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早稻田大學文學院三甲畢業的高材生,居然會屈就到一所三流私立高中任教,任何人都會為他感到不值吧。
但身為戀人的裊歌知道,這都是為了她。因為她一心要留在東中,又不肯辭職回家讓他養,為了趕走她身邊的大小色狼,他也只好委屈了。
沒辦法,誰讓她在東中這麼受歡迎呢。不光有老師追求她,連學生們也是鮮花情書漫天亂飛。她可以理解青春期的少年們對於美艷的女教師存在的幻想,但為什麼在她出手教訓了一個想輕薄她的高年級學生後,這種追求的狂潮不但沒有退下去,反而還有上升的趨勢?
難道現在清純美女受歡迎的流行趨勢過去了?像她這麼暴力的人居然會這麼吃香?什麼世道啊?!
但是真澄應該相信她啊,這兩三年來她已經很規矩了,也沒有再亂拋媚眼亂放電,每天晚上都回來過夜;她都沒有干涉他在大學裡的交友情況——她知道肯定有成打的女子倒貼他,但是她都背著他去「解決」就是了。
抱怨歸抱怨,想到這學期開始就可以和他朝夕相處,嘴角還是掩飾不住上揚的弧度。
現在是晚上六點五十分,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裊歌坐在高級西餐廳裡,等待著情人的到來。
今天是為了慶祝他工作而特地約定到外面用餐。下午的時候真澄到教授那邊去拿點資料,她和彌生另外有約,所以就約定了七點在這裡見面。
從今天開始,他終於算是獨立了。
於是一個下午她都拉著彌生在新宿的百貨公司裡逛;想要給他買禮物。
最後挑中的是一個帶藍寶石的領帶夾——足足花去她一個月的工資呢。
彌生嗤笑說像他們這樣的人都雙雙成為老師了,日本的教育真是前途無「亮」。想起來也確實很奇怪,五年前他們還是叱吒風雲的不良少女和不良少年,現在突然轉換身份做起老師來了——而且還是很受歡迎的老師哩。
無聊地擺弄著裝著領帶夾的紅色絲絨小盒的時候,真澄到了。
趕得有點急的樣子,穿了深色西裝的男子從餐廳門口走過來,一路惹來眾多女子愛慕的目光。
現在不該叫美少年而該叫美青年了。
真澄坐下,有侍者拿了Menu過來,兩人簡單地點了兩份套餐,然後真澄的目光就停留在她手裡的絲絨小盒上,臉色一下子變得僵硬了。
「怎麼了?」她不明白,反而把盒子推到他的面前,「總算也是獨立了,這是我今天特地選的哦。」她甚少送他禮物,所以以為他會很高興才對,但他的反應和她預料的完全不同。
看都不看一眼,他就把盒子推了回來。
什麼意思?!這可是花了她一個月薪水、被彌生笑了一個下午才選好的禮物,他……他……居然看都沒看就拒絕了。
剛想要發火,就聽見真澄有些彆扭地說:「雖然我知道你一直喜歡佔據主動,但是……這一次……怎麼也應該讓我才對。」
送他禮物和佔據主動有什麼關係?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盯著他的眼睛,卻發現他的臉又開始紅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又臉紅了?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但是他的下一個動作馬上就讓她醒悟過來。
他從懷裡拿出一件東西——是和她送的禮物很像的絲絨小盒子。
當然,她可不會以為他也買了領帶夾了。再白癡的人也知道,那裡面裝的……應該是戒指吧。
他……想要在這裡求婚嗎?
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臉也燙了起來。看到面前的那個人把盒子推到她的面前,只是臉紅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當年那個理直氣壯送她巧克力的人到哪裡去了?
雖然早過了少女純純幻想的年紀,但是……求婚耶,他就這麼把戒指推過來,連一句情話都不說——雖然知道他是在害羞,但也顯得她太廉價了吧。
「什麼東西?」她開始裝傻。
「裊歌。」真澄開口。
「什麼?」
「嫁……給我好嗎?」真澄咬著下唇,還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好啊。」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完後裊歌就把戒指收到了自己的手袋裡,完全沒有矜持。
嗯……不是說要好好為難他的嗎?怎麼一聽到求婚的話就直接地答應了呢?顯得自己很期待的樣子,太丟臉了。
看到真澄因為她的爽快而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握住他的手威脅道:「婚是你求的,不准反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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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初夏的季節。
櫻花的絢爛已經過去,空氣裡是清新的陽光的味道。緒方真澄和北條裊歌的婚禮在今天舉行。
她不喜歡在教堂舉行婚禮,但是新郎堅持——據說是因為她上一次的婚禮是日式的,所以這次一定要在教堂舉行——她也沒有辦法。
在婚禮開始前半小時的時候,穿著伴娘禮服的彌生匆匆忙忙地跑進新娘的休息室。
「裊歌,戒指呢?」神父不問的話,她完全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問題沒解決。
「戒指?」
「你不要說你不知道婚禮上要交換結婚戒指。」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啊,這人沒這麼蠢吧。彌生的臉上已經泛起不妙的神色了。
「我確實不知道呢。」她上一次婚禮是日式的嘛,這個事情正常人都不會有太多的經驗,哪裡知道這麼多?「但是我有帶戒指來。」本來只是順手放在手袋裡的,沒想到真的有用。
把手袋拿過來翻了一陣,摸出紅色的絲絨小盒遞給彌生。
「我覺得這盒子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呢?」伴娘把盒子拿過來,放在手上,總覺得在哪裡見過的樣子。
「不會吧。」好像想起了什麼,裊歌閉上眼睛不敢去看了。
果然,彌生打開盒子,白色的絲絹上面是藍寶石的領帶夾。
「北條裊歌!難道你準備用領帶夾來結婚嗎?」彌生小姐開始暴走了。
「呃……不知道不用戒指可不可以呢?」裊歌小心翼翼地開口。
半小時後。
「你願意他成為你的丈夫嗎?你會愛他、呵護他、忠於他,無論健康與疾病都不離開他嗎?」神父問美麗的新娘。
「我願意。」
「你願意她成為你的妻子嗎?你會愛他、呵護她、忠於她,無論健康與疾病都不離開她嗎?」神父問雖然毀容卻還是很俊朗的新郎。
「我願意。」
於是神父直覺地接了下一句話:「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兩個字被新娘凌厲的眼神逼了回去。他這才想起婚禮開始前伴娘說的省略交換戒指的步驟了。但是這個樣子明顯不符合程序啊。
神父有些煩惱地想著,最後終於臣服在新娘的怒視之中。
「我宣佈你們兩人結為夫婦。現在新娘可以吻新郎了。」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因為在新娘的威脅下一時緊張把最後一句話給說反了,但是……
看著眼前已經吻得渾然忘我的新人,他相信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這個小小的失誤啦。
「我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呢。」吻到一半新郎突然發現似乎少了什麼程序。
「是嗎?」敷衍了一句,新娘再度吻上新郎的唇——她要加油啊,一定要吻得他忘了戒指這回事才行。
台下。
還等著扔花捧的來賓們安靜地注視著台上擁吻的新人。
「他們究竟要吻到什麼時候?」來觀禮的舞把伴娘彌生拉到一邊小聲問。已經二十多分鐘了,台上那兩個人難道不覺得嘴唇累嗎?
「呃……這個問題……」彌生看了難分難捨的新人一眼,「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