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是氣昏了嗎?怎麼就不得了手呢?
最後,律韜在心裡決定,她就算再怎麼該打、該教訓,往後他都要斟酌著,改用別的方式代替……如果她真的太過分的話,不過分就……隨她。
要不,痛在她的身上,復還千百倍,疼上他的心坎,豈不更折騰?
後來。
在幾年後,一次重陽菊宴畢,李貴人過來「芳菲殿」向皇后請安,謝過皇后的賞賜,以及感激皇后令太子視她與蘇貴人為生身母妃,定省問候,晴雨不歇,李貴人笑吟吟的說起那一夜的事,神情對皇后有羨慕,卻無妒恨。
「娘娘這些年來,對嬪妾們的照拂是無征不至,嬪妾銘感五內,只是皇上是真的深愛著娘娘,旁人代不了,那天夜裡,皇上氣惱娘娘,晚膳沒吃進幾口,徹夜批折子,卻是連一本都沒批完,天才透亮就趕著離開,娘娘是個有福氣的人,能得到皇上真心實意的疼寵,其實,說是雨露均沾,妃嬪們都得好處,但真能得長寵者有幾人?嬪妾無干,得太子視為母妃孝奉,已經十分足夠,心裡反倒慶幸能在無情帝王家裡,親眼看見皇上與娘娘的恩愛長隨,祈願自己積善百年,能有一世,如娘娘的福氣,得一心人鍾愛廝守……」
那日,在李貴人告退離去之後,容若坐在皇后的鳳座上,沉思許久,直到一聲溫柔的叫喚,喊醒了她的失神,她揚起瞳眸,看見律韜含笑迎面而來,問她在想些什麼?
她提起一口氣,啟唇想答他,卻在這一刻,一股像是蜜糖般的東西,裹著些許酸澀,陷進了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好吧!她承認,自己確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一日,他那巴掌該打得狠些,因為,她真是不懂惜福到活該被打……
番外之三:臥懷不亂之這人欠揍《男主篇》
「芳菲殿」內,一室靜好。
只要律韜這人別粘纏得那麼緊,容若大概也會覺得好,不過自從她懷上第二胎,這位帝王簡直就是有事沒事,就會從前殿晃回後宮,就算是隨便胡說上兩句再到御書房去議政批折,他都樂此不疲。
七個月的身孕,讓容若就著引枕,坐在臥榻上,無論姿勢怎麼調整,都覺得一顆圓滾的肚子頂得難受,再加上雖然入了秋,但天候一直不見轉涼,讓她渾身燥熱,就算擺了一大缸子冰塊在殿內,都還是一身粘膩的熱。
「走開。」
她終於忍不住揮手趕開讓她熱上加熱的元兇,那就是在不久之前又從前殿晃回後宮,一直躺在旁邊,抱著她圓滾肚子,傾聽肚裡胎兒動靜的律韜。
「再一下下,容若,再讓二哥抱一下下。」律韜再度……不,是這些日子以來數不清次數地拉下帝王臉面,求著他的皇后,就只為了能夠在她身邊多賴一下下,享受與她和孩子窩膩在一起的感覺。
「你是怎麼了?懷睿兒時就不見你如此粘呼。」
容若已經熱到不管不顧,只差沒用腳將他踢開……如果不是揣著一顆圓滾肚子,她絕對一腳招呼過去。
「那是因為……你忘了嗎?」律韜調整了一下姿勢,取過一旁的團扇,輕慢地為她掘著,大概是涼風徐來,讓她稍微緩解燥熱,終於不見她只差沒一腳招呼過來的惡狠表情。
「我忘了什麼?」嗯,涼了些。勉為其難再讓他多待一下。
「你懷睿兒時,脾氣奇差無比,不給人碰的。」
「我……有嗎?」
「看你的樣子一定是忘了。」律韜強忍住笑,聽說女人有身孕會變得迷糊,不知道他家容若是否就是這狀況?
