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錯,詠梅。」徐寧洛目不轉睛地望著詠梅。當年他離開京城時,詠梅還是個羞澀的小丫頭呢,不過幾年的光景,她竟出落得如此嬌艷動人,就連他身邊這個被她的家鄉人捧得高高的美女都遜色了。
「那麼這位是?」詠梅看向他身邊一名身材高大,一看便知道非中土人士的年輕婦人。
「我的……妻子。」徐寧洛甚至不想介紹他的妻子給詠梅。
「你成親了?」詠梅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發黑,就快不省人事了。
「是的。」徐寧洛一臉歉疚地看著她。
「詠梅,什麼事?」在裡頭準備的沁竹聽見人聲也出來關心。「啊?你不是徐大哥嗎?你沒死?」就算沁竹再穩重沉靜,乍見眼前這個應該已經是一堆枯骨之人,也難以控制地尖叫出聲。
「什麼事?又不是活見鬼。」馥蘭及嫣菊聽見騷動聲,也跟著出來看看是什麼大事會讓沁竹嚇成這樣。
「哇啊!真的是活見鬼了。」嫣菊一看見那張似曾相識的臉,當場嚇得大叫。
「你們別害怕,他是真的徐寧洛。」詠梅無力地說。
這傢伙可真大膽,明明還活著,他不但沒有依約回來與她成親,在外地娶了妻子,竟然還大膽地帶到她面前耀武揚威,難道她真的是男人們所唾棄的對象嗎?
想她夏侯詠梅雖然並非名門千金,起碼也是如花似玉、精明能幹,怎麼會落得連個男人都不愛她?
「你沒死?那這些年你到哪去了?」嫣菊問出大家的疑問。
「我們先到裡頭坐著聊吧!」沁竹眼尖地發現詠梅氣色不佳,也發現街坊己經注意到小紅樓的異常,開始指指點點了。再下去恐怕詠梅又得承受左鄰右舍的蜚短流長,還是先問清楚這男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吧!
待大家坐定,嫣菊便迫不及待地發問了。「你到底
「大家一定都認為我在西域時遭到強盜殺害了。其實那時我僥倖逃過一劫,後來是歌妮妲和她的族人救了我,我才活下來的。」徐寧洛看著歌妮妲,眼底依舊是滿滿的感激。
「但是為何你不曾捎信回來?難道你是故意的?」沁竹看著他與身邊的女子所交換的眼神,大概推敲出了事情的大概。
徐寧洛心虛地看了看她們四姊妹,才微微點了頭。「沒錯,那時受了重傷的我受到歌妮妲的照顧,日久生情,也習慣了他們族裡的生活;再想想我在京城沒有什麼好留戀的,所以我就留下來和歌妮妲成了親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詠梅顫抖地問他。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死去——他的確是沒死。只不過他竟對她如此薄情寡義,毀約另娶,而她竟然就傻傻地等了他三年,她真傻!
「我想反正你們夏侯家的千金是萬人爭著要娶,而我不過是運氣好,與你們家是世交才會成為詠梅的未婚夫,但我還是沒這個福分……」徐寧洛囁嚅地推托,他一直都是用這種想法來減輕他的罪惡感。
「混帳!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知不知道詠梅就這麼癡心地守著你們的婚約三年,耗費了她的青春時光?」就連馥蘭都氣得拍桌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我特地前來賠罪的,希望詠梅能原諒我。」徐寧洛垂著頭說。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詠梅傷心地移開視線,不願意看他。
「原來這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也不過爾爾嘛!」歌妮妲出人意料地開口說漢語。
「你什麼意思?」嫣菊嚥不下這口氣,頂了她一句。
「你別這麼大聲。」徐寧洛拉了拉強悍的妻子,要她噤聲。原本就是他理虧,他無話可說。
「當初就是我發現我家相公的,要不是我,他早就成了荒漠中的冤魂。既然他曾是你的未婚夫,照理說你還應該感謝我救了他呢!」邊疆女子比起中原的婦女可要兇惡霸道多了。
「你搶人丈夫,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要不要臉啊!」嫣菊管不住自己的脾氣,指著歌妮妲的鼻頭大罵。
「嫣菊,算了,我們不要和他們這種無恥之徒一般見識。」詠梅力持鎮定地起身看著眼前這對夫妻,「你們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們。」
「走就走,你以為我希罕哪!」歌妮妲果真甩頭就走。
「果然是蠻女一個。」馥蘭撇撇嘴,就連一向厚道的沁竹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詠梅,真是對不起,歌妮妲是族長的女兒,從小驕縱慣了,別生她的氣。」徐寧洛試著撫平夏侯家四姊妹的怒氣。
「我氣的不是她,我氣的是你這個不念舊情的男人。」詠梅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後間,不再理會欲言又止的徐寧洛。
嫣菊斜眼一膘,「喂!沒聽見她的話嗎?滾!
