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是料準了范亞的祖父一定會見他,而且鐵定會用大排場來迎接他,因為范亞是他第一順位繼承人,而他則是羅倫先生內定的孫女婿。
果不其然,還沒入廳堂,就有一排看起來像保鏢似的人排排站著,每一個都進入警備狀態。
大廳顯得格外的莊嚴,天花板的雕刻畫足以和歐洲古跡相媲美,而蜿蜒而上的扶梯,讓人聯想到上流社會小姐夫人打階梯走下來的那種景象。
這些排場嚇嚇平常人還可以,可卻丁點對他起不了作用,大排場他可是見多了,不過挺討厭便是。
「怎麼?我特地前來拜訪,不會還要我過五關斬六將吧?」就算真需要那般,他眉頭皺也不會皺上一下的,只不過他向來不喜歡搬出自己的家世,是因為想要赤手空拳打天下,所以,才會避開商業聯姻。
不過,該面對現實的時候他也不會當一隻鴕鳥逃避不面對。
「老爺子正在談生意,請衛先生稍待片刻。」
「可以請教貴姓大名嗎?」
「大小姐應該知道我是誰。」對方很囂張的回答。
「等等。」衛擎歌笑著阻止范亞開口,兀自說著,「我來猜猜,聽說羅倫先生身旁有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只服從羅倫先生的命令,除此之外對誰都看不上眼,連這位大小姐都不被放在眼裡,想必你就是那位強尼先生了。」
「看來你也是有備而來。」強尼一臉的冷漠,真的很目中無人。
范亞依然不喜歡眼前這個冷漠得像冰一般的傢伙,又或者該說,這個家裡面沒有一個是她所喜歡的,而快步從樓梯間走下來的那一個更是叫她討厭入骨。
「小表妹,你總算是回家了!」賓克·尼頓一臉驚喜的朝她飛奔過來。
若不是她閃得快,一定落入他的懷抱,不過,她相當懷疑他可以得逞,在她閃避過關之時,看到衛擎歌的身子比她更快地擋住了賓克突如其來的擁抱。
「幹什麼?」衛擎歌挑起眉冷冷的問。
「你是誰?」賓克也不可一世的瞪著他。
兩人都很不客氣,雙人目光猛烈的擦撞,說狠,還是衛擎歌略勝一籌,賓克落敗的把視線調向范亞,借由對她噓寒問暖來掩飾自己的失敗。
「離她遠一點!」衛擎歌沒有因此就對他和顏悅色,語氣冷得足以令人打起冷顫來。
在自個的地盤被人給佔了上風,賓克滿心不爽。
「小表妹,這個人到底是誰啊?怎麼這麼沒禮貌?這裡可是我們家耶!」
「這與你無關。」范亞冷冷淡淡,無意多作解釋。
衛擎歌兀自接下問題,大咧咧地宣告,「我是她的男人。」
真像他會說的話,范亞不討厭他的直截了當,或者該說她挺喜歡的,也更明白他之所以受女人歡迎的因素,他不忸怩就是他的最大特色。
賓克一臉狐疑的問:「表妹,他說的不是真的吧?」
「他怎麼說就是怎麼著。」是不是都不必做過多交代,而且她討厭賓克對她糾纏不休,這會兒衛擎歌成了她很好的一個擋箭牌,「羅倫先生呢?」
「在忙著。」賓克隨便回答她的問題,繼續追究著,「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那種男人,我不相信你的眼光會那麼差,我比他好上好幾倍,你瞧他看起來就是那種粗線條又花心的傢伙,和你根本不適合。」
在多半人的眼中,衛擎歌只是個會扭腰擺臀的明星,除了名聲之外無多大作為的,賓克亦如是認為。
「難道你和我適合?」她還會不知道賓克的意思嗎?打她被承認之後,有繼承權的視她如眼中釘,沒繼承權,如賓克這種的,就拚命的討好她,用意再明顯不過了,說到底就是想來個親上加親,反正只是遠親罷了。
「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這幾年來我……」
「夠了,我對你的心思沒有興趣,我要見羅倫先生,若是他無意見我們,那麼我們這就回去。」
「這麼沒耐性還想要接管我的事業,還是你們沒把我這個老頭子看在眼裡?」
到底還是血緣至親,她懂得怎麼對付羅倫這老頭子,不用點激將法他哪會輕易的開口,他的出現是在她的意料之內。
「祖父。」范亞皮肉皆不笑的喚著。
