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濤居」拱門前,有兩抹鬼祟的小身影躲在草叢後,小心地探頭采腦,窺視著裡頭的情形--
「看到了沒,大哥現在的心情如何?」
其中一抹身著黃衫的女孩,小聲地問著身前正探頭偷瞧的女孩。
「噓--別吵,這麼遠看得到才怪。」
正探頭偷瞧的女孩,努力睜大雙目,遙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就是沒膽再走上前一步。萬一被裡頭的人發現了,那她可就玩完了。
想到半個月前,離家兩年的大哥終於回家了,在得知他們那個抱孫心切的娘親,竟然替他辦了場紅妝宴,雖然沒發怒,可那冷戾駭人的模樣,可遠比怒火還可怕!
從那天開始,大哥的臉色就沒好轉過,始終就是那張冷厲的臉孔;而惹禍的娘倒也聰明,從大哥回來到現在,就沒再踏上大哥所居住的浪濤居,深怕被怒火波及到。
即使如此,娘仍然不肯放棄,紅妝宴依舊如火如茶地舉行,發帖廣邀武林各門各派未有婚配的姑娘,美其名是來唐門做客,其實用意大家都心照不宣--這紅妝宴其實就是一場選妻大會。
想到這,深覺大哥好可憐,一回來就得面對這種陣仗,也難怪向來冷傲的大哥會發火。
「都怪娘啦,害得我們想和大哥說話都不敢進去找他。」
唐燕拍了拍身上沾了葉子的黃衫,嘟噘著嘴對著大她一歲的姊姊抱怨。
「有什麼辦法?連娘自己這時候都不敢踏近這裡一步,又何況是我們。」
唐鈴歎了口氣。浪濤居這會變成了禁地,唐門上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敢在這時候進去找死。
兩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女孩,就站在拱門前,長吁短歎起來。
飛影遠遠地就看到這兩人搖頭歎息的模樣,好笑地走近她們。
「妳們兩個何時變成守門的了?」他促狹地笑道。
兩姊妹有默契地各賞了他一記白眼,不禁羨慕起他來--目前他是唯一一個可以任意進出這浪濤居,又不會被大哥給轟出來的人。
「飛影你說,大哥到底還要氣多久啊?」
唐鈴忍不住地問,好歹讓她們心裡有個底。
「其實我猜啊,少主不完全是在生夫人的氣,有一半的原因我想是和上官姑娘有關。」
飛影想起,當他在將喜兒送到洛陽後,再回頭去找少主時,當時少主已將上官姑娘送回明月山莊,在返回唐門的路上了。他還記得那時少主臉色陰騺,在他提到有關上官姑娘的事時,還遭到他黑眸冷冽的瞪視。他再遲鈍,也知道少主的異樣,絕對和上官姑娘脫不了干係,只是在他離去後,他們兩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什麼!你是說上官蓉?」兩姊妹異口同聲地喊。
相視的目光裡,皆流露出忿怒,兩人同時想起,大哥堂堂一個唐門少主,竟委屈地當這可惡的女子兩年的護衛!
「這也僅是我的猜測罷了。好了,我要進去伺候少主了。」
飛影不再多說,旋身走入浪濤居內,未曾細想兩人聽了後的反應。
「鈴,妳說我們該不該替大哥出這口氣?」
唐燕眼裡掠過一抹詭光,那看似甜美的笑容,卻令人發毛。
「也對!或許我們該讓大哥親自來,這樣效果會更好。」
唐鈴開心地附和,眼底同樣閃爍著興奮的異光。
兩人皆相信,她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絕對能替自己的大哥出氣,說不定還會獲得他的讚賞。
殊不知,反倒會為自己惹來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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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風輕揚,吹起了落葉,也吹皺了湖面,泛起了陣陣漣漪。
一抹挺拔頎長身形,立於煙波亭內,雙手負於身後,黑眸深邃地注視著湖面,神情看似專注,實則心思早已遠揚。
黑眸複雜地盯視著湖面,眼前浮現一張明艷嬌俏的美顏,想起了臨別時她所說的話。
此刻怕她是已找好了新的護衛,而那人是否也像他一樣,在每晚睡前坐在一旁陪著她入睡?一想到另一個男子,能夠見到她毫無防備嬌酣的睡顏,忽地胸口緊窒得令他興起殺人的慾望。
她向來有激怒他的本事,只是沒想到在每一次的爭吵,竟讓她在不知不覺中,佔領了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等他發現時已來不及做好防備。
在她中毒性命垂危之際,他猛然看清自己的心,也決定了她在心目中的位置。
而她,竟迫不及待地只想打發他!