「好吧!」徐寧洛也只好暫時先離開了,「我等詠梅心情平復些之後再來拜訪。
「免了,看到你這張臉就讓人生氣。滾!」馥蘭沒好氣地翻著白眼。
「你們請回吧!如果你還念著往昔與我們夏侯家的情分,就別再來打擾我們了。」沁竹還算平心靜氣地說。
「滾哪!不然我可要打人羅!」嫣菊抓來竹帚,一棍敲在桌上,把徐寧洛嚇得跳了起來。
「我……還有事想找詠梅商量,不過我還是等她心情好些後再來拜訪。」說完,他便起身匆匆離開。
「喝!還敢再來?看我今天把你打死,免得讓人看得心煩。」沉不住氣的嫣菊舉起掃帚就往徐寧洛身上打去。
「手下留情啊!」徐寧洛一面閃躲,嘴裡還直告饒。
「是誰這麼大膽敢欺負我夫君?」在小紅樓外頭的歌妮妲聽見徐寧洛的哀叫聲,原本要衝進來解救丈夫的,沒想到徐寧洛己經從門裡飛了出來,幸好她穩穩地接住了他。
「你姑奶奶我。怎麼樣?」嫣菊站在小紅樓門口。一手叉腰一手抓著掃帚,得意洋洋地說。
這下小紅樓外頭可擠滿了看戲的人,大家交頭接耳的,都在猜測是出了什麼事,然後有人認出了徐寧洛,對這狀況更是議論紛紛。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歌妮妲直想衝上去找嫣菊算帳。
「你們這對狗男女,還不快從我眼前消失,不然我這只打狗棒鐵定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嫣菊煞有介事地使了幾招棍法,圍觀的人之中還有人當是在街頭賣藝,不忘拍手叫好。
「你……」歌妮妲當真要衝上前去修理嫣菊,還是瘦弱的徐寧洛使盡吃奶力氣才拉住她的。
「好了,別再跟他們攪和了。看,別人都在指指點點的了。」沁竹趕忙把嫣菊拉進門,免得貽笑大方。她這三腳貓功夫唬唬人還行,真要打架,恐怕受不住徐寧洛那個粗壯的妻子一拳。
「是啊!看樣子詠梅又要成為大家的話題了。」馥蘭擔心瘦弱的沁竹製不住手腳靈活的嫣菊,上前一把拉住嫣菊,不讓她蠢動。
「老爹怎麼會看上徐寧洛這傢伙的?真是毀了詠梅的一生。」嫣菊忿忿不平地直罵。
「以前年紀小,覺得他還人模人樣的,怎麼過了幾年,只覺得他懦弱膽小?好險詠梅沒嫁給他,不然——」馥蘭的話在見到又出來的詠梅後打住了。
「別這麼說,怎麼說我們都曾經是未婚夫妻,也算是有緣,他走了就算了。」詠梅臉色沉重,顯然還是被徐寧洛傷到了。
「不過真沒想到他沒死。」沁竹輕歎了口氣。嫣菊說得對,詠梅為了徐寧洛而孤獨的守了三年,現在已經不比十六七歲的豆蔻少女了。還有誰要娶詠梅?
