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樨坐起身,拉拉身上那套睡縐了的中國式罩衫。事實上,昨晚柳邪根本沒碰她,他只是抱著她睡了一夜。
他說她還太年輕,稚嫩的身體根本還不到可以生兒育女的成熟度,而他不相信避孕術,連成功率最高的服用避孕丸,也只有百分之九十八,那剩下的百分之二的意外怎麼辦?何況他絕不要她吃那種有害身體健康的藥物。
所以最根本的解決之道,就是他忍著在她二十四歲以前不要碰她。這樣的男人算是體貼了,是不?
不過他也說了,他可以不辦事,但絕不能不親她、不抱她,所以羅!昨晚她被迫當了一夜的超級大抱枕,讓他摟著睡了一夜。
其實那感覺還真不錯。青樨粉嫩的雙頰,不由染上兩點艷紅的困脂,酡紅得宛似天邊的彩霞。她想起昨夜那雙有力的臂膀,熱呼呼地環在她腰上的感覺,叫人又心悸、又驚惶,卻不討厭,反而迷戀得有絲暈頭。
都是柳邪那副強健、結實的碩壯體魄的錯,害她老是在不知不覺中想起他厚厚的胸肌、分成六塊的腹肌,還有那雙鋼骨賁發的長腿,纏住她滑膩的大腿時,那種肌膚磨擦的火熱感、連血液都會為之沸騰,叫人口乾舌燥、心跳加速,好想……老天!她猛力地搖頭,把腦中那一幕幕限制級景象甩出腦袋。該死的!只睡了一晚,她已經變成一個大色女了。
這可惡的東方柳邪,她忍下住捶打他的枕頭出氣。「殺千刀的混帳王八蛋、白癡、下三濫、智障、爛烏龜……」
捶打得氣喘吁吁,放任身子呈大字型擺平在床鋪上。「好累!」她輕喊。偶然一串低沈笑語隨風飄進二樓的臥室中。似曾相識的語調引起她的好奇心,拖著疲憊的身子半走、半爬龜行到落地窗旁,低頭往下望,可不是東方柳邪和他那兩個死黨寒近、溫和。他們在幹什麼?一人肩上扛著兩包東西,像是在搬貨。
這會兒她的精神可全被奇怪的事情給勾引起來了。站起身打開落地窗,才推開一片玻璃窗戶,一股腥臭作嘔的氣味立刻直衝鼻孔,她趕緊又把窗戶關上。
天啊!好臭。如果她沒猜錯,那應該是某種有機肥料的臭味,比如:堆肥之類的。柳邪他們扛那東西做什麼?
匆匆換過一套休閒服,奔下樓,打開大門,柳邪先看到她,立刻非常「重色輕友」地將肩上重擔壓在兩個死黨身上,跑到她身邊。
「早啊!青樨。」他一臉的汗,渾身上下都是泥灰,身上那件襯衫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這味道比她在一一樓時聞到的更嗆鼻。青樨皺著眉頭,後退一大步。
「你在幹麼?唔!好臭。」
「會嗎?」他是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抬起手臂,聞聞自己的衣衫。「還好嘛!肥料的味道不都是這樣的。」他聳聳肩,笑出一口白牙。
「你搬這麼多肥料做什麼?」青樨的視線順著寒近和溫和作工搬運的地方望去,老天!那些肥料足足有一貨櫃那麼多耶!
「花圃啊,還有島上種的水果、蔬菜、雜糧……這些植物都要用到肥料,一次運齊了,省得麻煩嘛!」
「那……就你們三個人搬啊?怎不找人幫忙?」想不到他這會長大人真的凡事視力親為至此地步,青樨不曉得是該誇獎他勤勞好?還是罵他笨,不懂得用人好?