可惡!他定會讓她明白,她招惹到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少主,『千手門』的胡姑娘來了。」
靜默一旁的飛影,原本也不想打擾主子的沉思,可在瞧見直往這九曲橋上走來的女子,還是決定出聲。只因他明白主子有多厭惡,這些懷有目的來唐門做客的人。雖然始作俑者是夫人,可若是少主會乖乖地任由夫人安排,那他就不是他自小服侍的少主了。
「打發掉她。」
挺拔的身形未動,低沉的嗓音有抹冰冷。
「是!」
正欲執行命令,轉身時卻已慢了一步,一抹艷麗身影正踏入這湮波亭內的石階。
「胡姑娘請回,少主不想見客。」
飛影適時地擋住她的去路,不讓她再上前一步,更別提讓她有機會騷擾到心情不佳的少主。
「你……」胡千雪臉上短暫地掠過一抹怒意,下一刻又揚起燦笑,態度十分有禮。「我來這唐門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地與唐公子聊聊,好不容易今日在這碰見他,我只想和他說幾句話問候,絕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的。」
想她好歹也是千手門的大小姐,要不是唐門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有助於他們千手門的聲望,她何苦在這任人挑選,品頭論足的?
「這……」飛影面露為難。他這人一向是吃軟不吃硬,若是別人好聲哀求,他一向都很難說出拒絕的話。轉頭望了眼身後的主子。
似是察覺他目光,也知曉他這個護衛的性子,唐鷹冷淡地啟齒,依舊是傷人的拒絕。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而且我對妳也無意,還是請回去吧。」
他明白的逐客令,令她顏面全無,臉上羞怒交加之色,不再掩飾她的本性了。
「唐鷹!你的意思是要趕我出唐門嗎?這就是你們唐門的待客之道?」
「對於不是我親自邀請的,我又何必給與好臉色?」
他的忍耐已瀕臨爆發邊緣了,這些人最好少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沒一個個強逼她們離去,已算是給了那個始作俑者面子了,休想要他再對她們有好臉色!
「你--」她氣怒地瞪視著他的背影,可為了爭一口氣,她強忍了下來。「你說的對,的確不是你邀請我來的,所以我又何必聽你的話離開呢?」
話一說完,隨即氣沖沖地轉身離去;而一旁的飛影則一臉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主子的背影。
少主一向有在言談間讓人氣怒離去的本事,但若是遇到一個人,情形卻是相反的,這會他竟想念起那個人來了,相信嘴硬的少主也是。
唉!他忽然懷念起那些個一路上有上官姑娘相伴的日子,雖然那時常替兩人捏了把冷汗,可也總比現在少主一天到晚陰沉著一張臉,要來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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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鷹不敢置信地睜大黑眸,此刻他的床榻上,竟躺著一位明艷動人的女子。
細緻的秀眉下,是一雙慧黠的鳳眸,此刻被如蝶般的睫毛所遮蓋住,朱唇上的柔嫩觸感,他至今還能感受得到她甜美的滋味,而這一切構成一張艷麗絕倫的臉孔,也是他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絕色美顏。
黑眸迅速燃起火焰,渾身散發著駭人怒氣,旋身望向窗口。
果然,在那瞧見兩抹鬼祟的小身影,他猛地咆哮出聲--
「妳們兩個給我滾進來!」
「碰」!窗外傳來碰撞聲,在他吼聲方落時,兩抹小身影不敢稍有遲疑,跌跌撞撞地迅速來到他面前,兩雙大眼畏懼地偷瞧著他,小小身子止不住地抖顫。
「大哥……」
膽子較大的唐鈴,小聲地開口。一雙小手還拉著身旁的妹妹,兩人身子皆忍不住發顫,大哥此時的模樣好可怕。