「齊律韜,不把話說清楚,你就立刻給我滾回去辦正事。」
「好好,我說。」律韜按下她抬到一半,又作勢要推開他的柔荑,上一個說法究竟正不正確,他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無論有無身孕,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你懷睿兒,大概四五個月時,就開始整天愁眉苦臉,到六個月時,沒一日給我好臉色看,到第七個月時,我終於才知道,對於因為懷孕生子會漸變得臃腫的身形,你很難釋懷接受,只是一直忍著不說,所以心情一直不好,在終於明白真相之前,我可是沒一日不受你折騰,忘了?」
「不過就是晚上不讓你抱著睡,哪裡折騰了?」容若沒好氣地瞪他,想到那段日子,她也不免覺得好笑。
猶記那時,是蘭姑姑開勸她,說就算是真正的女兒家,見著自己的身子為了孕育子嗣而腫脹笨重,心裡也都是糾結難受的,但十月懷胎的辛苦,換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傢伙,再辛苦也都不辛苦了。
「何止?是根本不讓我進房!」他很認真更正她輕描淡寫的說法。
「你有意見?」
「不敢。」他繼續慇勤地櫥扇,以伺候的誠意換取在她身邊多待一會兒,最好是可以留到等一下兒子來,一家三口……半,一起喫茶食。
容若笑嗔了他討好的嘴臉一眼,這人在她面前可真是越來越沒節操,但也只在她面前,就連他們兒子也瞧不到父皇這幾近無恥的嘴臉,更別說天下人還老是覺得這位帝王冷靜自持,肅厲剛斷。
一陣陣徐來的輕風讓她舒心了些,擱在手裡成冊的河園,微顯笨重的身子往下沉挪,閉上美眸享受他的侍奉,半晌,才悠聲道:「最近總想,如果是兩個男人,倒也好,至少不必擔心弄出肚子裡這條人命來。」
聞言,律韜少見的嗤之以鼻……不,是在他皇后面前不敢擺出這副冷嗤的不屑,果然,才輕哼出那麼一聲,就被她美眸徐睜,不太高興地嗔顧,他改換上笑臉,湊首在她的眼梢輕吻了下,「不好,就是不必擔心弄出人命來,才不好,兩個男人……就算想要,也做不到。」
在說這話的時候,律韜的目光一直停駐在她隆起的肚腹上,那烏曜般的眼眸裡,泛過一層幾不可見的淺淡哀傷,雖然一閃而逝,卻沒逃過容若敏銳的盯視,她在心裡冷哼了聲,誰說有孕的女子會變笨變迷糊,她倒是覺得自家的天子夫君變得更像三歲孩子一點。
她微瞇細美眸,道:「難道,當初你在跟我歡好時,真的有想過要在我那個男人肚子裡搞出什麼人命不成?」
「如果可以的話。」愛一個人到了極致,總想……留下些什麼。
這個意思是他真的想過?!
容若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不,是鄙夷地看著說起這話竟然真有幾分惋惜的男人,忍不住伸手將他推遠一點,不敢相信自己當初是敗在這種人手下,簡直是恥辱到了極點。
她該再狠些才對,或許再狠些,現在的結果會截然不同。
律韜見招拆招,很快就接拿住她的雙手,將她又實在地抱回懷裡,仍舊不忘為她煽風解熱,喚人進來再為瓷缸添上冰塊,見她搗著這麼一顆圓滾的肚子,接下來兩個月還會再吹大許多,他就忍不住要心疼不捨。
容若抬起美眸瞪他,不甘不願地吃進他從一旁幾上冰碗裡取過餵食的冰涼葡萄,心想也不必她對他再更狠了,在這世上,對這男人最狠也最殘忍的,只怕是老天爺,捉弄似的讓他泥足深陷般,深愛上當年的睿王爺,愛得之深之癲,到了讓她在那一夜,覺得這人簡直欠揍的地步。
那一夜。
芙蓉帳中,旖旎生香。
透過層層帷幔,可以看見女人坐在男人身上的翡影,其實,在帳裡的真相大概也是如此,容若一雙玉腿岔開,跨坐在律韜結實的長腰上,兩人的衣衫皆不整,容若更是敞露出大半片的香肩美背,至於律韜則是已經衣襟大敞,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幾個引人遐思的美人吻痕隱隱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