「貨運船清晨四點半就到了,園藝社社長臨時找不到其他人手,巡邏的守衛又各自有他們該做的事,她只好來挖我們三個人起床羅!」說穿了就是誰都不喜歡大清早被吵醒,那個美人社長只好利用柳邪、寒近、溫和這三個「婦援會」同胞了。
說人人到,遠遠一條窈窕身影,娉婷來到。「會長,你怎麼可以偷懶?」一開口酥軟慵懶的低柔語調,幾乎把人全身的骨頭都化成水了。
「青樨,這是『東方學園』園藝社的社長,小川美也。」柳邪介紹著,一邊不者痕跡地閃開小川攀上來的小手。奇怪!以前怎麼從不覺得這種親密拉扯有何不安,現在青樨就在眼前,對於小川不停偎過來的身體,他首次在心裡升起了某種厭惡的感覺,這樣放浪的身體接觸令人不悅。
「你好。」點頭還禮的同時,青樨有意無意地插進小川和柳邪中間,阻隔了那位妖嬈的大美女對柳邪更多的染指。
小川瞪大眼睛,冒火的眼光筆直殺向青樨,哪裡來的醜八怪,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也敢和她搶男人。
「會長。」她嗲聲嗲氣地繞到另一邊,拽住柳邪另一隻手臂。「你不是要幫人家搬東西,快點嘛!」那碩大的酥胸在他身上磨蹭著,挑釁的眼神直射青樨。
青樨低頭看看自己,再望望整個身子吊在柳邪身上的超級大奶媽,自歎弗如啊!她的身材比例是不錯,但比起小川的異常波霸,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乾脆後退一大步,雙手環胸,等著看好戲。
憑你也想跟我比。小川勝利的眼神如是說著。一直以來學生會三大巨頭是學園內所有女人的偶像,尤其柳邪,身為學生會會長兼「東方集團」的少主,他的身價簡直比鑽石還值錢,誰不想擄得這名單身貴族進禮堂,一朝飛上枝頭作鳳凰,而她小川美也,身為「東方學園」的校花,身材惹火,容貌美艷,理所當然是最佳的東方夫人候選人。這個無名無姓的醜八怪算哪根蔥?
她真是個壞心的女人。青樨忍不住掩嘴偷笑的同時,又在心裡暗罵自己沒有同情心,眼見著柳邪被一隻狐狸精纏得皺眉斜眼,脫不了身,她不僅不出手相助一臂之力,還在心裡直樂著有好戲看。唉!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女朋友。
柳邪擺脫不了小川,是他過分體貼了嗎?一直把對女人溫柔當成天職般在實行
,才會造成眼下這種尷尬的情況。
「小川社長——」他做出一臉嚴肅,警告她已經逾禮了。「一直吊在我身上是做不了什麼事的。天色已大亮,你不如快去找些人來幫忙搬貨。」
很顯然「波大無腦」和小川美也之間連上了等號,大美人兒似乎聽不出他話裡委婉的推拒之意,反而把身子又湊近了一點,螓首倚在他耳畔,輕輕地對著他的耳垂呼氣。
「會長,人家只要你幫忙嘛!」
「小川。」柳邪硬下了口氣。這種事如果是青樨來對他做,他絕對欣然接受,雖然明知他那像風一樣堅強,又自由的愛人絕不會使出這等撒嬌耍賴的手段,但不論她是怎樣的女人,他都是喜歡的。可是這小川,她與他無名無分,甚至談不上熟識,她卻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調情,這種行為就叫人很反感。
「會長,叫人家美也就好了,叫小川多生疏啊!」她可是越來越大方,原本攀在他臂上的小手,此刻已自動環上他的頸項,衣衫半露的雪白酥胸緊緊地貼在他胸前。
青樨相信,這時若四下無人,小川下一步肯定是剝光柳邪的衣服,「霸王硬上弓」。老天!這座「東方學園」裡的男人有這麼缺嗎?能讓這女人飢渴成這樣子。
那可不行,如果他們只是調情玩玩,她還可以寬大為懷,等著看好戲,但小川若是有意沾惹柳邪,嘿,連她本人都未嘗過的滋味,豈容外人捷足先登。正想發揮河東居民的本色,好好吼她一吼,總要叫她知道她的厲害。
柳邪先開口了。「端莊點,小川美也,這裡是讓人求學讀書的大學學園,不是舞廳酒家,請檢討你的行為。」他是真的發火了,從沒對女性有過的疾言厲色,第一次用在小川身上。
「會長……」大美人兒一臉泫然欲泣。「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嗚嗚嗚!我好歹是當屆的校花,又是名門貴族的干金小姐,被你這麼一說,人家以後……」
她倒很懂得捉柳邪的心,知道他向來是溫柔的,不會真對女人做出什麼粗魯的舉動,抱住他脖子的手未曾放鬆,蠔首反而更往他懷裡鑽。至於那一聲又一聲的哀泣,是真哭、還是假哭,天知道哦!