不!她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的姊姊?詠梅自有一股會吸引男人的氣質,要不是她緊守著婚約,恐怕早就出嫁了。
「別提這些了,趕快收拾收拾,差不多該開門做生意了。」詠梅為了不讓他們擔心,硬是撐起笑臉,大聲地吆喝著。
其餘三個妹妹也只能相互交換眼神,要大家見機行事。剛才的事一定會傳遍全城,不知道那些無聊之人又會說些什麼傷詠梅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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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那件事你也聽說了吧?還是別娶那女子了,爹娘今早己經請媒婆替你安排了一門親事,今天就去看個仔細,要是我們兩老都滿意,就趕緊替你們定親,你說好不好啊?」唐老爺低聲細語地對正品著茶的唐清濤說。
他知道對這個兒子絕對不能來硬的。當年清濤負氣離家出走多年未歸,甚至跑去當強盜,就是因為他想要強迫頑固的兒子;現在他學聰明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我說了。我只要小紅樓四姊妹中的那位大姊。」唐清濤懶洋洋地開口。他哪會看不出老爹的詭計?說什麼他都不答應。
「可是那夏侯詠梅是被人拋棄的呢!你敢娶那種女人?」唐夫人也在一旁幫腔。
原來她叫詠梅。
「被人拋棄?怎麼回事?是誰拋棄她的?」看不出那個纏人功夫一流的女人居然也會被拋棄。瞧她細皮嫩肉、風情萬種的,是誰那麼沒眼光不要她?有她當妻子,可是難得的福分呢!
「你不知道嗎?這可是今早才傳開的事呢。夏侯詠梅以前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怎麼知道她的未婚夫去了趟西域,就在那裡成親了,現在還帶著妻子回來耀武揚威,夏侯詠梅氣不過,把人家給打傷了。這種惡婆娘你敢娶嗎?」唐老爺口沫橫飛地說著,巴不得兒子別娶她。
「這話你打哪聽來的?」唐清濤皺著眉問。夏侯家四千金只有老四有拳腳功夫,詠梅怎麼可能會打傷人呢?肯定是流言。
「街坊到處都在傳哪そ我今天上滿福樓時就不知道聽多少人在說呢!哼,夏侯義生出來的好女兒,可真是替他『爭氣』啊!現在她可成了全城的笑柄了……咦,你去哪?」唐老爺見唐清濤起身就走,連忙喚著。
「出去走走。」唐清濤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煩躁之氣,他只替夏侯詠梅覺得不平。「還有,你們要是真要我跟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成親,我今天就回黑風嶺。」他又丟下一句話,以免出門晃晃再回家後就有個新娘在等他。
「這……這個逆子!」唐老爺氣得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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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詠梅可沒站在小紅樓門口用她那又甜又膩的聲音拉客,她索性拖了張椅子坐在門口,頭靠在門框上,來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她大姑娘今天沒心情給人好臉色,客人要進門嘛請自便,看不慣她臉色的,儘管上隔壁滿福樓,她還省得被人指指點點呢!
果然今天小紅樓門可羅雀,客人在外頭指指點點的多,上門的少。
「詠梅,別把徐公子的事放在心上,既然他己經有了家室,就別再在意他了,為他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沁竹走到她身邊,用輕柔婉約的聲音安慰情緒低落的詠梅。
「哼!我是氣不過那個惡婆娘,真是欺人太甚。」詠梅知道沁竹在安慰她,只不過她現在還沒心情感謝善良的妹子。
「他們會大老遠從西域回到京城來,想必有事。徐公子一家早在三年前就搬離了,他一定是找不到親人才會上小紅樓找你的。早上我見他欲言又止,或許他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吧!」沁竹好言相勸。她猜想徐寧洛應該還會再上門來,要是詠梅又和他吵起來,怎麼說受傷的都還是詠梅。
「唉,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善體人意又善良就好了。」詠梅讚歎著。她這個妹妹真可比擬天上仙,她的好心腸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會嗎?」沁竹指著自己,好像詠梅剛才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我問你,你有沒有真正對誰生過氣,想報復什麼過?」詠梅好像從沒見沁竹生氣過。
沁竹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最後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哇!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和馥蘭抓了只蛤蟆放在我的鞋裡,害我嚇得好幾天不敢穿鞋,我為了報復你們,就向爹密告,說你們偷跑到溪邊玩水。」
「啊!原來是你!害我們被痛打一頓。」詠梅當場跳了起來,指著沁竹大罵。
沁竹歉疚地笑著,「可是我也不好受啊!你們的屁股痛了幾天,我也跟著難過幾天,所以我以後再也不敢做壞事了。」她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
「就這樣?還有沒有其他的壞事?」詠梅繼續追問,說不定還可以挖掘出這個國色天香、溫柔婉約的妹妹更邪惡的部分。
「沒有了。」沁竹捲著髮辮,坦然地說。
「唉……」原來她真是這麼善良,她還能說什麼呢?