「這是怎麼一回事!妳們對她做了什麼?」
黑眸冷冽地直視著兩人。他必須緊握著拳頭,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對兩人動手。
「我……我們……是想,幫大哥出口氣,所以才……我們沒對她怎麼樣的,只是下了點迷藥而已。」
唐鈴從沒見過大哥這模樣,就連他甫回來時得知娘親為他辦了紅妝宴,也沒見他發那麼大的火,嚇得她眼淚直流,最後更是哽咽得說完話。
「是……呀!我們沒有傷她,只……只是對她下了迷藥而已。」
唐燕連忙在一旁保證,膽子較小的她,早嚇哭了,躲在唐鈴身後。
唐鷹見兩人哭哭啼啼的模樣,氣也消了一大半。雖然他不是個好大哥,可心底卻很明白,這兩個妹妹對他向來敬畏,平時更是喜歡在他身邊打轉。
「妳們走吧,下次不准再做出這種事來。」歎了口氣,撫額無奈地道。好在她並沒有任何損傷,否則這兩個丫頭,他絕不讓她們好過。
兩個姊妹彷若得到特赦,一溜煙地迅速跑走,不敢再多停留一刻,可以預見有好一陣子,這兩人都不敢再踏入浪濤居來了。
就在他旋身之際,黑眸對上一雙含著興味的鳳眸,頎長的身子微楞,唇角含諷,跨步走向床榻。
「醒了?想不到明月山莊的防守,也不過爾爾,竟能讓兩位丫頭來去自如,還綁架了妳這位大小姐,妳的新護衛……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是譏誚的言語,在走近床榻看清她後,瞬間轉化成吼聲。
方纔,他處於乍見她的震驚中,並未察覺她的不對勁,可這會他一細看,竟發覺她臉色的蒼白,更甚於半個月前;而且她整個人似乎是瘦了一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上官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當了她兩年的護衛,應該明白她所住的「雲霞軒」,一向少有人踏入,她也不愛有人在一旁伺候,再加上她身子未癒,當然很容易讓敵人有機可乘。
她依稀記得,才喝完藥汁,就聞到一股異味,以她目前的身子,當然是無力多做抵抗,沒一會兒就昏了過去。她還是被他的吼聲給驚醒的呢。也才知道她竟被他的兩個妹妹給帶到唐門來了。
她一向是有仇必報的,這筆帳,等她身子痊癒,念在那兩人是他的妹妹,她會記得手下留情的。
「上官痕是沒有好好照顧妳嗎?為什麼妳的氣色那麼差?」
冷峻的臉孔佈滿忿怒,挺拔的身子毫不避諱,落座在她身旁,大掌更是不捨地輕撫她瘦削蒼白的雙頰。
明月山莊的人,到底是如何照顧她的?整個人瘦了一圈的她,荏弱得彷若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似的。
隱忍已久的情感,在見著她,如決堤般的洪水,讓他無法再克制心底翻騰的渴望了。
鐵臂一勾,將纖弱的她摟入懷中,大掌在觸及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時,黑眸更顯陰沉,將臉孔深埋進她頸間,吸了口專屬於她的幽香,這半個月以來躁動不安的心,似乎是平復了許多。
上官蓉渾身一震,嬌軀僵硬地任他抱個滿懷。在他親暱地將臉孔埋入她頸間時,只覺得心底湧起一股異樣的騷動,蒼白的俏臉染上薄暈……
鼻問在觸及熟悉得能令她安定的味道時,身子不由得放軟,螓首枕在他胸膛上。
久違了,這副健碩的胸膛……如果她對自己誠實一點的話,便會承認自己有多想念他。
想念他的死脾氣,和那張愛和她鬥氣的嘴,還有此刻所依靠的這副胸膛,他身上有股能令她感到放鬆心安的味道,那是唯有他才有的。
「妳還沒回答我,上官痕為何沒有好好地照顧,妳這個唯一的妹妹?」
懷裡摟抱著想念的人兒,雖然令他感覺十分美好,可該問的他一件也不會漏掉。
「別亂說話,大哥對我極好。」
她每天除了得定時喝些調理身體的補藥之外,還得加上大嫂三不五時派人送來的人參茶、燕窩等,她看了都反胃了。
「那為什麼妳會不胖反瘦?而且妳的氣色極差。還有妳的新護衛呢?總不會妳這個主子被抓了,身為護衛的卻不知情吧?」
他連珠炮似轟她,執意弄清心底的疑問,還有最令他介意的問題。
背對著他的上官蓉,露出一抹苦笑。怎麼兩人分開後,這人竟變得這麼多話?