柳邪臉上的神情是憤怒的,亮閃閃的瞳眸裡燒出兩道火炬,這女人是吃定他了嗎?他緩緩拾起手,好脾氣不代表沒個性,如果有人以為耍賴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那麼是時候讓人瞭解「東方柳邪」的另一面本性了。
青樨適時捉住他準備行動的手,她以為不管處在何種情況,一個大男人隨意對一名女子動手,都是不對的。小川的挑釁既是針對她而來,就由她來擺平吧!
「喂!」她輕輕點了小川的肩頭兩下。
「幹麼?」小川回過頭來,晶亮的雙眼裡哪有半滴眼淚,有的只是輕蔑的神情,在對她誇耀著勝利。
「你的胸部這麼用力壓沒關係嗎?」青樨笑得純真。
「你這話什麼意思?」小川驀地放開柳邪,臉色乍青乍白地瞪著青樨,這醜八怪怎麼知道她的胸部是做的?
「小心點兒,聽說矽膠破了會要人命的。」比毒舌,青樨認了第二,相信沒人敢稱第一。
一把挽過柳邪,瞥眼就看到小川那張氣得變色的俏臉,在晨曦中猙獰得可怕,嘖!太輕易打敗的情敵缺乏成就感。
柳邪一直強忍著,直到進屋,關上門的剎那才猛然摟過她,迫不及待低下頭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著。老天,這個特別的小女人,他真是服了她了。
良久,青樨才鼻息吁吁地從他寬闊的胸膛中拾起頭來。「你想悶死我不成?」她紅著臉捶打他緊緊箍住她腰桿的鐵臂,這麼用力,害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冤枉啊!我才捨不得悶死一個大美女呢!」他嘻皮笑臉地又在她的粉頰、雪頸上啃咬、廝磨。
「別鬧了。」她強忍著笑推開他。「你髒死了,把人家都染臭了。」
青稚的聰明,不會去吃那莫名的飛天醋,被女人糾纏不是柳邪的錯,因為他太好,別人才會喜歡他,這一點怪不到他身上。她如何阻止別人崇拜偶像呢?因此她唯一要求的也只有他的真誠與忠實。況且此時此景,也不是吃醋的好時機。
「真的啊?」他裝出一臉無限懊悔的表情,雙手卻仍不規矩地在她背後上下游栘。「太可憐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洗澡,把身上的臭味給洗掉吧?」
她居然不責問他?放下一顆久懸不安的心的同時,對她的愛又增添上幾分,他的青樨是座挖掘不盡的寶庫啊!
不過她不問是一回事,「坦白」卻是他的責任與義務,他曾這樣要求過她的,而她做到了,理所當然,他也得跟進。如果待會兒會有一場鴛鴦浴的兩人世界,無疑地,那會是一個傾訴的好時機。
「會長,我和寒近要去沖個涼,你要不要一起去?」就這麼湊巧,大殺風景的寒近和溫和競選這個時候進來。溫和還不識相地大聲嚷嚷。
「哈哈哈——」青樨快笑死了,指著一臉氣急敗壞的柳邪調侃道:「有人陪你洗澡了,慢慢享受啊!」
她一邊大笑,一邊上樓,當然是自己獨享一間浴室羅!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嗎?」溫和愣愣地問柳邪。
「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柳邪惱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專門破壞好事的傢伙。
「我……」溫和指著自己疑惑的眼神望向寒近。「會長為什麼罵我?還有邱小姐笑成那樣是什麼意思?」
「邱小姐笑,大概是因為你要跟會長一起洗澡。會長罵你,可能是他不想跟你洗澡的關係。」誰知道?寒近聳聳肩,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而其中又以他們那個八百年沒興趣戀愛,一愛上就暈頭轉向的學生會會長——東方柳邪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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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暢軟涼的南風吹過如黛的草原,帶來陣陣特屬於泥土的草木香,稍稍舒緩了夏日烈焰的酷暑。
