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女扮男裝,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 美人書僮作者:風光 | 收藏本站
美人書僮 第7章(2) 作者:風光
    顧心蘭只當他是在替杜如墨出頭。她原本就不太喜歡這個男身女相的書僮,居然長得比她還標緻;再加上仲山那件事,若不是他帶路出了問題,也不會遇襲,更不會害她逃得狼狽,事後還必須跟李初解釋道歉。她早恨上這個笨書僮,恨不得他被驅離發配邊疆算了!

    「我也覺得書僮這職位不適合他。」她假意附和。「但容之你看,這大門,他也掃得不太乾淨嘛,根本沒有一個職位適合他。寧王府怎能留著這樣的下人,不如遣了他吧!」

    「還不到那個地步。」李初有些不悅地微攢眉。

    「容之,你別再縱容他了!什麼事都做不好,還敢留在寧王府領月俸,逞論他還害得你……名譽有損,外頭人都在笑話了!一般人遇上如此情況早該羞愧請辭,他卻厚顏賴著不肯走,該不是他真的心懷不軌?」顧心蘭不斷挑撥。

    李初的表情有些古怪,卻沒反駁她的說法,只是深深地望了杜如墨一眼。

    這一眼,令她心都碎了。在她被顧心蘭羞辱時,他竟一句話都沒有替她辯解。

    「爺兒,您也認為杜墨是厚顏無恥硬要留在王府嗎?」她幽幽地問。

    李初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緒的淡然,「我沒這麼說過。」

    「杜墨真的什麼都做不好嗎?一點也幫不上您的忙?」

    「不,你幫過我。」

    「那麼,顧小姐所言便不是事實。」她再也受不了了。憑什麼她要站在這裡讓顧心蘭羞辱?若不是因為愛她,她需要受這種委屈嗎?

    他怎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一逕要求她忍耐?他究竟將她的尊嚴置於何地?假使她的委曲求全換來的是這種對待,那她何須再忍?

    「既然如此,顧小姐以不實言語羞辱世子的屬下,似乎有所僭越,您不該說些話嗎?」她豁出去了,矛頭直指顧心蘭。她的個性溫和,並不代表就要任人揉圓搓扁,太過分,她還是會反擊的。

    「你說什麼?」真不敢相信一個下人敢跟她當面槓上。「杜墨,你居然如此無禮?!信不信我馬上將你掃地出門?」

    「這裡是寧王府,不是中書府,顧小姐也不是杜墨的主子。」杜如墨的怨怒一口氣爆發了,「還是顧小姐想命令的,是世子?」

    「你……」被她堵得語塞,顧心蘭舉起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然而李初的動作比她更快,阻止道:「心蘭,大庭廣眾之下動粗,傳出去恐怕不好聽。」他一手格住她。

    杜如墨的反應著實令李初意外,他沒料到溫和的她也會反擊。但她在顧心蘭面前如此張揚並不是他所希望的,因此他沉下臉。

    「杜墨,誰准你如此無禮?」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無懼地望向他,心寒於這個男人的無情。

    「容之,你快辭退這個無禮的下人!」顧心蘭尖聲怒道。依她的地位,無論到哪都是人人逢迎,何曾遇過這樣事?

    「爺兒要辭退我嗎?」杜如墨清冷的一笑,這一笑包含了所有苦澀與不甘。

    「你若安份守已,『記得我說過的話』,自然不會被辭退。」李初一語雙關。

    但杜如墨已經忍到極限,她望向他,眼神裡的愛意刻意壓得好深好深,只剩傷痛。「爺兒說過的話,我一字一句都記得很清楚,可惜若要辦到卻是越來越難。」她忍住鼻酸的感覺,沉聲道:「若是爺兒想因此辭退我,那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留在府裡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是啊,當初入府是為了攢錢給爹治病;後來留在府裡是因為與李初的愛戀,如今爹已逝,他又移情別戀,她留在王府裡只是徒增心酸,究竟還在希冀什麼?

    李初冷靜的表情因她的話有些動搖了,顧心蘭顧著生氣沒注意到,而杜如墨已不想再理會這兩人,拿起竹掃帚,逕自轉身離去。

    ***

    一夜難眠,李初一大清早,天還濛濛亮時,便由床上坐起。

    自己去井邊取了清水回房,就著這冰冷的水簡單地做了梳洗。如墨被調離後,他也不想再找別人服侍,洋叔派來的奴僕,他總放任他們睡到日上三竿,也不願使喚他們。

    不是如墨,一切感覺就不對了。

    不只她在忍,他也同樣在忍。他雖機智過人,卻很討厭這種複雜的門爭。說他疏懶也好,自私也罷,就如他過去對杜玉山所言的,若事情只關係到他一人,他大可矇混過關。然而事情一旦牽扯到他的親人,甚至愛侶,他便無法那麼灑脫了。