以前的他,可沒這麼多話,而且對她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為什麼不說話?」
對她的沉默,不悅地雙臂收緊了幾分,在聽到她的輕呼聲後,這才饒過她。
「我忙著調養身體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再去挑個護衛?況且有了你這個前車之鑒,我當然得多花點時間,找個懂得順從主子的護衛才行。」
小手輕搥他硬如石的胸膛。這人真不懂憐香惜玉,力道那麼大是想勒死她嗎?
唐鷹冷哼,對她的嘲諷懶得理會。
「還有一個問題,妳沒回答。」
「我沒胃口吃總行了吧?」
上官蓉惱羞成怒地低吼。知道她這麼一說,他必會明白箇中的原因,因為沒胃口,所以再多的山珍海味及上好的良藥,她都吃不了多少,自然是氣色好不到哪裡,人也就跟著瘦下去。
緊摟住她的雙臂微僵,唐鷹臉上掠過一抹狂喜。沒錯,他明白她陡然失控的吼聲所代表著什麼,只因她清楚,而他也十分明了,會令她沒胃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失眠。
在當她兩年護衛中,他十分清楚她有這個毛病。
還記得在剛當她的護衛不久,有一晚經過她房前,發覺已三更了,她竟還未入睡,而她也在同時,發現了他。不畏世俗禮教的她,以令他厭惡的主子身份,將他叫了進去,美其名是想增進主僕間的認識瞭解,而事實上是她想找個人閒聊,雖然話都是她一個人在說,他從頭到尾都冷著臉,並未搭理她,直到她有了睡意,這才叫他走。
從那次之後,竟成了每晚的習慣。而當她以主子的身份壓他時,他雖然氣恨卻也只能聽從,他也曾懷疑過,為何她會有這樣異樣的行為?
直到有一次,上官痕無意間發現了這件事,當場嚴厲地斥責兩人不合乎於禮教的行為,而他的房間也由她的「雲霞軒」調離。他當然是樂於擺脫她遠遠的,可之後的幾天,上官蓉整個人逐漸消瘦,胃口也變差了,還曾體力不支地昏倒過。
身為她大哥的上官痕自是無法再漠視。也就從她昏倒那次起,他的房間又被移回雲霞軒。上官痕找上他,與他深談一番,他才明白,原來上官蓉自從目睹雙親在她眼前落崖後,就每每在半夜中驚醒,到後來竟演變成難以入眠的情況,而這情況直到他的出現才又改善。
乍聞此事時,他心中竟莫名地泛起一絲異樣,也總算是解開了他之前的疑問;之後的每一晚,他便不需她找人,準時地出現在她房裡。
如今,他已不是她的護衛了,兩人分開的半個月裡,她依然末克服這失眠的毛病,而這只說明了一件事--看來這輩子她是注定離不開他了。
「只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克服這個毛病的,別忘了我也是個大夫。」
上官蓉逞強地說。不想讓他以為,她上官蓉沒有他不行。
「我不會給妳這個機會的。」
俊臉從她頸項間移開,黑眸深邃地直視著她不馴的鳳眸,將她的嬌軀推入被褥間,拉起一旁的錦被;替她蓋上的同時,人也跟著躺在她身旁。
「你這是做什麼?」
秀眉微挑,凝視著躺在身旁的男人,鳳眸裡無一絲懼意,只有不解。畢竟她並非一般的女子,而兩人從以前就不像是一般的主僕。
「陪妳睡覺。妳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黑眸底有抹難得的溫柔,大掌輕撫她瘦削的雙頰,劍眉不由得緊擰。
上官蓉深深地注視著他許久,朱唇微揚,主動將螓首埋入他懷裡,閉上雙目,不到片刻即沉沉入睡。
唐鷹細細地凝視著懷裡嬌美的睡顏,雙臂將她的嬌軀緊緊摟住,不留一絲空隙。
一貫冷峻的臉孔揚起一抹笑意,久久不褪。
沒錯,他不會給她機會改掉有他在身旁她才能入睡的習慣:相反地,他還要她如中了毒癮般,愈陷愈深,一輩子都無法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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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影明顯地感受到主子的心情這幾天變得好轉,一掃半個月來的陰沉躁鬱。而這些改變,全都歸功於那個在少主房內已睡了三天,至今尚未清醒的上官蓉。