青樨高興地往前跑,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在風中迴盪,記不得多久了,沒有這般放鬆的無憂心情。奔上那一片嫩綠,在遠處迎接她的是一抹更沈靜的湖泊,靛青的顏色、平波如鏡,鑲在浩渺的天地問,有如一顆神秘晶亮的貓眼石,不時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柳邪選定在一株大樹下放下野餐盒,向她招手。「過來,青樨。」
「做什麼?」她奔跑得氣喘吁吁,一絲調皮的劉海垂下來,覆住她光滑嫩白的額頭,他伸手幫她撫過,不忘在上面印下深情的一吻。
「現在太陽正烈,魚兒都休息去了,我們可以先野餐,吃飽後,睡場好覺,等過午,日頭西偏了,再來釣魚,相信收穫會更好。」他拉著她的手,指指有四人合抱那麼粗大、枝幹茂盛的大樹。「會不會爬樹?」
「我們要到樹上野餐嗎?」她拍拍手,一臉興奮之情。很顯然的,邱小姐小時候絕對稱不上乖寶寶之流。
「特別吧?不過也得你爬得上去才行。」他神秘兮兮地詭笑。如果青樨真能完全跟上他的腳步,她將會得到一樣全天下獨一無二的珍貴禮物。
「要不要比賽?」她挑眉問他。
「贏了有獎品嗎?」柳邪聳聳肩。
「本大姑娘的熱吻一個,如何?」
「成交,我數二三一開始。」他把野餐盒負在背上,開始數。
待他三二字一出口,青稚立刻手腳俐落地往上爬。笨柳邪,他該死了,不知道她是陽明山上出了名的孩子王,比爬樹,她八歲時就打遍台灣無敵手了。
不過柳邪奸像也不賴,一直緊緊跟在她身後,半步不差,好樣兒的,生平第一敵手。青樨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抬頭望見兩公尺處的一座樹屋,原來他準備了這個,難怪要選在樹上野餐,那裡想必就是比賽的終點了。
她爬到最近樹屋的枝幹,雙腿一蹬,直接竄上樹屋。以為自己要贏了,不料柳邪卻在此時手上用力反轉,一個大翻身,竟與她同時爬上樹屋。一場不分勝負的比賽。
「你沒贏,我也沒輸,這場比賽算打和。」呼呼呼!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對啊!」他也累了,可是卻笑得異常開心,那一臉奇詭的笑容直叫人毛骨悚然。
「又打什麼歪主意?」青樨忍不住打了他一下。這男人,全身上下沒一根正經骨頭。
「沒有哇!」他無辜地聳肩,驀地用力將她摟進懷裡。「比賽打和了,你不用熱吻我,我也不用熱吻你,所以……」他雙眉一挑,猛然低下頭的同時,低沈的呢喃飄進她耳裡。「我們來互吻吧!」
這種情況也算打和嗎?青樨在神智陷入情潮漩渦的前一秒忍不住歎問,柳邪呀!這男人永遠有辦法攫住她全副的心思。
她發出一聲低喃似的呼喚,在他深沈的親吻下她的唇益加柔軟,並且熾熱得像要燃出火焰,於是她所有的思想就在這股慾火中蒸發殆盡。
當他終於離開她,她已經情不自禁貪戀起這種致命的快感,一動也不想動地倚在他懷裡,讓他支撐她全身的虛弱。
柳邪打開野餐盒,隨手捻起一塊餅乾送進她的嘴裡。
「這樣就累了,怎麼繼續下午的活動呢?」看她餅乾吞嚥的痛苦,他立即暍下一大口香檳,補啜進她的口裡,與她一同分享兩種食物和在一起的那抹甘甜。當然,在柳邪心裡,再好的食物,依舊及不上情人那櫻唇裡如蘭似馨的香涎。
「你越來越色了。」青樨瞪他一眼,仍然體懶,卻不得不趕緊坐起來。偎在他懷裡的感覺雖美,但他若繼續挑逗她,他受得住,她可沒把握禁得起。
「孔夫子說:『食色性也。』這很正常,不是嗎?」他非但沒有半絲慚愧之意,反而笑得像只偷著腥的賊貓。
受不了!青樨朝天翻個白眼,這傢伙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我看孔夫子的話,你大概也只記得那一句。」她故意揶揄他。
