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味充塞鼻間,維持傷患生命的儀器滴答作響,她的心卻如一座沉靜的湖,不掀一絲波瀾。
「別再看這種場景了。」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一雙大掌遮上她的眼,為她掩去了視線裡那幕扎痛人心的畫面。
「幸好……不是你!」輕輕覆上黑勳溫暖的手,她哽咽地開口,旋即又自嘲地苦笑,「我這麼說,是不是很狠心?躺在裡頭性命垂危的明明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我卻講出這樣冷血無情的話。」
「不,這是他咎由自取。」自身後環住她纖細的腰,讓她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胸膛,黑勳搖頭沉道。
他微蹙著眉頭察覺懷中人兒經歷這一劫似乎瘦了幾分,害他抱得十分心疼,只想好好彌補這些日子她所受的驚嚇與委屈。
那天驚人的爆炸,把左妤媗嚇壞了!
誤以為情人葬生樓內,讓目睹爆炸案發生的她當場暈厥,送醫治療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清醒,也急壞了憂心忡忡趕到醫院的黑勳,氣得他差點拿惹出事端的黑禁練槍法。
「都怪我沒有事先跟你說清楚,讓你擔心了。」傾身吻上她微涼的唇辦,他一邊品嚐著令他懷念陶醉的甜美,一邊啞聲自責。
那天,他和面會官員早已接獲線報通知會議地點遭人放置炸彈,因而即時疏散了大樓群眾將傷害減到最低,豈料預定時間已過炸彈居然遲遲沒有反應,以為出了狀況的左常安因不放心僱用的炸彈客,在偷偷潛入探察時卻被延遲爆炸的炸彈波及,現在才會在加護病房內品嚐自己造成的苦果。
「那天我還以為,你說過的承諾再也無法為我實現了。」旋過身,左妤媗紅著眼眶,緊緊擁抱住他。
「黑氏魅影向來言出必行,不曾違棄誓言。」輕撫過她微長的髮絲,黑勳神情慎重地開口。
望著他誠摯的眼瞳,她緩緩露出一個含淚的笑容。
雖然明知有這種想法實在很自私,但她還是由衷感謝上蒼讓他逃過一劫,幸好、幸好——
幸好此刻加護病房中躺著的人,不是黑勳!
「就為了一份遺產、一間酒店,最後竟弄成這樣……唉。」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深深歎息。
「不止為了皇鑫,左常平、左常安在乎的是這些年來他們藉由父親的產業做掩護,私下為毒梟與官員牽線行賄、走私毒品得到的利潤與犒賞。」吸毒成癮的兩兄弟早被毒梟當成傀儡控制,沒有說不的勇氣與能力,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只能說是遲早的事,黑勳一點也不同情。
「可是秦姊不一樣……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是父親的情婦,而且還為父親生了一個女兒,算起來她還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呢!」想起秦乃容在警局內供出的實情,讓左妤媗大為驚訝。
原來秦乃容早在五年前就為左父生了個小女兒,為了幫沒名沒份的女兒爭口氣,她用盡心機在皇鑫大酒店內爭權奪勢,情夫死後她原以為已有足夠的籌碼與正室斡旋,不料半途卻殺出左妤媗這個私生女。
在黑氏魅影的協助下,左妤媗的出現等於徹底壞了她的計劃,忍不下這口氣的秦乃容因此煽動左常平、左常安兄弟出面對付他們,打算來個一石二鳥之計,把礙眼的左家子女全解決掉,這樣一來,所有的遺產就將歸她的女兒所有。
可秦乃容怎麼也沒料到,事跡敗露如此之快,且素有夜店教父之稱的魅影壓根沒把皇鑫大酒店看在眼裡,爭奪經營權只是介入的手段之一,他真正的目的是奉宗長之令前來糾舉毒梟與部分官員行賄走私的罪行。
「勳,你知道嗎?一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我錯了。當年母親毅然決然帶著我離開香港,不是因為軟弱逃避,而是為了保護我,讓我能夠平平凡凡的長大,遠離這些醜惡的金錢紛爭。」抬眸望向他,左妤媗的眼中有著異常閃耀的決心,讓黑勳見了心頭一凜。
「結果,我這個笨女兒非但不懂得感謝她,還愚蠢的自己跑回來鏜渾水,完全辜負了媽媽當年的好意,我真是個見錢眼開的傭俗笨蛋,對吧?」自嘲地笑笑,她垂下眸不再看他,這副模樣更加讓他感到不安。
「妤媗,你……」
她想說什麼?她在對他表達什麼?
