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思念無時無刻不在,只是今日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面孔,這股感情毫無徵兆地到來。
一股淡淡的紫羅蘭香味引起了她的思念,溫馨的熟悉的,彷彿來自那遙遠的童年,留在她記憶深處的淡淡回憶。
「媽媽……」阿茵震驚地回首。
那位夫人美麗的背影,像極了記憶深處的影子。
不知不覺地跟在後面,一幕幕本以為早就忘了的情景跳了出來。
小時候媽媽也會這樣手挽包包漫步走在大街上,小時候媽媽也會梳成這樣的髮髻穿高貴的長裙,小時候,媽媽也有這樣溫柔的笑容……
阿茵回神,那位夫人路經一個報亭正在掏錢買雜誌,露出的側臉柔和娟美,掛著恬淡的笑容。
就是她了,這是我新找到的媽媽。阿茵的心突突地跳著,一步一步地走近。
突然看到前方有人撞了下那位夫人,阿茵一驚,正想上前扶她。就看到那男人急匆匆地走了。
「小偷!」腦中閃電般出現這兩個字時,佐阿茵已經喊了出來。
那年輕男人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佐阿茵不怕死地跑去攔在他面前,「放下不屬於你的東西!」
「你是什麼東西!」
「我當然是東西,你才不是東西!」
「老子讓你瞧瞧老子是不是個東西!」男人氣歪了,抬起手肘就往她身上打。
佐阿茵一把抓住對方打過來的手,一手通過對方腋下抓住他的頭髮往下拉,對付色狼學的招式用得淋漓盡致。
在阿茵傾盡全力一擊後,餓得幾天沒吃飯的小偷先生弱弱地倒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不是東西,我還沒使出降蟲十八掌,你就倒了。」佐阿茵拿過被小偷先生手裡的贓貨。
眼看人越來越多,男人爬起來就跑,邊跑邊回頭喊:「他奶奶的,我一定找人做了你這不是東西的東西。」
「你就應該感謝你祖上積德,回去對你爹媽好點,好好孝順你爺爺奶奶。」阿茵撇了撇嘴,回頭看時。那位夫人此刻正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阿姨,你的手機。」阿茵微笑著過去伸出手,目光放在對方的臉上,好像……像極了媽媽。
「謝謝你!你……你不要緊吧?」那夫人擔心地問。
阿茵正想說沒事,身邊傳來「嘀嘀」的喇叭聲。
「我的司機來接我了,小姑娘要不要上我家去玩一會兒?」
「不了。我還要……」阿茵搖頭,突然間驚叫,「啊……我還要上課!」現在的時間已經是過了午自修,早就上課了!「阿姨,再見……」
「等一等,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易若,我叫易若聞茵!」面對跟媽媽相似的夫人,佐阿茵突然無法說謊。
媽媽,跟記憶中的媽媽實在太像的。
也許……會再見的,不會像媽媽那樣永遠看不到了。
期待能有那麼一天,又在街上相遇。
阿茵進教室時,正逢不良少女們衝出來。
衝在最前頭的岳蘭拿著棍子,一臉的怒火中燒。
「怎麼了?」又發生什麼好康的事了?阿茵興奮地拉住一個不良少女。
小A她氣呼呼地叫:「三班的八婆,搶了我們家小B的男朋友!」
果然,阿茵看到杜小北走在最後面委屈地「嚶嚶」哭著。
阿茵立刻跟在隊伍最後面,「唷西,唷西……殺人放火我最行。」
只是當真的打架時,佐阿茵躲在最後面連只螞蟻都不敢踩。
三班的潑辣女生不是好惹的,搶了小B男朋友的那位也有不少辣妹子幫著。
兩隊決生死,那場面真是慘不忍睹啊……
好端端的女孩子又是擰又是拉又是扯,拳無章法地只憑誰的力氣大誰打得多。
「哇……好酷啊!大姐頭棒極了!加油加油……」只有岳蘭的架勢才像樣些,佐阿茵就興致勃勃地看著。
「你也來幫忙啊……」岳蘭邊打邊叫。
「不要,爸爸媽媽說了不能打架。」
「你……」岳蘭氣得更加用力,打得對方連連尖叫,「看我不收拾了她們,再來收拾你!」
突然岳蘭的後腦被敲了一記,三班又有幫手來了!打岳蘭的正是三班的大姐大,岳蘭瞬間處於劣勢。
「佐阿茵,你還不過來幫忙!」岳蘭喊得聲嘶力竭。
「不要,我怕我一出手會讓她們缺胳膊斷腿。」
「說得那麼大本事……就做給我們看!」小A小B呼哧呼哧地喘。
「不要!你們自個兒顧著點吧,我要走了……」
「你敢丟下我們獨自一人離開,你他媽的——就不是不良少女組中的不良少女!」岳蘭大叫。
「那你就當我沒來過。」
「你……好!好呀……滾,快滾!」岳蘭氣得發抖,終於知道有朝一日沒被人打死,就要先被佐阿茵氣死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把老師給你們叫來。」現在只有老師才能阻止這場火並了。
「站住!」兩隊人馬同時喊。
三班眾女暗自慶幸:幸好這轉學生不是分在我們班!阿門,老師!我們從來沒有那麼感激你!