「對啊!你怎麼知道?哦!青樨,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想不到柳邪還十分驕傲地大點其頭。
「你這傢伙……」她啼笑皆非地踢他一腳,站起身。
跟柳邪談話一定要有非凡的本領,否則不是被笑死,就是被氣死。青樨忍不住同情起那些常年跟在他身邊的人,寒近和溫和還能活這麼久,真難為他們了。
走上樹屋旁的平台,放眼望去,一片平疇綠野,映著藍天白雲,八方九垓風光不請自來。難怪柳邪會選在這裡蓋樹屋,這般視野絕佳的地方,是不該被浪費的。
柳邪輕聲栘到她身旁,拉她坐下,他的頭枕著她的膝,仰望白雲悠悠,習習的南風拂得人陶然欲醉,良久,他不覺長歎一口氣。
「有話就說吧!學人家傷春悲秋可一點兒都不像你。」青樨一雙湛然的眸光,虛無縹緲地渙散在自然美景中,像要飛躍到海角天涯。
「小川的事我很抱歉,我好像做得太過火了。」平波無揚的聲音,洩出向來樂觀的柳邪心裡那片黑暗。
「怎麼說?」好玩地拉著她垂到腰際的長髮,與他短短的髮絲纏綿糾纏。這就是「結髮」的感覺嗎?她的心與他的心在一瞬間交流。
「你知道嗎?東方家已經連續十代,代代單傳了。有人說,這是詛咒。也有人說,是遺傳。可是真正原因卻不是這樣。」那雙一直銳利似鷹的眼眸迅然被烏雲遮住了精光。
「你要告訴我原因?」
他苦笑道:「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逃離我,或者接受我。」
青稚把玩著她調皮的傑作,兩人結成一辮的髮絲,似乎再也分不開了。
「我不選,我的答案早巳告訴過你了。」
「謝謝。」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片烏雲業已散盡。「如果我的觀察沒錯,東方家之所以會代代單傳的原因,在於東方家的男人全是工作狂。不論是我的曾祖父、爺爺、爸爸,全都是,他們的婚姻生活,嚴格說起來,多半只有三個月,在妻子懷有下一代的繼承人之後,男人們便不再留戀家庭。也因為他們娶的都是名門閨秀,小姐們的溫柔順從,給了男人們一個極大的空間去創造事業。從小我就是跟著奶奶、媽媽長大,看著她們日日夜夜長歎著等待丈夫的歸來,富貴榮華的背後是無盡的深閨寂寞,我知道奶奶她們很孤單,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早生華發、耗盡青春而死。『東方集團』偌大的產業,等於是用這些年輕小姐們的黃金年華換來的。」
「所以你想補償,體貼地對待身邊所有女性,不再讓她們流淚?」這樣的男人是癡情?還是無情呢?不論如何,他令她心疼。
「大概吧!總之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滴眼淚。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沒想過結婚。」
「怕傷害另一個女子?不過你可以不用擔心我,溫柔順從向來不是我的特點,掠奪才是我的本性,我一向懂得如何過生活。」
「我知道,所以我才愛你啊!」他笑著拉下她的頭,讓它擱在他心口,聆聽著他的心跳。「沒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可以伴著男人一同高飛的女人,畢竟在我身邊的全是一些需要小心呵護的溫室花朵。她們……我要不起,但你不同,我不要你,我們是彼此需要。」
「多謝誇獎。」她開懷地笑著,親吻他的頰以茲獎賞。感謝老天爺!賜給她一個這麼好的伴侶。可以包容她、理解她,又能夠與她攜手並進,與他在一起的未來變得越來越值得期待。
「柳邪,我記得你早有了企業管理的碩士學位。既然你這麼心疼母親獨守空閨,為什麼不乾脆進公司幫助東方伯伯,這樣他就可以提早退休,有更多的時間陪伯母了。」青樨突然想起問道。
「我不敢。」他無奈歎道。「東方家的男人都是拿工作當生命的,我記得爺爺一直當家到八十六歲,老當益壯,精神體力一如五、六十歲的人,可是就在那一年,因為奶奶生病了,我主動進公司幫忙,想讓爺爺提早退休,有多一點的時間可以陪陪奶奶,想不到他退休不到三個月竟得了老年癡呆症,結果半年內他就虛弱地老死了。失去工作的他,一如喪失生命目標的老人,連一年都熬不過。」