「你是來告訴我,你完成我給你的第一個任務了嗎?」
「快了。」
衛擎歌插口道:「很久不見了,羅倫先生。」
「你是很久沒見到我,可是我卻天天看到你的新聞。」
「全是些無聊者的臆測言論,不看也罷。」
羅倫笑了笑,揶揄挖苦著,「我以為你對我的孫女很有意見,所以才不惜揚言要和你父親脫離關係,但顯然事情並不是那樣嘛!」
這對白聽起來怪怪的,范亞越聽心底越毛,「怎麼你們好像認識?」
「怎會不認識,難道你不知道他就是我替你挑的結婚對像?」羅倫不認為自己的孫女會笨到這種地步,「我告訴過你對方是衛氏集團的繼承人。」
「可是他……」
羅倫笑說:「住在紐約的台灣名人多嗎?同樣姓衛,你卻從來不曾想過那種可能性,可見你的歷練太不夠了。」
「這怎麼可以怪我,是他沒有告訴我。」
「我以為那不重要,直到看到報導,我也才知道你就是羅倫先生的孫女。」
「騙人!」
「信不信由你。」
「好吧,那麼就不提過去,談談未來吧,你有什麼打算?」羅倫挑眉問。
「什麼打算?我不懂羅倫先生的意思。」
「你今天遞拜訪帖,又帶我孫女回來,難道不是別有用意?」
「您想太多了,我是沒事來走走的。」衛擎歌嘻皮笑臉的回道。
主子還未火山爆發,一旁的賓克又喳呼起來,「你把羅倫家當成什麼地方來著?就算你是衛氏集團的繼承人,但是像你這種油腔滑調的傢伙根本不適合我表妹。,你可不要被他那張俊帥的表相給迷惑了,他外表光鮮可是卻是生性浪蕩,你千萬不要被騙了!」
「你給我閉嘴,退下去!」羅倫怒不可遏地下達命令。
賓克滿肚子不滿,但因為他只是羅倫的表親,所以根本不敢當著羅倫的面造次,領了羅倫的命令乖乖的退出客廳。
「現在可以坐下好好談談了吧?」
「也沒什麼不可的。」迎向那挑戰的眼神,衛擎歌毫無所懼的回答。
但是范亞卻越來越不想讓這一老一少面對面,總覺得自己會這樣被賣了,「我們還是走吧!」
「你怕我吃了他,還是賣了你?」
姜果然是老的辣,她的心思被清楚瞭然地透視了。
「告訴我你們交往到什麼程度了?」
范亞來不及阻止,衛擎歌已經開口說道:「當然是最高階層。」
那一聲回答,嚇得范亞險些被口水噎死。
「既然如此,婚禮什麼時候辦?」
「等等,我又沒說要結婚……」
羅倫打斷她的話,兀自說道:「都已經到最高階層了,再不舉行婚禮,難道要等挺著肚子才進禮堂嗎?」
「又沒有懷孕,而且你為什麼不阻止?」
才想著要解決困境,竟然聽聞這樣令人噴飯的提議,她思緒一下子便打結了,而她的雙眼始終離不開衛擎歌。
「這正是我來的用意。」
「拜託,嫁不嫁在我,你們憑什麼替我決定未來?」
羅倫涼涼的道:「你該慶幸自己選擇的對象是他。」
「為什麼?」
「如果你答應嫁給他,那麼我就會放心把事業交給你們。」
「交給我們?」原來老狐狸更正看中的是衛擎歌,這讓她覺得非常不痛快,「那我努力了那麼久又算什麼?」
「這是最好的選擇。」
「難不成我還要感謝您的大恩?」更是好笑,非常好笑,「從頭到尾你根本就沒意思讓我繼承你的事業,對不對?」「不,我是抱持著觀望的態度,並不能說全然沒有。」
「但卻認為我的能力永遠都不可能在男人之上。」見羅倫沒有回答,這更叫她抓狂,「我不嫁,絕對不嫁!」
「等等,嫁不嫁別決定得那麼快,我是非娶你不可,但是不是因為羅倫家的家產,這點也請羅倫先生您搞清楚。」自己家的擔子都夠重了,他秀逗才會想攬麻煩上身。
「不管你們的意願如何,當初我和你父親已經說好了,只要你們結婚,就讓衛氏和羅倫兩個集團合併。」
「合併個頭,我都沒有點頭呢!」范亞氣死了。
衛擎歌聳聳肩說:「這可不關我事,我的最終目標只有她,其他的附加價值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若是你那麼堅持,那我也只好說抱歉了。」羅倫笑著說話,根本沒有任何歉意。
「你又想耍什麼詭計?」范亞渾身不安地睨著祖父。
「如果你不嫁,你不繼承我的事業,那麼我就永遠都不可能承認亞母親這個媳婦的。」
「您在說笑……」衛擎歌忽然笑不出來了。
而范亞更別提了,她雙眼冒火,惱得想要殺人。
???