眼前倏然飄來一片衣裳遮住了詠梅的視線,她抬頭一望,當下知道壞事上門了。這男的算是小紅樓的老顧客了,問題是他老是色迷迷的,總找機會想吃她豆腐,看了就讓她心煩。
「喲!難不成眼前這位嬌俏的姑娘就是那位沒有未婚夫的夏侯姑娘?是誰這麼沒眼光,竟然棄你不顧另娶他人?我看還是讓公子我來照顧你吧!包你整日受盡寵愛,享盡榮華富貴……」蔣小平一臉色相地看著詠梅。
「呸!」詠梅沒好氣的站起身,「今天姑娘沒興趣陪你抬摃,滾!」她一反平時的笑臉迎人,不苟言笑地發出逐客令。
「我說當家的,你們可是開店做生意呢!怎麼可以趕客人走呢?」蔣小平也是京城有名的紈褲子弟,整日呼朋引伴四處招搖。他對詠梅早有非分之想,這些日子來碰足了詠梅的軟釘子,今天詠梅竟對他如此不客氣,令他好生惱怒。
「姑娘我今天不做生意總行了吧?」詠梅說完,氣呼呼地要關上門,沒想到蔣小平卻一把推開。詠梅一介女流哪抵得住他的力道,接連退了幾步,還撞倒了她身後的沁竹。
「公子我今天偏想上你們的小紅樓,怎樣?」蔣小平踏進小紅樓,其餘客人一見起了爭執,拋下銀子都跑了。
「喂!你這個人真是蠻橫不講理。」嫣菊飛身落在詠梅身邊,手上還端著一盤菜,指著蔣小平大罵。
「嗯,夏侯家四姊妹的美貌在京城鼎鼎有名,詠梅姑娘嬌美柔媚、沁竹姑娘氣質優雅、嫣菊姑娘活潑俏皮,個個都是男人心目中的妻子典範哪!」蔣小平就是故意要惹惱她們姊妹。
「你還說漏了我家二姊!」嫣菊說完,便毫不留情地將手中的菜往蔣小平臉上砸去,詠梅、嫣菊一臉笑意,沁竹則是掩嘴驚呼。
「臭娘們!」蔣小平打出娘胎沒被人如此無禮地對待過,氣得想打人。
「哎呀,打人哪!」嫣菊連忙躲避蔣小平揮來的拳頭,手無縛雞之力的詠梅及沁竹則連忙走避。
「你這臭娘們,欺人太甚!」蔣小平頻頻揮拳。要教訓害他成人笑柄的嫣菊。
「是誰欺人太甚?你這隻大豬公。」嫣菊一面閃避,還不忘對屢屢揮拳卻只打中空氣的蔣小平吐舌做鬼臉。
「你們還不幫忙?」蔣小平累得面紅氣喘,只好喚著他的家丁及狐朋狗友,要他們助陣。
「你們別欺負人哪!」在廚房的馥蘭聽見外頭的吵鬧聲,抓著菜刀就衝了出來。
「來啊!把她們全都帶回府裡,一個都不放過!」蔣小平想把夏侯四姊妹一網打盡,要是這四個嬌滴滴的姑娘都是他的人,他可就快樂似神仙了。
「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欺負四個弱質女子算什麼好漢?」聲音才剛傳人大家耳朵裡,原本正在追打嫣菊的蔣小平就已經被一拳打得老遠。
「是你?」詠梅定睛一看,原來是昨天那個自稱是唐家公子的男子。
唐清濤皺眉瞪著正抓著詠梅的男子,「男女授受不親,還不放手?」他極具威嚴的聲音嚇得一群無賴都有些心虛害怕。
「嘿!沒想到你的身手還真不賴呢!」原本站在桌子上的嫣菊一個翻身,利落地落在唐清濤身邊,開心地說。今天可有人給她們四姊妹撐腰了。
「你膽子忒大,居然敢打我?找死啊!」蔣小平狼狽地爬了起來,指著唐清濤叫罵著。
「為什麼不敢打?一頭發狂的色豬人人得而誅之。打你算是客氣了,我還想向馥蘭姑娘借把菜刀來屠豬呢!」唐清濤好以整暇地說。在場的人除了蔣小平之外,無不放聲大笑。
「你……」
「別你啊我的了,打輸了就趕緊滾出去,免得一會兒真被人當成肥豬,那我們小紅樓今天可要加菜羅!」詠梅暫時拋下心中鬱悶,又恢復了平時的老練柔媚。
蔣小平一股怒氣梗在喉間,但見這四姊妹身邊有了強而有力的幫手,最後還是只能拂袖而去。
「沒想到還真是欠你一個人情啊!」詠梅微微不情願地對唐清濤說。
「小事一件,不足掛齒,姑娘毋需放在心上。只不過……你們四姊妹儘是弱女子,身邊沒有男丁,恐怕會吃虧的。」唐清濤真是佩服這四姊妹的勇氣。