為什麼此刻緊擁著她,卻忽然覺得她離自己好遠,遠到他就算伸長了手臂,還是觸不到她的人、她的心!
「就算皇鑫被查封了,我還是會依照約定給你錢,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黑勳提出當初的承諾,並沒有打算毀棄。
唯一改變的,是左妤媗在他心中不再只是一尊沒有生命、隨時可拋棄的傀儡公主,而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女人。
她,是他的情人!
是他渴望一輩子擁在懷中不再放手的愛人!
「謝謝你還願意履行約定,這筆錢,就請你轉交給我未曾謀面的妹妹。」垂斂著眸,她深吸口氣道。
「什麼?」閻言,黑勳有些怔愕。
「我已經想通了。」
再次抬眸,左妤媗眼底有著初相見時那股倔強的澄澈,她唇畔的笑花溫暖地再次觸動他的心,只見她微啟粉唇緩緩開口,「我已經快滿二十歲了,好手好腳養活自己不成問題;可秦乃容的女兒、我那位可憐的異母妹妹不同,她才不到五歲吧?沒了父親,母親又不知道會被判坐幾年牢,我想她比我更需要這筆錢,這也是她應得的。
「我已經決定好,等回台灣以後會搬出阿姨家自力更生,只要拚一點生活依舊過得去,你用不著這麼擔心的瞪著我瞧啦!」
看他瞪她瞪凸了眼,左妤媗有些緊張地摸摸鼻子乾笑幾聲,原本想打哈哈混過去的,可是他怎麼也不肯輕放過她。
「你要回台灣?!」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暴吼出聲嚇壞了她。
乍聞她要離開,還揮揮衣袖下帶走一片雲彩,就這麼灑脫率性的離去,他胸口隱隱燃動的一團火苗幾乎要將他整顆心吞噬殆盡。
「你是在惱我嗎?」緊咬著牙關,黑勳沉聲問。
她是在氣他一開始利用了她、將她當成傀儡操控玩弄,才會在自己的心為她徹底陷落臣服後,快意地拍拍屁股走人嗎?
「即使我鄭重向你道歉,希望你留下來,你還是要走?」他艱澀地自口中努力吐出這短短幾句話,已耗盡了他許多能量。
生平還不曾跟任何人這般低聲下氣過,就連自己的母親、黑氏宗長都不曾享有如此高檔的待遇,可面對左妤媗他卻傾倒了、敗陣了,即使萬般不自在依舊誠摯地開口,生怕她這一走,也許他將永遠失去她。
失去自己尋找多年,完美契合的另一半!
「對不起,我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離開。」面對他的懇求,左妤媗只是淡笑地搖搖頭,態度堅定。
「為什麼?」擰著眉,他不解她為何如此堅持。
明明她對他也有同樣的感情,為何要狠心說再見?
「難道你不再信任我?不相信我說……說ㄞㄞㄞ……ㄞ……」黑勳向來嚴肅沉冷的臉龐隨著說出口的話,莫名染上一抹可疑的暗紅,整個人僵立在她眼前,難得結巴了起來。
「我當然信任你。只是,勳,你究竟想對我說『哎』什麼?」
看著他難得一見的尷尬神情,她的眼角眉梢儘是笑意,卻明知故問地側了側頭佯裝不解。
難得呀難得,她終於有扳回一城的機會了!
「你……你明明就知道我想說什麼,不要裝不懂!」末了,黑勳惱了,微瞇起厲眸不滿地瞪著她瞧。
她擺明了在心底竊笑他,還敢裝無辜?!
「勳,你話不說清楚,我怎麼會懂呢?」搖搖頭,她像是在教導任性小孩般無奈地歎口氣。
「你淨要我說,自己怎麼不先承認?還說要離開我回台灣,這算什麼!」惱羞成怒,他霸道的脾氣再度顯現。
「哼,膽小鬼,我可比你勇敢多了。」
面對他不滿的逼問,左妤媗小聲地咕噥,音量卻故意讓他能聽得一清二楚,然後,她趁著他再次發作抗議前突然踮起腳尖伸出手,溫柔地捧住他的臉,與他鼻尖對鼻尖、眼對眼地緩緩開口,「我愛你!所以才必須離開,等哪天你明白我離開的理由後,自己再做決定要怎麼做吧!」
「什麼?!唔……」
語畢,她主動地、重重地吻上他的唇,截去了黑勳舌尖盤繞的疑問。
有時候,離去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嶄新的開始!