有個看不過去的三班女生向她殺過來。不會錯的,先把這個叫佐阿茵的滅了再說!
正在這時,阿茵往後方的林陰小道看,尖叫道:「啊……穆安舟來了!」只有她的位子處於三叉路口,也只有她看到了穆安舟!
衝過來的女生放下屠刀,立刻成淑女。
不管七班還是三班的,女生們秀秀氣氣地或蹲或坐。
兩個打成一團的大姐頭更是親暱地摟在一起,「今天天氣真好啊。」
「是啊,據說明天也會很好啊。」
「嗯,話說後天會更好啊!」
「呵呵……哈哈……」
伴著左右不良女生間歇性笑聲,佐阿茵渾身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等穆安舟走過後,她們會不會又開火,並且火力加十倍。
這樣一想,阿茵邊跑邊叫:「穆安舟,等等我!」其實前面哪有穆安舟的影子。
別的本事沒有,佐阿茵胡諂的本事一向最強。
在餐廳的時候,佐阿茵終於看到了那個讓人處於爭風吃醋中的男生。
那滿臉的青春痘,真讓人聯想到蛤蟆兄弟的美型。本來佐阿茵還心存幻想,此刻是連吃飯的慾望都沒了。
她拍了拍不良少女B的肩膀,「小B,改明兒姐姐幫你找個好的,不要太帥,也就比穆安舟帥那麼丁點兒就行了。」
小B本來還陰鬱的臉一下子燦爛了,「說什麼大話呢!」
「不說大話,就我弟弟吧……」
「我靠……你弟弟不是已經給我了嗎?」陶桃從另一桌探頭過來,「你到底有幾個弟弟啊?」
「一個,現在我給小B了。」
幾人嘻嘻哈哈地說著話時,那小B的前任男友就搖搖擺擺過來了。像極了企鵝,雖然他不及企鵝的萬分之一可愛。
「聽說你為我去打架了……」那人連說話都牛B閃閃。
小B低頭沉默不語,紅著臉還帶那麼點希望,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心轉意。
「以後你別這樣了,這樣讓我很為難的。對了,我送你的那個項墜還在嗎?我想你拿著也是睹物思人,還是給了我吧……」
阿茵一口飯就要噴出來,看了看對面的小B抖著手真往自己的脖子上摸,好不容易讓她逗笑的臉此刻已快要哭出來。
「姓孫的,我們小B給你的還不夠多!你前不久的手機還是小B送的!還有你三百六十五天的早飯錢,中午送吃送喝的零花錢,小B有沒有給你算過!」大姐頭不在,陶桃就站起來充老大。
「我們兩人的事關你屁事!你自個兒長得抱歉,沒有男友可疼還嫉妒人家怎麼著……」
「你!」
阿茵眨巴眨巴地看著那男生,還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幸見到了最小氣的男生。
陶桃摀住小B的手,「不要還他了,他還不是又送給別的女人。」
「算了,兩清也好。」小B一向對男人逆來順受。
「喂……」陶桃也覺得自己離氣死不遠了。
「該還該還……」佐阿茵雙手撐著餐桌站起來笑著,那男生得意洋洋的姿勢,讓佐阿茵忍不住揮手打在那張臉上,「我還你一巴掌!」
這巴掌聲讓周圍十米以內的學生盡數回頭。
「你……」那臉紅紅的痘痘都變青了。
「學長,學長哪!現在打的是學長哪!」陶桃回過神來,直扯著佐阿茵的制服。
佐阿茵看著周圍的學長們瞪大的眼睛,馬上就感覺心虛了,但嘴上還是強硬地說:「學長……學長怎麼了,就可以欺侮學妹嗎?」
那人揮起拳頭,「啊……」陶桃小B尖叫,佐阿茵縮頭。
「孫立,你可真是我們高年級學長的恥辱。」背後的聲音讓他停下了揮掌的動作。
是嚴龍……大哥!佐阿茵淚光閃閃,揮人家巴掌的手還在隱隱作痛。
「嚴龍,我不管她是你的誰,我今天非教訓她一頓不可。」孫立狠狠地說。
「別動她,她是穆安舟的女人。」
「什麼!」
「什麼!」
「什麼!」
「……」加上一些不熟悉的面孔,這句什麼不下二十次。
「說什麼呢!」阿茵直想把嚴龍這個胡說八道的傢伙大卸八塊。
「這、這……」陶桃的舌頭在打結。在場人士的注意力早就從那巴掌上移開,連小B都忘了她曾經有過男朋友。
「別聽他胡說!」阿茵準備拖嚴龍離開,找個陰暗角落把他收拾了。
嚴龍狡猾地笑,「那為什麼你只是單送個早飯而已,穆安舟就差點把我給滅了?」
阿茵愣了愣,有這回事嗎?茫然地想到一個可能——莫非本姑娘的驚才絕艷在嵐平中學再度得到發揮?早已讓嵐中第一帥哥成為裙下臣?!