「恐怕真有男人在,才是麻煩吧!」馥蘭淡淡拋下話後便打算要進廚房,好像她所關心的只有一盤盤的美食。
「馥蘭,你就別忙了,我看今天給這兩件事一鬧,沒人會上門了。」沁竹苦笑地喚回她。大家環顧四周,除了她們四姊妹和眼前的公子,沒有其他人了。
於是大家便圍桌坐下,管他沒有生意、管他外人說長道短,她們四姊妹在怪異的老爹的教導下,性子也較一般女子來得開放許多。
「我說這位冒人姓名的公子,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問路嗎?」詠梅雙手抱胸,唇邊漾著淺淺笑意。
「不用了,我已經安然回到家了,多謝姑娘的關心。」唐清濤雙手一拱,優雅之中又有一股江湖人才有的豪氣。
「哦?敢問你到底是哪家公子?」詠梅正愁沒人給她解悶呢,正巧他來了,她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難道他真的不像唐家人?這到底是褒還是貶?「在下昨日說過了。我——」
「我們都知道啦!唐家的大少爺是吧?沒想到你今天還是不肯改口。我倒想問問你,有誰被你騙過?」聽嫣菊的口氣,就知道她壓根不相信他,而她的三位姊姊也含笑地點點頭。
「敢問諸位姑娘,在下究竟是哪點讓你們認為唐某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唐清濤懷疑自己是否該反省了,為何這四位姑娘會對他的成見如此之深,讓他百口莫辯。
「你真的不像嘛!」詠梅支著下巴繞著唐清濤打量。「說實話,公子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可能會和唐家那些人是一家人呢!」
「這麼說,不是因為唐某自身的問題了?」他總算.是鬆了口氣,但再一想,這姑娘剛才侮辱了他的家人哩!「但在下真的是唐清濤啊!」
「好吧!就當你是唐公子,為了答謝公子剛才出手相助,咱們小紅樓今兒個不開門,咱們四姊專門伺候你這位大爺,你說如何?」詠梅豪爽地說。
「好呵!」嫣菊跟著起哄,連忙跑過去把小紅樓的大門關上。
「詠梅?」沁竹微微蹙眉,顯然不太贊成。
「這樣好嗎?」馥蘭也覺得不妥。
「今天姑娘我不想看外頭那些人的臉色,還不如眼前這位公子讓我覺得順眼。算算日子咱們也好久沒休息了,擇日不如撞期,就今天吧!」詠梅笑說。
「呃……唐某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好了。」說完,他轉身想要離開。
「哎,難不成你嫌棄我們小紅樓,嫌棄我們四姊妹?」詠梅揚聲一喚,又把唐清濤給留住了。
「非也,只是在下不想成為四位失和的原凶。」唐清濤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難纏。
「怎麼會呢?我們四姊妹從小感情好得不得了,才不會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傷了感情,是不是啊?」詠梅飯懶地問著妹妹們。
「既然你這麼說,我進後頭燒幾道菜下酒。」惜言如金的馥蘭又鑽回了她的地盤。
沒一會兒,五個人就打成一片。唐清濤因為在混跡江湖之前也當過飽讀詩書的公子哥,言行舉止遊走於豪邁與溫文之間,煞是吸引人,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馥蘭都被他收服,與他以兄妹相稱了。
「你倒是老實告訴我們,你姓啥名誰啊?別老是唬我們了。」詠梅飲了不少的酒,有了幾分醉意。她支著額歪著頭,眼神迷濛地看著唐清濤。