「所以你害怕了,不敢接伯伯的位子,怕他會步上爺爺的後塵。」原來如此,看來東方家也很麻煩。青樨抱著他的腰,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也許我們再多玩幾年,讓老人家多點事情操心,對他們反而好。」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老爸雖然天天嚷著要我接位,他想清閒,我不敢相信他。」所以羅!你追我跑的遊戲只好一直玩下去。
「原來你還是個孝順的乖兒子!」她拍拍他的臉頰,一臉促狹的表情。
「你哦——」他伸手彈了她挺直的俏鼻一下。「這張壞嘴,要懲罰。」低頭,他吻住了她不停瀉出的銀鈴笑聲,同時也置妥了心中那抹不安。青樨,他的愛人,有了她,相信東方家一定會開拓出另一片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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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樨從來沒釣過魚,想不到等待竟是這般漫長,好無聊哦!依在他胸前,聽著他沈穩有力的心跳,她快睡著了。
柳邪愛戀地盯著懷中那張慵懶、嬌媚的無邪睡容,發現他們的呼吸一致,不過總共也只有這件事可提而巳。因為她翻了個身,竟然開始磨牙,小妮子的睡癖讓人不敢領教。
上鉤的魚兒拉回了他神遊的心思,他輕搖懷中的人兒。「青樨醒醒,我們釣上魚了!」
「別吵!」她睡得正香,不耐煩地推開他擾人清夢的手,打聲呼嚕又繼續睡。
「青樨,小懶豬,魚兒要跳到你懷裡羅!」
「什麼啦?你好討厭……」她不止睡癖不好,起床氣更差。
「我說,我們釣上魚了。」他索性附在她耳畔大吼。
「咦?」她突然跳起握住魚罕。「在哪裡?」
「在湖裡,你拉起來看看啊!」他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使力。
釣竿的尾端被大魚狠狠拖住,深深地沈在水底。青樨用盡氣力的同時,忍不住開心地大叫:「一定是條大魚,像鯨魚那樣大——」
隨著她輕揚的叫聲散去,一條美麗的大魚如長虹一樣劃過天際,但一會兒後又掙扎脫離鉤子,激起一陣炫麗的浪花。
「還想跑?」她大叫,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湖中,雙手在水裡亂摸一通。「魚呢?」
「青樨——」柳邪來不及捉住她,只好陪她一起下水。「你這樣亂摸是抓不到的啦……」語聲未落。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她突然尖聲大叫,等她站起身時,胸前多了一條大魚。「該死的!別亂跳啊!」
老天!他禁不住搖頭大笑,這樣也能抓到魚?是她運氣太好?還是這條魚根本就瞎了眼?
「我來幫你。」
「不要。」她大聲喝止他。「別碰我,一碰就完了,這條魚,該死的,滑溜得緊。」
「可是你這樣一定走不回岸邊的。」
「那就找個東西來裝它啊!」她緊緊抱住大魚小心地移動腳步,計量的眼神瞄向他寬大的襯衫。
「明白了。」可憐的柳邪只好貢獻出他的上衣。他抓住魚的下鰓,將襯衫包上魚頭。
「小心點。」她緊揪住大魚的尾巴,將它的身體放在襯衫上。和柳邪雨人小心翼翼地捧著它回到岸上後才敢鬆手喘口氣。安全地把魚放下後,他們對看一眼,忍不住歡欣地手舞足蹈,終於抓到這條魚了。
「原來釣魚這麼好玩!」她情不自禁跑過去抱住他。「以後我每天都要來這裡釣魚。」她大聲宣佈。
「只要你喜歡,這一輩子我都陪你釣魚。」他開心地抱起她輕盈的身子轉圈,滿心都是關不住的柔情。寵溺這個小女人,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呵!他愛慘她這般飛揚暢快的笑容了。