「嚴龍你在跟她胡說什麼!」過來的是穆安舟和赫明。赫明臉上掛著玩味的笑意,穆安舟則青著一張臉。
「他說的是真話嗎?」佐阿茵睨他,哼哼……哈哈……原來如此。
「真話,哼……」穆安舟咬了咬唇,尷尬地冷笑,搜腸刮肚地想用什麼話含糊過去。
最後故意圍著佐阿茵兜轉了幾圈,眼神好似探照燈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也不照照鏡子,要身材沒身材,要貌沒貌,你憑什麼自大到以為我會看上個乾癟四季豆?」
佐阿茵低頭看看自己,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美貌在中上,難道不是嗎?難怪……進嵐中以後就沒有男生追求過。
「陶桃……」佐阿茵大受打擊,回頭可憐兮兮地尋找盟友。
「還好,還好啦……」陶桃安慰。
「當初中生確實還好。」穆安舟微揚下巴,戲謔道。
阿茵氣得頭頂冒煙,「哼,你自己的呢。你的身材連小羽一半都比不上。」
「小羽?」
「他是對我崇拜到五體投地的fans!」阿茵一把推開穆安舟,小跑出了餐廳。穆王八敢說她身材壞,她現在就做給他看!
怒氣沖沖地走在前面,迎面碰到了大姐頭。
「大姐頭有空嗎?我們現在就去釣帥哥!」我就不相信憑我佐阿茵還找不到一個護花使者!
「去哪呢?河邊釣嗎?」
「帥哥當然是在……」
「哪?」
「大街上。」
幾分鐘後,佐阿茵和大姐頭,再加上陶桃、小B一行四人站在馬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在中國的話,美女特多,帥哥就不怎麼樣了。瘦得像風一吹就刮跑的那種,還真是沒什麼吸引力。
穆安舟也挺瘦削……但是穿上制服挺拔英俊,就是有那個味啊……
天!怎麼又想到他了?阿茵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她是在他那受了窩囊氣才跑到這裡來的吧!
「阿茵,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陶桃小小聲地說。
「我還真看不出來大街上有什麼好貨色。」小B忘了她的前任男友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這樣一看,我才發現我們嵐平中學帥哥蠻多的。你看那位大伯,都七老八十了還穿著花襯衣,短得都快包不住大肚子了。」
「將就一下嘛……人無完人,心腸好就行了。」阿茵說。
「好!那位大伯就是你的了。」岳蘭推了推她,果然佐阿茵倒退了一步。
陶桃語重心長地說:「阿茵,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刺激,但是這樣找也不是個辦法,你的真命天子不會是這樣就能找出來的吧?」
「啊……目標出現!」阿茵看到一個背影還不錯的,稍微露出的側臉也挺完美。
「我去了……」這樣說著,她已經跑過去搭訕。
三個人睜眼看著,岳蘭忍不住說:「KAO!這個佐阿茵比我還要猛。」
阿茵在國外呆慣了,就算搭訕也早就當成一些陌生人的親切問候,「嗨……帥哥,可以一起喝杯茶嗎?午後的陽光多好,悠閒地捧一杯茶暖手暖心,與對面的美女聊天,這場面多麼溫馨……」
對方的身子僵了僵,站定後回過頭來,俊逸的臉上微微泛著笑意,「佐阿茵嗎?你的作文考得那麼離譜是不是保留了實力?」
「哇!」後面的三個人尖叫。
阿茵還在震驚中,等回過神來才驚呼:「學長!」
彥家紳微微地笑著,說道:「想跟我喝茶嗎?可以啊……我樂於奉陪。」
阿茵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回頭看那三人——她們正想偷偷溜走。
阿茵忙跑過去堵住她們,「喂,你們幹嗎?一起去啊……」
「不要了,算了……」陶桃尷尬地笑。
「你們怎麼了?都怕他?」阿茵看了看那邊等著的彥家紳,壓低聲音問。
「他是學生會長嘛,好嚴肅……大姐頭還被他扣過幾次分。」小B說,心想也只有你這粗神經的願意跟學生幹部在一起。
「我覺得挺好的。」好像爸爸那樣嚴厲認真,很出色的男生。
岳蘭抽了下嘴角,「那你就慢慢獨享吧,我們走了……」
只留下她一個人了,阿茵尷尬地站在原地。回身與彥家紳遙遙對望,無聲地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