「你認為我是誰就是誰吧!」唐渭濤己經懶得再與她們爭辯了,今天有四位佳人相伴,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說得好!管你是討厭的唐家人、或是阿狗阿貓也行,只要不是徐寧洛那個無恥的混蛋就行了。來,再喝。」詠梅舉著酒杯又要往嘴裡送。
「你喝太多了。」沁竹趕忙攔住她,輕巧地取走她的酒杯,然後轉向一臉笑意的唐清濤。「真是讓公子見笑了。詠梅酒量一向不佳,這兩天又因為一些事讓她心情煩悶,你可別介意。」
「是因為她那位未婚夫?」唐清濤雖然是問沁竹,不過他的眼卻是盯著詠梅酡紅的臉頰,覺得她煞是迷人。
「我……我才沒有未婚夫,他已經死了。」原本已經趴在桌上的詠梅又不安分地抬起頭來,不過雙眼還是閉著的。
「才沒有呢!他不但活得好好的,還娶了妻子。換句話說,就是人家拋棄你了。」嫣菊幸災樂禍地說。反正詠梅醉了,也聽不懂她的話。
「才沒有,你不要亂說!」詠梅真的己經醉了,她居然還傾身過去打嫣菊。不過她找錯了方向,身子一歪,竟倒向唐清濤懷裡。
「姑娘?」唐清濤不知所措地扶著詠梅。男女授受不親啊!尤其她又是清白的姑娘家。
「讓我們來吧!」詠梅的三個妹急忙起身要拉回失態的姊姊。
「嗚……你好壞,居然讓我等你三年。沒良心。你真是沒良心……」詠梅突然嗚咽了起來,她三個妹聽了她心酸的啜泣聲都愁著臉。
唐清濤見她一直都開朗地招呼他,以為她沒把那件事放在心裡,誰知道她在酒後竟讓自己的心全給人看見了。
初次見面時,他以為她是個成熟老練的女掌櫃,誰知接下來他所聽見、看見的,讓他全面改觀。老練精明只是為了討生活,但她終究還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受不住這種傷害的。
他想先讓她回到妹妹們的手中,可是她偏偏賴上了他,揪著他的衣襟不肯放。
「那勞煩公子了。」馥蘭一向不常開口,所以只好由沁竹來說了。雖然這樣不太合禮數,但她們四姊妹被外頭人說過的難聽話多得是,她們才不在乎。更何況大家都坦蕩蕩的,沒什麼好怕的。
「這樣嗎?那在下失禮了。」唐清濤抱著詠梅跟在沁竹後頭上了三樓,進了她的閨房。他將詠梅放在床上後原想起身離開的,可是酒醉的詠梅就是拗著性子不肯鬆手,唐清濤只能微笑的坐在床邊讓她耍賴。
「唉,真是失禮,她平時不是這樣的。」沁竹看著詠梅像孩童似的,忍俊不禁地對唐清濤說。
「才不失禮呢!最失禮的是你,你憑什麼在我的地盤上耀武揚威,癡癡等你三年的是我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別嫁你了,現在還成了全城的笑柄……要是我嫁不出去,你可要負責哦!」詠梅把唐清濤當成了那個傷透她的心的男人,指著他的鼻子,滿是醉意地要脅。
「詠梅,你別鬧了,你害唐公子難堪了。」沁竹扯著詠梅的衣袖,可是詠梅認定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害她傷心的原凶,偏偏不肯放手。
「你說,你娶不娶我?你不娶的話我就去死給你看!你說啊……」詠梅居然更過分地窩在唐清濤的懷中又搓又揉。害得唐清濤渾身發燙。
「詠梅,你別鬧了,先睡吧!」唐清濤在沁竹的注視下,不自在地哄著詠梅。
沁竹在一旁看了,突然一陣臉紅心跳。看著他們兩人,她覺得他們還挺合適地呢!
「那你要陪我哦!不要一離開我就是三年……要永遠陪著我……」詠梅在醉夢中滑下了幾滴淚珠,楚楚可憐地模樣讓唐清濤幾度差點失控。幸好旁邊還有個沁竹,否則難保他……
哄了詠梅入睡後,他便趕緊離開。可是剛才詠梅哀淒的容顏和心碎的啜泣久久撩繞著他的心,就算他已經回到唐府,一顆心仍舊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