一路上,范亞那氣鼓鼓的臉頰說明了她正處在憤怒之中,對於窗外景物,她壓根視而不見。
「這裡風景不錯,也許我們該在這附近找家旅店好好度個假。」
「隨便。」
雖然她的隨便講得有夠隨便,壓根聽不出來有欣賞美景的興致,但是衛擎歌還是將車子一轉,進入了一個寬闊的汽車旅館。
進了房間,衛擎歌迫不及待的擁抱住范亞,希望借此讓她暫時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不愉快,但這會兒她正在氣頭上,壓根沒有和他親熱的意思,熱情點燃不起來,沒有反應的身體很快就使得他的溫度降到最低。
「還在生氣?」
「廢話!」
「別氣了,我們再另外想辦法。」
「我想不通。」
「什麼想不通?如果想不通就乾脆不要想了,反正天塌下來還有我替你頂著,你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只要安穩的待在我的懷裡。」
「我不要。」那種日子不是她想要過的,如果這麼輕易放棄了,那麼她過往的努力就白費了,她不要失去那種鬥志。
「你說不要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不想繼續和你在一起了。」
「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她認真的迎上衛擎歌的眼,用堅定的眼神來告訴他她有多麼認真看待這件事情。
「什麼理由?」衛擎歌要自己冷靜,但心湖已經開始波濤洶湧了。
第一回有女人給他這種想要好好保護她的感覺,但她卻在他鬥志最高昂的此刻潑他一盆冷水,他無法接受這種結果。
窗外景致格外的美麗,但窗內的氣氛卻是冷到極點。快要冬天了,裡面的氣溫卻反而比屋外來得冷冽,肯定是心情的緣故。
「沒有給我合理的理由,我是不會接受的。」
「你太強了。」
呵,「哪個女人不想自己未來的一半強一點?你的要求很奇怪。」
「但是有你的存在,就顯現不出我的價值。」她知道這根本不關他的事,也錯不在他,但是他的存在確實讓她所有努力化為烏有,她無法忍受這樣不公平的對待。
「錯得非常離譜,正因為有我的存在,才更能夠顯出你的價值,若是你知道我是多麼需要你,你就知道自己有多麼重要了。」
「那不一樣。」聽到男人如此裸露的告白女人很難不臉紅的,她亦不例外,但是她還是逼著自己不優柔寡斷。
「哪裡不一樣?」
「老頭子喜歡你更勝過我。」
「可是我又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你,別搞錯了我的性別。」
臉一沉,范亞不開心的說:「不要嘻皮笑臉,我現在很正經的和你談我們的事情。」
「我也很正經的和你談我們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和你祖父作了什麼約定,而我卻可以告訴你,我對你祖父的事業沒興趣,我要的是你,也絕對不會放開你,這就是我惟一的想法。」
「但是老頭子卻要你繼承他的事業,這根本就改變不了。」
「繼承事業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寧可放棄我也要選擇它?」他不反對未來老婆是個女強人,「如果你喜歡當女強人,我可以把衛氏集團交給你管理。」
喜歡嗎?也不對,她並不是那麼喜歡,只是想要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證明她父母存在的價值,沒有他們就不可能有如此出色的自己,如此而已。
「我不要,不是老頭子的事業就沒有價值了。」
「說來說去你也不屑管理我的公司就對了,你到底對我哪一點不滿?」怒火不由自主冒了上來,他何時需要這樣哄著一個女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我告訴你,我的耐性是很有限度的,別故意惹我生氣。」
「那你大可以不要理會我,更不必忍受我,我們就此分手正好。」
好在哪裡他可看不出來,不好的卻正要開始,看她抓起背包想走,他的手已經伸出去抓住了她的臂膀。
「你這太不通情理了吧?」
「我是。」
「但是你不能夠把你祖父的錯壓在我頭上,這是不公平的。」
「這世界不公平的事情本來就很多,就像我費盡心力要老頭子承認我,他卻選擇你放棄我,這公平嗎?」
「那是他的價值觀有問題,不要拿來和我談。」
「就不談那個,有人要我的命,你難道不知道?和我在一起搞不好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
「很遺憾,我這個人人稱禍害,禍害是要貽害萬年的,不會輕易去見閻羅王的。」笑了笑,他又說:「不過,你這倒提醒了我,明天我們得到處去亮亮相。」
「亮相?」
「就是去告訴那些想要你的命的傢伙,讓他們知道你並不是孤軍奮鬥,也好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那不等於讓他自己成為那些人的箭靶?
「你別鬧了,那太危險了!」
「所以才要去做。」衛擎歌輕輕地將她摟進懷抱,斂去了嘻皮笑臉,換上深情又霸道的神情。「讓我保護你,別說要離開我,因為我絕對不許你那麼做,有事情我陪你一起面對。」
范亞很想點頭,但是,卻又不想拖他下水,「這是不對的,我不想成為你的包袱,更不想讓你置身險境……」
「你不是我的包袱,就算是,也是我甜蜜的包袱。」
「只怕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嫌我是個大麻煩。」
「那天絕對不會來到。」他說得篤定。
她卻不抱持太大希望,原因無他,只因他叫「浪人擎歌」,一個情場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