    可是為了使眾人能全身而退,如墨就得受苦了。這幾日來,她的幽怨,還有昨日她所受的委屈,都是他無法安然入眠的原因。

    雖然他已極力保護她,比如忍痛讓她被調離,淡化與她的關係,免得她身份暴露而引來殺機,或是被人拿來做為威脅他的武器;又或者在她被府裡下人欺負時,不著痕跡地替她去除那些閒雜人等……他做的那些事全是為她好,卻一項也不能對她說。

    事實上他也很清楚,那些事都不是打擊她的主因。

    真正令她心傷的,是他。

    皇上身體幾乎不行了,藥石罔效、氣息奄奄,就怕有個萬一事故便起,這陣子更需要讓如墨離他遠一些。

    越想越心煩,他索性推開門,往院外走去。然而,經過院門旁的那棵梧桐時,他陡然察覺這棵天天都看得見的樹有些不對。

    上面的紅布不見了?

    心念一動,他朝著杜如墨房間的方向飛掠,果然發現所有綁在樹上的紅布,都不見了。

    在接近她房間時,他聞到一股焦味,便緩下腳步,臉色凝重地走了過去。

    雖然已經猜到,但入目的畫面,還是讓他一陣難受,久久無語。

    杜如墨燃著一堆落葉,而原本綁在樹上的紅布,正一條條地由她手中,落入噬人的火堆裡。

    「你在做什麼?」他忍不住開口,語氣帶著責怪。

    但她卻十分冷淡,並未因他的到來而有喜悅或悲傷的表情,甚至連抬頭看他一眼都沒。「爺兒沒看到嗎?我正在燒這些東西。」

    「為什麼要燒?如果是因為氣我和顧心蘭——」

    她搖頭打斷他,「氣你有何用?只是徒傷心神。我燒這些紅布,是因為我應該再也不需要走到爺兒的房裡了。」

    這下很明顯了,她在切割與他的關係。

    李初眉頭一皺,「你何須做得如此決絕?我和你說過,你要相信我,眼下我實在無法向你透露太多,但你所見到的我和顧心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苦澀的一笑,終於抬起頭來,那紅腫的眼讓他心裡一揪。

    「你一直要我相信,但我什麼都不知道,如何相信?而且只要是關係到顧心蘭的事,你就一直瞞我。」她重重一歎,「你以為我沒發現嗎?以前無論你和誰談什麼,都會讓我留下來聽,自從顧心蘭出現,你就將我遠遠隔開……」

    只是這麼說著,竟又開始心痛了呢!杜如墨自嘲的想,但並未停止說下去,心已遍體鱗傷,也不在乎再剖開一次。「你連稱呼,都由心蘭小姐改為直呼心蘭了,而我,卻由杜書僮,成了打掃大門的小廝,最近甚至要被踢出王府了……」

    李初瞧出她的悲傷,不忍的上前想擁住她,卻被她推開。

    他只能有苦往心裡吞。「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離開王府的!」

    「莫非你是想左右逢源?」她真的受不了,不禁把內心深處最不堪的猜測問了出來。

    但這卻讓近來殫精竭慮而身心俱疲的他微動了氣。「你真認為我是那種人?」

    「為什麼不?我親眼看到你與顧心蘭出雙入對,我被她羞辱了,你甚至沒有幫我一句。現在她不在了,你馬上來替自己辯解,這種態度能不讓我懷疑嗎?」她正視著他,已經紅腫的雙眼,又浮起水霧。「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明知我會受傷難過,仍執意而行,現在又憑什麼要求我?」

    李初只覺得深深的無力感湧起。明明那些明爭暗鬥,他都能處理得很好,唯獨與如墨相關的事,總是脫離他的掌控。

    「難道你都沒感受到我的付出嗎?」他的語調也有些失去冷靜。「我答應過你爹會保護你,我也給了你別人沒有的疼寵,這些難道都不值你一點信任?」

    「可你並沒有給我任何承諾。」她搖搖頭,無法接受他的說法。「就算是結束你也得明白告訴我,你總要讓我有個準備,到時候……」她的淚終於不受控制的落下。「才不會那麼痛啊!」

    杜如墨不斷的吸氣,想要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但那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與無助,卻深深的纏繞著她,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這與爹死時的感受極為不同,若說親人的逝去是悲傷與不捨,那愛情的消退就是絕望與心死。一個人的心,怎能在朝夕之間就變了?上一刻還擁抱著她的手,轉眼就能擁抱別人,這樣她還能相信什麼?

    李初真的無計可施了,他機關算盡,連心愛的女人都算計了進去,唯一沒算到的,就是她的傷心會影響他的冷靜。

    就在他忍不住想全盤托出自己的計劃時,皇宮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陣的沉沉鐘聲,令兩人臉色為之一變。

    「糟了,皇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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