瞧少主這會練字,唇角上都還掛著一抹淡笑,這可是不曾有過的情形。
「我娘那有何動靜?」
將最後一筆完美勾勒好,再滿意地審視攤在案桌上墨漬末干的字體,唐鷹隨口問道。
「夫人到目前為止,已邀請了十二個門派,他們皆有派人前來參加,看來一個月後的紅妝宴,夫人似乎是勢在必行。」
飛影憂心地看著不為所動的主子,不知到時他會如何應付。
「二叔什麼時候回來?」
唐鷹神情未變,令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反倒問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快了。以二爺愛湊熱鬧的性子,無論如何他一定會趕回來。」
「你馬上跑一趟灶房,叫廚娘弄幾道清淡好入口的飯菜送來。」
她已睡了三天,滴水未進,待會若她還未清醒,也得將她叫醒吃些東西才行。還得記得交代下人煮些調理滋補身體的藥。
她身上的毒雖解了,可五臟六腑已有損傷,若不好好調理,只怕日後她都得拖著這孱弱的身子;原以為送她回明月山莊,她會得到妥善的照顧,沒想到她不僅沒有好轉,反倒更為蒼白瘦削。
既然如此,那麼調養她身體的事,就交給他了。
他要她在兩個月後恢復往日的健康,他討厭再見到她蒼白虛弱的模樣。
他做事向來是有目的,即使是對她也一樣,到時他要她拿自己來償還這筆債。
飛影銜命,還未推開書房門,已有人快他一步由外推開門來。
來人正是唐夫人,飛影見著她,恭敬地喊了聲,便急忙退開,只能在心底祈求主子的好運。
唐鷹瞥了眼自己的親娘,黑眸略沉,語氣不善地問:
「有什麼事嗎?」
「難道……咳……我沒事就不能來嗎?」
唐夫人原本來時儲備好的氣勢,在被兒子冰冷的眼光注視下,差點就退縮了,直到想起來這的目的,又重新打起精神來。好歹她也是他娘,總得適時拿出為娘的威嚴吧?
「方纔大廳來了一些人,他們自稱是明月山莊的人,送來大批珍貴藥材,有千年人參、靈芝、何首烏等,說是要給他們大小姐補身用的,還請你務必好好照顧她。我問了你兩個妹妹,才知道她們綁架了上官蓉,她現在人呢?」
發生了這等大事,她竟一點也不知情,這兩個丫頭也恁是大膽。
「在我房裡。」
看來上官痕已查到人在他這了,他還在奇怪,明月山莊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上官痕倒是挺信任他的嘛,就這樣將人交給他照顧了。
「什麼!你是說上官蓉在你房裡已有三天了?」
唐夫人驚呼出聲。她在乎的並不是上官蓉的名節,而是他的態度,眼前這人真是她向來厭惡女色的兒子嗎?還是他只對一人特別?雙眼裡掠過一抹驚喜,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地盤問飛影了。
或許她抱孫並非全然無望了。
「沒錯。」
唐鷹冷哼。自是明白,他娘親的臉上的欣喜由何而來,卻不願多做解釋。
「我去見見她。」
她可是對上官蓉好奇得很。兩年前,她心絞痛的舊疾復發,看遍四川境內所有大夫,全都束手無策,當時兒子為了救她,走了一趟江湖上素有俠醫之稱的明月山莊,請求相救,沒想到卻害了兒子失去兩年的自由,由堂堂一個唐門少主,貶為人家的護衛。
而上官蓉不愧是神醫的傳人,在替她治療後,離去前留下一帖藥方,她一直服至今日,心絞痛的毛病都未曾復發;由於她當時陷入昏迷,並未見過上官蓉,直到今日始終好奇這位姑娘年紀輕輕便有一身卓絕的醫術。這樣的女子究竟生的是何模樣?今日她總算是有機會可以一窺她的容顏了。
「不行!」
唐鷹出聲不及,唐夫人已快一步離開書房,他急忙起身,尾隨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