一夜原來發生那麼多事,她只顧著傷心,哭得肝腸寸斷,而他被砸得頭破血流,卻仍然出去殺敵,全都是為了保護她。
保護她啊!
她心頭緊揪,知道他用情有多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顫顫的伸出手,仔細的摸著,她弄出的傷,雖然癒合了,卻還是讓她捨不得。
「之後,無憂王起兵來犯……」
她啞著聲音,為他說下去。
「因為,城內都是兵勇,等無憂王到了,海皇再來,就成前後夾擊,攻得他們措手不及。」
「沒錯。」
「所以,你才要自請領兵?」羅夢再問。
「你還在城裡,我不能讓城破。」輕描淡寫的兩句話,訴盡對她的用心,為了保護她,他率先奮勇殺敵。
這個男人阿,唉,她果然是沒有看錯,若說有錯,也只是錯在,她實在太低估他了、他是鷹呢,能耐遠比她所想的更大。
撫著那傷痕纍纍的臉,她湊了過去,輕輕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個吻。「我愛你。」
他不敢呼吸,啞聲要求。
「再說一次。」
「我愛你。」她唇角微揚,小手擱在他心口上,真心的說。「生生世世,直到永遠。無論,你要留在京城,或是到戈壁去,我都願意跟你在一起。不過……」
「不過什麼?」不論什麼條件,他都願意付出。
她水眸濡濕,靠在他耳畔,用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軟語要求著。
「你要保重自己,」這是她唯一所求。「為了我,好不好?」
沈飛鷹的黑眼裡,也浮現淚水,他低下頭來,緊擁深吻,在她的唇上訴出深深承諾,說出最真最真的一個字。
「好。」
那一年深秋,沈飛鷹養著傷,羅夢養著身。
他們互相照顧,日夜晨昏都膩在一起。
等到羅夢身子好些了,沈飛鷹就當著眾人的面,向羅岳下跪提親,他們沒有大費周章,再辦什麼喜宴。
先前,她一次,他又一次,嚇都嚇壞人了,這次要再辦,只怕帖子發出去,賓客們也懶得來了。
他們偷偷的在府裡,宴請堂內的鏢師們,跟幾位至親好友,拜堂之後就算成親。畢竟,心己經相屬,連孩子都要生了,拜堂只是儀式罷了。
洞房花燭夜,大紅喜帕被掀開,她接過他送來的交杯酒,跟他一飲而下,如今只覺得甜,再也不覺得苦了。
「鷹。」她坐在他腿上,窩在他懷中,挾著桌上酒菜,一口一口的餵著他,「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
「那一天……」她抬起水靈眼兒,好奇的追問:「你娶的,究竟是哪位姑娘?」那天,新娘始終蓋著喜帕。
沈飛鷹挑起眉來,不答反問:「你介意?」
介意嘍!怎麼會不介意?
她心裡想著,臉兒紅紅,裝出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你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他若有所思。
「酸了。」
「菜酸了?」她訝異。
不可能啊,連洞房裡的酒菜,也是無雙準備的,絕對不可能是酸的。她剛想拿起筷子,親自聞聞,卻聽見他又說道:「是你吃醋,聞著酸了。」他笑著,黑眸好亮。
「才沒有。」她嬌聲抗議。
「真沒有?」
「唔,一點點。」
他笑意更深,讚許她的實話實說。
「婚事是假的,新娘也是假的。」
「我只是問,是哪家的姑娘嘛!」她非要追根究底。
「甚至,還不是姑娘。」他暗示。
「咦?」
他靠在她耳邊,再提示。「姓秦。」
羅夢驚得嘴兒半開。「是蓮華?他可是恨死穿女裝的!」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願如此。」公孫下的令,蓮華不能不從,唉,為國捐軀、為國捐軀,又是一個淒慘的例子。
「你第一次娶親,是娶了個男人?」她笑得停不下來,還要撫著肚子,就怕孩子會被她笑著笑著,笑得提前落地。
「你以為我願意嗎?」沈飛鷹再挑眉。「我要是真娶了個姑娘,你會放過我嗎?」他更擔心,對方有性命危險啊!
她紅著臉,當真又說實話。「當然不會。」
難得難得,連續兩次實話,沈飛鷹低下頭來,吻了吻她的唇,當作是獎勵。
「夢兒,這一生,你是我的人了。」他握著她的手,先擱到她心口,接著,又擱到他心口。「我也是你的人,我再也不會放過你的。」
想起兩人初夜,他曾有過類似的舉止,火辣辣的回憶襲來,讓她臉紅心跳,含羞帶怯的吻著他的唇。
「我也不許你放過……」她呢喃著。
她懷孕許久,不曾再歡愛,但是,她總看得出,他在等著、忍著,倘若熬到孩子出生,到了她能歡愛的時候,激情肯定不輸當時。
唉啊,討厭,她其實心裡也在偷偷期盼著呢!
沈飛鷹深深吸了一口氣,眷戀的吻了又吻,深情款款,哪知道她滿腦子翻雲覆雨的念頭。
「一生一世。」他說。
她收拾雜念,專心一意。
「攜手白頭。」
日後,有的是機會,她要為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沈飛鷹抱起羅夢,跟她一起睡臥床榻,大手環抱著她跟他們的孩子,窗外,冬天要來了,但是她被護衛在他懷中,只覺得暖,不覺得冷。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