左妤媗希望眼前這個公事精明,偏偏愛情資質駑鈍的男人,總有一天會明白她毅然離去的原因。
然後想通能喚她回頭的理由。
希望這一天不會讓她等得太久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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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初春時節乍暖還寒的詭異天候總讓人有些懶散。
和黑勳相遇的那些日子,就像是一場神奇的夢境,夢醒後一切回歸正常,就像是從來未曾離開過一般,左妤媗每天依舊過著她平凡、平淡……呃,還有些貧窮的生活。
「呵啊!春眠不覺曉,我只想睡覺……」
剛從老教授的催眠統計學課程逃出升天,她牽起停在校內的腳踏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淚眼汪汪地抬手看表。
「唔,糟了,打工又快遲到了!」俐落的跨上二手鐵馬,她正準備要疾踩踏板狂飆至披薩店,身後卻驀地傳來一陣嬌滴滴的呼喚。
「表姊!妤媗表姊,你等等人家嘛!」
天啊,又來了!
要說她離開台灣的這些日子有什麼事情改變了,這肯定是最讓她感到錯愕又無福消受的一項。
「芷湘,我趕著去打工,拜託你有什麼事快說吧。」看著拎著早春新款LV包包,一路非常「幼秀」朝自己跑來的表妹,左妤媗強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問道。
「表姊,你不要這麼冷淡嘛!我現在只剩你一個人可以談心了,好可憐的!你今天陪我別去打工了,我會付你薪水不會讓媽媽知道的。你曉得嗎?傳德他又被我發現和我的前手帕交敏芯她……」
完蛋,表妹只要一開始向她哭訴起王傳德,自己的耳根就不得清淨了!
打從她回到台灣那一天,就聽說才剛和富盛建設小開王傳德訂婚的表妹,捉到未婚夫居然背著她和手帕交搞曖昧,而且還不止一人,氣得葉芷湘和那群女生絕交,原本還吵著要分手,但王、葉兩家都算有頭有臉的人家,丟不起這面子才硬是勸阻了表妹,可小倆口三天兩頭吵吵鬧鬧已成家常便飯。
而少了那群說長道短手帕交的葉芷湘,唯一剩下能吐苦水的人,恐怕就只有她一個人,這也是她為何會被這個從前討厭她討厭得要死的驕縱表妹纏著不放的原因了o
「唉,你要是真那麼討厭他,就乾脆點分手算了!總比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好吧?要不然這種事婚後也有可能不斷發生唷。」
雖然明白這樣鼓舞表妹抗婚,之後絕對會被阿姨、姨丈罵到臭頭,但聽了這麼多次哭哭啼啼的抱怨,左妤媗真的受不了了。
更何況當一個人真正體驗過愛情後,是沒有辦法再回頭、再妥協的。
所以愛情對她來說是寧缺勿濫,如果不是最想要的那個人,那麼,她寧可孤單也好過隨便找個對象充數。
而她心中的那個男人呀……
「真是有夠慢的!」
算算她已經回台灣幾個月了?多少天?幾個小時了?
這麼簡單的問題,黑勳究竟要想多久?
「就算真的想不出答案好了,也可以直接來找我、直接來問我啊?作弊一下也是可以通融的嘛!」氣鼓鼓地咕噥著,左妤媗踏著火焰的腳步愈走愈疾、愈走愈快,沒一會兒就把嬌滴滴的葉芷湘拋在腦後。
此刻,她的腦中全是黑勳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當然,這「其他」之中也包含了表妹不怎麼有肺活量的嬌聲呼喚。
這麼多日子不見,她竟然連他冷冰冰的俊顏都開始懷念起來,可見相思病病得不輕,可他卻連個影子也沒有,該不會……
「找死了!他該不會借口想不到答案就想把我給甩了吧?」
倏地止下腳步,佇立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左妤媗冷凝著俏顏愈想愈覺得可疑,眼看著就要暴走。
「甩人的應該是你吧?不要誣賴無辜的受害者!」正當她心情悶到極點,身後驀地響起一陣男性熟悉的嗓音。
「黑、黑勳!真的是你?」瞪著突然現身在眼前的男人,左妤媗怔愣了好半晌,還不敢置信地抬手揉揉眼睛,這才確定他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等待了許多日子的情人。
「如假包換。」朝她縱容地敞開懷抱,黑勳唇畔隱隱含笑,看著她的眼神卻盛滿壓抑過的相思之苦。
「你……你終於來了!」
顧不得兩人還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顧不得雙手牽著的腳踏車,她拋下一切張開雙臂,奔向他朝自己敞開的胸膛——
「噢!妤媗,你幹麼?別打、會痛!別再打了!」
久別重逢的熱情擁抱竟在下一瞬間幻化為絕情拳,任憑再強壯的男子漢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硬生生挨上幾拳,也是會痛得顧不得形象東閃西躲地哀叫出聲。
「你自己算算時間,都過了多少天了?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你有必要想這麼久嗎?讓我等這麼久,害我以為……以為……」
才稍稍收起拳頭,左妤媗豆大的淚珠就這麼嘩啦啦地在他眼前落下,讓他心頭一揪,顧不得痛用力擁她入懷。
「嗚……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她好委屈地開口,但捶向他胸膛的白嫩拳頭卻不再有力,輕柔得像是情人間的撫觸,足以挑動人心。
懷念的擁抱、熟悉的體溫,兩顆心頻率貼近的躍動,是情人間愛意的證明。
「是你要我想好答案才准來找你的,所以我這些日子不斷認真的想、用心的想,就是要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好讓你願意再和我一道走。」黑勳貼在她耳畔緩緩啟唇輕道,眼底淨是寵溺的溫度,融融暖意化解了過往冰寒的冷芒,也為他整個人更添一抹男性魅力。
笑中帶淚地凝望日思夜想的他,下一秒,她突然驚訝的瞠大美眸,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以至於對他相思成狂,此刻悸動難平的她甚至想立刻拖他到沒有人能偷覷的地方,親吻他微微帶笑的眼角,舔吮那弧度優美的性感薄唇,然後再……再……再……
「妤媗,你在想什麼想到臉這麼紅?」粗礪指尖輕劃過她緋紅粉嫩的頰,他嗓音含笑地問。
其實不止是她心動難耐,他心亦然!
只是這裡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要不然他恐怕會克制不住一口吞掉眼前朝思暮想的甜美情人,尤其是她還用這種誘人犯罪的溫柔眸光緊緊鎖住他,害他的心想不激烈躍動都難。
「我、我哪有在亂想什麼!」左妤媗心虛地辯駁,可一覷著他瞭然的目光,俏臉兒馬上加倍爆紅,顯然有腦充血的危機。
「我只是在想你怎麼會傻到一個問題想這麼久?就算想不出來,也可以……呃,我是說你也可以偷偷作弊一下,來問我也行啊!」
她又不介意讓他問,這男人怎麼會呆到連這點小撇步都沒想到啊?
真是遲鈍!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但是因為這個答案很重要,所以我非親自想出來不可。」輕撫過她熱燙燙的臉蛋,他歉然地說。
他沒料到,一向事事精明敏銳的自己,竟為了這個再簡單不過的答案想破腦袋,直到某天清晨看著枕畔空蕩蕩的位置,才恍然了悟,發現自己過去真是笨得可以,也辛苦了愛上自己的她。
「那麼你今天來,是特地要來回復我的嘍?」期待地微仰著頭,她的水眸映著夕陽晶燦燦地望向他,等著聆聽他的答案。
「你離開,是為了讓我們再相聚……」忍不住在她唇上點上一記輕吻,他銳厲的瞳眸閃耀著篤定的神彩。
「這一次,沒有金錢、無關利益,我們的相遇是新的開始,而且將不再有任何雜質,只有純粹的愛情!這樣,你是否願意再和我一道走?然後再愛我一次?」
輕輕執起她的手,黑勳在她疑惑的視線下微微窘紅著俊顏,以指代筆,緩緩在她掌心寫下三個宇,然後一再地重複。
如果說不出口的話,就用行動來證明吧!
看著他霸道中又掩飾不住羞澀的彆扭神情,左妤媗笑了,非常非常開心地笑了。
她的笑中隱隱含著淚水,閃耀出的是幸福的光輝。
「傻瓜!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很愛你呀!」
說什麼「再」愛一次?
如果對他的愛從未間斷,要她如何再度愛上他?
猛地撲向眼前的黑勳,一把勾抱住他的頸項,她顧不得身旁有多少雙又羨又妒的眼睛,她對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就是一陣柔溫憐寵的輕啄。
而擁抱著懷中的小情人,此刻黑勳心底滿滿都是感動,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上天讓他遇見此生的幸福,從今而後,他會小心翼翼好好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情感,直到有天兩人頭髮花白、年華老去,他還是會永遠記得今日艷紅的夕陽下,她的歡笑、她的淚水是這樣單純而美好,一如他們即將展開,然後延續一輩子的新戀情。
在這個春意時節,屬於他們的愛情、他們的故事,才正要揭開幸福的序幕!
【全書完】
*欲知夜盜公爵黑凜如何盜走寶物琉璃,請看花園765之棲家PartⅠ之一《公爵的琉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